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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马夫by易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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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御医摇头叹息两声,提笔开下方子,顺便嘱咐陆奉天,多去寻些强烈的熏香,否则到了盛夏,他人就不能出门了。
  出门时,杨御医思虑再三,还是说了治愈人面疮的方法。
  “治愈人面疮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过人。”
  “过人?”陆奉天皱眉。
  “是,过人。人面疮没有治愈的方子,只有把它过给别人。而且过人的法子只有房事一途。我想,你大概也不会把这身毒疮,过给你千娇百媚的妻子,而你妻子愿不愿意,也是个问题,所以,这人除了买,也别无他法。所以我说,这是个伤天害理的缺德方法。
  “陆将军,陆夫人,治疗的法子我已说出,至于到底怎么办,就任凭二位处置。下官告辞。”杨御医说完,抱拳离去。
  眼看自己的妻子追上杨御医,似乎询问了什么,陆奉天站在卧房里,若有所思的冷笑了一下。
  “杨御医。”
  “陆夫人。”杨御医拱手。
  踌躇了半天,卞青仪还是开口问道:“杨御医,请问这人面疮可会传染?平时可要注意些什么?”
  杨御医了然一笑,“平时注意清洁,不见风最好。至于会不会传染,只要不行房事、不把破掉的脓浆沾上身,便无大碍。”
  “那如果以前……”卞青仪毕竟是妇道人家,有点口齿难开。
  “照陆将军目前的情形来看,人面疮已发展到后期,如果夫人也传染上了,应该早已有征兆。至今不见,陆夫人就不必担心。”
  杨御医心中奇怪,这二位郎才女貌,竟然两三个月无房事,也是怪事一件嘛。他人帐内事,也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道的,不过这天仙也似的陆夫人,能逃过一劫,也算幸事。
  一切就如杨御医所说,进入六月后,陆奉天三尺之内已是臭不可闻,就是加再多熏香也不济事。
  卞青仪每见丈夫一次,必大吐一次,情况之厉害只得见医,结果陆将军府有了意外之喜--陆夫人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六月底,陆府贴出告示,如有人能治愈人面疮者,赏银五千两。
  一个月过后,无人揭榜。
  陆府只得再贴告示,愿出五千两买一普通女好,并在陆奉天的要求下,加上了治愈人面疮的详细方法及后果,并指明一定要卖身者完全出于自愿。
  所以,虽有那贪图赏银的父母或人贩子,但卖身者在看了浑身溃烂的陆奉天本人后,真心想过身者并无一人。将军府反而藉此机会救了不少苦命女子,为陆奉天博来善人的美名,这个倒成了陆奉天的意外所得。
  日子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到了八月,陆奉天已不再上朝,有要事就请人传呈上去,每日里着布满熏香的黑衫,坐在家中处理公事。
  “夫君。”卞青仪挺着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书房门口。
  陆奉天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卞青仪不自在的偏过脸。那张俊伟的面孔,如今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前来卖身的女子在看到陆奉天的面孔后,昏过去的人也有。
  “有事么?”
  “妾身想问夫君,宫里头有帖子来,夫君去么?说是桂花宴。”
  “不去。”陆奉天冷淡的回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批写公文。
  “夫君……”
  “尚有何事?”
  “又有人送女儿过来,想问夫君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女儿是自愿的么?”
  卞青仪沉默了。看到陆奉天现在这个鬼样,想到要和这样的人春风一度,想到自己以后也变成这样,任是哪个再丑的女子也不愿哪!
  “夫君,妾身认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卖身者自愿呢,既然付了银两,哪怕是用药把她……”
  “如果换了你呢?”陆奉天头也不抬的淡淡地问。
  卞青仪说不出话了,站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房中传来的异样臭味,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等卞青仪走远,陆奉天才抬头看向她的背影。
  他很想问她,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爱我,你可愿意为我过身?
  但是,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明白,这世上只为自己着想的人太多,换了他,他也不愿。
  如果是马夫……摇摇头,他禁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可越是禁止,他就越是会去这样想,如果是马夫,他一定会……
  八月十七日,陆奉天不用下人侍候,独自清理完身体后,躺在凉席上,眼望帐顶。他已经受够了下人的异样目光,一副想吐不吐、想掩鼻又不掩鼻的样子。
  “马夫……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陆奉天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不想在京城买人过身,自然有他的打算。但同时,他几乎是自我折磨的,也把它当作是那人对他的惩罚。只有这样想,他才不会在想到瘪嘴男人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桌上四五个香炉香烟缭绕,熏得整个卧室里充满了浓郁的檀香味,但就是这样,也无法掩盖住来自他身上的溃烂腐臭。
  在这样怪异刺鼻的味道中,陆奉天渐渐沉入了梦乡。
  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个人,不过这次那个人并没有血迹斑斑的抱着马头,在他耳边哼唱。
 


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17-07-20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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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那个人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嘴角是他熟悉的温柔笑意,那两个深深的括弧渐渐向他靠近……
      温暖厚实的嘴唇吻上了他,接着,几乎是用一种珍惜的态度吻遍了他的全身。
      久未云雨的身体燃烧了,激烈的热狂像是要把那个人整个吞噬!耳边的呻吟,包裹他的火热,柔情的亲吻,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马夫……”
      早上醒来,陆奉天觉得自己昨晚似乎叫了马夫的名字,床上的凌乱、身体的舒畅、梦中的激狂,如果不是床上的落红,他都快以为昨晚和他上床的就是马夫。
      陆奉天起身穿上鞋子,走到香炉边,一个个嗅过去,终于在左边第二个香炉中,发现了不同于其他檀香的味道。
      “叫夫人等下到书房来找我!”陆奉天对外面侍候早起的下人命令道。
      “夫君,你找我?”卞青仪轻敲门扉。
      “你好像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夫君,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陆奉天盯住她的眼睛。
      “妾身真的……”卞青仪不由自主地背过身去。
      “小少爷,是老身我换了您香炉里的檀香。”门外突然响起刘婶的声音。
      “够了!人呢?”陆奉天不耐烦地挥手。
      “您说那个女子么,老身已经妥善处理,不用小少爷担心。”刘婶看了卞青仪一眼,张口回道。
      “刘婶,以后府里的任何事,我都不希望看见你插手,如果你想搬过去和那一家子住的话,那又另当别论。”
      “小少爷!”刘婶慌乱起来。
      “下去。和青仪一起。”陆奉天再次挥手,表示不想再谈。
      卞青仪深深看了一眼刘婶,眼光中充满歉意。刘婶轻叹一声,和卞青仪一起离开书房。
      两日后,经杨御医确诊,证明人面疮毒确实已经拔光,给陆奉天配了些舒血生肌、去疤养颜的药膏灵液,告诉他只要不间断的涂一个月,身上的人面疮疤痕就会退光,就算有些痕迹也不会很明显。
      陆奉天又开始每天上早朝,上完早朝出门忙他的公事,忙完公事偶尔去应酬一番,回家后就是练武又练武,直到累得不行,倒头就睡。
      过了那天,他就从没想过那个为他过身的女子下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自愿,这件事、这人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
      而经过此事,他对妻子卞青仪的态度也越发冷淡。加上他本身势力的巩固,对宰相卞腾云也不如以往一般买帐。
      崇元元年十二月底,卞青仪给陆奉天添了一个左手腕上长了三颗血痣的大胖小子,据看相的说,这乃聚宝痣,此子将来必会富甲一方。
      卞、刘高兴异常,身为父亲的陆奉天却反应冷淡。在他看来,能不能富甲一方,得靠自己的能力与手腕,跟痣长什么样屁关系都没有!
      第二年开春,皇帝把陆奉天派往北域,镇守边疆,妻儿留于京中。
      就在陆奉天在边疆,为巩固己身势力、为功利汲汲而营时,京中突然传来百里加急的家书,曰:儿被人盗。
      后 陆奉天镇守及开拓边疆有功,奉旨回京,虽四处贴赏银寻找爱儿,却经年未见下落。
      卞青仪虽然还想再要一个孩儿,陆奉天却不再和她同房,回京不久,就开始经常寻花宿柳,致使和卞宰相的关系越来越微妙。
      皇帝见此情形大喜,加上陆奉天主动呈上兵权一半,更让皇帝对其放心。倒是卞宰相树大昭风,弄得皇帝很想让他告老还乡,另外培植一股势力。
      陆奉天回京后不久,李诚兴也奉旨回京,被封为二品虎威将军。
      一听李诚兴回京,陆奉天很快就找了藉口,寻麻烦去也。
      校场上,两人说是切磋武艺,结果打得昏天暗地。两个人互相都像和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红了眼睛,尽朝对方要命的地方招呼。弄得校场上的军众提心吊胆,就怕两位位高权重的将军有什么万一。
      互相过了三百来招,可能李诚兴练秘笈上的功夫毕竟时间还短,加上对方他的一招一式都很了解,而且陆奉天这两年显然也没有白混,一身功力更见精厉,三百招过后,李诚兴已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偏偏陆奉天生性恶劣,明知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不但不手下留情,反而变着法子让李诚兴出丑。一会儿把他的发带挑断,让他披头散发,一会身儿把他外袍划破,一会儿逼着他不停翻跟头,就是不给他致命一击。
      李诚兴给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天生就****!有你这么比武的吗?要么就爽快地给老子一刀!拼命耍老子好玩吗?你他奶奶的……混帐加三级!”
    “不错嘛,他那几句口头禅都给你学全了!怎么没见着他跟你一起回来!”陆奉天脱口回出,说出口了就开始后悔。
      “哪个他,你爹啊!”李诚兴一时没反应过来,狠狠摔了一个跟头,这下子丢脸可丢大了,索性刀一扔,不打了!“奶奶的,老子打不过你,不打了!回去抱媳妇去!”李诚兴气咻咻的说走就走。
      那帮军众有跟他时间长的,知道他个性,一起笑了起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17-07-20 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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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2: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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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奉天见他认输,也不好继续羞辱他,把长剑归鞘,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不是把我的武功秘笈偷给你了么,怎么也不见你有一点长进,该不会是你这两年都耗在床上了吧!”
        李诚兴闻听此言,回转头来,用一种古怪又不屑的神色,看了看更添俊朗风采的陆奉天。
        “怎么,你小子吃醋啊!哼!你想知道,老子就不告诉你!”
        “我想知道什么?我又没问他的下落!”陆奉天冷哼。
        “噢--”长长的噢了一声,“原来你小子是想知道他的下落啊,我还以为你想知道,他有没有跟我上床呢!不好意思,这个老子也不会告诉你!哈哈!”
        “谁说我想知道了!”话一出口,陆奉天就开始后悔。
        “你不想知道啊?那就不要三番五次提他啊!哈哈!看不出来你小子也是个傻蛋!”声落,李诚兴像扳回了一局,发冠也不束,就这样乐得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陆奉天望着李诚兴的背影,紧紧握起拳头,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我不想知道他的下落,一点都不想!
        放过陆奉天这边暂时不谈,且说说九江郡,流泗镇,江边的小屋里住了这么一对父子。
        爹叫马夫,儿叫马蛋儿。
        爹有一张瘪嘴,笑起来嘴边就有一对大括弧,年约二十八九、三十岁,为人世故又厚道,遛得一手好马,谁家里的牛马有病,都会免费过去看看,且不收人药费,在流泗镇相当有人缘,就是一张脸坑坑巴巴怪吓人的。
        小马蛋儿可就比他爹漂亮多了,才三岁的孩子,谁见谁喜,长得粉嫩嫩、肥嘟嘟,一看到他爹,就伸长两手要抱抱。
        父子俩的感情好得让人眼红!
        “阿爹,阿爹!”马蛋儿穿着开当蛼,小屁股撅得半天高,奶声奶气的叫他阿爹,一边叫,还一边挥着嫩乎乎的小手,趴在地上,也不知道又找到什么好东西。
        他爹正忙着在院中给葡萄搭架子,听见儿子叫,连忙回头。
        这马夫也奇怪,大夏天的,却从头到脚包了一层黑斗篷。
        “乖蛋儿,你又找到啥啦?”他爹乐呵呵的问。
        “老楚……洞。”马蛋儿吐音不清的叫。
        “老鼠?”他爹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儿子身边。“快让爹看看,别给老鼠咬着啰!”马夫一把搂起儿子,拍拍他的小屁股,让他挂在自己手臂上。
      马蛋儿抱着他爹的手臂,一个劲儿的踢他那两只肥肥的小脚丫,兴奋的直叫:“老楚!老楚!蛋蛋要掏老楚洞!”
        可怜马夫阿爹弯着身子,瞪大眼睛找了半天,就是没找着哪有老鼠洞,顺着他儿子藕节似的小手臂,这才发现……那儿确实有个洞,不过……
        “蛋儿呀,你不觉得这洞小了一点?”他爹冲着他直乐。
        马蛋儿还在叫:“洞!掏老楚洞洞!”
        敢情是他爹上次带他去山上掏山鼠洞,掏出兴趣来了!
        “这不是老鼠洞,这是蚂蚁洞,地上爬的黑黑的,小小的就是蚂蚁,不是老鼠哦。”
        “老楚!”蛋儿一口咬定!
        “你这小**,***还倔!世上有这么小的老鼠么?”
        马夫哭笑不得,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让小蛋儿坐在大腿上,从地上拈起一只蚂蚁,放到手掌上,送到他面前。
        “你看,蚂蚁很小,老鼠要比它大很多,而且老鼠身上还有毛,蚂蚁没有哦。”做爹爹的详细解释老鼠与蚂蚁的不同。
        马蛋儿一只大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揪揪自己的小辫子,瞅瞅爹爹手掌上的蚂蚁,点点头,若有所悟,“老楚是蛋蛋!”随即还举一反三,“阿爹也是,阿娘也是。”
        马夫呛了一下,摸摸他儿子的小脸蛋,笑着摇头,“蛋儿不是老鼠,蛋儿是爹的心肝小宝贝。爹也不是,你娘也不是。”
        马蛋儿好奇地去捏蚂蚁,没捏着,让蚂蚁爬啊爬,爬到他手背上了,吓得小蛋儿拼命甩手!
        “阿爹阿爹!蚂蚁咬蛋蛋!哇阿--”三岁小娃儿放声大哭。
        马夫一边哄他,一边笑着把蚂蚁从儿子手臂上弹飞。
        小孩子哭得快,笑得也快,不一会儿,“阿爹,”被老爹哄开心的马蛋儿,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皮皮地拱进他爹怀里,手指玩着斗篷上的布带,仰头看他爹,“阿娘来吃饭饭?”
        马夫对儿子的童言童语相当了解,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疼疼他的小脸蛋,放柔声音道:“你娘今天也不能来陪蛋蛋一起吃饭,你娘很忙,在离这儿很远很远的京城。你想娘了吗?”
      马蛋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可能在他的小心眼儿里面,只要有他爹,娘要不要都无所谓吧。
        “阿娘肥肥?”
        “噗哧!”一声,马夫笑了出来,知道儿子可能联想到镇东头大柱儿的娘了。
        “你娘啊,一点也不肥,长得是又俊又高,比阿爹还高。爹床头那张画像就是你娘,你忘了么?”
        “嗯……”马蛋儿含着手指傻乎乎的笑。“蛋蛋饿……吃葡萄!”
        “葡萄还没熟呢,青得酸牙。”
        马夫觉得,他搞不清小蛋儿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刚才想这个,一会儿又要那个了。
      是不是小孩子都是这样呢?做老爹的幸福的感叹。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7-07-20 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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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蛋蛋要嘛!”小蛋儿一个劲的,在他爹怀里扭他胖嘟嘟的小身子。
          “我们吃粥好不好?”
          “不好!”
          “好!”
          “不好!葡萄!蛋蛋要葡萄!”葡萄葡萄一连嚷了好多遍。
          马夫无奈的叹口气,点点他软软的小鼻头,“好,爹摘给你吃,等下酸牙可不准哭鼻子。”说再多也没用,只好酸他一次,下次他就不敢要了。嘿嘿!
          正当小东西兴高采烈的,把又青又小的葡萄往嘴里塞时--“马兄弟,你上次要的药膏,顺路就给你送来了!怎了,和儿子在玩呢!”随着声音,院门外走进一瘦高的中年男子。
          “是老张哪,真麻烦你了,还让你这个大郎中亲自送来。”马夫抬头看清来人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
          “呸呸!哇啊!”小蛋儿又开始张嘴哇哇大哭。
          “小蛋儿怎么啦,怎哭成这样?”张姓郎中说着靠了过来。
          “呵呵,没什么,吃了酸葡萄罢了。这次吃了,下次他就不会想吃了。”马夫笑着低头哄儿子,帮他把嘴里的酸葡萄渣全部掏出来。
          张郎中一听也笑了,伸手拍拍马蛋儿的小脑袋瓜儿,弯下腰笑咪咪的说:“不哭不哭,叔叔给你好吃的,来,把手伸出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小点心。
          马蛋儿不哭了,抬起头先看看他爹爹,又看看那个摆着小点心的方巾,再抬头看他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尽是期盼。
          马夫给他那馋样儿逗笑了,“好了,别再看了,想吃就谢谢张大叔。”
          马蛋儿一听,立刻回头对张郎中甜甜腻腻的叫了一声:“谢谢张大叔!”说完,就伸出小手去抓点心,一双手抓不下,又伸出另一双手,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抓得满满。
          张郎中瞅着小东西的小手腕,咧嘴笑。
          马蛋儿瞅瞅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考虑了一下,把左手里的小糕点送到爹爹嘴边,“阿爹,吃!”
          “乖!”马夫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呵呵,小马蛋儿还真乖,当年看你抱他回来也只有猫仔大,如今一贬眼也会叫爹、心疼爹了。”张郎中感叹道。
          “是啊,他娘去世得早。从小就没奶水,全靠米粥养大。想想看,还真不容易。”马夫眯起眼睛,看小东西怎样吃手里的东西。
          只见小马蛋儿先把左手的小糕点,放到他爹的另一只大腿上,然后把右手里抓的糕点分一块出来拿着,剩下的那块立刻就往嘴里填。
          看得马夫一个劲儿乐。
          两个大人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张郎中低头逗了一下小马蛋儿,也就离开了。
          这天早上刚睁眼,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马夫摸摸鼻子,心下有点不妙的感觉。
        看看身旁捏着小拳头、睡得像只翻肚皮青蛙的宝贝儿子,马夫柔柔的笑了,什么不安全部飞到了九霄云外。
        把马蛋儿踢到一旁的小被子,重新盖到他的小肚子上,替他擦擦淌出来的口水,抬头就看到床头墙壁上的美人,正对他很纯真的笑,笑得左脸露出一个小酒窝,深深的,可以醉死人。
          三年多了呀……自己也已经三十一岁了。
          从十七岁遇到那个人开始,到现在已过了十四年。
          十四年,自己应该最辉煌的岁月,六年心血喂大一匹狼崽,换得三年坐牢、三年悲哀,只有最后的这两年,有了小马蛋儿陪伴的这两年,他才又才了“生”的感觉。
          二十七八外表的他,心境却已如七十的老人,如果不是眼前的小娃儿,他恐怕早就支持不下去。
          两年相依相守,马蛋儿对他来说,已经不再单纯是那人不在的慰藉,可以说,小蛋儿已经是他目前全部的精神支柱,有了这娃儿,他才又有了向命运挑战的勇气。
          当小蛋儿奶声奶气,第一次叫他“阿爹”的时候,他哭得不能自已!一个满脸坑巴的男人,号啕大哭的样子实在很丑,但小蛋儿却从未被爹爹的脸吓倒过,相反还会抱着他爹的丑脸亲个不停。
          “阿爹--”小东西揉揉眼睛,人还没完全醒来,嘴里已嗲嗲的先叫老爹了。
          “怎了?”马夫回过神来。
          “唔唔……”小蛋儿不舒服的踢踢小被子,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爹的样子。
          “你不会又尿床上了吧?”老爹苦笑着,伸手去摸,这一模,苦笑得更厉害。
          “嘿……阿爹……”马蛋儿含着手指,骨碌一下,从小被子里滚了出来,面朝墙里不肯回头了。
          “哈哈!你这小东西也知道害羞了啊!哈哈!起来吧,起来和老爹一起洗床单!”
          父子二人一大一小,蹲在井边漱口洗脸,洗漱完毕,老爹忙着洗床单,儿子忙着帮倒忙,弄到后来,马夫干脆把小蛋儿一起揣盆里洗了。光溜溜的小蛋儿坐在大木盆里,嚣张的咯咯笑,拍起水花把他老爹弄了个浑身湿!
          总算把床单洗完,把小调皮搞定,看看膏药已经不多,马夫抱起小蛋儿,准备去张郎中那里拿点药回来。
          陆奉天看着眼前的人,神色间明显带了一丝不屑。
          “你说你看到一个大约三岁多的孩子,左手腕上有三颗血痣,于是就想到你曾经看到我府贴出的寻子告示,想到那个孩很有可能是我府丢失的,便来这里通风报信是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17-07-20 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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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几个?这两年不断有人上门说是看到有这样的孩子,结果没有一个是正确的。大多数人都是想来骗赏金,还有人竟荒唐到,把自己的孩子当作将军府丢失的孩子送过来。
            “是。小的亲眼看见,那个娃儿左手腕上,确实有三颗血痣,且正好形成三角形。”张郎中头也不抬的小心翼翼回答。
            听到这里,坐在陆奉天一边的卞青仪脸上一喜,探出身子。
            “你说得不错,我那孩子也是手腕上有三颗血痣,且正好形成三角形。那孩子现在在哪里?过得可好?”
            “禀陆夫人,那娃儿现在九江郡,一个名叫流泗镇的小镇上,养他的人看样子对他还不错。”
            “你说什么?流泗滇?”陆奉天突然打断张郎中的话。
            “是,小的说的就是流泗镇。将军爷也知道这个小地方么?”
            张郎中偷偷地抬起头,瞥了一眼传说中的陆大将军。
            见他脸上若有所思,后像是想到什么,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飘出了一说不出是什么韵味的笑意。
            确实,陆奉天想起了在那江边小屋过的那几天。
            见大将军不再问,张郎中继续说道:“养那娃儿的人叫马夫,光棍一个,前两年忽然就从外面……”
            “马夫?”夫妇二人同时站了起来,只是一个像是惊喜又像是困惑,一个却是完完全全的惊怒!
            张郎中吃了一惊,张大嘴巴看向将军夫妇二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间就到了葡萄成熟的季节。
            自从半个月前,小马蛋儿就每天守在葡萄架下,防止镇上其他的孩子来偷葡萄。才三岁多一点的孩子,就精得像个鬼似的!加上他爹从他会走路起,就开始教他打拳,镇上比他大三四岁的孩子,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在半人高的、竹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小马蛋儿有模有样的坐在小板凳上,看到远远的来了一大串人马车,好像就冲他们这屋来的,立刻全神贯注的戒备起来,捏紧小拳头,瞪大眼睛,虎头虎脑的样子特可爱。
            眼看那群人马车越来越近,小家伙着慌了,爬到椅子上站起来,伸头就对屋内喊:“阿爹--”蛋蛋的葡萄!坏蛋好多啊!
            “怎了怎了?”马夫匆匆忙忙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马蛋儿什么都没说,紧张的虎着小脸,站在小板凳上,把小胳膊一伸,指向院外。
            马夫顺着儿子所指看向院外,这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抄起小蛋儿冲进屋内,披上斗篷,掏出床底下的一个小包裹,打开后窗就跳了出去。
            “阿爹?葡萄……”小蛋儿急啊,他守了好久的葡萄啊!
            马夫对怀中的小东西笑笑,一边跑一边说:“等会儿我们再回去摘葡萄,现在逃命要紧!呵呵!”
            “嗯?”小蛋儿歪起小脑袋,不明白逃命是什么意思。
            “有坏蛋要来抓蛋蛋,把蛋蛋从爹爹身边抢走,所以我们要逃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
            马夫根本不敢回头,只顾一个劲跑!只要让他跑到江边,那里有他准备的一条船,只要让他们坐到船上顺江而下,就能把那群骑马来的家伙暂时甩掉!
            小蛋儿一听有坏蛋来抓他,连忙缩起小脑袋,钻进他爹怀里,可就在他缩头的一瞬间,让他看到了后面的什么立刻又探出头来,不仅如此,还兴奋的伸出手指,指着后方大叫道:“阿爹,是阿娘!”
            马夫一听,跑得更快。
            身后,马蹄声如雷,一声厉吼传来:“马夫--”
            马夫跑,跑,拼命跑!江边就在眼前。
            江边小船离他只有五尺!只要再加把劲……
            一道身影从他头顶掠过,拦在他身前!
            马夫差点收势不住撞上去。
            “马夫,久违了。”陆奉天长身玉立,一脸冷然的打量面前从头包到脚的人。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面前这人就算烧成灰,他也能认出他是谁!
            “阿爹、阿爹!是阿娘!”小马蛋儿一看老爹不跑了,连忙从马夫怀里把头钻出来,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天,拉着他爹的衣袖兴奋的叫。
            “咳!呵呵,真是好久不见了,大将军别来无恙乎?区区一介马夫,就不劳大将军问候了,就此告辞!后会无期!”说完,马夫抬脚就想往江边走。
            “站住!”这一声是两个人同时发出来的,一男一女,男的是陆奉天,女的是刚下了马车的卞青仪。
            “你要走可以,先把你手上的孩子让我看看!”卞情仪缓缓走到陆奉天身边,面色不善的命令道。
            “呵呵,乡下小孩子,没什么值得将军夫人看的地方。再说,在下早和贵府一切关系断得干干净净,今日突然大老远的跑来,拦我马夫的路,不知为何?”马夫把马蛋儿攥得的紧紧地,说话也不再打哈哈。
            “有人告诉我,你怀中这孩子的左手腕上有三颗红痣,且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就跟我被偷的那个孩儿一模一样!”卞青仪死盯着马夫怀中的马蛋儿看,越看,那眉眼越激动。
            “哟,陆夫人,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天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有呢,何况是几颗痣,就用这个,来判断我家蛋蛋是你陆府的将军儿子,也太奇怪了吧!”马夫一边说,一边暗中寻找逃跑的机会。
            “你这孩子哪里来的?”陆奉天问。
            


          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17-07-20 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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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生的呗!还能哪里来!”马夫回答。
              “你和谁生的?你为什么没有跟在姓李的身边?”陆奉天继续问。
              “还有什么好问的!先把孩子抢过来确定再说!”卞青仪已经急不可耐!恨不得一把就把马蛋儿抢到怀里来!
              “阿爹,凶女人!”马蛋儿小手指啊指,抬头跟他爹汇报。
              “呵呵,确实很凶。蛋儿不怕,有爹在。”马夫低头温柔的对儿子笑。
              “奉天!”卞青仪急了,已经不顾丈夫的命令,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们叫道:“你们还不去把小公子抢过来!”
              侍卫们齐齐看向陆奉天。
              陆奉天却在这时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马夫出神。
              卞青仪见此,一跺脚,对身后几名家丁喊道:“你们去!去把小公子抢回来!”
              这几名家丁皆是卞青仪出嫁时,从宰相府带过来的心腹,当然对女主人言听计从,闻令后,齐声应是一拥上前!
              马夫眼看陆奉天和侍卫们没有出手,正在侥幸还有抱着孩子逃跑的机会,却没想到那几个冲过来的家丁,竟然都是有些身手的练家子。
              一个、两个他还打得过,一下子拥上来四五个,他又单手抱着孩子,又要顾及旁边最可怕的敌手,立时就开始手忙脚乱。
              马蛋儿见有人突然冲上来打他爹,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尖着嗓子直叫:“打!打!阿爹打他们!”
              马夫心中又急又恨,这个娃儿他是死活不会放手的!这是他的命根子啊!他所有的感情,簪经转移到小蛋儿身上来,如果没有蛋儿,他也不想活了!
              “你们小心点,不要伤到小公子!”卞青仪在一边尖叫。
              陆奉天像是被妻子的尖叫惊醒,眼看马夫正好背对着他,当即不假思索的,一脚踢向他的腰穴。
              马夫只觉身后一阵厉风,闪都来不及闪,腰间一麻,整个身子瞬间软了一下,就这么一瞬间,一个家丁冲上前来,一把夺走了他臂弯中的蛋儿!
              “不--这是我的孩子,还给我!”马夫快急疯了,猛地扑上去,想要夺回蛋儿。
              其他家丁哪容得他再去把孩子抢回,一起涌上来,对着马夫一顿拳打脚踢!
              “阿爹--”马蛋儿见爹爹被人按在地上打,急得伸手就去抓抱他的人的眼珠子。
              那个家丁没想到小小稚儿出手竟那么快,一闪之下没全闪开,眼皮子上硬是被马蛋儿抓了五条痕,一时吃不住痛,手松了一下,给马蛋儿一扭,挣脱开来。
              “阿爹--”马蛋儿跌跌撞撞的,就往他爹那儿跑!
              “啸儿!”卞青仪一把扑上去,抓住马蛋儿就往怀里拖,待看清他左手腕上,真有三颗恰好形成三角形的血痣后,当即抱住蛋儿放声痛哭。“我的儿啊---我是你亲娘啊!”
              “不是,不是!阿爹,阿爹!”被困住手脚的蛋儿急得大叫。
              “蛋儿--”马夫惨叫。
              马蛋儿急了,张口就去咬面前的女人,卞青仪连忙伸手挡,小东西的手一被放开,立刻挥起小拳头就打,打得卞青仪有点招架不住。
              “孩子,啸儿,我是你娘啊!”
            丫鬟绿珠想把孩子接过来,比她快一步的,陆奉天把小蛋儿抄进了怀里。
              “够了!孩子也到手了,放开他,我们走!”陆奉天对围着马夫狠打的家丁喝了一声,转身向马匹走去。
              小马蛋儿一看是陆奉天包他,突然就不闹了,抓住陆奉天的衣领,哭兮兮的喊:“阿娘,阿爹--呜呜……”意思是想让他娘去救他爹。
              陆奉天心下奇怪,小东西怎么会张口喊他娘,且一点都不陌生的样子,但小东西的话他也听不懂,任他哭,抱着他翻身上了马匹。
              家丁们毕竟畏惧陆奉天,听到将军喝停,连忙一起停手,纷纷向自己的马匹走去。卞青仪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向马车。
              马夫趴在地上,一身斗篷已经被扯得粉碎,衣衫也被扯破,遮脸的面巾勉勉强强的挂在脸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对着那群人马奋起直追!
              “把蛋儿还我--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蛋儿!”
              “阿爹--”
              陆奉天皱眉,他不想看马夫那个疯狂的样子。
              “陆奉天!你把孩子还给我,那是我的儿子,还给我!我求你们了!把孩子还给我,那是我的……”
              马夫跌倒了又爬起来,一个劲的追!
              陆奉天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停下马匹。其他人看他停下,也全都停了下来。
              马夫冲上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陆奉天马前,“砰砰砰!”一连给他磕了四五个响头。
              此时,面前高高在上的这人,已不是他心目中的爱人,而是护国将军大老爷!他的小四子早已经不在。
              “陆将军,陆大爷,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求你把蛋儿还给我!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我求你了,你行行好,把蛋儿还给我!我求您了!”马夫伸手想去抓陆奉天的衣摆,陆奉天牵起缰绳,向后退了一步。
              “陆大爷,陆将军,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是我他娘的****!求您别生气,别跟我这个低下的穷马夫过不去,求您把孩子还给我,他是我的命根子呀!我求求您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马夫泪早已经湿透遮脸的布巾。
              


            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17-07-20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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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阿爹!”马蛋儿见他爹这样,早就号啕大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叫他爹,推开陆奉天的怀抱,伸手要去构他爹。
                卞青仪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见此情形大怒。
                “好你个不要脸的马夫!你偷走我心肝儿子两年多,我没有治你罪,你竟然还敢上来要儿子!来人,给我拖到一边打!”
                跟在马车后面的那几个家丁,立刻又冲了出去。
                眼睁睁的看着伸手想构儿子的马夫,被几个家丁拖到江边狠打,陆奉天心中百味交杂,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陆奉天,陆弃,你好狠的心!我已经再想你了,我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你干什么又要跑来抢我的孩子、要我的命!陆奉天!”马夫已经陷入疯癫的状态。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把蛋儿还给……我!
                “陆奉天……你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你才……甘心!
                “呜呜!我求……你们了!把孩子还给……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没有这个……孩子……我会活……不下去,把蛋儿……还给我……”
                “住手!走!”陆奉天暴喝一声,点了蛋儿的睡穴,让他昏睡了过去。
                人、马、车又开始无情的移动,要把蛋儿越带越远……
                伤痕累累的马夫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一步步向陆奉天膝行而去。
                每跪行一步,就像是自己在自己身上又砍了一刀!曾几何时,他会需要向面前的男人如此卑颜屈膝!十三年前,第一次看见他时,又怎么会想到他和他会有今日!
              面子、尊严又算什么?当你将要失去一切,当你身为父亲,失去自己最爱的孩子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为了留在他身边,自己曾经给他下跪,那时自己心中还有着计划和目的,抱着忍受一切耻辱也要得到他的心情!而如今,为了自己和那孩子的将来,作为一个自私的、想要得到幸福的人,自己向那孩子原本的父亲……
                冲陆奉天伸出手,马夫乞求着:“求求你,蛋儿……给我……求您了!我给您和……夫人立……长生牌位,日夜……给您们磕头,求您,把蛋儿……还给我……”陆奉天端坐马上,拒绝回头。
                “陆爷,看在……我跟您睡了……那么多年的分上,把蛋儿……给我吧。您……可以和夫人和……任何人再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求您,把蛋儿……”
                “马夫!够了!你盗我孩子多年,我没有把你入官治罪,你就应该额手称庆!不要再来纠缠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陆奉天没有回头,也能想像出马夫现在是什么样子。
                “求您……陆爷……”
                “走!”陆奉天高喝,人马齐齐启动。
                马夫想要追上去,却再也跑不动了,勉强撑起身子,眼睁睁的看自己的命根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真的已经放弃了,他真的已经不再去想那人,他真的想要和蛋儿好好过上下半辈子,把他抚养成人,把自己所有的情、所有一切能给他的,都给他!
                也许一开始偷那孩子回来,确实是怀有其他目的。
              可如今,他已经不再这么想,人是寂寞的,也是自私的,蛋儿不会拒绝他、不会骂他、不会鄙视他,相反他比谁都依恋他、比谁都喜欢他,在蛋儿面前,他觉得自己像个人,像个快乐的人,和蛋儿在一起,他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一日又一日,这份情已是他唯一的支柱。傻傻的付出那么多,傻傻的做了那么多,做着可以丰收的美梦,可事实却告诉他不要再痴心妄想!
                人总是有限度的,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崩溃的一天。
                当他心中的希望一天比一天稀薄时,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又找到了新的希望。可这个希望转眼间又成了他的绝望!双重的打击,终于让这个横眉冷对千夫指、拼尽一切追求所爱的人崩溃了。
              他累了,真正的疲累了,不想再去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输了,彻头彻尾的输了,输了他今生的一切……
                喃喃的呼唤着自己所爱的人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蛋儿,小四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挥挥手,马夫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像是喝醉酒的人一样,他手舞足蹈着,疯狂的大叫!
                “天哪!我马夫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你要这样……对我!”
                “小四子--”凄厉绝望的叫喊穿破了每一个人的鼓膜。
                陆奉天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就见一个披头散发、伤痕累累、满脸满身坑坑巴巴、丑恶至极的男人,绝望至极的厉叫一声,纵身跃进了滚滚的江流中!
                马夫!陆奉天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声,他清楚听到了心脏裂开的声音。当他感到有人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这才发现他抱着孩子站在了江边。
                我要做什么?像是猛地惊醒过来一样,他自问。
                他看到那人回头了,他看到那人对他笑了,笑得那么纯真,就好像多少年前一样,笑着迎接他的到……
                小四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混浊的江水迅速吞了马夫。
                “小四子,过来看看我给你新买的棉袄,看合不合身。”
                “噢。”陆奉天闻声转回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17-07-20 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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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外面裁缝在等着,要给小少爷量身做冬衣。”管家陆大参又说了一遍。
                  “你刚才叫我什么?”
                  “哎?小的一直都是叫将军您为‘爷’的。”管家惶恐道。
                  “是吗……我知道了,等会儿就把啸儿带过去。”陆奉天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又开始每天做恶梦,不但如此,他还出现幻听、幻视的现象。老是听到那人在叫他小四子,可一回头,要么是别人,要么就谁也不在。很多时候,他都以为是那人的鬼魂来找他了。
                  看,他又来了。就站在那棵树下,跟那天一模一样,浑身的伤痕,浑身的疮疤,一脸绝望的看着他。那身疮疤眼熟得让他想吐!
                  “你又来了么,你要对我说什么?你想要把啸儿带走么?还是……”想要我?
                  “为什么要把我的儿子抱走?为什么不和李诚兴在一起?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我过的身?你怎能对我做到这种程度,我到底有什么好……
                  “你别走!你要去哪里!”
                  “爷!将军爷!”有人大声喊他。
                  一个激灵,陆奉天再看那棵树下,谁都不在。
                  “阿娘!阿娘!”随着声声哭唧唧的呼唤,一个软绵绵的小身子冲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回转头,弯下身,把哭闹的小东西抱进臂弯,“你又怎么了?”
                  “蛋蛋要阿爹,蛋蛋要阿爹!呜呜!阿娘,我要阿爹……”马蛋儿揉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是你娘,我是你爹!你娘……在那边呢。青仪,你不会哄哄他吗?每天都哭成这样!”陆奉天抱着儿子,对走廊上快步赶过来的卞青仪不满的说道。
                  “夫君,妾身怎么哄他都没有用啊!他现在脑子里只有那个死……”
                  “住口!”不想听妻子批评那人,陆奉天抱着蛋儿,转身就往客厅走。
                  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好,除了一闭眼就会做恶梦以外,儿子也成了他心头一件麻烦事。
                  这小鬼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肯叫他阿娘,怎么教他就是不肯叫爹!一看到卞青仪就哭闹不休,又踢又咬,也不肯亲近下人,除了他,谁都不能靠身,弄得他晚上只好带着小鬼一起睡。
                  睡就睡吧,他还特别吵,老是缠着他,要他带他去找他阿爹,不答应就满床满地的打滚!一凶他,就扯着嗓子要爹爹,弄得全府不得安宁!
                  “呵呵,陆将军,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呢?那边可有不少人想跟你亲近呢。”吏部尚书梧州绕过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在他身边的石椅上坐下。
                  “没什么,想一个人清静清静罢了。梧大人怎么也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陆奉天抬头带笑应酬道。
                “安静嘛,那边实在太吵,唉,有李将军在的地方,永远都是那么热闹!你看他,都给人灌得七八成醉了,还在和人笑闹。”梧州大人摇摇头,像看自家子侄一样的笑道。
                  陆奉天不想特地探出头去看那人的嘴脸,勉强笑笑,继续低头喝闷酒。
                  “听说陆将军失踪两年多的孩子,找回来了?这可是可喜可贺的大事呀!怎么不见贵府设宴谢天之类?”梧州好奇的随口问。
                  “啊,这个……是因为孩子刚找回来,还没有适应……”
                  “哈哈哈!”
                  陆奉天随意应付的答话声,被一阵大笑打断。
                  “哎?李将军,你说的是真的?那后来那个兔二爷如何了?”从不远的亭阁中,传来某位官员的好奇声音。
                  梧州大人和陆奉天也听到了,陆奉天听到兔二爷三字,端酒杯的手停了一下。吏部大人则竖起了耳朵。
                  “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李诚兴醉醺醺的大声嚷道。
                  “是,是,你当然不会骗我,那你快说呀!不要吊入胃口嘛!”说话的,是和李诚兴一起从边疆回来的于从将。
                  “那兔二爷呀,说惨也真够惨!掏心掏肺的后果,是被人欺骗、被人玩、被人当布一样扔掉!这样也就算了啊,他还不死心,想着法子要和那人在一起,结果人家娶了如花似玉的夫人,看到又老又丑的他自然厌烦!呃!”
                  “哎?李将军认识那个兔二爷?”
                  “不认识!操!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老子不说了!”
                  “别、别、别!您老人家继续说,可千万别断在这儿,后来那兔二爷怎了?”
                  “还能怎了,那男人的婆浪看他不顺眼,暗中使鬼,弄来件事栽赃在那兔二爷身上,那男人信以为真,或者他根本就是借题发挥,就把那兔二爷放火烧死了!哈哈!真他娘的是个**!”李诚兴乐得哈哈大笑。
                  “放火烧死了?这……也太残忍了吧。”
                  “哼!这算什么!那家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呃!”
                  “李大人,您不会连这个没良心的也认识吧?难道是我朝中官员?”有人猜测。
                  “认识,当然认识!哈哈!老子现在想起这件事就开心,那家伙精明一世,糊涂一时,还不是给个娘们耍了!啊哈哈……呃!酒呢,给老子酒……”
                  “将军?陆将军?”
                  “什么事!”不等梧州把手拍到他肩膀上,陆奉天已经警醒过来。
                  “没什么,你……不觉你喝酒的速度太快了些?”吏部大人神色间有点尴尬。
                  


                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17-07-20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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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2: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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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蛋蛋喜欢阿爹,阿爹喜欢蛋蛋!”小屁股对着他,蛋儿大声回答。
                    “是么……他曾经对我也很好,很好……”
                    陆奉天突然很妒嫉面前的小鬼,很想恶毒的跟他说,他从来都是只对我一人好的,你知道么?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所以他才会对你好!他不是因为没有你才跳江,他是因为我不要他,他才会……
                    “阿爹要给蛋蛋买鞋,有小老虎的!”蛋儿一身泥的爬到陆奉天身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他也给我买衣服、鞋子、棉袄,所有他能为我买到的一切!不管弄到什么好吃的,他不舍得吃,都拿来给了我……
                    他还教我武功,从来不生气也不发火,我练不好,他就手把手的教我……
                    他还偷偷瞒着别人教我骑马,带我出门爬山,带我逛街……
                    我生病,他会半夜抱着我跑出府去,敲大夫的门……
                    我生气,他会哄我。我伤心,他会抚摸我的头背,温柔的安慰。别人欺负我,彵会暗中保护我……
                    他会咬着我的耳朵,告诉我他喜欢我。他会抱着我,听我说话,不管我说什么样的傻话……
                    “阿娘?”小东西扑到陆奉天的怀里,伸出小手去摸他的脸。
                    “他就算自己痛得要死,也会忍耐着让我做完。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原谅我,怕我被别人所害,他明明舍不得离开我……他还笑着让我走!
                    “我那时不明白,不明白一个练武人的武功内力对他有多么重要……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把一身功力传给我?
                    “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为我抵罪,坐上三年牢……为什么我那样对他,他还不死心……为什么牛那样对他,他还能为我除病……”
                    陆奉天紧紧抓着胸口,把儿子搂进怀中,像搂着那人一样,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阿娘,不哭哦……”蛋儿伸出小手给陆奉天啊。
                    陆奉天,当朝一品大将,抱着一乳儿,跪在江边无声恸哭。
                    之后,陆奉天回到家,把原来被火烧掉、变成花园的地方,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弄得跟江边小屋一模一样,乐得马蛋儿蹦来蹦去。拉着他“娘”的手,说要在这里一起等阿爹。
                    把这些看在眼中的卞青仪,有苦说不出,只能变着法子讨儿子欢心,可是无论她怎么讨好,蛋儿就是和她不亲,还老是骂她坏女人。看来小蛋儿是牢牢记住卞青仪叫人打他爹的场景了。
                    卞青仪想通过刘婶,说动陆奉天和她再要一个孩子,可被陆奉天一瞪眼,刘婶就被吓了回去。卞青仪虽然难过,但拼命安慰自己这都是暂时的,等这阵子过后,她的丈夫定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天气也越来越冷了。男子呼出一口热气,搓搓手,想使自己变得暖和一些。
                    人一冷似乎也容易变得饥饿,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钱,还够不够吃一顿饭?不应该拒绝那人的好心的,弄到如今身无分文,一身破烂竟和乞丐无异。
                    真是奇怪,人为什么老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突然想起面子什么的呢?男子对自己发出嗤笑。
                    不知道小东西好不好,有没有哭闹?他会不会在想我呢……还是像他真正的父亲一样已经忘了我……毕竟,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给他过好的生活,也不能再为他带来任何好处……
                    只要能看到他一眼,只要能看到一眼,知道他过得好,我就能真正放离去了。这副身子……怕是也拖不了多久了吧……
                    为什么要救我呢,唉……
                    累得走不动路,另子在墙角边坐下。
                    又下雪了,每年的冬天都没有什么好事。陆奉天出门办公的时候这样想。
                  好不容易把小蛋儿哄睡着--不这样叫他,那小子谁都不理。下雪天,骑马不方便,便带着几名贴身侍卫,步行向两条街外的军机处。
                    虽然在飘雪,京城的大街小巷还是很热闹。小商小贩排在街两边,男女老少忙着采办年货,路上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包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忙着乞食的大小乞丐。
                    “哇哇!丑八怪!烂乞丐!穷得没有被子盖,爹不疼来娘不爱,只因生来是个丑八怪!哈哈!”
                    有几个小孩编了歌谣,围着一个窝在墙边的乞丐笑骂。还有的小孩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砸到他身上去,看到他用手挡,就哈哈大笑。
                    “咳咳!”头发花白的乞丐好像身体不太好,小孩的石子根本躲不过,只能缩起身子来,任他们乱砸。
                    有人看不过去,把小孩喝开,乞丐抬起头来感谢,倒把那人吓了一大跳。
                    这人的脸实在太丑了,不但天生瘪嘴,最恐怖的还是那满脸坑坑巴巴。单薄破烂的衣衫,完全遮掩不住他身上的丑陋疮疤。而且,走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腐烂的怪味,闻者欲呕。怪不得连其他乞丐都不愿意和他坐在一起。
                    陆奉天带着几名侍卫,目不斜视的从乞丐身边走过。一名侍卫见他着实可怜,便掏了几块铜板扔了过去。
                    看到扔在自己面前的铜板,男子苦笑了起来。被不懂事的小孩嘲笑也就罢了,竟然真的被人当成乞丐看了。
                    见他没有去捡脚边的铜板,其他乞丐一拥而上,把地上的铜板抢了个精光。


                  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7-07-20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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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头想看那好心人长什么样,就看到前面那群人中的他!京城虽然大,不过自己特地来找蛋儿,看到他也不奇怪就是。
                      恍若隔世。
                      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那人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叹口气,男子擦擦眼睛,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
                      现在的自己,真的是连他脚下的尘土都不如了呢。没有药物治疗、抑制的毒疮又开始泛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腐烂,从外到内。
                      看到那人还是那么英姿飒爽,并更添风采,男子笑了。
                      还能怎么样呢,一开始就是错误,而他一错再错,弄到今日的田地,又有谁能说不是他自找的呢?
                      呵呵,老天爷已经算对我不错了,能让我有命挣扎到京城来,能让我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看他一眼,如果能看到蛋儿……那我也就死无遗憾了。
                      万家掌灯时,陆奉天从军机处出来,依着原来的路向家走去,几名侍卫也照旧威风凛凛的,跟在他身后。路上有认识他的人,连忙对路过的他躬身行礼。
                      现在的陆奉天,可是真正的国家栋梁,皇帝亲信,他在朝中的地位,几乎已经牢不可破。就连宰相看到他,也要对这个女婿笑颜三分。
                      雪已经积得很厚,如果陆奉天没有因为身上玉石的掉落,弯下身去层找,他不会看见那个窝在墙角的乞丐,正在挖地面的雪吃。
                    天虽然暗了,可因为地面积雪的反光,也能勉强看清周围,更何况陆奉天的视力一向很好,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人要饥渴到什么程度,才会堑大冬天,挖地面的积雪果腹?自己在没有碰到那个人之前,好像也有过同样的行为……
                      弯腰检起那半块玉石,揣进怀中,陆奉天顺手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了那乞丐面前。他没有那么多好心去同情这个乞丐,这样做,也只是对过去的自己付出一点意思罢了。
                      正在吃雪的男子,看到了滚到自己面前的一两银锭。
                      一两银子三次,多出一钱是赏你的。
                      男子笑了,泪不经意的从眼角滑落。
                    “谢大爷赏赐。”
                      陆奉天已经走出五步远了,突地,他站住了脚步,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般,把身子僵硬的一点点转了过来。
                      看到那人一步一步又走了回来,男子连忙抓起地上的雪,和着墙边的脏泥乱到脸上,他不想把这副样子给那人看见,他不想看到那人眼中的鄙视或同情,一点都不想!
                      陆奉天在男子面前站住。他看到的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瘦棱棱的身体,和满头花白的头发。同时,一股不陌生的腐臭扑鼻而来。
                      “你……”你是谁?“你抬起头来。”
                      男子缓缓抬起头,呈现在陆奉天面前的,是一张又脏又丑的面孔,鼻子以下被一块破巾挡住。
                      侍卫们见自家一向冷血的将军,突然施舍了乞丐银子,已经够奇怪的了,再看到他竟然走回那乞丐面前站住,就更诧异。
                      就算他没有认出这个人,他也能认出这双眼睛!那最后的一眼,让他每夜每夜一次又一次梦见,那眼中的绝望,已经成了他心痛的根源。
                      为什么要对舍弃你的我做到这种程度?为什么!陆奉天不停地问自己,虽然他早已知道答案。
                      “马夫……”
                      “大爷,您认错人了。”男子醒悟到刚才的失误,故意沙哑着声音说道。
                      “你是人,还是鬼?”
                      乞丐几乎快笑出来,摸摸脸,扶着墙壁吃力的说道:“大爷,咳……我只是个乞丐……”
                      他骗我!陆奉天愣愣的看着他,激动过头了么?脑中反而一片空白。
                      等他被侍卫叫醒,那人已在他面前消失了身影。留在地面上的,是那锭一两的银子。
                      “他人呢?他人去哪里了!”陆奉天焦急的大喊。
                      他没死!他没死!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他果然回来找我了!我就知道!哈哈!
                      侍卫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将军脸上的狂喜代表了什么。
                      两天内,将军府派出大量的人手,寻找一名头发花白、浑身疮疤、丑陋的瘪嘴乞丐,各式各样的乞丐是找到了不少,但没有一个是陆将军想要找的人。
                      就在陆奉天急得想要派出城卫为他找人时,管家陆大参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爷,有件事说起来可奇怪。”陆大参呈上府里每月的收支开度,让将军过目,并随口聊到。
                      “嗯?”陆奉天根本就不想听什么奇怪的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马夫、马夫、马夫!
                      “昨儿个夫人、老夫人,带小少爷去庙里进香还愿,小少爷一路上虽然不太高兴,但也听爷的话,一直老老实实的坐在轿子里。可是半路上的时候,小少爷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半个身子探出轿子大喊‘阿爹’。这还不算奇怪,最奇怪的是,一个老乞丐听到小少爷这样喊,竟然不顾一切的往轿子冲过来,一边过来,还一边叫‘蛋儿’。”
                    “你说什么?”陆奉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17-07-20 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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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说,那个老乞丐胆子还真大,竟敢冲过来,从轿子里拽出小少爷就跑!幸亏夫人反应快,当场叫家丁追上那个老乞丐,把小少爷抢了回来。总算有惊无险,带小少爷去庙里还了愿,晚上就直接去了宰相府。虽然小少爷后来哭闹得很厉害。”管家啧啧称奇。
                        “那老乞丐人呢?”
                        陆大参睁大眼睛,亲眼看见陆将军把砖头厚的帐本给捏成皱纸。
                        “啊,您说那老乞丐啊,他好像挺惹夫人生气,夫人命令家丁们把他往死里打,后来有乡农围观,夫人只好叫他们住手。夫人命小的们起轿时,那老乞丐一直在地上爬着,还想追轿子呢。看那样子,腿大概被打断了吧,不过应该还没死。”
                        “在哪里?”
                        “爷您问的是?”
                        “我问你这事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
                        “啊,是在刚出城的……爷!爷您去哪里?”
                        没有!哪里都没有!陆奉天连抓了几个乡农过来问,也没有人知道那乞丐的事情。
                        天地茫茫,人海苍苍,人世间又有谁能只为你活!又有谁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能依然伴你身旁!天荒地老的誓言,人人都会说,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一直一直都是那个人在找自己,当他不要自己了,自己才急着想要把他找回来。
                      人哪--苍天嘲笑着。
                        “你在找一个丑丑的乞丐吗?”童稚的声音响起。
                        陆奉天迅速回身,尽量和颜悦色地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嗯。”小女童点点头,伸手一指北方,“他在那边的城隍庙里。叔叔,你找他做什么呀?娘说,他快要死了。”小女童瞪大了眼睛,只见那个好看的叔叔,突然像飞一样的飞走了!
                        破败窄小的城隍庙门口,雪地上有着一道深深的、不规则的拖痕,就好像一个下肢不能动的人,费尽全力从上面爬过的样子。
                        “咳咳……”
                        循着咳嗽声,陆奉天找到了那人。
                        那人看到他进来,竟然笑了。
                        “你来了啊。昨晚做梦……还梦到你了呢。咳……梦里你对我真好,喂我吃了一块……老大的红烧肉……呵呵,过来,小四子,过来陪我……说说话……”
                        陆奉天站住。他发现自己脚抖得厉害,竟是一步也不能动。
                        那人见他站着不动,眼光黯淡了一些。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子……就是连狗都不愿靠过来。呵,陆爷,算我马夫最后一次求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那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是因为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么?
                        “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曾经说过今生……永世不见,而且我又偷了……你的儿子。你是来彻底解决我的么?呵呵,不用了,老天爷就快要把我收回去了……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我的报应吧……”马夫挣扎着,想从地上坐起身,却只是徒劳。
                        他看到那人走过来,在他身边单膝跪下,直直的看着他。
                        马夫仰起头对他笑了笑,“你真好看,真是人越大就越俊呢!刚看到你的时候,你只有这么点大,像个豆芽菜似的。
                        “呵呵,小四子,我真喜欢你……你别气,让我说说吧,你不愿听,就去想别的事好了,让我对着……咳咳……你说说,我心里舒服……”伸出手想摸他,又放下。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你越是想就越是得不到,我有好多次……都想和你……同归于尽,可是……我舍不得……嚎,小四子,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你喜欢上我,所以我……才会死缠着你。我知道你烦,我知道你越来越讨厌我,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阵猛烈的咳嗽,让他像个虾子一样蜷成一团。
                        陆奉天伸出手,“马夫……”
                        喘了几口大气,他咧开嘴呵呵傻笑两声,“咳……真疼,你那婆娘下手还真是重,奶奶的……不过,我看到蛋儿了,还抱着他了,也够了。嘿嘿,他是不是叫你‘阿娘’?嘿嘿……那是我教的!”马夫得意地笑。
                        “叫你婆娘别生气,过两年,那小东西就不会记得我了。到时候,她还是她儿子的娘,你还是她的丈夫。我嘛,咳咳……就到下面给閰王爷养马,好好拍拍他的马屁,哈!来世投个好人家,长个好相貌,喜欢一个也喜欢我的人……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你别笑了……”
                        摸摸脸,马夫果然不笑了。
                        “是不是你给我过的身?”陆奉天用肯定的语气,问出心中最后一个问题。
                        忍耐住一阵又一阵传来的痛楚,叫做马夫的男人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能让你再抱我一次,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开心。很好笑是不是?一个大男人的身子,就这样记住你了……如果不是我现在太丑、太恶心,就是你不付我银子,我也愿意张开腿侍候你。我知道你听着恶心,可是怎么办呢,我喜欢你早就喜欢的……没有尊严了……”
                        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你碎玉、斩马的时候,我就死过一次了。你说得对,我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准了……这一辈子也都改不了了。哪怕是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擦擦眼角的泪,马夫从怀里摸索出一样东西。
                        


                      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17-07-20 0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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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乞求的眼睛,把那东西送到陆奉天眼前,“把这个给蛋儿好么,你不用说是我给的,我知道……他现在也不会穿这样的东西,你就随便揣在他床底下也行。我答应他,要给他买只虎头鞋的,我……我没钱可以给他买更好的了……”
                          那是一只小小巧巧的虎头鞋,一看就知是小摊上卖的便宜货。可就是这便宜货,也要三钱银子!
                          马夫看陆奉天把鞋子接了过去,像是安心了,放松身体,睁大眼睛看着庙顶。
                          “小四子,我不知……做了多少次梦,梦见你和我,还有蛋儿,我们三个快快活活的,生活在江边小屋里。这两年,我一直睡不着,老是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怎么想都想不清楚,干脆就不想了。喜欢就喜欢呗,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那是没办法的事。你不来我屋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啊,想你就躺在我身边。你骂我的时候,我就笑,因为我哭起来太难看。我看到你和你妻子在花园里吟诗作对,我就幻想,你人在那边,心在我这里。”
                          转头看了陆奉天一眼,看到那人又惊又怒的目光,以为他不高兴,马夫不知道自己的口角已经流出鲜血。
                          “你别生我的气,也别在这时候说讨厌我,我……这人皮虽厚又不要脸,但心还是会疼的。你也不要用那些污糟的话来骂我了,每给你骂一次,我都觉得自己更不像人一分,更别打我,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怎么打都可以不吭一声。你不喜欢我,我也认了。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你看我,才不过三十一二岁,看起来已经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不但老,还又穷又丑……还残废,你也应该泄气了吧?呵呵。”
                          马夫伸手吃力地抓抓头皮,傻笑着,假装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可不可以……说句好听的给我听?就当说着玩的好了。说你……喜欢我,好不?”
                          久久,没有人回应。
                          “呵呵,”马夫尴尬的干笑两声,“不想说啊……那就算了。”
                          “我喜欢你,马大哥。”马夫闭上眼睛,微笑着说道。
                          “我也喜欢你,小四子,喜欢得要命……”
                          “马大哥,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出去散步好不好?”
                          “好啊,我们去哪里?”
                          “去院子里吧,葡萄好像也快熟了,蛋儿也在院中看着呢。”
                          “嗯,好,我们去院子坐坐……”
                          “……葡萄……紫得发亮呢,大哥,过来这……边……坐……你看……小蛋儿……”
                          “看到了……都看到了……”
                          马夫悄悄的伸出手,偷偷地握住那人的衣摆,闭着眼睛,幸福而又满足的笑了……
                          “马夫--”有人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放声大哭!
                          马夫又被陆奉天接回了将军府,可惜身染重病,一直卧床不起。陆将军不假他人之手,侍汤、换药、净身、洗澡,凡事亲力亲为。
                          小蛋儿在宰相府闹得一塌糊涂,卞青仪在娘家待了没有三天,就带他回来了。回来后小蛋儿发现阿爹被阿娘接回来了,高兴得整天待在他爹房里哪都不去。他“娘”没办法,只得在原本是他的、现在是他和马夫的卧室中加了一张小床。
                          卞青仪看到被接回的马夫,几次想找丈夫说话,都被冷冷淡淡的挡了回来。刘婶想帮卞青仪,被陆奉天狠狠喝斥了一顿。不久,卞青仪含泪回了娘家。
                          “你前些日子给我的方子倒是很管用,你看,身上的毒疮已经不流脓了。”陆奉天翻过那人的身子,左看右看。
                          马夫坐在澡盆里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身上戳来戳去?不流脓也给你戳出来了!”
                          “我哪有!我只是看看而已。”陆奉天拎起一只大腿,仔细看。
                          “你都看什么地方呢!昨儿个不是帮你撸出来了吗?你个混帐小子!”马夫伸腿踢,可惜没有多大劲。
                          “我又不像你七老八十,射一次就要歇十天!昨晚上那小子半夜挤过来,根本啥事都没做成!”年轻力壮、精力旺盛的陆奉天不满的抱怨道。
                          “你干啥啊……你不是说我那里已经松得不能再松,你已经不想玩了吗?你再这样每夜每夜的……不是更松?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就行……”
                          “嘿,还记着呐,可真爱记仇。放心啦,你一点都不松,看我每次都被你‘勒’得升天就知道!那是我以前随便说说气你的。不过说真的,你不觉得你太瘦了一点?这、还有这,杠得我腰疼啊!”男人一点都没有反省之心的嘿嘿笑。
                          不理他,“喂!今儿个皇帝把你叫进宫啥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布巾擦拭身体,马夫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
                          “还能有啥事,”陆奉天直接搂住那人的腰,把他从澡盆里抱了出来。“西边出了些问题,要人过去平乱。皇帝不放心把兵权交给其他人,旁敲侧击半天,让我带兵过去给他平乱。”
                          陆奉天把人放到床上,让他坐好,扯过布巾,蹲在地上给他擦脚。
                          “噢?我看,你也要小心点,免得到时候兔死狗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晓得。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瞎操心了!好了,快点给我躺下,让我看看你的右腿。”男不耐烦的催促道。
                         


                        来自Android客户端80楼2017-07-20 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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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夫嘟囔道:“你别那么大力揉,每次都给你揉得疼死了!反正都废掉了,还花那功夫干啥!”
                            “你再说,我连你左边一起揉!”
                            “嘁!现在知道凶了,上次哭得跟死了娘似的不知道是谁!”马夫小声地骂。
                            陆奉天显然听见了,嘴角一挑,大手按上了马夫那条曾被打断的右腿。
                            马夫瘸着腿,拄着一根拐,拖着脚走进一家茶室。
                            隔间里,有人探出头,对他挥了挥手,马夫笑着迎上前去。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都让人去请你好多次了。”坐在隔间里的雄伟大汉,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抱着肩膀瞪人。
                            “我这不是过来了嘛。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卧床不起,好不容易能起来了,那人又跟前跟后。”马夫放下拐,扶着桌面坐下。“刚才见他出门应酬,这才赶过来。你来很久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你腿没事吧?”大男人关心地问道。
                            “废了,但划算!这条腿,会让小四子恨那女人恨一辈子。”马夫拍拍腿,笑得很开心。
                            “他现在对你可好?”
                            茶博士进来给马夫焚上茶炉,备好茶叶、泉水和各种入味后,轻道一声:“请慢用。”
                            见茶博士离开,马夫一边煮茶,一边回答道:“还不错。就算我不能满足他,他也一直忍着,基本上,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也会在我耳边说些好听的话,晚上睡着还会给他摇醒,问我还喜不喜欢他。”
                            “哼,那小子也知道疼人!想当初……”
                          “都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马夫苦笑。
                            “有什么帮不帮的,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吃苦受罪的都是你。我只不过去找那女人放了下话,等事情过去后,再按照你的说的,找机会让他知道真相,刺激他一下而已。
                            “唉,你啊,为了这么个人……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明明答应我,气那小子一次以后,就再也不理他的!可是你!你今天不给我把所有的事说清楚,看我可会饶了你!”
                            大男人看见自己友人满脸坑巴,一腿残,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气得直拍桌子!
                            “你可知道,当我离开京城后,听说你被人放火烧死,我……如果不是收到你传来的口信,我就要回京杀人了!”
                            “诚兴,谢谢你。”马夫诚挚的感谢道。得友如此,夫复何憾!
                            “别谢我,我明知你留下会有什么结果,可是……我还是把你留下了!”李诚兴像是想到了什么,刚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现在想想,那些事也都变得很遥远了……”把烧开的水注进茶杯中,放了些红枣之类的东西,马夫像在思考怎么说,又像是在回忆过往。
                            “你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得不能自已。自从听到他跟刘婶所说的话后,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失去他,而我不想就这样成为他生命的过客,不想做个心碎的断肠人,也不想他为别人所得,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计划,要怎么才能得到他的心、他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81楼2017-07-20 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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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诚与皱起眉头,他晓得不对头的地方在哪里了。他看到隔间的门口走过一条熟悉的人影,那是吏部尚书梧大人,而走在梧州身旁的就是……
                              “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在隔壁?”
                              马夫笑的平淡,“是,现在他无论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都会事先跟我说明。我听到他说吏部尚书约了他,在这个茶室见面,想到你订的隔间,好像就正好在他们的隔壁,我就过来找你了。”
                              “为什么?”大男人茫然不解。你花了这么大的心力,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现在突然放弃一切。
                              “因为……我累了。”马夫伸手把剩余的泉水拎起,浇到茶炉上,吱啦一声,火全灭了。
                              我已经不想再猜测,那人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短暂的同情。我也不愿、不想看到,他眼中映出的、丑陋的自己。而每当我看到任何一个美丽的少女对他微笑时,我也不想满心都是妒嫉和不安。
                              小四子,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也不想看到小蛋儿知道一切后,恨我的面孔。
                              “你去哪里?”李诚兴看到马夫拄起拐杖,连忙问道。
                              “去街上走走。”马夫笑道。
                              李诚兴眼看着他拖着条腿、佝偻着身体慢慢走出茶室,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难受得要死!


                            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17-07-20 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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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12: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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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4楼2017-07-20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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