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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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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 【四】
“娘，儿子回来了。”他俯首在地，深深叩首。
“子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不待孩子行完大礼，黄夫人的泪就已是下来了，深深地拥住了已经有些陌生的儿子，手指触摸着儿子的面颊，注视着儿子历经战火风霜而显得更加深邃的五官，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所想的一切也就只是拥住面前温润瘦弱的儿子：“韬儿……你瘦了……”
“在军中风雨劳顿，削瘦了些也是自然。”他的手抚上母亲的肩头，脸上流露出令人安心的柔和笑容，眼里含着的泪模糊了眸倒映着的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声音带上了些哽咽：“多谢母亲记挂。”
“天也不早了，早些睡了吧。”看着儿子愈发温润的面容，黄夫人莫名的心安了不少，用丝帕拭干了脸上的泪，携住了儿子的手，带着他出了正厅：“这六年，你的屋子，你爹爹日日让下人打扫着，时时等着你回来呢……”
这种被关怀和重视着的感觉让黄子韬几乎忍不住眼眶里含着的泪，鼻子一酸，咬紧了嘴唇，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许是这六年以来一直的坚强让他太累，许是耀帝的不理解和不信任让他委屈，许是战场上过多的死亡让他恐惧，总而言之，他忍不住了。
刚开始还是放低了声音抽噎，被拥进了母亲的怀里之后他便是完全放开了嗓子，也顾不得什么将军的名分地位，那种久违的被呵护理解着的的感觉让他放松，让他无意识的任由自己的软弱流露出来。
所谓坚强，不过是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着哭泣的肩膀。
“娘晓得你委屈……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自家儿子是怎么个性格，黄夫人自然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对着别人总是笑着，平日里却就像个口袋，什么不好的情绪都自己忍下，但总这么憋着忍着，总会郁结成病的。
想当年，耀帝刚刚登基的时候，子韬就曾不顾她和丈夫的反对，不停地上书给耀帝，希望他能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每日沉沦于儿女私情。不仅耀帝不领情，还反而被人污蔑，被辱骂是以下犯上。
那次的污蔑让自家儿子生生挨了七十脊杖，当时是何等的惨烈她是没有看到，但她也是庆幸自己没有看到——是要多么重的刑罚，多么狠的心，才能把一个什么错都没有的小伙子打到站都站不起来……
若不是当时朴家的大儿子在场，为子韬说了几句软话，只怕命都要丢了半条。
回来时，嘴角染了鲜红的血迹，退了衣物一看，背上尽是淤血和伤痕，青紫和血红交杂成一片，做母亲的就只是看着都是心痛的不行，更不要提孩子那时会受多少苦，心里是有多屈辱委屈。
还记得，他是断断续续的低烧了三四天才醒过来，也不管自己身子还虚，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里，别说府上的大夫，就连平日里最受他疼爱的鸯儿，最被他敬重的父亲，也都被拒之门外。
整整两天，水米未进，从门外听，房里也就只是寂静，连哭泣的声响都没有，等到两天之后才开了门出来，整个人都憔悴苍白了不少，之后又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之间却一直都是低低的哽咽着，颤抖着，无助的落着泪，病好之后，人却越来越沉稳安静，外人都说是长大了成熟了，黄夫人心里却只是隐隐的忧心。
不要说向来心无城府的子韬，就连早经世故的自己一时都有些看不透吴亦凡了，他不似他父亲一般爽朗直白，拥有英雄的勇猛和心胸。自小在宫墙中长大的吴亦凡城府太深，就像无底的悬崖，那种未知而产生的恐惧感更让人不能也不敢放下心去信任他。
吴亦凡，是他从小到大最信任的兄长，最掏心交的伙伴，却因为一个佞臣的污蔑之词，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他受了那样的伤，让他受了那样的屈辱，向来最重感情的韬儿又怎么可能会云淡风轻的原谅？
那之后，子韬的身体就是越来越不好，换做常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她却能感受到，自己的子韬真的一天比一天弱起来，他却把一切都藏在自己越发熟练的浅淡微笑里，藏在一副温和谦逊的面具之下。
所谓人心易冷，也就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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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儿子回来了。”他俯首在地，深深叩首。
“子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不待孩子行完大礼，黄夫人的泪就已是下来了，深深地拥住了已经有些陌生的儿子，手指触摸着儿子的面颊，注视着儿子历经战火风霜而显得更加深邃的五官，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所想的一切也就只是拥住面前温润瘦弱的儿子：“韬儿……你瘦了……”
“在军中风雨劳顿，削瘦了些也是自然。”他的手抚上母亲的肩头，脸上流露出令人安心的柔和笑容，眼里含着的泪模糊了眸倒映着的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声音带上了些哽咽：“多谢母亲记挂。”
“天也不早了，早些睡了吧。”看着儿子愈发温润的面容，黄夫人莫名的心安了不少，用丝帕拭干了脸上的泪，携住了儿子的手，带着他出了正厅：“这六年，你的屋子，你爹爹日日让下人打扫着，时时等着你回来呢……”
这种被关怀和重视着的感觉让黄子韬几乎忍不住眼眶里含着的泪，鼻子一酸，咬紧了嘴唇，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许是这六年以来一直的坚强让他太累，许是耀帝的不理解和不信任让他委屈，许是战场上过多的死亡让他恐惧，总而言之，他忍不住了。
刚开始还是放低了声音抽噎，被拥进了母亲的怀里之后他便是完全放开了嗓子，也顾不得什么将军的名分地位，那种久违的被呵护理解着的的感觉让他放松，让他无意识的任由自己的软弱流露出来。
所谓坚强，不过是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着哭泣的肩膀。
“娘晓得你委屈……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自家儿子是怎么个性格，黄夫人自然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对着别人总是笑着，平日里却就像个口袋，什么不好的情绪都自己忍下，但总这么憋着忍着，总会郁结成病的。
想当年，耀帝刚刚登基的时候，子韬就曾不顾她和丈夫的反对，不停地上书给耀帝，希望他能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每日沉沦于儿女私情。不仅耀帝不领情，还反而被人污蔑，被辱骂是以下犯上。
那次的污蔑让自家儿子生生挨了七十脊杖，当时是何等的惨烈她是没有看到，但她也是庆幸自己没有看到——是要多么重的刑罚，多么狠的心，才能把一个什么错都没有的小伙子打到站都站不起来……
若不是当时朴家的大儿子在场，为子韬说了几句软话，只怕命都要丢了半条。
回来时，嘴角染了鲜红的血迹，退了衣物一看，背上尽是淤血和伤痕，青紫和血红交杂成一片，做母亲的就只是看着都是心痛的不行，更不要提孩子那时会受多少苦，心里是有多屈辱委屈。
还记得，他是断断续续的低烧了三四天才醒过来，也不管自己身子还虚，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里，别说府上的大夫，就连平日里最受他疼爱的鸯儿，最被他敬重的父亲，也都被拒之门外。
整整两天，水米未进，从门外听，房里也就只是寂静，连哭泣的声响都没有，等到两天之后才开了门出来，整个人都憔悴苍白了不少，之后又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之间却一直都是低低的哽咽着，颤抖着，无助的落着泪，病好之后，人却越来越沉稳安静，外人都说是长大了成熟了，黄夫人心里却只是隐隐的忧心。
不要说向来心无城府的子韬，就连早经世故的自己一时都有些看不透吴亦凡了，他不似他父亲一般爽朗直白，拥有英雄的勇猛和心胸。自小在宫墙中长大的吴亦凡城府太深，就像无底的悬崖，那种未知而产生的恐惧感更让人不能也不敢放下心去信任他。
吴亦凡，是他从小到大最信任的兄长，最掏心交的伙伴，却因为一个佞臣的污蔑之词，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他受了那样的伤，让他受了那样的屈辱，向来最重感情的韬儿又怎么可能会云淡风轻的原谅？
那之后，子韬的身体就是越来越不好，换做常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她却能感受到，自己的子韬真的一天比一天弱起来，他却把一切都藏在自己越发熟练的浅淡微笑里，藏在一副温和谦逊的面具之下。
所谓人心易冷，也就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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