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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过去看看,它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跑的没错。”李艺彤指了指北面,带马奔了过去。韩家兄弟忙紧紧随上。  一边小跑,三人一边仔细的查看四周动静。跑到一处背阴的斜坡前面,李艺彤突然从马上跳下来,后面的韩家兄弟不明就里,连忙也跟着下马。  “嘘——别出声。我听到一点动静。”李艺彤把食指竖在口鼻前面,然后指指旁边一块巨石,示意士铎把马牵过去藏起来。然后跟士钊一起。慢慢在一处缓坡后面伏下来,眼睛盯着前方的一处山壁。
  士铎藏好了马,也过来伏下来,李艺彤指指前面,  “就在这处石壁上,我们静等一下,看看有什么动静。”  韩家兄弟点头,三人不动声色的隐蔽着自己察看前方。李艺彤仔细看过很久之后,轻轻地对韩家兄弟说:  “看见没有,那块突出的岩石后边,是个石洞。”  兄弟俩仔细看了,应道:“果然是的。世子爷若不说,很难发现。”  “嗯,它的洞口藏在突出的岩石上方,从下边看,极难发现端倪。就是我们这个角度,也只能露一点缝隙。”  “世子爷觉得秘密就在洞里?”  “八九不离十。那道白影就是在石壁前面一晃没了,我看它是感觉到我们在找它,所以来这里躲藏。”  “那我们直接过去不就行了,进洞里一探究竟。”  “不,还是等等看,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看看形势再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三人的脚在雪地里已经冻得麻木,还是一片寂静。韩士铎有些不耐烦。
  “世子爷,我们还是直接进去看看吧,在这里要等到什么时候。冻坏了您我们可怎么交待?胡将军一定找我们了。”  李艺彤微蹙了眉头,还未及说话,突然,石洞口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物体。三个人立时忘记寒冷,紧盯着那个方向看。  那个白色的东西晃动了两下,似是在观察动静,看看并无异常之后,就伸出岩石来。
  这下,三个然都看清了,赫然是一个人头在那里观望。因为隔得远,看不清相貌。
  “果然是人。”韩士铎有点兴奋起来。  “他是干什么的?这冰天雪地里,他在那里做什么?”韩士钊考虑的多些,说出自己的疑虑。
  李艺彤没有出言,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那个诡异的画面。那个人影四下探察了一下,又缩回了洞里。
  “咱们进去看看!”士铎作势要站起来,李艺彤忙按住他。  “不,去牵马,我们回去吧。”  “回去?”士铎睁大了眼睛。  “嗯,胡将军该找咱们了。”李艺彤又盯了那个洞口一会儿,才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石渣。
  “士铎,去把马牵过来,咱们保护世子爷回去。”士钊把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的弟弟拉起来,催他去牵马了。  等与胡惟远会合,不用李艺彤吩咐,三人都没提起这番奇遇。士铎只是把猎囊里的兔子拿出来交给了军里的随从。胡将军收获不少,两狐三兔在手,乐得胡子都翘了。  “哈哈!想不到这不毛之地倒还有些东西,可惜着少些狼豺虎豹给本将军过过瘾!世子爷,可猎的尽兴?”  “很好!这雪山上开阔,纵跑一跑也是好的,何况还有猎物。胡将军百步穿杨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闲了咱们再来!只要不越那个界碑,这雪麓山尽着咱们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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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只现在要回去了,把这猎物交给厨子,烫了上好花雕,胡将军,咱们今晚不醉不归,意下如何啊?”李艺彤笑弯了眼睛,看起来极是有兴致。  “好!”胡惟远乐得几乎要在马上蹦起来,立催着下山。  天色有些变暗,又稀稀落落的落起雪粒来,北风也紧了些。李艺彤裹紧了翻皮灰貂毛的斗篷,转头望了一眼这白雪茫茫的雪麓山,催马往山下走去。    次日一早,李艺彤利落的处理完了军中大小事务,与胡惟远打了招呼,便带着韩氏兄弟回了侯府。备了火折和防身的匕首等物,跨上三匹耐寒的青骢马,直奔雪麓山而去。  到了昨日那石壁下,李艺彤吩咐韩士铎依旧把马匹藏好。提轻功开始沿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峭壁往那突出的岩石遮挡的石洞攀去。韩士钊紧随李艺彤的身侧,很是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韩士铎在他们之下丈余,攀越的同时也在观察地形。  不多时,李艺彤便站在了那块岩石上,立于隐蔽的洞口前面。微定定神,喘匀了气息,让韩士钊点起火折,便要迈步往里进。  “世子爷,我先进去,你随在我身后。”韩士钊擎了火折,抢前一步跨进洞里去。“士铎,注意后面的动静,保护世子爷。”  “是,知道了哥。”  李艺彤紧紧随着韩士钊,三个人鱼贯往洞里去。  石洞并不宽阔,是一条狭长的石道,火折能照亮两边的石壁。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并未见任何异常。  “也许昨天那个人只是暂时避到这里,看我们走了也离开,跟这个石洞没有太多牵连的?”韩士铎有些扫兴。  “再走走看,这洞并没有岔道,我们走下去也不会迷路。反正火折足够,大不了原路返回就是了。”李艺彤反而想探个明白。  走在最前面的韩士钊突然停下了,“嘘——”后面的两个人立即住声,三个人屏息凝神的听着前面传来的异常的声音。    洞的深处传来“喀哒喀哒”的声音,辨不出是人还是兽类发出的。韩士钊立刻把手里的火折灭了,三个人便陷进一团漆黑里。  静听了一会,那喀哒声响了几下便停了。韩士钊摸索着往前走,隐隐竟看到了亮色。三人加快步子往亮处走,近了竟发现是一个弯转。  三人所处的地方与亮光发出的地方恰好成一个斜角,韩士钊伸出手臂阻挡了李艺彤一下,意思让他稍等,自己闪身形往亮光发出的地方闪出去。李艺彤并不胆怯,在士钊转过弯去之后也迅速跟了过去,后面的士铎紧随其上。  而呈在三人面前的,却是相当怪异的一幅画面。  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壁上被凿穿几个洞,所以不需要灯烛便也透亮。乍瞧起来应该是个居室的样子,角落里有几垛干草,上面堆着扭成团的棉絮类的东西。贴洞壁有一个石块搭的灶,旁边摆了几个陶罐。除此之外别无它物,若真说是有人住在这里的话,也是极为简陋的了。
  与三人站的方向并行的角落阴影里,似乎有一团白色的物体。李艺彤眼尖,先发现了,便走了过去。
  那堆物体突然动了一下,韩士钊忙抢前护在李艺彤面前。三个人紧盯着它,蠕动的幅度似乎大了一点,士铎从靴筒里拔出匕首,抓在手里。  逐渐的,那蜷成一堆的物体竟舒展出了一个人的形状。先是伸了一个满是凌乱白发的脑袋出来,慢慢的,也辨出了手脚的形状所在。  看起来是极为瘦弱的身体,麻布包裹的背部凸出来骨头的形状。因为蹲蜷的姿势,看不到隐在白发下面低垂着的脸。似乎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闯入,整个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晚辈韩士钊,冒昧打扰,敢问先辈尊姓?”  并无回答,蹲蜷着的人却开始愈加往石壁上贴。士钊上前去,走几步靠近,伸出手试图去碰触那个人。  却不承想此举让他迅速仰起头来,士钊猛地退了一步。李艺彤和士铎都吃了一惊。
  摆在面前的,是一副异常恐怖的面孔。  


2025-07-17 19: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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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可是遇着什么喜事了不曾?怎么如此开怀?”士铎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笑问道。
  李艺彤并不答言,叫来军奴开了哲太子送来的盒子,把一应物品着人分送与胡将军和军中大大小小的参将们,自然也少不了韩家兄弟的份。这儿女心事,还是莫与旁人分享的好。
  次日,因为军务繁忙,李艺彤并没有再去雪麓山。而是吩咐韩士钊送去了几床棉被,以及吃喝等物。士钊回来禀报,言那二人并未离去,见了自己也不似昨日那般惊恐了。李艺彤心下有数,嘱咐韩氏兄弟轮流前去探视,自己有了空闲也去查看一番。一来二去没有多久,那雪山上的两人竟慢慢开口了。虽还不曾言及自家身世,可也知道在李艺彤他们送东西过去的时候说些感谢之辞。李艺彤并不与人为难,由得人家自由去,而且细心观察,见缺了什么定派韩家兄弟送去。那黑面孔的人眼中口里自是感激不尽,李艺彤也只是笑笑,并不施恩图报。    这边塞岁月便又继续下去。李艺彤也习惯了北疆的气候和水土,慢慢的带兵打仗的本事渐有增进,铺开地图竟能排兵布阵,眼看着有了齐王当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魄力。北风和冰雪褪去了他的稚嫩和娇气,眉眼间已是坚毅果敢的神气占据。致远侯府的灯光有时一亮竟是通宵。胡惟远暗暗叹服,照此下去无须三年,东桤国就又出一位能横扫千军的马上王爷了。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一日李艺彤正在军营琢磨阵法,外面一阵喧闹,军奴进来禀报说有圣旨到了。李艺彤忙整理衣冠迎出去,看见宫里地位仅次于张禾的内侍官冯公公眯了眼站在外面,怀里捧了一卷鹅黄卷轴。  李艺彤知是圣旨,不敢怠慢,忙命摆上香案,焚香叩拜。冯公公迈几步到案前,展开圣旨,尖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侄致远侯李艺彤身为齐王世子,自京城至北疆驻守边塞已两年余,克尽职守,潜心向学。为我东桤解边塞之虑,宽朕之心怀。今春暖花开之日,特着致远侯与太子共往鞠国之都,与各国皇子共庆佳节,以壮我东桤皇室之威。钦此——!”  李艺彤跪在那里听完宣旨,长吁了一口气。忙叩首谢恩,站起来将圣旨接过,供在案头。又把冯公公迎进了守备府。落座奉茶毕,冯公公笑眯眯的开口:  “给致远侯世子爷道喜了。”  李艺彤抿一口茶,淡淡回应,  “喜从何来?”  “此番去鞠都,待回京后皇上定有重用。这边塞日子,算是告一段落了。”
  “哦?”李艺彤挑了一下眉毛,“冯公公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非也非也。只是凭我这皇宫里待了三十几年的一把老骨头,瞧这情势该是世子爷拨云见日的时候了。”  “呵呵,皇上的心思要是轻易能被猜着,也就不是我东桤天子了。”  “诶——即便皇上不准,还有太子也从旁劝解,定是委屈不着世子爷的。此番宣世子爷共赴鞠都,便是太子力荐的结果。”  李艺彤听了,心下一暖,也就不再继续这沉闷的话题。  “不知皇上可有指示。我当回京见过皇上,再与太子共行呢?还是自此直接去往鞠都?毕竟端午也不远了。”  “皇上倒是并无口谕。太子爷吩咐,让世子爷不必回京,直接取道益州。至东鞠边境与他会合。太子爷已经先行一步从帝都出发,说是在边境那里等着世子爷呢。”  李艺彤点点头,心却已不在这荒僻的卢兴堡了,早已往繁华鞠都奔去。    既然要走,韩氏兄弟自是不舍,性格直快的士铎甚至泛了几点泪花,让胡惟远瞧见,好一顿取笑。临行前夜,胡将军在守备府设宴给李艺彤饯行。  席间,孩子气的士铎一直闷闷不乐,李艺彤也觉得相处两年,感情深厚,便宽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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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兄弟来卢兴堡也有四年了,最多再有一年,定然要调回京师的。那时我再托王兄把你二人调来身边不就行了?何况我此去还很有可能回来的。男子汉大丈夫,快别这样,仔细叫胡将军笑话喽!”  韩士铎揉揉鼻子,咕囔道:  “世子爷就图自己开心,去那眠花醉柳之国逍遥,也不管我们了。”  “士铎!不许放肆!”韩士钊忙喝住兄弟。  士铎想想也知自己言语失当,闷了头不响了。李艺彤看看他,笑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还有任务呢,别忘了雪麓山的事情。帮人到底,送佛上天。我走了以后你们找个适当机会,把那二人弄下山,接来卢兴堡居住才好,毕竟雪山石洞,不是长久之计。”
  “什么雪麓山?什么人?”胡将军插言。  李艺彤回过头去应道:  “那可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不能说与胡将军的。”  “哦——”胡惟远一愣,随即晃晃脑袋,“我老胡老喽!这年轻人的秘密,都不能说与我了呢。”  “可是酒还是要与胡将军喝的,这一端酒杯,可就没人敢说胡将军老了呢。”李艺彤接口言道。胡惟远也就不去深究,一仰头把盅里的酒灌进口里,只说些道别的话语了。    第二日整装上马,李艺彤只带了少量随从,顺着东桤边界,一路巡查一路往鞠国边界而去。
  越往南走气候便渐渐暖起来,李艺彤在北疆待久了,再见这江南风光竟是新鲜有趣。虽走得急,也不误游山玩水。  不出一月,就到了与哲太子会合的地界了。远远看见一所行营,李艺彤双腿磕了一下胯下的桃花马,小跑过去。营门口众人簇拥一个黄袍金冠的男子迎过来,分明是两年未见的哲太子。李艺彤跳下马,几步跑过去,先是跪倒在地。  “给太子请安。”  哲太子连忙扑上来扶住,细细的端详弟弟。  已完全脱去了童气,赫然有了天家皇子的身形,个子高了许多,虽还不及自己,也是颀长挺拔,玉树临风了。眉眼间早已不见稚嫩,换作一股轩昂的神气。整个人立在那里,俨然是俊美不凡的翩翩少年。  “艺彤!两年不见,竟长了好些,快赶上为兄了!”  “王兄也是呢!”  “皇叔若看见艺彤今日模样,定不知如何欣慰呢!等咱们今番去鞠国,为兄给你讨个沉鱼落雁的世子妃回去,让皇叔一并瞧着,乐个结实!”  李艺彤一下子愣住,有些哭笑不得。“王……王兄,这……这也……”  “哈哈,难不成还害羞?艺彤今年也满十六了吧?这选妃的事情也该考虑了,国事虽然重要,也不能耽误我们东桤世子爷的大事呢!”  “王……王兄,你,你好象还没大婚呢,你都十八了,人家北都坎十八的时候都两个小皇子了呢,别净取笑我……”  “世子爷还不知道吧?”护卫韩瑞在一旁笑道,“太子妃定了西炎国的二公主,等回去就该行礼完婚呢。这次来主要就是跟西门太子商量迎娶事宜的。”  李艺彤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啊??王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在信里只字未提呢?”
  “呵呵。”哲太子摸了摸上唇生出来的软软的髭须,“就是年下的事,也就父皇和西炎王商量定下的,打算等大婚的时候再公诸天下,所以,多半人不知呢。”  “王兄可见着未来的皇嫂了?可是亲自挑的佳人?”李艺彤闻言引出兴致来,便问些内情。
  “不曾。”  李艺彤皱了一下眉。“为何?”  “艺彤忘了?远交近攻。”  “这——”生于皇家,李艺彤也知道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联姻于西炎,还是立太子妃,一来能保证两国交好,以在南征北讨时免于背腹受敌的危险;二来娶得西炎公主在东桤,等于握人质在手,是战是和都得了主动。李艺彤看看兄长神采飞扬的面容,并不见忧色,也略定了下心。
  “若能看见艺彤娶到心仪的佳人,为兄也就了了一桩心事。待来日辛苦艺彤为东桤攻城略地,为兄才不至于有所愧疚。我东桤皇子,总要有得有舍。”  李艺彤闻言,脸上起了一股捉摸不定的神色。而哲太子却并未发觉。  “好了,艺彤既然已经到了,我们尽快收拾出发,此地到鞠都,还有几日好行呢。”
  “好,一切听王兄吩咐。”    于是,几日后,这东桤国的两位皇子,又一次住进了鞠国的驿馆。  两年未见,这玄武大街还如当日一般热闹非凡,街市上又飘起了粽香。在那边塞荒凉之地封闭生活里呆久了的李艺彤便有些按耐不住了。哲太子却忙于与各国皇子使臣往来见礼,无暇顾及。
  某日,天光晴好,李艺彤换了白梅向雪的天青便袍,也不戴冠,宽绦束发,勒一条祥云托日的玉色抹额,摇着把鱼戏莲叶间竹折扇便往这玄武大街上来。韩瑞带了两名护卫跟着,也由得这世子爷自在逛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李艺彤一边闲走,一边瞧着两边摊子上的风土物件,心下想起两年前的艳遇,便有些心痒。竟是下意识去找冰蓝色衣衫的人,想来也不会如此巧合,摇摇头就有丝遗憾。哲太子的话在耳边浮起,李艺彤便思忖:难道,此番真的要讨个世子妃回去?心里有些半喜半忧。是时候要放个女人在府里遮人耳目了,不过,那个七公主可绝不是扮戏的好人选。虽然让自己有些动心,然而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整个齐王府的性命,绝然开不得玩笑。  正旖行间,忽然听到微有些嘶哑的声音: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艺彤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眸子。一个道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花白发色,身穿阴阳无极袍,脚踏步云履,颌下,是一缕稀疏的山羊胡子。  韩瑞警觉的贴过来,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那道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无惧色,很是坦然的望着李艺彤。  李艺彤上下打量一下道人,略勾了一下唇角,  “道长可认识在下?”  “并无相识。”  “那唤我所为何事?”  “贫道有一卦摊,见公子仪容俊美,气度非凡,想来定非常人,特来自荐为公子卜上一卦。”
  “算你有些眼力!既知我家公子并非常人,怎还敢来叨扰?”韩瑞不怒自威,沉声道。
  “虽然天生贵相,却在近日里有场大劫,不知公子可有兴趣听我详加一二?”
  “放肆!”韩瑞瞪大了眼睛。李艺彤却微笑着摆摆手止住了他。  “哦?那么以道长所说,李艺彤该听些指点,方能妥当度过此劫了?”  “是。”  “嗯,也好,我便听你说上一二。”说着,李艺彤偏身来至道人的卦摊前,撩便袍坐下,静等他开口。  道人面上略起了些笑意,坐在李艺彤面前,拿过签筒。  “那么贫道先为公子卜一卦前程——”  李艺彤却摆摆手,“不用,在下的前程自己会掌握。”  道人疑惑道:  “那公子要问何事?”  “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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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游
 道人一惊,不解的望向李艺彤,李艺彤淡笑,“怎么?算不出姻缘么?在下现在可是最着意这件事呢。”
  “非也。贫道只是不解,公子大难临头,不思如何度劫,反倒在意姻缘事?”
  “呵呵,这前程,尽人事听天命,我也无心强求。纵然劫难当头,也只听天由命吧。而姻缘嘛,倒是让在下费神了。倾于心还是倾于谋,想听听道长高见。”  那道人闻听此,便将签筒置于李艺彤面前,“既如此,贫道就不多言,请公子掣签。其实公子这前程,也倒与姻缘牵牵绊绊缚在一起的。”  李艺彤听见此话,手一顿,面上却并无异色现出来。晃几下那个泛着古铜光泽的竹筒,就有一只签子落了出来。李艺彤低头拾起,细看签子上镌的字,是一首虞美人:  皆道红颜覆国易,谁解情丝绕;  孤枕难解相思恨,直往天涯追向归日角。  脉脉情语转头空,莫道当日好;  忘却尘世痴情苦,留得身在且待春来早。    看完,李艺彤依旧不动声色,将签子递于道人,“道长且解签看。”  那道人看完签子,随手掷回签筒,“以公子聪明,应是明白。这自古红颜多祸水,”说着停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韩瑞,摇摇头,“这天机还是不泄的好!”  李艺彤听了,噎一下,气的笑出来,“叫我来卜卦的是你,说天机不可泄露的也是你。道长——”
  话音未落,那道人突然抬手一指侧前方,“公子可是寻她?”  李艺彤诧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忽见一道似曾相识的面容。脑中瞬间出来好些个场景。
  街市上的冰蓝身影……  鞠宫的后院……  秋千架上彼此气息相闻的亲密……    情急下,拔脚竟要追上去。跑了两步,突然省过来,这道人如何知道我在找她?他又如何认得这鞠国深宫里的七公主?那句红颜祸水,还有签子上其义不明的一首虞美人……急忙回头再看,转眼间,那道人连同卦摊竟然皆不见了踪影!  当下,李艺彤立在街市当中竟乱了阵脚。一旁的韩瑞也奇怪,“怪了,那臭道士怎么转眼不见了?”
  李艺彤稳下心神,环视了一下四周,不见那道士,就先往那人走的方向追过去。韩瑞连忙带人赶上,生怕人潮熙攘中世子爷有何闪失。    远远看见了,李艺彤便不再慌张,放缓步子不紧不慢的跟着。时隔两年,虽瞧着有八九分像,也不敢就确定。身形自是变了,高了些,出落得削肩细腰,多了凹凸有致的韵彩。  嗯?凹凸有致?李艺彤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这个词唬了一跳,面颊就有些发涨。所幸韩瑞不太注意这些个,倒没看出什么。  走神间,几乎跟丢了人。  所幸,那人似乎也累了,进了一家茶肆。李艺彤忙跟进去,看见她进了间雅座,二话不说,迈步去了隔壁的间里。  韩瑞跟了进去,两个护卫留在外面。小二进来问了茶汤。不一时碗盏奉上。韩瑞虽是护卫,也懂些艺道,三下两下给李艺彤的紫砂盅里斟好了茶,李艺彤的心思却并不在此。  环顾下四周,李艺彤起身推开了临街的窗户,很惊喜地发现一楼屋上竟有一层瓦檐。一手撑了窗台,纵身一跳就翻了出去。韩瑞大惊,“世子爷!”  “嘘——”李艺彤站在窗外以食指立于唇间示意。韩瑞不解,却也不敢再出声。李艺彤转身背贴着墙壁挪动几步,就从隔壁的窗户里瞧见了里面的情景。  迎面看见的果然是一张熟脸,可并不是七公主,而是她宫里那个能用泥哨吹小曲的宫女灵儿。依然是可爱圆脸上一幅顽皮的神色,叽叽喳喳些不着边际的言语。而李艺彤想看个仔细的人却是背对了他,看不见脸面。  李艺彤暗忖,贸然进去恐怕会惊了人家,叫喊起来没的惹些麻烦。便退几步又从自己房间的窗户里翻了回来。韩瑞连忙接着,  “世子爷您可小心点,这掉下去可不是玩的。”  李艺彤无心应答,吩咐他叫了小二进来。二话不说,先塞了一锭银子过去。小二受宠若惊,摇手摆头一时不知道是道谢还是推辞好,真没碰上出手如此阔绰的主儿呢。  李艺彤挂了个讨巧的笑,  “小二哥,我与隔壁两位姑娘是旧相识,这多日未见,想去给她们个意外之喜。不知道可否借你这行头一用?”  小二一听,觉得这银子有了留下的理由,忙不迭答应:  “行行行,当然没问题。那二位姑娘点了碧螺春,小的这正要送进去,公子尽管去。”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盘,把身上的短褂和头上戴的二折帽脱了下来。  李艺彤也不脱衣物,就把那粗布短褂罩在袍子外面,把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抹额,端起茶盘,开门走出去。韩瑞一旁看见,只当他又淘气,无奈的摇了几下头,不去多管了。  李艺彤到了隔壁门前,咳嗽一声,换了小二的语气,嬉笑着说:  “二位姑娘的茶到了。”  “送进来吧,只管在外面啰嗦什么?!”灵儿的声音。  李艺彤便推开门,托着茶盘进去。到了桌子前,把茶壶茶碗一一摆好,偷偷抬眼看了看灵儿对面坐着的七公主。手下一抖,差点泼了茶出来。  两年前略圆些的双颊现在完全收尖,连上下巴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挺直细巧的鼻梁配合略薄却润泽的双唇;星眸因为睫毛的浓密而更显深邃,两道直眉一如墨画;秀发如檀,肌肤胜雪,好一道绝世的容颜。  “喂!你看什么?!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灵儿看见李艺彤失态,手拍了一下桌子叫嚷。  “灵儿!”鞠婧祎阻了她一声,李艺彤忙低下头。  “好了,你斟了茶出去吧,我们自己来就好。”  李艺彤答了一声“是。”便开始斟茶。  自来都是下人做这些粗使,李艺彤也习惯茶来伸手,这番换了他亲自来,不免笨手笨脚。一个不小心滚热的茶汤溅了手上,烫的他一缩手,口里冒出“嘶”的吃痛声。鞠婧祎却看出了端倪:一个跑堂役使的店小二,怎的手上这般细皮嫩肉?而且无名指内侧关节处竟有一层薄茧,这应是常持笔的人才能有的。抬头望他脸上看,李艺彤虽然低了头,也瞧见了鬓边耳后修的极为精致的发际,分明是王公贵胄的标志。遂低声喝问:  “你是什么人?”  灵儿见问,更是逼到李艺彤眼前来,“你是谁?”  李艺彤见瞒不下去,也并未打算久瞒,便抬起头来,挂一个和熙的笑容,“鞠公主好久不见。不知别来可曾无恙?”  鞠婧祎猛一见李艺彤的真面目,竟愣在了当场。李艺彤并不出言,笑眯眯等着她慢慢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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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彤!”鞠婧祎几乎未经思考就叫出了这个名字,随后发觉自己失态,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反倒是李艺彤也愣了。鞠婧祎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把面前这个人带回东桤去,永远留在身边才好。  二人一时僵住,一边的灵儿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李艺彤的脸细细看了一番,
  “唉呀!你果然是那个东桤国的小世子啊!亏我们公主记了你两年,长得还不赖么!”
  李艺彤回过神,伸手摘下顶上的帽子,略拱了拱手,“七公主居然还记得我,有幸有幸!”心下为灵儿刚才那句话窃喜不已。而鞠婧祎却更加羞窘,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宫女。一时无话可应,只好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碗,浅抿了一口,借此平顺一下半惊半喜半窘半疑的心神,慢慢恢复了清冷的神色。
  李艺彤也趁此脱去外面的短褂,整了整袍角,一身潇洒的衣装果然便不一样,灵儿上下打量着他,一脸惊喜之色。  “七公主还去忘忧山习武么?怎的不在宫中?”李艺彤见鞠婧祎不开口,抖出折扇,神态自然的问道。
  鞠婧祎并不正面回答,而是吩咐灵儿,“还不请李公子上座?只管呆在那里出神做些什么?”
  灵儿回过神来,忙让出自己的位子,李艺彤稍谦让一番,也就坐了。这下正面对了鞠婧祎公主,看得愈发清楚,心里竟是不自觉地欢喜异常。  在那北疆凛砺之地,无论男女,皆是粗壮黑红的形貌,举止行动间也是蛮野豪放居多。李艺彤看惯了那般的质鞠粗犷,再见面前的鞠婧祎仙子般的细致温柔,忍不住生出些亲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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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懂事的给二人把茶重新斟过,乖巧的立在鞠婧祎身后,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李艺彤。鞠婧祎等面色如常,便也开口:  “前日听说李公子驾临我鞠都,不想今日有幸得见。只是不知这是作何游戏?”说着眼睛看了一下李艺彤随手放在一边的小二那件短褂。  “呵呵,我是跟着七公主过来的呢。”李艺彤可没打算与鞠婧祎文绉绉说那些冠冕之词,语气仿佛相熟多日的老友。“怕贸然近来唐突了佳人,才跟小二借了这身行头。不过,这上面的油烟气实在熏人。”说着,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灵儿在旁边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李艺彤看见了,便逗她:  “姐姐可还记得许下李艺彤的事情?”  灵儿转动眼珠,茫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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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2025-07-17 18:5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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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当日的折痕被细心的压平,留意到这一细节的鞠婧祎公主往窗口那里回过头去,装作看风景,故意没留心这二人的对话。灵儿看了看李艺彤拿着的那张谱子,摆摆手,  “我可没写过这张东西。除了听我们公主说过什么宫、商、角、徵、羽,我可是半点乐谱不懂的。”  “哦?那可就怪了,当日我离开鞠都时,不知哪里飞来的这张谱子。我回去找乐师奏了,果然是姐姐当日吹的曲调,姐姐今日又不承认——”说着很是无辜的对着鞠婧祎转过头去,“七公主可知端详?”  鞠婧祎白皙的脸面上飞起一阵红云,知李艺彤是故意撩她。微有些恼,又有些欢喜,一时间生了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出来。目光自窗外收回落在李艺彤的脸上,看到那淡笑着的俊美容颜,心便有些乱了拍。然而自来的冷清性子,丝毫不把这乱现在脸上,轻轻转着手里把玩的茶盅,留了个似是而非的弧线在唇角。  “我们公主哪里会知道啊?李公子你真能说笑。”灵儿说话的样子很是郑重,丝毫不知这两人心里早已过了招数。李艺彤看她的样子好笑,摇摇扇子,也端了自己的茶盏,低头只做闻那茶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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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还没告诉李艺彤,怎到这玄武大街上来了?我记得曾说这鞠宫礼法甚严,公主如何置之其外?”李艺彤温和的望向鞠婧祎的眼眸。  “春暖花开时,怎能辜负今日这般好天色?李公子这不是也耐不得寂寞了?”鞠婧祎微侧头,迎着那道目光,从容对视。  “呵呵,既如此,李艺彤邀公主同游如何?正好相烦公主为李艺彤做个向导,让李艺彤也瞧瞧鞠国这江南景致。”  “这——”鞠婧祎不妨李艺彤突有此提议,一时语钝,“这恐怕不好。”  “为何?”  “与陌生男子同游,一旦被相熟的人瞧见,我难与父皇解释。”  “认识公主的人只有那些王公大臣,而现在他们恐怕都在宫里与我王兄他们应酬往来呢,怕什么的?”  鞠婧祎转头望望窗外,又看看一边的灵儿,后者正忙不迭的点头呢。心下打定主意回宫去好好教育,不过眼前这道邀约还很是让人为难。  “莫非公主嫌李艺彤愚钝,懒得与我多做纠缠?”李艺彤故意做了个哀伤的表情在脸上,心里早就有了八九成把握。  “不是。”这答的倒快当。  “那就别犹豫了么,李艺彤很想尝尝鞠国的米粽,听说能做出七七四十九种味道来呢,公主就带李艺彤去瞧瞧的。”  没人能抵挡这小世子带些慵懒味道的恳求语气,又何况鞠婧祎早已被掠出波纹来的心思。不再出言拒绝,只做默许了。  李艺彤吩咐韩瑞妥当布置了,便携着这鞠国的七公主,往这大街上来。    这一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好一对形神俊秀的璧人!这江南鞠国本不缺佳丽,百姓自也见多了各色美女,有鞠婧祎这般矜贵气质的却是少有。加上伴在身侧形影不离的李艺彤,单是看着也极为养眼。有幸瞧着的免不了多看两眼,甚至有的错身过去还转来再仔细看看的。  而被看的这二人反应也不相同。鞠婧祎公主目不斜视,任你阿猫阿狗盘桓前后左右,只当没瞧见,不去多扫一眼。李艺彤就促狭些,谁看他他便又给看回去,直盯得人家不过贪他漂亮多看几眼的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低下头匆匆走开。他便得了自在,指着左右摊子上的奇巧东西来问鞠婧祎。鞠婧祎慢慢走着逛,有时候答他,有时候并不理,他也不甚在意。  突然看见一个用竹签子叉了刚出笼的粽子叫卖的摊子,李艺彤一时兴奋,劈手抓了人家鞠婧祎公主的柔荑,直拽过去。不提防猛地被他攥住的鞠婧祎只觉手上一紧,心里竟是微微的抖了,刚待站稳,急忙把手抽回,脸上就泛了旖旎的色彩出来。李艺彤觉出异样,抬头看看鞠婧祎,笑了笑,擎了一个白玉一般诱人的粽子举到面前,  “尝尝?”  鞠婧祎摇摇头。李艺彤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下来,细嚼了两下,立时睁大眼睛一边点头一边吞下去,张嘴又来咬第二口。鞠婧祎和灵儿看见他的滑稽样子便一起笑他,李艺彤就做个鬼脸出来。鞠婧祎抬手指指自己的嘴角,递了丝帕过去,示意李艺彤擦擦那里粘的米粒。李艺彤两只手都抓了竹签子腾不出来,竟把脸侧转伸了过去,让鞠婧祎给他拭。  鞠婧祎被他这个动作闹了个红脸,转身即走,灵儿一边捂嘴偷笑一边跟上去。李艺彤很无辜的愣在原地眨眼睛,双颊还鼓鼓囊囊塞满了糯米。卖粽子的老汉又递了一签粽子在他手里,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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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还不快去追?集市上往来的人可多,这么俊俏的娘子得要小心点!”李艺彤闻言大喜,连忙吩咐韩瑞打赏,自己抓着粽子便去追。  好不容易赶上,与那七公主并肩行着,刚想开口,鞠婧祎却说话了:  “李公子不是要尝遍七七四十九种味道的粽子?依你这种吃饭,不消三个,恐怕就再难塞得下去了呢。”  “呃……”李艺彤把嘴里努力搅拌的米粒咽下去,“那该如何吃法?”  “每种尝一口便是了,何用如此饕餮?”  “这——,如此美味的东西尝过一口就扔了岂不可惜?”  鞠婧祎笑道:  “所以李公子就不要夸下遍尝的海口么。”  忙着吃东西的李艺彤又被狠狠地噎了个不知所措,只是不知道噎住他的,是香甜的粽子,还是鞠婧祎公主的取笑顽话。  亏了这鞠国街市上奇巧新鲜的玩艺儿多,常日在深宫的鞠婧祎其实也并非行家,不过稍比李艺彤见得多些,二人一样的好奇,在人群里流连。有时发现什么闹不清用途的稀罕物件,两人头碰了头的仔细研究,看起来实在像对情浓的小夫妻。精明的小贩看见李艺彤衣着不凡,分外热情。
  只是那些廉价粗糙又艳俗的东西少有能入了二人的眼,也只是看看热闹,并没真瞧上什么心爱之物。李艺彤在一个卖竹器的摊子上看见一节整竹根雕的笔筒,竹上雕竹,刀法很是精湛,图案也细腻,想着置于案头倒是别致。于是掏银子买下,递到鞠婧祎眼前来。  “公主每日家写字画画,看到它就想到李艺彤才好。”  鞠婧祎接在手里,看样子也很是喜欢,只是李艺彤那句话让她难应,只装作没听见,往别的地方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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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
    这良辰美景总是转瞬易过,不知不觉日头挂了西山。李艺彤着韩瑞雇了马车,把七公主主仆二人直送到了鞠宫的西华门口。  站在车门边把鞠婧祎扶下车后,李艺彤体贴道:  “我就不下去了,免得往来闲杂人等看到让公主难做。今日多谢公主为李艺彤做了向导,且盼鞠宫里还能重逢才好。”话里意有所指,鞠婧祎自是明白,脸上又起了红晕,好在天色黯淡,也不十分明显。轻声应道:  “李公子回程好走。”说完福了一礼,便往鞠宫门口走去。  李艺彤眼疾手快扯住了灵儿,压低了声音问:  “你家公主何时还能出宫?”  灵儿皱眉毛瞪眼睛,  “你怎么只想我们公主出来?你该想如何进来宫里才是!”  “姐姐放心,那些事情好说,李艺彤自然会安排。只是见上公主一面太难,姐姐还请指点李艺彤一二。”
  灵儿瞧他目光诚恳,看看走得远些的鞠婧祎,有些犹豫,却又急急说道:  “明天公主去南郊忘忧山找她师父练功,午后就得回。一般回程路上会弯去耀景街的慕羽茶楼歇上半个时辰,你去那里等候,就能见着了。”说完挣脱李艺彤,匆匆跑了。  得了内情的李艺彤心满意足的坐回车厢里,忍不住地笑意挂在脸上。一旁的韩瑞瞧着,也看出了些眉目。  “这姑娘可是世子爷瞧上的那位公主?”  李艺彤挑挑眉,“你又如何知道了?”  “呵呵,太子爷早派属下去查过了呢。”  “哦?查到些什么?说来听听?”李艺彤见说,凑了过来。  “前年咱们来的时候嫁去西炎的是五公主。去年又未行端午祭,我查过了,这鞠国的六公主幼年时即夭折了。所以今年,该是七公主招驸马了。”  李艺彤细心听着,未加多言。  “这多年来其余几国为这鞠国的公主是争的头破血流,各国为此结了不少仇怨。只咱们没去趟过那浑水。这次见世子爷喜欢,这七公主跟爷年纪又相当,太子说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去。不为别的,单是咱们东桤的声威就不容差错。随然说皇上一直不屑这些争风吃醋的宦家风气,可是咱们岂能叫别家小看了?太子有备而来,城池宝物皆是上选,只要他鞠皇开口,天上地下,只消他没见过的,无有咱们拿不出来的。”  李艺彤皱了皱眉,可是也知道这是皇家婚嫁所必需的,自己不好多做主。想着哲太子的态度,脸上便有笑意浮出来。  “真的?王兄当真如此说?”  “哈哈,世子爷,我韩瑞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李艺彤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那就不瞒你,这确实是鞠皇的七公主,唤作鞠婧祎,韩瑞你应该见过的。”
  “嗯,别的不说,咱们世子爷好艳福呢。”  “哦?你也觉得她受看么?看不出,韩瑞也会留心美色呢。”  “瞧世子爷说的,我韩瑞又不是石头人。虽无妻室,可也是有家宅的人啊。”
  “是么?为何从未听你说起?你安家何处?”  “就在京城。”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父母早逝,兄弟夫妻二人也患疾故去了,只留了两个侄儿。是我一手养大的。成年后便送去军营行役,家里实是空了呢。”  “哦。”  “诶?说起来,我的两个侄儿去的也是世子爷驻防两年的卢兴堡,不知世子爷可曾见过他们?极好认得,是双生子——”  未及韩瑞说完,李艺彤双目发光,抢着问道:  “可是叫韩士钊、韩士铎?”  “对对对!世子爷认得他们么?”  “何止认得,这二年一直随我行止,相处极好的。”李艺彤很是兴奋。“等我回去京城,便调他二人回去,与你团聚。”  “那可先谢过世子爷了。”  “谢我做什么?他们在北疆已经待足四年有余,我回去便同王兄说。”  韩瑞的笑容满足而又自豪,是一种为自家孩儿的欣慰。  “只不过——”李艺彤的笑容隐去,“今日那个道士可疑。不知是何处来的。他当是知道我不少心思似的。”  “属下明日便派人去查一下。”  “倒也不必兴师动众,毕竟是人家界里,我们不好太过张扬。私下打探一下就好。”
  “是。”  吩咐完毕,李艺彤往后一靠抵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细细回味这一日鞠婧祎公主的一颦一笑去了。
    而偷偷回到云曦苑的鞠婧祎一到门口便觉出一丝异样。果然,转过外苑的门,就看见鞠皇的宫人随从,玉辇罗伞依次列在院子里。内苑门大开,鞠威坐在正室的桌子旁,端了一个万寿无疆的盖碗,在细细吹着茶汤上浮着的叶芽。  因为自来得宠,鞠婧祎并未惊慌,而是带了分小女儿的娇态进了门,轻快的来到鞠威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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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怎么有空来看婧祎?”  “嗯!”鞠威放下盖碗,故作严肃的哼了一声,“寡人再不来,这女儿都要凭空不见了呢!”
  鞠婧祎扯住父亲龙袍的袖子,“这么好的春光,让女儿在这深宫怎么待得住么?”
  “嗯,待不住待不住,女大不中留了啊,看来是时候给我们七公主寻个驸马了呢。”
  鞠婧祎仿佛被说中心事一般红了脸,背转身去,  “不知道父皇胡说些什么!”  “呵呵,寡人的婧祎也会害羞了么?我还以为这后宫的严苛礼法,都把寡人的公主拘作一座冰山了呢!”  “父皇!”  “好了好了,寡人不惹这脾气大的七公主了。今天来是要问你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  “婧祎可还记得,东桤国有位小世子?”  乍一听,鞠婧祎以为今天的行踪被父亲知道了,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是前年端午,哦,你五皇姊出嫁那一年,与你一起荡秋千的那个白袍的少年,可还记得?”
  鞠婧祎略一点头,紧张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今年他随他堂兄,也就是东桤的太子又来咱们鞠都了呢。”  鞠婧祎仔细观察父亲的言语神色,看着不像是别有用意的,才知不过是巧合。
  “哦,每年端午,不都有四国皇子齐聚我国么,有什么异常的?”  “寡人把他招作婧祎的驸马可好?”  鞠婧祎听到此一下子面红过耳,怀里似揣了个小兔一般跳个不停。一旁的灵儿听了喜的抓耳挠腮,惹得另外一个叫絮儿的宫女很是差异的望着她。  “婧祎,你说可好啊?”鞠威似乎没瞧见女儿的羞窘,一心要探个究竟。鞠婧祎见问更是臊个通透,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唉!”鞠威叹口气,“你的几个皇姊,都嫁得不甚如意,父皇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愧对她们。为了我这一国根基稳固,只能委屈她们了啊!可是你是父皇最疼的公主,这次说什么也要给你寻个称心如意的驸马。一定要鞠婧祎自己满意的,父皇就是豁出这张老脸去,也要把鞠婧祎的终身安排妥当。何况哪个不说我这七公主生就的美人胚子,寡人就不信有见着不动心的!”  “父皇!你把婧祎当什么了?”鞠婧祎半羞半恼,却又为鞠皇那一番话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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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会
  寻着目标的李艺彤唇角又习惯性的挑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却不敢再跟得太近了。少了马车轮的吱嘎声音作为掩护,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很容易的传入鞠婧祎的耳中。而且李艺彤并没有见识过鞠婧祎究竟武功如何,只听她自己说了两次,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还是谨慎些为好。  李艺彤也习武,知道练功时最忌有外人打搅,一来独门武功一般不能被轻易窥见,二来也容易走火入魔,何况鞠婧祎的师父也在此山里,公主的师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乱打乱撞被碰见了,一时难以解释,定要惹些麻烦的。  走了不多远的一段路,前面是一个瀑布,并不高,水流却很急。鞠婧祎公主和灵儿转过一个弯去竟不见了,李艺彤就有些急躁。可是近前去又没有可蔽身之所,所以只得缩在原地。好在灵儿的红裙又若隐若现在那转弯处,李艺彤知道,必是练功的地方不远,心也就放回了原处。  突然隐隐听见灵儿叫了一声,一下跑不见了,李艺彤心里一惊。待要出去瞧个究竟,还没等作何动作,又看见灵儿两只手提着裙角匆匆往马车方向跑去。  李艺彤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待了一刻,决定还是过去瞧瞧。大不了就去跟鞠婧祎的师父打声招呼,谅他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怕什么的。  这么想着,李艺彤便试探着往转弯处那边过去。待走近了一瞧,竟然是个天然的溶洞。洞口不大不小,里面却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这洞勾起了李艺彤的好奇之心,未及多想便往里面走去,借着洞外的光线,倒也能隐约看清脚下。走过一段,也没发现些什么,李艺彤抑住微有些急的心跳,脚下的步子倒是未停。  约摸三箭之地后,依然可看清五步以内,又不是火把照出来的光。李艺彤四下看看,找不到光源发自哪里。洞里寂然无声,只微微有水滴的声音传来。  只好继续往前走,逐渐的,光线明亮起来,前面出现了一个通亮的道口。李艺彤紧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岩洞出现在面前。  李艺彤所处的这个石道只是这岩洞壁上的一个入口,离地丈余,侧面修了贴壁的台阶,一步步往下直到洞底。李艺彤从道口探头出去看,发现这岩洞足似宫殿般宏大。自底到顶十丈有余,四壁平顺,有斧凿的痕迹。洞顶依星辰的方位镶嵌了几十颗夜明珠,足照的洞里毫发必现。洞底有一个天然而成的碧液池,池边镶一圈白石,有一条水道自洞壁而下,一股潺潺水流注入池中,水面上竟是隐隐而起的朦胧蒸气。  这显然是改造后的温泉沐浴的地方。李艺彤沿着贴石壁上的台阶,一步步缓缓而下,越走近洞底,逐渐看清,那一池碧水中,竟隐约有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李艺彤,肩部以上露在水面,未着寸缕,长发散开浸入水中。皮肤的细白和头发的墨黑形成很强烈的对比。水面下身体的部分虽然模糊,却隐隐看出裸裎。  仍是寂然无声,李艺彤只觉得心口的狂跳几乎要脱出身体之外,手微微发抖,腿脚竟是罕有的酸软。脚步却未停,沿着池边,紧盯着池中的人缓缓绕到她的正面去。  鞠婧祎。  双手合十,两目平视,脸颊有微微的潮红,湿润的头发自两边颈间垂下,搭在颌下形状绝美的锁骨处。看起来瘦弱的两肩却有圆润好看的线条,那隐在水面下的风景更是让李艺彤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唾沫下去,直钉在原地,半寸移动不得。  想不到,这七公主所练的功法,竟须如此修习。怪不得忘忧山方圆几十里杂人不得入内,怪不得灵儿会在洞口把守,李艺彤心里暗自惊叹,若不是机缘巧合,自己又如何能见识此等场面。


2025-07-17 18:5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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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的鞠婧祎照师父所教,正封了周身经脉,运气调息。她听见背后异声,只以为是灵儿取貂裘回来了。却不承想,李艺彤竟自她身后步出,顿时心神大乱。  一股邪气自体下急窜上来,在四肢百骸奔突,鞠婧祎不禁手脚发颤,一时情势煞是危急。
  “封百会、膻中、关元三穴,气过丹田,走沉关,通手三阴、足三阴,畅任、督二脉,静心明神,万事只做不知,切莫略动分毫。”  师父的声音隔空传来,只入鞠婧祎的耳中。鞠婧祎听见师父的声音,明白她已知眼前情势,才略放心,照吩咐的话,将体内经脉稳住。身体自是不能动,只抬眼看着李艺彤,眼神中全是惊怒。
  李艺彤却似全然不知鞠婧祎的敌意,目光现出迷茫之色,与她目光对视,面上一丝儿表情也无。
  时间仿佛停住,周围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水流动的声响与自洞壁传来的回音融在一处,更添了几分静谧。天地间只余这对望中的两个人,好似这般已过了多年。李艺彤的眼睛里淡然干净,这样鞠婧祎便不再为自己的裸裎而羞恼,只是静静对望,没有任何言语,却又似,说过了千言万语。
  许久之后,李艺彤才如大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睛,弯起唇角露出别有深意的浅笑。似乎做了一个什么重要的决定般,鞠婧祎不解何意,只好依旧望着他。  一言不出,李艺彤把两手背过身后,几下扭动,那象尾毛的束腰绳竟被解了下来,软塌塌落在地上。李艺彤又去解罩衣的纽襻,一个一个,从容不迫。  鞠婧祎睁大眼睛,脸上烧起嫣红。  李艺彤的动作,分明是在脱衣解带!  李艺彤,你想做什么?前一刻只当你心性高洁,这一刻便现出本来面目么?在这僻野深洞,你难道也想做那强盗行径?难道果然看错你,你不过也是庸庸凡尘一介邪淫小人而已?除了这张能骗得世人偏爱的皮囊,你的内里也只一肮脏草糠心腑罢了。只可惜,你绝想不到这洞中尚有第三个人在,很快你就便知轻起淫心的代价有多重了。  鞠婧祎胡思乱想间,李艺彤的罩衣早已落在一旁地上。略停了一下,才将右手伸了左肋间,轻轻扯开了中衣的带子。  一方粉色的肚兜自白色中衣两襟间露了出来,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甚是鲜亮。鞠婧祎大惊失色,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艺彤慢慢脱下中衣,抬手自颈后解了绳子,把那肚兜从身上扯了下来。
  李艺彤脸上的笑意渐渐浓郁,那亦真亦幻的神情竟带了一丝邪气。而呈现在鞠婧祎面前的,却赫然是一目女子的身体。  通体的白皙娇嫩,细瘦而不孱弱。颈项间的平顺,双臂的均匀,腰腹平滑细腻,还有,那胸前两团小巧的柔软,都分明是一个女子的标志。  鞠婧祎惑然了,她似乎弄不清鞠发生了什么,呆滞的看着李艺彤从容的脱去鞋袜,只着一条亵裤,慢慢往池边来。  顺着青石砌成的台阶,李艺彤一步步逐渐浸进水里,手脚几下滑动,似一条鱼儿般游到了鞠婧祎身边。目光不再与鞠婧祎对视,而是凝视了她的身体,缓缓游动着,如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般的沉醉。
鞠婧祎还没有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只觉颈间一阵温热的气息扑来。李艺彤贴得她太近了,却又没有肌肤相触,这若有似无的靠近让她的身体情不自禁的泛起了潮红。  心跳如野马脱缰。别过来,别过来,鞠婧祎只在心中祈念。  忽然,水面轻轻响过一声水音,李艺彤竟自水面上消失了。鞠婧祎只觉得周身的水开始流动,知道她潜到水下去了,却仍在自己身边围绕,想到未着寸缕的身体被她如此清晰贴近的瞧着,面上的嫣红便愈加浓郁。  而水面下的李艺彤忽远忽近,前前后后的看足了这无比香艳的画面之后,绕到鞠婧祎身后,很是淘气的伸出手,用指尖轻触鞠婧祎的腰背。那温柔的触感惹得鞠婧祎只觉被碰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酥麻,忍不住的一下颤抖。  那细腻柔滑的感觉让李艺彤舍不得把手离开了。指尖贴在鞠婧祎身上,滑过脊背、肋侧,至腹间,再往上……  就在鞠婧祎觉得难以忍受几乎要惊叫出声时,那手才轻轻离去……    自鞠婧祎身后浮出,李艺彤又一次贴近她耳边,声音极轻而又略带沙哑,说不出的蛊惑迷乱:
  “跟我回东桤,可好?”  已然恍惚意乱的鞠婧祎半是惑问半是回答:  “你是女子。”  “那又如何?”  呵呵,多么轻巧。  那又如何?鞠婧祎惊讶惶惑不知所措的事情到了她那里竟是再轻松不过的一句那又如何?果然是卓尔不群傲然绝代的一国亲王世子,这凡俗缛事竟丝毫不入她眼中。  “你可喜欢我?”那扰乱鞠婧祎心神的声音又起,却不等她回答,自语道:
  “若喜欢,只管与我在一处,与我是男是女何干?”  “你不怕我把你这身家秘密说出去么?”  “呵呵……”李艺彤的笑声细细传出,直笑得鞠婧祎心下惶然无措。把唇贴近她的耳朵,直把句子几乎都吐入鞠婧祎耳中。  “我信你。”  多么轻松的字句,却有千斤的重量,这几乎是惊天的秘密,竟如此坦然地交付而出。李艺彤俊美邪气的脸上,柔情似水的眸中,似乎有着鞠婧祎看不清楚的东西。此前种种,此刻种种,应不是她的游戏,而是真心要留下情愫在这两人之间了。  她就真的不曾在意,这天上地下,任是谁也不能相容的假凤虚凰么?    鞠婧祎求救一般去找李艺彤的目光,想从那里看到答案,能略缓她此刻心神的东西。然而,李艺彤却只是微微笑着,眼睛看着她,缓缓退向池边,又沿那台阶,出水而去了。  一边的石台上整齐叠放着一套素白衣裙,旁边的地上则是鞠婧祎来时身上的衣物,想是入水前脱下来的。李艺彤略一思索,便把地上的亵裤拾起,换了身上透湿的裤子,把先前脱下的肚兜中衣依次穿起。此刻,鞠婧祎的功法时间也到,经脉自行开解,放下略有木然的双臂,鞠婧祎抬手拂了下垂着的头发。
  就在李艺彤扣着罩衣的纽襻时,洞中传来一声裂空般的惊叫:  “啊———————!!!”  回过头,灵儿站在岩洞半空中的入口处,捂着自己的嘴,尽力的睁大眼睛,不相信般的看着下面的两个人。  呆愣片刻后,踉踉跄跄的沿台阶奔下,一边跑一边叫,几乎带了哭音:  “天啊!李艺彤你个天杀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对我们公主做了什么?怎么会是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啊,我不能活了,该死的我一头撞死算了!”  边说边跑到池水边,跪在地上,手撑住那白石,直盯住鞠婧祎,喃喃说道:
  “公主,这下奴婢的祸闯大了……”  站在灵儿身后的李艺彤一时好笑,却不妨她突然转过身,跳起来扯住袖子,啮人一般的咬牙切齿:
  “你怎么知道这儿的?!你怎么进来的?!你不知道这儿是宫廷禁地么??你这个淫魔色鬼!!天下第一大色魔——!!”  说着手脚一起往李艺彤身上招呼过去。李艺彤抬起手肘抵挡她的拳头,脸上却依然是盈盈笑意。
  “灵儿!”鞠婧祎喝住她,她想想李艺彤的身份,又低头看看自己,嘴一咧,终于哭出声来:
  “公主要练功是我跟他说的,忘记拿貂裘再跑一趟没守住门的也是我,是我害了公主!这可怎么办?我还有什么脸再活下去啊?!皇上不会饶过我的,我就是死了也难逃罪责了!!呜呜呜……”
  “灵儿!没有什么的,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还不快拿我衣物过来!”鞠婧祎被她这一闹,立时头胀如斗,无法,只好厉声喝止吩咐她。  灵儿立刻住声,忙不迭取了那套叠好的衣物,来至池边,鞠婧祎此时也游过来,并未往台阶上抬脚。  灵儿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李艺彤,大声喊:  “你还不转过去?!”  李艺彤无奈的笑笑,捡起地上自己的腰绳,背转身自系去了。  约摸鞠婧祎那里衣物穿得差不多了,李艺彤才又转过身去,鞠婧祎公主已然穿戴齐整,周身的素白配上略带潮红的面颊,自是难以言表的神情风韵。  二人目光相对,各有心思在脸上,鞠婧祎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衫裙。  灵儿一边收收捡捡,也不敢再多言,提起的亵裤发现不是鞠婧祎的,心里便自认为那二人肯定做了那羞人之事,心下暗暗叫苦。  拿起天锡换下的那件白绫肚兜时,李艺彤突然开口对她说:  “姐姐把这个赏了李艺彤吧?”  灵儿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直盯着她,李艺彤不明所以,无辜的与其对视,  “你做梦!这岂是能给你的东西??”  李艺彤撇撇嘴,“不给便不给,也不需如此凶悍么。”  “你——!还有脸说??你还不快点走!要在这里干什么??”灵儿濒临崩溃的边缘不远。
  “好好好,我即刻便走,姐姐千万莫生气。”说着,李艺彤转身便欲离去了。
  “回来!”灵儿又是一声大吼。李艺彤回过头,莫名诧异,  “姐姐又有何事?”  “回去告诉你那太子老兄,赶紧到我们皇上那里去提亲去!占了便宜,你总要有个交待,要是敢就这么算了,看我不一刀杀了你!”  李艺彤听了,心里舒服,便笑:  “你若一刀杀了我,你们公主可就只能守寡了呢。”  “你!”  “呵呵,只管,放心便是。”  这放心二字,看似回复灵儿,却是说与鞠婧祎听的。李艺彤沿着那贴壁的台阶缓步而上,到了道口处,回过头来看了鞠婧祎一眼,眼神中别有深意,却也未多作停留,抖抖袍角,转身去了。
    停在原处的鞠婧祎开口吩咐道:  “灵儿,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  灵儿哭丧着脸,一幅闯下弥天大祸的样子,一步一回头的从来处走了。鞠婧祎这才缓缓开口:
  “师父——”  另一侧的岩壁上,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很是隐蔽的洞口,月白的衣裙,颇为素雅,看容貌,年轻时也是极标致的女子,此刻到了中年,则另有一番别样风韵。  “鞠婧祎,你可是质疑师父,刚才为何无动于衷?”  被说中心事的鞠婧祎便不再开口,她知道师父云中子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谁知,一向对她温柔慈爱的师父只是匆匆留了一句“这都是孽,来了,便躲不过。鞠婧祎,你且回去吧。”便消失在了岩洞里。  鞠婧祎僵在原地,刚才发生的种种还盘桓在她脑中,让她心乱如麻。而师父的态度又是如此模糊,一时难以理出头绪,只得心事重重的,也离开了岩洞。    云中子支走鞠婧祎,转身推开凿于岩壁上的一间石室的门。里面地方不大,是她平日里清修之地。榻上摆了一个蒲团,桌边,却站着一个身穿无极阴阳袍的人。  “云崖。”  那道人闻声转过身来,竟是前日在街市上为李艺彤卜卦的道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云中子道:
  “二师姐,你可亲自鉴别过了?不知小弟的猜测是真是假?”  “你所猜的都是真的。”  “呵呵,若不是当初大师姐曾经有此形状,我又怎么能看出,这世子的真实身份来。”
  “你在意她的身份做什么?”  “呵呵,二师姐,以你的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这假世子对你的爱徒,可是情有独钟呢。啧啧,真是天道轮回啊。”  “你既然知道,有何打算?这本与你无关的。”  “哈哈哈……”无崖子仰头一笑,“二师姐又何必如此紧张?师父不是曾说过:这世间事,自有它的定数,一切不过顺天而行,谁也逆不得。我不过是,去推把火而已。”  “云崖,你对我有何仇怨,大可冲我来,婧祎无辜,你——”  “笑话!难道师姐竟以为我会对令徒动手么?你也太小看我,我云崖子还不至那般卑劣吧?况且,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呵呵呵……”  如夜鸮啸叫一般令人胆寒的笑声传出,让向来沉稳的云中子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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