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虐】逝者如斯夫（楼春，天雷滚滚，慎入）

一个月后，上海
政府办公厅的舞会丝毫不受战事影响，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大哥，我们要不要也下去露个面？”阿诚敲门进来，明楼正在楼上的休息室里照镜子，准确地说，他更像是在对着镜子发呆。
“过一会儿吧。”明楼看看表，“去得早了也是听那些人客套。”坐会沙发里，明楼整理了下领带。“明天，去买个礼物吧。”
“送谁？”
“存着，给我女儿！”
“都还没结婚还说女儿？再说，万一生个儿子怎么办？别买了，浪费钱。”阿诚当然知道明楼为什么买礼物，明天天是汪曼春生日，以前在巴黎明楼也是每年都买，最后回国时攒了一大箱，扔掉。汪曼春死后，明楼这存礼物的毛病好像越发严重，生日买礼物，祭日埋起来，明家花园那棵树早晚埋不下那么多东西。
“去买吧，什么都好。”
“是。”
“下楼吧，听说从日本又来了一批牛鬼蛇神。我们总要去看看。”

“明长官，我来介绍。”明楼端着酒杯往前走，信任特高课课长北条过来打招呼。
“有劳。”明楼带着阿诚跟在后面。
舞会上都是些有军方背景的日本商人，北条介绍到南田泽时，南田泽居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着实把明楼吓了一跳。
“久闻明长官大名，今日幸会。”南田的中文很好。“在下南田泽，南田株式会社的社长。”
“明楼。”明楼介绍着自己注意到南田泽西装上手绢，一朵并蒂莲花好像在哪见过。“南田社长这是？”明楼望了眼南田的轮椅。
“哦，旧伤在身，不宜久站。”
“爸爸。”一边的南田奈美看上了服务员新送来的点心，拉了拉南田的衣角。
南田抱起奈美，坐回到轮椅上。“这是我的小女儿，南田奈美。”南田泽介绍着，“宝贝，叫叔叔。”
小姑娘的眼中，无论是海关署长，还是特务委员会主任，好像都没有眼前的点心更有价值。敷衍地叫了声叔叔，奈美的眼光就没离开过那个点心。
“是这个么？”明楼叫住服务生，拿了份点心，蹲下来递给奈美。
“谢谢。”小姑娘很开心地接过点心吃起来。
“去那边吃吧。”放下奈美，南田看看明楼，“说来这孩子的母亲明长官也认识。”
“哦？”明楼心中隐隐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南田泽接下来的话，自己会非常不想听。
“当年曼春生下奈美就回了中国，奈美再也没见过她妈妈。”

眼前这个人就是被曼春杀了的那个不错的男朋友么？曼春远赴日本，又和他有了孩子，怎么会突然杀了他回国？明楼想着过去的事，下意识地喝了口酒。
“汪曼春的事我很遗憾，当年如果她没越狱，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明长官的好意，在下替曼春领了。”南田泽举起酒杯，邀明楼喝酒。“时局如此，曼春跟着洋子进了76号，不得善终是可以预料的结局。”南田举起酒杯端详着，“明先生如果有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跟着南田泽到了一间办公室，南田摇着轮椅，来到桌前。“明长官，日本有支儿歌叫笼中鸟，你听过么？”
“小孩子游戏的歌曲，也听曼春哼过几句。”
“洋子做了你的替死鬼，曼春怕是也是你的替罪羊，明长官的笼中鸟游戏倒是玩得不错。”南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把子弹压进枪里。
“南田先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不过无凭无据的事，南田先生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我身上，是觉得我明楼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么？”

二 警告
“我知道，即使我手中有枪，面对你们这种人也不见得有胜算。”南田泽吹了下枪口，“放心，就算要为曼春报仇，我也不会杀了你。当初如果不是你们分手，曼春不会嫁给我。现在曼春不在了，我杀了你，岂不是把你送到了她身边？”南田泽的笑仍旧看起来很古怪。“曼春是受你陷害还是为你顶罪，我都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曼春葬在哪？孩子们该去看看他们的妈妈。”
“76号处理尸体向来没有踪迹，我给曼春做了衣冠冢，在汪家墓地。”
“多谢相告。”南田泽把轮椅划过来，“听说明先生的办公室，到现在还摆着我妻子的照片，这似乎不妥。”
“南田先生既然这般手眼通天，觉得不妥，从我办公室拿走就是。”明楼态度不急不躁，仍旧坐在椅子里喝酒，握着酒杯的手，骨节却有些发白。
“此刻你和阿诚都在这里，我去拿走曼春的照片也没什么难。”南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正是明楼办公室的那一张。“既然当初狠心抛弃，此时明长官就不必再做痴情的样子，以免曼春魂魄难安。”

本来有人在眼皮底下宣布曼春的主权就让明楼很不舒服，现在还被南田一番“告诫”明楼当下就觉得曼春杀他不是没有道理，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微笑自然，“南田先生现在对曼春的样子也算痴情无悔，可如果南田先生真的对她好，曼春为什么和南田先生大动干戈回到国内？”
“夫妻之间难免有些摩擦，曼春失手伤我，我才托洋子带她来中国躲避南田家的惩罚。”
冷眼看着南田在面前表演谎言，明楼有些不耐烦。“南田先生如果找我来就为了说曼春的事，我还另有要事。”
“我听说明家香在上海很有名气，想买一批回日本。”
“这样的事南田先生找销售的经理就可以，只要价钱合适，他不会不做你生意。”

“明先生，这批货数量很大，我要一万箱，而且我有些附加条件。”
“明家香一向不议价，至于您的附加条件，我也不想听。如果南田先生需要出关文件，我倒是可以行个方便。”
“也好。那下个月六号出货，明先生应该能安排货物出港吧？”
“当然。”
意向达成，两个人碰了下杯，南田叹了口气。“果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还以为因为曼春的关系，不会这么顺利。”
“其实，你不该找我来谈生意的。”
“明先生，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每一步都需要明先生大力支持。”南田喝着酒，脸色有点发红，显得他看明楼的眼神更加可怖。

舞会结束，明楼带着阿诚回到办公室，桌面上的曼春照片被换成了南田泽和曼春的结婚照。曼春的肚子都可以看出身孕，依偎在南田泽的身旁。看着照片心烦，明楼把相框扣过去。
“大哥，这南田？”
“不用理他，告诉明堂哥，小心南田株式会社的生意往来。”

三 出现
政府办公厅，阿诚敲了敲明楼的门，悄悄在明楼耳边说了句话。
“南田泽在上海，曼春名下的账户有变动是也没什么。”
“来取钱的不是南田泽，也不是日本人，是张枢函。”
“什么？”明楼也有点吃惊，张枢函是面粉厂的会计。这个人平时不爱说话，当年面粉厂爆炸以后，他就离开了厂里。他怎么会和曼春的账户联系上。“派人跟着他了么？”
“派了。”
“撤回来！马上！”
“为什么？”
“南田在钓鱼！”
“政府办公厅的人。”明诚安慰着，觉得明楼好像有点反应过度。

深吸了一口气，明楼仰在办公室的椅子里，把桌面上没有了照片的相框扣过去。“说着其他的事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阿诚见明楼不太舒服，“我先出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想自己坐一会就好了。”
目送阿诚出去，明楼接着案头的文件，心里却隐隐地生出一丝希望，曼春还活着。
面粉厂的情形和平素与曼春相处的时光交替出现，明楼无心办公，闭起眼睛浮在案头。
“师哥，我不想读书了。”那年曼春十六岁，任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反正你又不会嫌弃我没读过什么书。”
“还是读吧，要是你没读过什么书，以后怎么相夫教子？”亲了下曼春的额头，把书送回到曼春面前，“看完这几页就行，不会的我教你。”
“师哥，你以后会娶我么？”
“非你不娶。”把笔塞到曼春手上，从她手里把另一只胳膊挣出来，搂着曼春看书。

在记忆中拼凑着曼春结婚时的样子，她最后是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款礼服进的教堂么？还是这么多年过去，曼春早就不喜欢当初那件衣服，一如不在喜欢自己。
正想着，有电话接进来，特高课北条请明楼过去问话。
来到北条办公室，南田泽正满面春风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北条坐在办公桌边拿着一瓶明家香研究。
“看来，今天我们的主题是香水。”明楼望了望北条，“北条先生，不知道南田会长拿来的这瓶明家香有何不妥？”
“南田社长说，这个香水里面可以提纯出药品。是止疼药。”

“哦？”明楼快速地分析了下形势，香水里不可能提炼出止痛药，南田泽一定在香水上动了手脚。“明家香居然还有这种功效？只是不知道这加了止痛药的香水会是什么味道？”从北条手上接过香水，在自己的手腕上喷了一下。
“明先生，这个香水的味道和你身上的香水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南田泽微笑着从轮椅上站起身，在明楼身边走了一圈。
“的确，香味一致。”明楼回着话。
“看来明先生也只有交出明家香的配方自证清白了。”南田拿走了明楼手上的香水放回到北条的办公桌上。
“那倒不必。”明楼找了个座位坐下，“北条先生，如果我说我平时用的明家香都是假的你会相信么？”
“明先生说笑了，如果连你用的香水都是假的。真的明家香怕是没几个人用得起了。”
“那南田先生，”明楼转过头看看回到轮椅上的南田“你觉得会有人一直用一种会让自己过敏的香水么？”
“当然不会。”
“那就好。”明楼翻过手腕，刚才喷了香水的手腕竟然一大片发红。“我记得上个月南田先生买了一万箱明家香，不知道这一瓶是不是从南田先生的货物里取出来的？”

香水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