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是您的表妹夫!”陈秘书又低着头大声地说了一遍。天哪,不是说朴总七代单传么,她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家族辛秘吧?
“……………………”
“……………………”
“……………………”
砰!
一声巨响从她身前传来。然后——
噼里啪啦、哐哐当当好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陈秘书讶然抬头,正看见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的朴灿烈慌慌张张地起身,结果因为脚踩到电话线哗啦一声把电话扫到了地上,在他抬手去抢救电话的同时,又把台灯狠狠扫到了落地窗上。窗户啪啦就裂了!
……陈秘书看着一片狼藉的办公桌,和四处飞散的文件纸,惊讶得连关心、害怕什么都给忘了。
打她进公司以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狼狈的朴灿烈。看着朴灿烈因为被文件夹打到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莫名涨得通红的脸,陈秘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太他妈有冲击力了!
朴灿烈猛地背过身,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佯装淡定地对她说:“没事了。先出去吧。”
“好的……”陈秘书小心翼翼地回答,还没想明白是哪句话惹得朴灿烈瞬间大变身,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是鼓足勇气,回过头来特别真诚地向朴灿烈道了歉:“对不起,朴总。这次是我太激动,我保证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如果再犯……请您直接开除我!”
或许是因为羞涩,陈秘书说完就匆匆跑了。
不过朴灿烈也没有准备给她回答。事实上,现在的朴灿烈还在一片惊涛骇浪之中,心里翻来覆去波涛汹涌地只剩下一个想法——完蛋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我操!!!!!!!!!!!他知道表妹是假的了!!!!!!!!!!!!!
尽管都暻秀的这句话说得似乎不着边际,尽管他可以想象,都暻秀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玩笑表情,但他以男人的直觉和他对都暻秀的了解打包票:都暻秀一定是知道了……
整个下午,朴灿烈都处于焦躁状态。想早点回去问问,但又莫名地有点不敢见到都暻秀。于是,公司门口的前台小妹很好奇地看着朴总面色匆匆地拎着包走出去了……朴总又面色铁青地走回来了……哦朴总他又出去了……
最终朴灿烈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晚十一点了。问题是到这个点了都暻秀居然还没睡,而是正儿八经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看到朴灿烈神色恹恹进门的时候,都暻秀眼睛一亮。
“这么晚了,还不睡?”尽管这一整天朴灿烈都被自己的各种心理活动折腾得心力交瘁,但表面上他还是挺镇定的。只是进门之后看都没看都暻秀一眼,就边松领带边往卧室走。
不过,他不争气的耳朵,还是在见到都暻秀的第一秒就偷偷地红了。
都暻秀当然没打算放过他。趁着他还没走到卧室,便迅速地从沙发上跪了起来,朝他的方向探出了半个身子:“那个……今天没给你和你表妹添麻烦吧……”
朴灿烈的脚步顿了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朴灿烈总觉得他说表妹两个字的时候……特别用力的样子。
都暻秀又说:“当时被问是谁有点吓到,不小心就借用了你表妹的名义……说是你表妹夫什么的,不会让你表妹被误会吧……表妹也住在这个城市吗……什么时候……”
“我没有表妹!”朴灿烈终于语速极快地说了出来。
这一秒,都暻秀绝对是把他多年累积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因为在朴灿烈用壮士断腕般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完全没有泄露出一丝内心的满足和得意,而是非常自然地讶异地发出一声:“咦?”
“对不起,骗了你。”朴灿烈自暴自弃地甩开西装,大步走过去坐到沙发上,然后一股脑地说:“之前你的海报和影碟都是我自己买的。怕吓到你,所以说是表妹。我没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只是……”他停下来,憋了良久,才偏过头说:“刚好那天音像店的老板在搞促销,你这些电影也都拍得挺、挺好的。”
……要他当着喜欢的人的面做出这种程度的表白,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谢谢你,我很高兴。”都暻秀蹲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他,“我真的很高兴。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差劲。可能你不知道,我不是学音乐和表演出生的,上大学的时候念的还是完全不沾边的室内设计……”
“我知道。我在你的博客上看到过你设计的模型图,很漂亮。”朴灿烈看着他说。
都暻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早忘光了,乱画的。当时……因为上学的时候实在养不活自己了,所以有人找我的时候才跑去唱歌。第一次上台那会儿还五音不全,连我自己都听不下去,还以为会被轰走。没想到最后居然有人给我送花,当时真是感动坏了。现在我还记得她们的样子,她们应该算是最早认识我的人吧。”
…………朴灿烈闷闷地说:“嗯。”
——才不是呢!那几束花都是朴灿烈花钱雇她们送上去的,几个女孩儿当时压根连都暻秀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朴灿烈是真的很想告诉都暻秀:第一个认识你的人是我!是我!而且,那也是朴灿烈第一次见到都暻秀。因为紧张,临上台的时候都暻秀甚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他随后抬起头来的一笑实在是漂亮极了。在雪和路灯的照映下,明亮又耀眼。原本只是在街边停下来抽根烟的朴灿烈就这么停了下来,默默听他唱完了一首毫无特色的歌,然后把旁边卖花女孩的花全部买了下来。
从没追过星的老男人,连表达喜欢的手段都是那么拙劣。
在朴灿烈沉默的时候,都暻秀仍然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又慢吞吞地说了起来。
“演第一场戏的时候,我NG了不知道多少次,整整一天才过关。如果不是预支了一点片酬,我一定会逃跑的……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看自己演过的东西。所以,你愿意看我的电影,我真的很开心。”
…………过了会儿,朴灿烈说:“偶尔有空的时候就会看看。”
——才他妈不是呢!!每次都暻秀新电影上映都要偷偷包场支持也就罢了,每天晚上不听着都暻秀的电影就睡不着觉、好多部电影看了不下百遍,连都暻秀的每句台词都倒背如流、电影碟片都看坏过五六张现在的都是新买的,这种事他是死都不会说的!!!
都暻秀越说靠得越近,“能偶尔看看……已经很难得啦。我看你家里还有我以前发的专辑,不过你应该不怎么听吧。还好你没去看过我的演唱会,不然,你一定会对我绝望的……”
…………这次朴灿烈什么都没有说,这种口是心非的答话已经快把他给逼疯了!于是,他干脆扑上去把都暻秀扛起来,直接大步流星地把他丢到了客卧的床上:“太晚了,该睡了!”
都暻秀合作地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个桶,然后微笑着对他说:“好吧,晚安。”
“晚安。”
朴灿烈这次走得毫不留恋,一点都不像平常那样磨磨蹭蹭。都暻秀那种认真得简直就像审视的目光实在让他觉得无所遁形。
这天晚上都暻秀睡得很好,朴灿烈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偷偷摸摸跑了好一会儿步。不过第二天早晨起来之后都暻秀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走出房门冷冷清清的,朴灿烈出差去了。不,应该说很明显的,这个难为情的男人他跑了……
桌子上除了早餐之外,还摆着朴灿烈送他的礼物。一个小小的居室模型,完全按照他博客里写的设想做出来的模型。虽然小,但是做得十分精致。窗户是活动的,拉开之后,可以看到四年前他说想要的圆形大床,床旁边还有一个可以偷懒滚下来的滑梯;床边是他三年前觉得好玩画出来的猴子台灯,上面缀着一根小小的拉绳,拉一下台灯居然还亮了;阳台上有个阶梯型的花架,上面一层一层地摆着五彩缤纷的花盆。
都暻秀兴致勃勃地看了会儿,看着看着总觉得有点眼熟……和他现在住的房间很像呢。
模型旁边还放了一张便笺纸,都暻秀慢吞吞地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着:“急事出差一周,在家注意安全。你喜欢吃的菜都在冰箱里,食材已切好。通告备忘录我打印出来了,放在你房间桌上。电脑十一点强制关机,早点休息。……”零零碎碎一大堆之后,角落里又多出一句墨迹不同的话来,似乎是最后犹豫着补上的:“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叫何经纪来接你……勿念。”
念,念个毛啊念。都暻秀在心里默默地想——就算有礼物也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不爽。
中午都暻秀打了个电话给何经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招来一顿嘲笑。
“朴灿烈已经和我打过招呼啦。以前一个人住也没事么,现在这么金贵啦?要不要我接你回我家伺候着?”
“……不要。”都暻秀没打算和他闲话家常,顿了几秒,就直接说:“大叔,帮我把以前演唱会上拍的盘都带过来吧,我想看看。”
“啊?!你终于想通啦?准备再开演唱会了所以先来学习学习?!”
……都暻秀又一次败给了何经纪强大的脑补能力,在何经纪打鸡血般的不断逼问下,最后也只能被迫答了一句:“……是啊。”
何经纪兴高采烈地挂了电话,然后飞速把一大堆碟片扛了过来。
都暻秀在家闭关三天,电脑强制关机了就趴在电视机前轮流继续,终于红着眼睛看完了自己的所有演唱会。期间,他一直都在用学术的态度研究场下的每个角落每个身影,戴着眼镜仔细评判有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人。……直到他终于得逞为止。
三天后都暻秀心满意足地出门了。接他去赶通告的时候,何经纪总觉得他笑得很……奸诈。
“有什么好事?笑成这样。”
“游戏里打到一个超级Boss。”都暻秀钻进车里,痞痞地笑着说。
那天下午是一个电台通告,没太大难度的采访。最后粉丝来电也是一些常问的问题,比如“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啊之类。
主持人于是又尽职地问了一遍:“相信也回答过不少遍了吧。都大明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呢?我记得上次你在杂志采访里回答的是,长发,干净。好简单啊。”
“哈哈,其实没有特定的类型。感觉对了就是了。”都暻秀不出意料地给了她一个标准答案。
“那……对你来说,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事实上,主持人也只是随口一问,无论都暻秀给出哪个标准答案,这次采访都可以顺利结束了。没想到都暻秀竟然沉吟许久,给了她极其梦幻的一笑,然后认真地回答了她:“喜欢啊……应该就是无论在多暗的地方,多少个人里,你都能第一眼把他认出来吧。”
……这种像是已经陷入恋爱的回答可真是一个惊喜啊。被都暻秀电晕了的主持人晕乎乎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