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无眠,就像往日的无数个夜晚,她提心吊胆地过着。李常茹厌倦了这种藏着掖着的日子,她不想拥有太多秘密。她想关掉茹梦斋,逃离这座繁华的城市,带着她的残琴和支离破碎的心,不向任何人告别。逃啊逃,去远方的远方。她想丢掉李府千金的身份,去和夕阳的余晖流浪。她忽闪的睫毛,一下一下。眼里盛满今晚后半夜凄清的月色。她望着一片片瓦,想象自己是檐上扑打着翅膀的鸟。
第二日清晨,她终于可以结束这莫须有的睡眠了。进来的是珠儿,她看见李常茹满脸憔悴地坐着,放下了金盆,服侍她洗漱,上妆。紫妍进来,看见她无神的双目,气色不足的脸颊。自家主子前年身体还是好的,今年经宴会和南安王一折腾,便是差下去了。李常茹自己也没想到,身子会一日不如一日,她捂着胸口,想着若是明日自己会死去会怎样。人世间还有许多不甘和美好,她还不想就这样长眠。她仰头,让快要流下来的眼泪倒回去。
“小姐,李长乐和叱云柔一行人在二小姐院子前生事,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盈儿快步上前,与李常茹说道。“知道了,扶我过去罢。”李常茹今日化了浓妆,掩饰难看的面色。庞大的发髻和如云般的一片片珠翠顶在头上,让人担心她那脖子会折断。她走一步都那么吃力,是拖着一具包裹锦绣的空壳和臃肿的饰品在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