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这么拘束了?”
从你离开家开始?爱丽丝和雷斯垂德对视一眼,交换这个看法。
“你想太多了妈妈,我刚刚吃饱,觉得有点困,汤很好喝。”
安娜紧张地吞咽一下,“妈妈能给你买很多东西,比这盒草莓要多得多,这都是我应该的,如果...”
“安娜,”雷斯垂德显得有点唐突的打断了她,“爱丽丝到时间补会觉了,我们出去谈谈?”
在夫妻俩接话之前,爱丽丝迅速的钻进被子,装模作样打着哈欠,“请把那盒娃娃先拿下去,它压着我,”然后她装作没看见布莱克发白的脸色,心安理得闭起眼睛。
雷斯垂德把爱丽丝的熊宝宝塞给她,确定窗户关严了之后,和布莱克夫妇走出病房,拐进另一条走廊,距离女孩的病房足够远,雷斯垂德不想爱丽丝听到他们的谈话。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烦躁的说,“她才刚醒,你就这么急着把她拎走?”
“我早晚要带走她,当初她的抚养权是判给我的,”他的前妻装出颇有几分得意的样子,然后那份得意掩饰不住的黯淡下来,“我知道我欠她很多,我只是想补偿。”
“不需要,你孤身一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也乐于抚养自己的女儿。就像我表现出过的不情愿似的。”
“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
“至少等她身体痊愈再讨论这个?”
“我丈夫有能力把她送到最好的医院,”布莱克的腰板挺得比刚才还直,“你该放手了,格雷戈,你是个警察每天跑在伦敦大街小巷没完没了,拿什么分心照顾一个六岁的姑娘?”
“我该提醒你这两年来都是我在照顾她吗?”
“那我也该提醒你,照顾她的不是你,是寄宿学校。”
雷斯垂德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也许他女儿的聪明劲儿就是遗传安娜,他觉得空气沉重的无法吸入,于是好几次深呼吸,医院的消毒水味灌了一肺,“现在不行。现在还不行。”
“我给你拖延的时间,”安娜无声叹气。
正当雷斯垂德以为这次谈话结束了,往爱丽丝病房的方向走时,布莱克的声音叫住了他,“嗨,伙计,”雷斯垂德只是站住,没有回头,“我会好好照顾她,我发誓。”
他也没给任何回应,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前进,推开病房的门。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雷斯垂德对天起誓,他再推开那个门就让他这辈子每一个夏天都喝不到凉啤酒。
为了给病人提供最舒心的温度,医院空调的把控极其严格,即使潮湿发闷的雨季病房内也温暖宜人,湿度适中,爱丽丝抱着毛茸茸的熊宝宝躺在床上,头发在洁白的枕头上流淌出一条蜿蜒的金色河流,麦考夫就端坐在她床边的一把椅子上,黑伞挂在手腕,一只手托着书脊,一只手扶着书页,“兔子说,跟我来,爱丽丝,我拿我的胡子打赌,你不会后悔,”他的声音稳重而低沉,像陈年的翡翠,高贵矜持又不失温和。
爱丽丝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正的。
小女孩丝毫没有注意到父母亲的回归,闭着眼睛睡着了,沉而香甜。雷斯垂德用眼神大声问麦考夫,***在这做什么?!
麦考夫只是笑笑。
安娜想为了一个陌生人闯进自己女儿的病房而咆哮,是爱丽丝的沉睡让她放低音量,“你是谁?格雷戈的朋友?”布莱克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目光落在麦考夫的黑伞上。
“麦考夫·福尔摩斯,”布莱克抢先一步介绍他,麦考夫挑起眉毛,“世上的巧事总是这么多,不是吗?”
“如果你愿意将我们的偶遇称作巧事的话,我可不敢苟同,我倒更想称其为倒霉,”放低的音量还是吵到了爱丽丝,麦考夫敏锐的注意到她想翻身,立刻伸手轻轻握住她正在输液的小手,防止她自己压到。爱丽丝轻轻咕哝梦话,没醒。
这次他们只站在病房门口,麦考夫关上门布莱克才继续,“警告你,不要碰我的女儿。”
“她还不是你的女儿,”雷斯垂德反驳。
信息很好总结,从金发女人的样貌和他接触爱丽丝所作出的反应来看,她是爱丽丝的母亲,她和布莱克总有亲密的眼神接触,有时是为了交换想法,有时单纯是为了看对方一眼,只有夫妻间才有这样的默契——麦考夫为联想到雷斯垂德和她从前也有这样的默契感到胃部发紧。雷斯垂德对布莱克的防范很明显,刚才简短的两句对话也解释了为什么雷斯垂德神情恍惚,注意力不能集中,还有浑身散发出的该死的令他心碎的悲伤。
“爱丽丝不会想跟你们走,”在场其余三人只有安娜为麦考夫的所言感到惊讶,“首先,她不喜欢你,”麦考夫用伞点点布莱克的方向,“再者,她不想离开父亲,毕竟她是跟着父亲长大的,你们在讨论由谁来抚养她的同时有想过她的意愿吗?”
“最好少发言,你没资格介入我们家的事,”安娜皱眉的样子和爱丽丝几乎一模一样。
“事实上,我有。”
“什么?”
“让我想想看你们是拿什么来劝探长放手的,最好的照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学校,”麦考夫假笑着,“不过如此。而这些都是我所能给的。”
“理由?”
“因为我在追求你的前夫。”
要不是当时人太多,雷斯垂德恨不得挠花医院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