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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没课，我被陶陶拉着到学校附近刚开的商场逛街。话说这家商场从我们入学开始建，中间因为质量不过关推倒了一次，没想到用了大半年的时间重新建好还招商引资正式营业。不过里面的东西还不是一般的贵，连我们宿舍最喜欢逛街的池博青逛完回来走直撇嘴。
　　陶陶说她前两天在二楼女装专柜看见一件衣服巨好看，让我陪她过去试试。上了二楼我在拐角的玻璃柜里看到有手表，本想随便摆在电梯口的东西不是促销品就是廉价物，等看清楚标价后面那些零后，我倒抽一口冷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到一个地方见到某样东西都得先看零前面是小数点还是逗号，要是前面是逗号我基本买不起，是小数点也基本买不起。
　　陶陶着急去看衣服拉着我说：“别看了，那不是咱们能消费得起的东西。”她可能就这么随口一说，我心里却很受伤害，直到很多年我混的穷困潦倒脑子里还逞强的认为自己不是个穷人。
　　到了女装专柜，陶陶像是只快乐的兔子松开我的手，跑向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布，我知道自己至少有半个小时可以坐着等待。陶陶像很多姑娘一样不管买不买先试试，等穿过瘾了再想想到底是买还是不买，买的话买哪件。我觉得姑娘们脑子里肯定都有个类似数量方法的计算系统，比方说苏慕锦，她去超市看见某种东西总能立马想到哪个地方打折比这儿便宜多少，还能就算出到底是单买合适还是一次性买够整年的量。
　　陶陶每换一件都会问我的意见，我会说“好”、“很好”、“都好”。这五字真言是池博青教我的，他说姑娘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换上一件衣服展示给你看，只要她们穿就说明喜欢认为适合自己，你不能有否定意见要不然姑娘会认为你抠门小气。
　　最后陶陶看上了一件白色线衣，穿在身上不舍得脱下来，导购也在旁边连连说好。以我土鳖的眼光真没觉得有多好，陶陶的上半身除了胸部很瘦小，那件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很没型，不过我没笨到把想法说出来。
　　陶陶为了让我买，跑过来晃着我的胳膊说：“周沐，好不好看？”
　　“好看，”陶陶露出喜悦的神色，我说，“人好看。”
　　陶陶撅起嘴说：“穿上这件衣服不是更好看。”
　　我心说她不穿衣服更好看，但没敢说出口只能说：“以你的美貌，还用的着这些花布来衬托。”
　　“你就是嘴甜，”陶陶抱了抱我说，“说真的，我挺喜欢的。”

我还是没松口说给她买，不管陶陶怎么朝我使眼色，偷偷掐我的腰，我都没改变主意。我清楚的记得前两天给她买过一件差不多的衣服，后来她拿回去都没怎么穿，说是白色太容易脏。还有这件衣服的价格我难以接受，虽说只要三百五，但我还是觉得贵。别跟我说什么夏奈尔、古琦、迪奥，那会儿我还不知道，等到混进写字楼看见那些蹬着高跟鞋，穿套装浑身散发着浓重肉香的姑娘才知道有这些玩意儿，在那会儿三百多对我来说算是贵的。很多年后这件事我仍旧记忆犹新，不是因为这可能是导致我和陶陶闹掰的导火索，而是痛恨自己真是个土鳖。
　　陶陶很不情愿的脱下了衣服还给导购，年轻的导购看自己白说了半天，用不屑的目光看我。我不在意她的目光，比起我这种从头穷到尾的土鳖，她整天穿着制服面对名贵时装更难受。
　过马路时，陶陶见我还没过来追她，自己放慢了脚步等过了红绿灯她了下来。等我走到她身边，陶陶旋风般转过身生气的盯着我说：“周沐，你老实说到底喜不喜欢我。”
　　“喜欢啊，当然喜欢。”每次闹矛盾陶陶都要问这个问题。
　　陶陶没说衣服的事，旁敲侧击的说：“那你为什么要惹我不高兴，是不是烦我了，要是你烦我就说，我绝对不缠着你，要是你有别的姑娘也说，我会干掉你再干掉自己。”
　　“不就是件衣服吗，你至于上升到生死问题？”我有点不舒服的说。
　　陶陶很会察言观色，看着我说：“不是衣服的问题，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很多不得不起疑心。”
　　“我承认自己有所改变，”我觉得还是别和陶陶较真，“变得比以前爱干净，变得比以前更想抱你，变得比以前更离不开你。你要是认为我的这些改变让你觉得恐慌，那我以后一个月都不换衣服，不抱你，不亲你，远远躲着你。”
　　“你敢！”陶陶扑到我怀里说，“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还理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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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气氛有所缓和，看玩笑的说：“哎，当男人真不容易，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
　　陶陶闻着我身上的味道说：“你衣服上还有我的香水味，我已经给你贴上了标签画上了符号，别的姑娘休想再接近你。所以，你以后只能抱我，只能亲我，跑都跑不掉。”
　　我故意叹了口气说：“这样对我不公平，万一哪天咱俩要是拜拜了，我岂不是要继续活在你的阴影里？”
　　“那也是你活该，”陶陶把我拉到对过马路桥下的隐蔽处，我们彼此抚摸对方的身体，她长舒一口气说，“说你是我的。”
　　“说你是我的。”我重复一遍，陶陶纠正说：“傻瓜，说我是你的。”
　　和以前争吵的情况差不多，我们用行动证实了对彼此的需要。走到学校门口时，陶陶又变成了欢快的小鸟依偎在我身上。
　　虽然有点马后炮，我还是对她说：“说实话，其实那件衣服不太适合你，除了胸围，肩膀、腰围都太大。”
　　陶陶瞟我一眼说：“我现在已经对那衣服没兴趣了。”
　　我向陶陶保证下次要是再遇上她喜欢的衣服，不管花多少钱就算砸锅卖铁刷盘子洗碗都给她买，陶陶说不用我有这份儿心就行了。之后想想我真他妈是个土鳖，当年还真敢说。后来差点当上经济学家的池博青总结出一个既省钱又保留面子的方法，他对我说，只要她老婆说要去逛街，他不给银行卡只甩给她五千现金，每次他老婆都是原数拿回来，告诉他什么都没看上。我觉得我们这群人很悲哀，没钱的时候多少钱的东西都愿意买，有钱的时候买什么都要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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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从宣传部办公室出来，看到苏慕锦和张烁走在一起，我喊了她一声跑过去，苏慕锦看了看我说：“有事？”
　　我被她见外的语气搞得有点措手不及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好看见你过来打声招呼。”
　　“没事，那我先走了，待会我们新闻站还有个采访，”她对身边的张烁说，“走吧，器材都准备好了吗？”张烁朝我点点头，对身边的苏慕锦说，“都预备齐了，待会采访的人很难请，我们要把握住机会。”
　　看着他俩并肩下楼，我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回到宿舍，107群雄汇聚。
　　今天卞小伟他们战队最后一场线上赛，小组出线就可以参加在B市举行的线下赛，到时候不仅可以上电视还有奖金可以拿，所以卞小伟很重视。卞小伟的忠实拥趸杨帆携110宿舍四人众带着小板凳出席，也有个别闻声而来的陌生人带着可乐、薯片等会费来观摩。

　　由于只有两个线下赛名额，一个已经被另一个小组的战队夺走，卞小伟他们战队只能争取最后的名额。作为现场解说兼嘉宾的杨帆说，卞小伟他们运气真差，另一组的战队实力普遍较弱，他们这一组个个都是强队，特别是今天这支可以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战队，拿过好些国内外比赛的冠军。

　我问杨帆：“照你的意思，卞小伟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理论上是这样，”杨帆说，“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卞小伟他们战队的实力也很强，只是听他说刚换了几名队员配合不太熟练恐怕有变。”我心说连卞小伟这个整天装牛逼的人都服软，看来卞小伟的冠军梦很有可能在今晚破碎。我把池博青找来，让他提前到地下超市去买一打啤酒等输了好安慰卞小伟。

　与以往的吊儿郎当不同，这次卞小伟很认真，早早的进入比赛主机开始练枪，还在语音里不时和队友交流战术。我看到卞小伟队伍里有两个人的名字前面带着替补两个字，杨帆说那就是卞小伟他们队里的新队员。我之前听卞小伟说过，他们的队员中有好些都是打网吧比赛出身，如果战队的战绩不好，拿不到比赛奖金，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人都会丧失信心半途而废。我嘴上虽然从没夸过卞小伟，但心里一直都很佩服他，我们这群人当中只有他在自己的梦想上走的最远。
　　杨帆说了声：“比赛开始。”威胁和劝告在场的人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卞小伟比赛。
　　以前我们没注意搬选地图环节，看到卞小伟好像很慎重为身边的杨帆：“这个比赛地图有什么讲究？”
　　“讲究多了，”杨帆说，“简单点说就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选到自己玩的好的地图，设法让对方拿不到擅长的地图。”杨帆说打CS的人都知道要想赢除了枪法要好，对地图的熟悉程度很重要，不过他说现在的比赛地图很少，除非是弱队否则应该没有不擅长的地图。
　　我听见卞小伟的脸色不调好，还在语音里让队友保持冷静，问杨帆有什么问题。杨帆说：“对方禁掉了卞小伟他们很擅长的地图de_inforno，选了自己擅长的地图古堡。”
　　我觉得他说话有点前后矛盾，问：“你不是说强队没有不擅长的地图吗，那卞小伟他们还怕什么。”
　　杨帆解释说：“你想想，比赛地图就那些，但是每个队的着重点和训练量不同，难免会有实力上的差距。卞小伟他们战队古堡那张地图练的很少，再加上有两个新队员估计够呛，好在还有一张他们的强图沙漠2在。”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杨帆嘴中卞小伟他们的沙漠2强图，手枪局被对面打了个零封。卞小伟他们作为土匪进攻，对方采取了一人看中门，两人B点假打，两人双架A短的战术。卞小伟他们中门快打，结果被双架在A点小道的两把USP直接打掉四个，剩下大哥卞小伟想转去B点埋包，结果被B点两名警察击杀。杨帆告诉我们对方这个战术玩的好，远点对射USP的稳定性比格洛克强太多，卞小伟他们这盘有点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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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比分交替上升，两队比分很快来到了14：14，按照比赛规则要是打到十五平就要加时，到时候会增添不必要的变数，所以接下来的一局很重要。卞小伟他们战队采用了放A点，绕B点的战术，杨帆说这是亡命一波流，要是被对方发现很容易翻船。
　　队友应该不太赞同卞小伟的战术，我听见卞小伟说：“你们相信我，输了算我的！”
　　我们紧张的看着卞小伟操作，他一个人扛着狙击枪防守A点，拖住对手的进攻节奏，等到其他队友包抄到位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方来找他，这时候他的队友从后面杀出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战术是成功的但是中间发生了致命的问题，卞小伟的队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枪法失误了，M4打了一梭子竟然没打死背身的敌人，反而被对手给击杀，就在我们以为真要完了的时候，一枪爆头把最后一名满血敌人击杀。我盯着屏幕，看到只剩10HP的卞小伟扛着狙击枪站在远点，枪口仿佛还冒着青烟。
　　“牛逼！”杨帆抑制不住的跳起来，抓住身边的晃来晃去，我被他摇的差点想吐。

　卞小伟也很兴奋摘下耳机往桌上一扔说：“我他妈简直太神了。”
　　激动过后，我们把杨帆等人赶回他们宿舍，对还在自我吹嘘的卞小伟说：“行了，又不是拿了冠军激动个什么劲儿，赶紧收拾收拾吃饭。”为了庆祝战队挺近线下赛，卞小伟说要请我们去食堂二楼的小餐厅吃饭。我们都说他是不是兴奋过头了，小餐厅是我们这种穷人去的地方吗，那都是接待有头有脸的人的地方。卞小伟告诉我们，这次比赛冠军有几万块的奖金，相比起来到小餐厅吃顿饭只是小钱。不过要是卞小伟有点先见之明或是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也不会请我们去吃饭。
　　我们很少来食堂，担任内务府总管兼火头军的范昶玎总是替我们把饭打好摆在桌上，只要我们愿意相信他也会用银针试毒。就算来食堂也都是排长队在窗口打饭，从来不敢上二楼小餐厅。据说经常去二楼小餐厅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少数名族学生他们有特殊食物供应，一种是有钱人。不过后一种最多，前者大部分都已经被我们所同化。
　　卞小伟豪爽的对我们说：“随便点，别跟我客气。”看那架势好像他真拿了冠军似的。等他发现我们真没跟他客气后，他又说，“哎，你们别太过分，一个点一个菜就行了，多了浪费。”
　　我笑着说：“不浪费，吃不了兜着走。”
　　池博青对卞小伟说：“你平时在宿舍里巨抠门，卫生纸都藏在箱子里不让用，难得大方一次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你。”
　　卞小伟朝范昶玎投去求救的眼神，范昶玎给了个让他放心的眼神说：“卞哥，我就点个松鼠鱼，你们随意好了。”我们忙去看价格，看完后朝范昶玎伸出大拇指说：“你牛。”
　　卞小伟揉搓着范昶玎的脑袋说：“你小子学会了啊！”我们都说是自己教导有方。
　　吃饭的时候，卞小伟忘不了吹嘘自己的技术，问我们他最后的战术是不是很很大胆，那一枪爆头是不是有世界波的水准。虽说我们吃了卞小伟的，但嘴不软一句奉承话都没说，搞得卞小伟好几次都想爆我们的头。
　　从学校食堂出来，池博青嘬着牙花子说：“小灶里的饭就是比大锅里的要香，连鱼都有人把刺儿全给挑出来了。”
　　我笑骂他：“你个土鳖，松鼠鱼本来就没刺儿。”
　　池博青被我拆穿辩解说：“谁说没刺儿，尾巴上不是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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