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苏慕锦的淡定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等饭局重新恢复平静之后苏慕锦突然拿起酒杯碰了碰我的杯子说：“咱们喝一个。”
　　“可以，”我说，“但是得有个名目吧。”
　　“随便。”苏慕锦看也没看我仰头喝干了酒杯，然后又给自己添满，我看她又要喝，忙拦住说：“这杯怎么也得为你的幸福干杯，祝你幸福！”我感觉自己醉的比卞小伟还厉害。
　　“也祝你幸福！”苏慕锦和我碰了碰杯，我俩同时仰头喝酒。
　　八瓶啤酒过后，我们又要了八瓶，很快桌子上的人分成了三组聊天。卞小伟和纪晓彤边喝边互相吹捧，我和苏慕锦默默对饮，池博青扫荡着饭菜和睡着了的范昶玎倾诉相思之苦。
　　苏慕锦的酒量比范昶玎好，看她一杯杯喝着眼睛都不眨，感觉她喝的是茶不是啤酒。我酒量不行，而且喝了酒影响食欲，三瓶啤酒下肚感觉肚子里都是啤酒和炒肉。
　　苏慕锦夹菜的筷子停下，扭头看着我问：“你和陶陶还好吗？”
　　“好啊，挺好的。”我看着面露微醺的苏慕锦说。
　　苏慕锦笑了笑说：“我觉得也是。”她放下筷子伸出手拉了拉我的衣服说，“自从你和陶陶在一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也知道干净了。”
　　“精神焕发我没意见，”我说，“但我以前也不是泥鳅。”
　　“是吗？”苏慕锦瞄了一眼说，“不过你以后内裤、袜子能不能自己手洗，别总是塞进外套的口袋里拿去洗衣房洗。”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还喝醉了还是羞愧，对苏慕锦说：“我可没这么干过。”
　　“还不承认，”苏慕锦指着我说，“我每次去陶陶他们宿舍，都看到她们宿舍阳台上挂满了你的内裤，暖气片上摆满了你的臭袜子。”
　　我不承认：“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的内裤，陶陶她们宿舍的姑娘们都有男朋友，搞不好是他们男朋友的。”
　　苏慕锦笑了两声，脸红红的光彩照人，她用胳膊撑着脑袋说：“我碰见好几回陶陶给你洗内裤、袜子，你这人明明懒得要命还买不同花色的袜子，也不怕穿混了被人看见笑话。”我想反驳，苏慕锦接着说，“这也就是陶陶，谁愿意洗你的臭气熏天的袜子。”

　　我脸红着说：“所以我才塞进外套里先到洗衣房洗一遍，省的陶陶费那么大力气。”
　　“我告诉你内裤、袜子不能混在一起洗，一个穿在脚上，一个护住小弟弟，”苏慕锦喝了一口啤酒说，“不卫生。”我想苏慕锦应该是真的有点醉了，否则也不会传授我洗衣诀窍。
　　我也有点喝多了笑着说：“又不是你洗，你操什么心。”
　　苏慕锦惨淡的笑了几声说：“对啊，反正是陶陶给你洗，只要陶陶愿意谁也管不着，看来我也得找个内裤洗洗。”
　　我摇头说：“不是内裤，是男朋友。”
　　吃完饭已经快十点，饭馆老板用送瘟神的眼光把我们五个人送出了门，还好心的说路口左拐是公交车站去哪的车都有。我们没法走去公交车站，苏慕锦说大家都喝了酒要是坐公交会被当成不良分子扭送到派出所，我说那打车吧。

　　我们六个人没法挤进一辆出租车，分来分去我、苏慕锦、范昶玎还有池博青坐一辆，卞小伟和纪晓彤单独坐一辆。回去前，我和池博青千叮咛万嘱咐卞小伟绝对要控制住自己的兽欲，纪晓彤是他的拥趸，不能随便下手。要是被出租车司机逮住只准掏身份证，不准说是B大的学生，更不准说是老夏的学生。
　　我让池博青坐前面，好等到了地方付账，池博青没有怨言因为刚才的饭钱他一分没掏。快吃晚饭的时候，苏慕锦趁着上厕所去柜台结了账，我问她说好了卞小伟请客她干嘛抢着付账。苏慕锦说卞小伟今天输了比赛心里难受，让他请吃饭说不过去，我说那我来，苏慕锦说算了，留着钱和陶陶约会吧。

　我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左肩膀是范昶玎的脑袋，右肩膀是苏慕锦的脑袋。范昶玎用脑袋撞桌子后基本没醒，苏慕锦好像是喝多了，没多久就轻轻的靠在了我肩上。我不敢乱动怕惊动了苏慕锦，可是难以抑制住心脏的狂跳。我总感觉苏慕锦没有真正睡着，和范昶玎一滩烂泥的靠在我身上不同，她是轻轻地试探性的靠着，仿佛只要我稍微有所动作她就会离开。
　　我想起那次爬山，在山脚下迷宫的墙内我和苏慕锦单独相处，心脏也是像现在这般狂跳。感觉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那种慌乱中带点兴奋的感觉如同烙印般铭刻在我大脑神经深处，只要遇到合适的场合、时间还有人就会生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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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驶上B市的高架桥，司机说这个点走高架快，我知道他是放屁带着我们绕远路，但我没有揭穿他。换成以前我会仔细计算高架和环路之间的距离让黑司机目瞪口呆，今天一来是池博青给车钱，二来是自己想多在后座上呆一会。
　　到了校门口，池博青给了车钱，扶着范昶玎说：“这司机真黑，故意带咱们绕远路。”
　　我笑笑说：“晚上拉活也不容易，再说他载着我们四个醉鬼很可能有车毁人亡的危险。”
　　我们在门口等了卞小伟，等到范昶玎吐了，池博青也想吐拖着范昶玎回了宿舍。我们不担心卞小伟会把纪晓彤怎么样，他们俩那个状态要是没发生什么事反倒奇怪。我扭头看向身边的苏慕锦，到下门口的前一刻她的脑袋离开了我的肩膀。
　　我把苏慕锦送回了女生宿舍，到了楼下苏慕锦对我说：“回吧，都喝了不少。”
　　我看她脚步不稳说：“不用找你宿舍的人下来接你？”
　　“不用，我还看得清楼梯，要是真摔了大不了在楼梯口睡上一晚，无非第二天醒来眼斜嘴歪脖子落枕。”
　　我说：“还是找人把你扛上去吧。”
　　“我最近胖了不少，正常男人都扛不动，你还是别费心死了。”苏慕锦看我还站着不动说，“噢，我知道了，用不用我帮你叫陶陶出来？”
　　我摇头说：“陶陶有事应该不在宿舍。”
　　“走吧，”苏慕锦催促我说，“宿舍要关门了。”
　　我看着苏慕锦走进女生宿舍，有点失落的转身离开。走到男生宿舍楼下，我掏出手机给陶陶打电话，她关机了估计还没从她的土豪舅舅家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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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不好意思进去，两个人可以壮胆。”
　　我更加疑惑：“那你以前是怎么在你女朋友身上做了那么多次套套实验的，难道你都是拉上女朋友让她挑，喜欢哪种你们就买哪种？”
　　“怎么可能，”池博青说，“以前每次都是欲火焚身哪还管得了紧张，再说之前去的店里不是中年大叔就是大妈，这家是个年轻姑娘。”我怀疑的看着池博青，心说他调查的够清楚的，难不成他是故意来这家好和年轻姑娘探讨使用心得？
　　我扭头要走说：“还是你自己进去吧。”
　　“别走啊，”池博青拉着我说：“你也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也得预备点装备，省的到时候还要满大街找。”我想起初夜时自己差点因为没有作案工具而被陶陶拒绝，顿时觉得池博青说的也有道理。
　　我们推门走了进去，店里只有一个店员，后来很多次我进这种店也极少遇到人挤人的情况。我俩像是骗了家长钱来商店买糖的小孩，生怕被商店老板发现告诉老师，低着脑袋走到了柜台前。店员还真是个年轻姑娘，看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看见我俩进来时略微有点惊讶，但还是露出了专业的微笑。后来很多年，听说B大有个女学生辍学开了家性保健用品店，靠着对年轻人的理解和专业的服务暴富，我当时想到了眼前的店员。
　　女店员热情的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我看她误会了，忙指着身边的池博青说：“是他买不是我。”女店员露出一副“谁买不都一样”的表情。
　　池博青面红耳赤的说：“我想买……买那个。”
　　“什么？”女店员微笑着说，“能不能请您说的详细点。”
　　我还从来没想到恋爱大师会这么羞涩，只听见他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就是那个。”
　　女店员还是不明白，对他说：“那您能告诉我需要哪方面的东西吗，是预防工具、辅助工具还是强化工具？”我和池博青张大嘴，心说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女店员估计见过不少我们这样没经验的顾客，用简明扼要的语言把店里的三种工具一一向我们介绍，后来池博青告诉我别再犹豫开不开健康教育课，把学生拉到性保健用品店呆上半个小时全都会了。

　池博青说他需要预防工具，女店员推荐了几种号称有极致体验零隔阂的套套。我们仔细聆听女店员的介绍，像是两个谦虚好学的好学生。池博青问有没有能达到零距离接触的东西，女店员说有但是不建议用在自己女朋友身上，我们还是第一次知道除了感冒咳嗽外这方面也可以用药预防。
　　池博青买了女店员推荐的三种套套，我小声问他才几天用的了这么多吗，池博青说有备无患。给了钱池博青还呆在店里不走，吞吞吐吐的说他还买强化工具，他先向女店员声明不是自己不行，是想和女朋友共赴巫山。女店员露出她都懂的表情，从身后的柜子上取了好些瓶瓶罐罐，问池博青想要外敷还是内服。我们再次震撼，心说这怎么和受内伤似的，虚心的询问了外敷和内服的区别。女店员不厌其烦的给我们解释，我们再次刷新了世界观。
　　女店员很好心，告诫池博青他现在的年纪精力理应很充沛，得对自己充满信心，办事的时候多和女朋友交流，不要被毛片里的猛男们误导，也最好不要吃药。很多年后，中年池博青曾经很感慨的告诉我，幸亏他当年听了女店员的话，要不然会被他老婆嫌弃一辈子。
　　女店员还告诉我们，要想让对方得到快乐辅助工具是必不可少的，她从架子上拿了好些个羞耻的玩意儿给我们。我们看到形状各异有些还很逼真的辅助工具脑际轰鸣，感觉脑门上有青云升起。
　　池博青听得入了迷，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些工具有如此神奇的功能？”
　　女店员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都用过啊。”我和池博青心中大呼奇女子，心说天底下的姑娘要是都像她一样，有多少童男子要贞洁不保。
　　不过最后池博青还是没买辅助工具，我提醒他要是他敢把这些东西带回宿舍，万一被宿管老头发现那他就是跳进人工湖也摆脱不了变态的污名。事后我经常问池博青，你说店里就咱们仨人，那女店员数次撩拨我们，为什么我们的小兄弟不但没硬还听得入迷。池博青说这和看毛片是一个道理，你要是把毛片当成生理卫生课教材只会认真研读不存在任何歪念，我觉得他这个例子举得不对。为了回报我的舍身相陪，池博青大方的分了我一盒，我没推辞毕竟陶陶在这方面比女店员毫不逊色。
　　几天后的下午，宿舍里只剩下我和范昶玎。昨夜池博青顺利的登上了去往S市的火车，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见到朝思暮想的姑娘。卞小伟约了纪晓彤去庙里上香，一大早就爬起来打扮出门。范昶玎原本想回家，但是没买到车票，只好趴在床上看从书市买回来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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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陪着陶陶逛了一天街，今天她说她们宿舍的人约好了去爬山放我一天假。我现在身心俱疲，钱包吐血也也乐得有点空闲。
　　范昶玎看书有个坏习惯喜欢小声读，我躺在床上听见他如同念咒般的嘀咕，心想难怪他高中被孤立，要是遇上这样的同桌我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范昶玎读到有所感的地方都找我交流，而我总是不留情面的打击他的积极性。
　　范昶玎翻了个身对我说：“周哥，这本书上谈到一个用最低成本鼓舞员工的工作积极性的方法。”
　　“什么方法？”我懒洋洋的说。
　　“愿望鼓励。”范昶玎说，“书上是这么说的，协助员工做出合理的职业规划，并许以能力范围内的愿望。”
　　我嗤之以鼻：“这招咱们《企业经营学》里学过，只适用于中上级有升迁希望的管理层，这些人普遍不缺钱生活也以脱离小康奔向中产，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踩到别人头上。下层的普通职员通常没有职业规划，最好的鼓励方式就是少加班多给钱。”

　范昶玎无话可说，翻找着能驳倒我观点的论据，终于被他找到了刚要开口，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是苏慕锦打来的，略微紧张的接起电话：“苏慕锦同学，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苏慕锦好像在外面，声音急促的说：“周沐，老池他们在不在宿舍？”
　　我奇怪的问：“你找他们干嘛？”
　　“找他们帮个忙。”苏慕锦说她有个老乡前几天来玩，本来说好的今天送她去火车站，可是新闻站临时有采访得晚点才能结束，她想找个熟人先把她老乡送到火车站。
　　“你们宿舍不是还有人吗？”我问，苏慕锦说“大妞”有事，“二妞”在哪我最清楚，“三媳妇”如饥似渴的奔向了她对象。“老池他们都不在，我去送你老乡吧。”
　　“你？”苏慕锦有点意外的说，“你在宿舍？”我说是，她没问我为什么没出去，只说待会把她老乡的电话发给我，然后挂断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想着苏慕锦刚才的那句谢谢，心说我俩什么时候变得陌生了。

　范昶玎仰面躺在床上读书上能驳倒我的言论，看到我换衣服还以为我面子上挂不住，不好意思的说：“周哥，我没有为难你的想法，你用不着觉得没面子。”
　　“你想多了，”出门之前我对他说，“等着，咱们回来再辩。”
　　去往女生宿舍的路上，我收到苏慕锦老乡的短信：班长，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我想应该是苏慕锦告诉他我是谁，不过看她的语气似乎挺自来熟。我不由得在脑子里想苏慕锦的老乡会是什么样，可是想来想去脑子里全是苏慕锦。
　　很远我就看到有个背包的女生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张望，等我走过去还没开口她先笑着说：“你就是周沐吧。”苏慕锦的老乡叫李木清，有点男孩子气的名字，性格也很大方开朗，一点都不认生见了面就班长班长的喊，很像是苏慕锦宿舍的众妞们。
　　我带李木清去坐车，其实也不用我带李木清知道的很清楚，说这两天苏慕锦没少带她在B市逛。上午苏慕锦有急事，走的时候还特意把详细的路线告诉她，我听后心想苏慕锦就是这种喜欢照顾人的姑娘。我问她都去过什么地方，李木清说全了B市的著名景点，看来苏慕锦这张活地图最近没闲着。
　　见到李木清之前还怕初次见面太尬尴，没想到李木清比想象中健谈。她主动聊起自己学校，还说以前也想考B大，但是成绩太差苏慕锦考前帮她复习了那么长时间也是白搭。
　　我问李木清：“你和苏慕锦认识很长时间了？”
　　李木清略微思考说：“从中学到高中六七年吧，这两天住在苏慕锦他们宿舍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又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听到她俩一起睡我脑子中闪过需要打上马赛克的邪恶场面，忙甩掉胡思乱想问：“我们学校女生宿舍管的挺严的，你怎么没被赶出来。”
　　“多亏幕锦宿舍的人帮忙，她们对我都挺好。”李木清说白天她们出去玩，晚上查房前她先躲进厕所，要是被宿管大妈发现苏慕锦她们宿舍就说是隔壁宿舍的。李木清说苏慕锦不让她去住旅馆，说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省下的住宿费可以用来吃喝。我听后会心的笑了，这的确是我认识的苏慕锦。
　　我笑着问她：“怪不得你能一眼认出我来，肯定是苏慕锦她们宿舍的众妞们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她们是没少聊你，但我见过你的照片。”李木清手机有短信，她低头查看说是苏慕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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