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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狡狐》九鸦长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设定:九鸦
年上,巨大年龄差
三月在围脖开了连载,更得慢,见谅


IP属地:河南1楼2017-10-22 19:36回复
    文风清奇,我是说书先生的设定哈哈哈


    IP属地:河南2楼2017-10-22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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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12: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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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今说一书,名曰狡狐。
        说那海上万里之外穹苍之上漂浮着一个仙泽,名为千里屿,那是个凡人怎么也到不了的灵地,众多妖怪在其上繁衍生息活的自在逍遥,我们要说的这只狐狸,便来自千里屿中九尾狐族。


      IP属地:河南3楼2017-10-22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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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说】
          时值三月,春光明媚阳光大好,正适宜打盹睡觉,坂田银时在树底下翻了个身,不安分的脚踢翻了几个空荡荡的酒瓶子,一时间咣咣铛铛。
          他眯着眼坐起来挠了挠头,然后便一眼望见天上那高挂的日头,整个人便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瞬间清醒了,他猛跳起来,胡乱拍了拍身上的衣裳,然他从未穿过这等华丽庄重的礼服,这会儿越整越乱,越乱越急。
          “完了完了,婚礼该不会开始了吧,该不会已经结束了吧,我到底睡了多久啊,上天保佑阿弥陀佛。”
          他反省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今天这个日子贪杯,枉费了新八特意给他准备的新衣裳,衣裳也就算了,不怎么打紧,可今天这婚礼他要是错过了,肯定要被那女人记恨报复,千儿八百年不得安生,因此,他着急的很。
          今日是三月初五,宜嫁娶、祈福、动土……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大好日子,这天在这狐族的领地焦泽上,要办一桩喜事,从三月前这桩喜事一传出来就备受瞩目,其实也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新郎官儿是鸦天狗一族年轻一辈中极有声望的男子,新娘子则与狐主关系密切,狐主也放了话,说要为他们主婚,还要将焦泽开放一月,以示庆贺。
          说到这狐主,当然就是九尾狐一族之主,九尾狐一族刚出生的时候大多都只有二三尾而已,偶有四尾五尾都要惊觉天赋异禀日后前途无量,可当今的狐主,甫一出世便有九尾,没人见过他的父母,他自己也没见过,传说里他大抵是天地孕育的孩子,像是某一天里突然出现一样,每天游荡在焦泽大地上,后来便被上任狐主给捡了去,却也不管不问,只给他一个睡觉的地方,任他吃狐族子民的百家饭长大,一晃就是一千六百一十二年,那孩子继任了狐主,接着又是一千四百五十五年过去,算来他如今已经三千零六十七岁,听着这数字有些吓人,但看容颜,他还是弱冠年岁,只是生的有些惫懒,浪费一张好容颜。
          他天生懒散,这狐主当的不算兢兢业业但也可圈可点,说到底他到底还是念着幼年时吃过的百家饭,这些点滴恩情他记了一辈子,早就在心里将焦泽子民划进了自己的保护圈,护食的猫一样,霸道得很。
          打头那个没正形的男人,正是狐主。
          这会儿他已经撒丫子化了原形,正疾奔回去,一路上的宾客都还以为一阵风吹了过去还带着果酒的甜香,路两旁满树的花也因此摇曳掉落,景色令人过目难忘。
          等坂田银时落在自家门前刚刚站稳,一红衣的女人就从里面冲出来照着他的脸面飞起一脚,他一躲闪被这一脚踹在肩膀上,整个人蹬蹬蹬后退几步趴在地上。
          得!这衣裳是真的穿不了了。
          他站起来,揉了揉脸小声咒骂道:“这女人每次打人都打脸,羡慕别人长得好也不能这样啊,真是……辛苦了,新郎官人肉沙包君。”
          然后他又想到一件顶顶重要的事,便抬了头,笑得真心实意,“阿妙,你今天成亲,我开心得很。”
          阿妙挑了挑眉,她倒是看得出来这男人有多高兴,但她也深知这男人的脾性,接下来这一句,一定是要损她。
          “以后啊,我再也不用吃你做的饭啦哈哈哈哈~~”
          看吧,这男人,活了三千年,有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顽皮,不过她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再与他争辩,她仰头看了看洞府庭前垂着的藤萝。
          还没到它该开放的时节,却因为银发男人用灵气悉心养了半月才提前了花期盛放。
          就为了能让她出嫁这天好好看上几眼。
          今日特别,感情比平时来得强烈,她往前走了两步,向着男人深深地行了一礼,正经的唤了一声,“狐主大人。”
          坂田银时站着没动,他敛了笑,“这礼我就替你父亲受了,你起来吧,到了今天了,你也该知道我从没把你和新八当成下人,以后我也会好好照料他,你且放宽心,争取来年添个娃。”
          话说到一半他又惯常的嬉皮笑脸插科打诨,阿妙只当没听见,她当然知道这男人没把他们姐弟当成下人,否则她怎敢像刚才那样放肆。
          她看了看他,这张脸她已经看了六百年,从她三百岁的时候父亲病逝起就一直跟着他,整整的六百年,几乎是她人生的三分之二,年至豆蔻时她也曾悄悄地爱慕于他,如今都已放下只余信任敬仰,她的心已全然向着另一个人——现下正穿着与她一般红艳艳礼服的男人。
          坂田银时看着阿妙露出难得的女儿娇态,他这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无不惊奇的抖了三抖。
          儿女情长啊儿女情长,他倒是见过那个男人,长得也算英武,就是毛多了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还玩了一回三角修罗场,那时候阿妙让他扮演她的未婚夫来断绝那男人对她的念想。
          迫于这女人的强势,他当然是要去而且要赢,想想那时候她那个不输须眉的刚硬模样,再看看眼前这个红妆含春的美人,他不得不叹一句“英雄气短。”
          不过就算是那样的修罗场,拳打脚踢都轰不走硬是要和阿妙成亲的男人,他也是服气的。
          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纠缠了三百年才走到今天,大约也算得上一桩好姻缘。
          他让新八给他找了件衣裳换上,又理了理不听话的头发,迎亲的队伍便已经到了门口。
          其实婚礼本不应该在女家完成,但是妖怪们大多不拘小节,结亲的男女身份不凡,鸦天狗族与九尾狐族又都是大族,两位族长见了一面便愉快地决定,不就是婚礼嘛,办!两边都办!办两场!
          如此这般,他们倒也不嫌劳累。
          在焦泽之北的雀山顶上长着一大树——狐火,传说是天地之间第一只九尾狐死去后幻化而成,那棵树遍体漆黑花色则殷红如火从不凋谢,受九尾狐族万千子民朝拜。
          亦是年轻男女祈愿的好地方。
          婚礼就在那里举行。
          坂田银时人模人样的站在新人面前,说了几句台词,其实那台词还挺长,新八替他拟的,他没背上也忘了做小抄,如今只得临场发挥了几句然后直奔主题。
          “近藤勋,志村妙,你们可愿意从今往后,相知相许,两心如一。”
          两人相望,皆答。
          “愿意。”
          “上天为证,良缘此成。”
          说这婚礼结束,宴会方才开始,忙活了半晌,坂田银时才入席,今天早上他刚喝了几瓶酒,酒意还没散去,现在闻着酒气都觉得醉,眼看着鸦天狗族一众人朝着他走过来了,打头的就是那新郎官人肉沙包君,他站起来,看见那几个人中有一个特别奇怪。
          那人的肩头上,居然栖着一只小鸦天狗。
          这是哪家的娃娃?连化形都不会,带到这种热闹地方也不怕丢了去,不过那毛发乌黑顺滑格外惹眼,大概是自己没有的就格外喜欢,他伸手想去摸摸,可生人气息靠近了,小鸦天狗便警觉地睁开眼,那眼睛,蓝溜溜的,但却凶的可以。
          你凶啊,我就是要摸你。
          坂田银时对着他瞪了瞪眼,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下,“这是哪家的孩子?”
          “别……”没来得及阻止,近藤勋就眼见着银发男人手指被啄住,鲜血直流,可小鸦天狗居然还不松口,看那样子,是觉得男人还不够疼。
          可银发男人,这一族之主,已经疼的毫无形象哇哇乱跳,连连求饶。
          “好好好,我不摸你了,再也不摸了,你快放了我,再不放我就把你甩出去,让你摔个脸朝地!”
          小鸦天狗本来就要松口,结果却听到最后一句,更是恼火,扑棱着翅膀,一双利爪往男人手臂上扎。
          “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小祖宗快松开,我的血你可受不住,一会儿出了事我怎么交代。”
          小鸦天狗挑着眼瞥了瞥他便不屑的飞开,又落在刚才那人的肩头上闭上了眼。
          “这可……”
          鸦天狗一行人正打算告罪,坂田银时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是我先招惹的他。”
          “我代小主人赔罪。”
          近藤勋拱手作揖,然后给坂田银时倒了杯酒。
          “小主人?”
          “十四还小,不懂事,还望见谅。”
          “十四?他的名字?”银发男人朝着小鸦天狗的方向努了努嘴,小鸦天狗似有所觉的又睁开眼,他又赶紧的抿唇低头,生怕那暴躁的小娃娃再来一口。
          他仰头把酒喝下,然后猛地想起来,鸦天狗一族的小主人,不就是那族长的弟弟?
          大约是一百多年以前他也听过些传闻,说是鸦天狗族内乱搞分裂,族长为镇压叛乱身死,族长夫人一伤心就动了胎气早产了,那孩子看着还挺健康,结果却直到一百二十岁上下还没学会化形。
          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这娃娃,如今也至少二百岁,化作人形也是一十二左右的少年模样。
          他点了点头便放下此事,继续喝酒。
          酒宴酣畅直到日阳西下,天边艳色更惹人醉,银发男人半倚在树下,酒意上头,七八分醉,他便恣意起来,不顾别人眼光,嫌弃树干冷硬,他就把尾巴露了出来,正好垫背,白绒绒又蓬松。
          可这厢他还没眯过去,脸上却扑头盖脸的砸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还散发着浓郁的酒气,热腾腾的,像是要冒烟了。
          他将那东西扒拉下来,拎在手里一看。
          原来是那小鸦天狗,名字他倒给忘的一干二净,看来像是喝醉了,被他这样拎着都没反应,眼睛眯着已经不大清醒。
          这样的好机会坂田银时又怎么会错过,他将小鸦天狗抱在怀里,从头到脚把他摸了个遍。
          那身毛发果真好的令人发指,他将他翻了个身,正待再摸一遍,可就在这时,怀中突然一重,那小鸦竟突然化作一个脸颊通红的少年,身上半挂着藏蓝的衣裳,而他的手,就刚好抚在少年半露的肩头上,少年双目半眯的看着他,眼神似是舒畅又似是惊恼。
          一时间,他们此处,倒是春色无两。
          有这一变化,坂田银时醉意一时就去了大半,可这少年,真的就是那小鸦天狗?他迷迷惘惘转不过弯来。
          男人这方倒是清醒了,可这小鸦,却还是头回饮酒,醉的不轻,他只觉得困顿怠惰,浑身燥热,远远地看到一坨棉花在树下,他就飞了过去,飞的不稳还掉了来,摔进棉花里。棉花会动,凉凉又温柔的抚摸过他,舒服得很。
          这会儿棉花却不动了,还越来越僵硬,他蹬了蹬腿以示不满。
          还不动。
          太不听话了。
          他睁开眼睛,视线却摇晃着看不清东西。
          “你醉了么?”
          棉花居然会说话,小鸦天狗实在惊讶又欢喜,以为自己得了个宝贝,他伸了手拽住那棉花,把它往下拉,嘴里嘟嘟囔囔。
          “棉花,你跟了我吧,我带你回家……”
          虽然拉的近了,但他还是看不清,却闻见一股香,像是刚才喝的酒,他乐滋滋的把嘴凑上去。这个酒杯竟是温软的,还带着清甜与酒香,他只饮了一口就醉的云里雾里,倒在银发男人的怀里。
        ===且待下回===


        IP属地:河南4楼2017-10-22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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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回说】
            上回书说到,那银发的狐主被一刚化形的小鸦天狗轻薄,两张嘴亲个正着。
            嘴唇被衔住嘬了一口,坂田银时着实被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忘了动作,等他反应过来,那罪魁祸首已经醉的晕了过去,叫他这一时间找谁说理去?
            少年自顾自睡得安稳,全身放松的嵌在他怀里,他将他托的平稳了点,顺手整了整那零散的衣裳。
            他的眼睛在少年的唇上流连。
            就在几个时辰前,软唇还是利喙,啄饮过他的鲜血。
            想到这里他才猛地意识到,方才那一亲,应该是这小家伙的初吻。
            “那可真是罪过。”
            他默了半晌,摇头笑了笑,然后又顿悟道:“不对不对,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阿银才是被轻薄了的那个,浪荡小子,以后肯定祸害人间。”
            你问他有没有被这一亲亲出点什么?
            怎么可能呢,他已风流世间三千年,他继任狐主的时候,这孩子的父亲才至总角之年,算得仔细了,他可不得让他行个大礼再规规矩矩的唤上一声爷爷?
            不过他还身强力壮正当年,要是有人真喊他爷爷,他非得把他打得娘都不识。
            鸦天狗一族的人已经淹没在远处宾客的人群里看不见,他也懒得去找,只老神在在的坐在树下管抱着少年假眠,还挥手做了个结界,叫外人都看他不见,求个清静自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他觉得越来越热,像是有谁往他怀里丢了一块热炭,他抱着它,全身都沁出点虚汗。
            “咳唔……”
            小小的震动和呜咽亦来自那热源,微弱的血腥气传到鼻尖,他睁开眼看向怀中少年。
            少年已经脸色煞白全身发颤,嘴里还含着半口的血。
            “喂,小家伙,快醒醒!”
            坂田银时着了急伸手想把他的嘴掰开,让那口血吐出来免得入了喉更加凶险,可这小人儿忒不知道好歹,那唇紧闭着就是不张开,他又畏手畏脚实在不敢用力。
            少年似乎意识到有人侵犯,眼珠子就在眼皮底下骨碌慌乱,可那双眼却睁不开,额头满满的汗将黑发化了贴在上面,将脸色衬得越发雪白。
            见实在是犟不过少年坂田银时便转而去探他额头,一探之下他把一切都弄明白了,瞬间悔恨自己手贱。
            原来这孩子,因在娘胎里少待了几个月,那灵根上天生便有一个大缺陷,二百多岁尚未化形也是因为这点,本来这已经过了二百余年,灵根自我修补已臻佳境,再过个百八十年也就痊愈,到时候小鸦天狗自然就化了形,只是比常人晚了些。
            可怎知遇上了一只狐狸太讨人厌,他气不过就那么一啄想让他疼上几天受点教训,这也没什么,可他那一下子过去,嘴里就不小心吃了狐狸的血。
            这就好比一个体虚的人一下子吃了一根三千年的老参,大补啊。
            他一不下心得了点九尾狐的灵气,那灵根就不要命的吸收起来,立马就让他化了形,可又偏偏虚不受补,三千岁九尾狐的灵气,他尚且约束不住,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些灵气化作灼灼之火,就快要把他那灵根都烧断了。
            “算我欠你的。”
            如此来看竟是因为他才受这种苦。
            想到这些,少年咬牙忍受的模样蓦地让人心焦,坂田银时在心里头默默告了罪,以一只手捏住少年脸颊,低下头便亲了上去。
            少年的嘴唇紧绷又冰冷,他温柔的含吮过去,深知不能太急,这小人儿性子太烈,灵根被毁还能这么忍着,这口血,大约是咽到不能再咽了才含在嘴里。
            他用舌尖轻点他唇隙,直到能尝到血腥气时瞬间就将他翻转,后再满意的看着少年趴在他膝盖上‘哇’的吐了一地的血。
            “阿银我还没这么伺候过人,算你有福。”
            少年瘫软下来,他又将他搂在怀里,皱着一张苦瓜脸将手指上的伤口撕裂开,刷刷刷的在半空画了个阵,然后便抬头看着狐火满树的花开了口,声音嘶哑语带调侃,“你这老树,开了这么多花,不如送阿银一朵戴戴?”
            漆黑的树摇晃了一阵,似乎甚是不满,火花摇曳艳的生光,然而到了最后却恢复了平静,从那枝头上,一朵花掉了下来,正掉进坂田银时画出的阵里,花朵立时化作一团火焰,那阵法就烧了起来,火光映的银发男人的眼睛,他瞳孔亮的诡异,如狐火的花,殷红似血。
            他将那阵法摄入手中,在对着黑发少年的胸口那么一按,灵气与火光一起没入消散,他看着少年舒展的眉眼松了口气。
            他这一阵下了老本,用自己的灵气补了残缺的灵根,那阵法则替他纾理身体,这一下保管他以后健健康康直到天年。
            “虽说你是因我受罪,我这一下可算是还清还有余,那两个荒唐亲吻,你应该不会记得,就当不存在吧,免得日后你情窦初开遗憾初吻不在。”
            他转了转眼就擅自愉快地决定。
            结界外的宾客还无知无觉的闹腾,银发男人将结界撤了,欢闹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少年眉眼一动,清醒睁眼,待看到银发男人的脸后却愣住了,表情倒像是如梦初醒,刹那朦胧可爱。
            可也只有刹那,等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境地之后,少年对着男人瞪起眼睛报以十二万分的厌弃,然而身体却不动弹,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现下的姿势模样。
            这双眼睛还真是好看,可就是太凶,不对不对,就是因为清澈凌厉才好看。
            “醒了就快起来,你把我手臂都压麻了。”
            经银发男人恶意的提醒,十四郎这才发现,他竟然躺在这男人的怀里,但比起这些,他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体。
            太陌生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长很长时间,偷偷的幻想过自己拥有人身的样子,却没想过这一刻来的这么突然。
            这样骤然的欢喜让他忘了此刻的一切,藏不住此刻的心情,他笑着抬头想跟人分享他的喜悦,黛蓝眼睛里弥漫着雀跃如宝石般晶亮闪闪。
            然而这笑容也只分给了坂田银时那么几眼。
            少年看到他的瞬间笑脸就不见,他猛地跳起来,想跳出男人的包围圈,可他忘了自己还没适应人的双腿,落地之后双膝一软就要摔。
            那时候,他感觉有一阵风迎面过来,银白的光线绕着他旋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深陷在银发男人的包围圈里,被他的狐尾缠住了身体。
            “喂喂,好好看路啊**,你要是摔死了我多麻烦。”
            他扭过头去,身后正是雀山背后的万丈深渊。
            但是他想,怎么可能摔死呢,他有翅膀在,这狐狸该不会已经老年痴呆。
            他想反驳坂田银时,想跟他骂架,可他现在又不会说话,只能闭着嘴瞥眼看他。
            坂田银时将少年拉回来,顾念他就未将尾巴撤下,只松松的环住小人儿的腰,想轻轻地让他的双脚着地,好好适应一番。
            然而这会儿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近藤勋和几个人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气儿还没喘匀就要跪下,一边跪一边还嚷:“狐主大人,不知十四哪里得罪了,我代他受过……”
            原来在外人眼里,坂田银时和少年的姿势场面被误会个彻彻底底,近藤勋远远辨别了气息寻小主人而来,却见到银发男人将狐尾缠绕在一人身上,他还没惊喜小主人终于化形,脑子里就已经联想到刚才因小主人不逊那位大人才受了伤。
            见这新郎官居然要跪下,坂田银时急忙挥手将他拦了下来,这厢那少年看到自家人也挣扎的剧烈,这样看着,更像是狐主不忿要教训人的样子。
            眼看着近藤勋就要哭了出来,坂田银时紧皱着眉,立马厌烦。
            “无趣。”
            他将少年丢向新郎官,待他抱稳后转了身,身形瞬间消散不见。
            这接下来的宴席,狐主大人就再也没出现。
            婚礼闹了三日,鸦天狗一族又再焦泽逗留了两天,都是新八代为招待,也不算慢待,新八是新娘子的亲弟,新郎官的小舅子,都是一家人也有意亲近,相处之间少了点拘束不自在。
            “老大老大,为五郎大人听说小主人化了形,高兴得很,叫我们快点回去让他看看。”
            这说话的就是婚礼当天肩膀上栖着小鸦天狗的那位,叫山崎退。
            如今他已经从架子这个职位光荣退役,终于自由了点。
            近藤勋立马就决定第二天动身,然而他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没解开,回程将启时还闷着一张衰脸,不停地往后看。阿妙看他扭扭捏捏的实在不爽,“**你看什么呢,该不会是勾搭上那个姑娘等着人家来送别!?”
            她个性直爽,这句话飞出车外连着巴掌的响,三里之内皆可听见。
            近藤眼泪汪汪的捂着脸,心想着他倒真的在等人,但等的肯定不是大姑娘。
            他在等那狐主大人,他后来想想那天的事,觉得是自己太过冒失,误会了人家,于是总想着好好的道歉。
            可坂田银时一直没出现。
            他将此事完完整整的说给了阿妙,阿妙看了看窗外送行的人,其实根本不用看,银发男人怎么可能来送行呢,这会儿应该在某处醉的一塌糊涂。
            “他不会生气的,肯定只是觉得麻烦。”
            “你这么了解他啊……”
            所以说恋爱的人基本都傻,男人不知道又吃了哪来的飞醋,阿妙冷眼瞥着他,将一句情话滤干了蜜来说:“老娘都嫁给你了,一辈子都栽你身上,你还要怎样。”
            她这样一想,又看了看近藤勋,莫名觉得暴躁,突然的恨嫁。她挥了一拳朝着近藤的脸,然而这拳头没像以往那样打到地方倒被近藤勋一掌包住轻轻接了下来,他趁势收紧双臂将女人箍在怀里,嘴里抹了蜜,“阿妙,我们生个孩子吧。”
            “你……突然犯什么混!”
            原来她这点拳脚真的敌不过他。
            阿妙突然意识到,这男人平时是真的让着她,任她打骂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她突然就泄了力气身子一软,舒舒服服的躺进男人的怀里,枕着他结实的臂膀。
            “你想啊,我们的孩子啊……”
            “总有一天我们会死,但血脉在他们身体里绵延,那样我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他直白粗俗,是个不折不扣的硬汉,但他今天破天荒的开了窍,一句话叫她眼睛泛酸。
            “不要脸,一辈子还不够?”
            “……”
            一队人马带着几车行李慢慢悠悠的驶出焦泽十里之外,土方十四郎突然心有所感打开窗帘,他往后看。
            银发男人穿着云纹的衣裳,站在他们后面几丈远,大约敛了气息没让人发现,见他探出头来,就对他笑,然后将食指放在嘴唇前,意要他不要告诉别人。
            那日春盛,日光倾下浮云蓝天,男人笑得眉眼弯弯,比春还暖。
            而他就被这一笑摄了心魂,涨红了脸。
          ===


          IP属地:河南5楼2017-10-22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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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回说】
              枫海与焦泽隔着三条蜿蜒山脉和一道绵绵江水。
              两族各自占着千里屿上最好的两块地,一处平原风景秀美,一处山脉林海无边,他们比邻而居千百万年却鲜少来往。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焦泽大地一直被一个巨大的结界拢住,没有九尾狐的指引外人是怎么也进不去的。
              先不说这些。
              小主人终于化形这件事已经在枫海传了个遍,几家各有欢愁,但表面上都一团和气,土方为五郎拉着弟弟的手上下看了好几圈满心欢喜满眼的骄傲自豪,嘴里不停地问着一些不太着边的问题显然是高兴坏了,然而土方十四郎也只是看着他,就不说话。
              “小十四?”
              他停住手喊了一声黑发少年的乳名,心里盼着他的回应。
              “说起来……还没有听过十四说话。”
              再听近藤这么一回忆为五郎满心的喜悦瞬间化为忧惧,游移不定之时手却被人拽住,他低头一看,那少年正拉着他的手,蓝眼睛清澈无匹,想说的话就算他不说也能让人明白。
              ‘会好的,兄长。’
              他知道他听不见,但是在心里已经喊了无数次,回应了无数次。
              自他出生就没了爹,母亲身体虚弱也不能常伴左右,他哥哥为五郎那是当爹当妈还当族长,前二百年他受他爱护却不能帮他,只能看着他和那些叛乱的余孽纠缠,受伤也不能休息,父母和兄长,新仇旧恨相加他心里早把那些人恨到了家,恨不得亲手把他们撕了扔进海里喂蛟。
              他一开始以为,化了形就好。
              可是化了形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无力渺小。
              鸦天狗族搞分裂这个事情,说起来有点荒诞无稽,听说是四五百年前有几个刚成年的鸦天狗向族长请愿要离开枫海去外头游荡些时间,族长就点头答应了。
              族人来去自如,不作恶的话他倒是管不了的。
              这几个小娃娃出去游荡,过了二三百年,不知什么原因变得狂妄奸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带着不可一世的野心回了家。
              然后枫海就不复往日宁和,动荡难安起来,他们集结起一批人,要把枫海变成他们的囊中之物,要享用枫海子民无尽的供奉。
              这怎让人同意,妖怪们从来只供奉自己相信的人,于是奋起抵抗。
              前二百年先族长镇压了一批,还剩下些余孽流窜着到处作妖,赶不尽杀不绝,让人头疼。
              土方为五郎经常为此彻夜孤坐台前,每当这时候他就得把灯灭了让整个房间黑漆漆,因为很久之前他偶然间发现每当他失眠灯亮个彻夜,十四郎也陪着他不睡觉,但也不打扰他,就在他门外看窗口的灯光,一看一整夜。
              那小鸦天狗从自己的房间飞出来再轻巧的落在他的廊檐,犹豫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这么陪了整夜,还不让他知道。
              这笨拙而静默的安慰让他既心疼又熨帖。
              于是便有这么个习惯。
              近藤和阿妙的婚礼办结的这天晚上,他还没来得及熄灯睡觉,紧闭的门被人推开了,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十四郎抱着枕头进了兄长的房间。
              “要和我一起睡?”
              少年点点头眼里期盼明显。
              “去铺被子吧。”
              他铺好了被子钻进去反而没了睡意,等为五郎掀开被子躺进来,他就偏过头看着他。
              “焦泽风景不错吧?”
              说起焦泽来十四郎脑子里却蹦出一个人影,他愣一下又眨了眨眼才想起焦泽的春色来,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是挺好的,除了那个痴呆。’
              “见到银时大人了么?”
              ‘见到了,才不是什么大人吧,就是个酒鬼。’
              “狐族个性跳脱,自由散漫,别人都说不好,不过我挺喜欢,你看焦泽,狐族这么多人,却也没人想着要搞叛乱。”
              ‘……’
              身边的人没了动静,少年闭着眼,已经睡着了。
              土方为五郎伸手想探一探少年的灵根,好确认一下他突然化形的原由,他将灵气小心翼翼的从少年的眉心渗进去,沿着他经脉游走,可他的灵时而与一股不属于鸦天狗的灵相互擦撞,等到了灵根所在之处,他已经被阻的寸步难行。
              他倒是看见了,那天生虚乏的灵根,被人给补养着,不同于鸦天狗族的风灵,那股灵火红炙热,是九尾狐一族的火灵。
              这倒是奇事,他悄悄的站起来出了门,没管什么洞房花烛夜就把近藤叫了起来,前因后果都听了个遍他才半信半疑的确认,十四郎是受了狐主的照顾。
              他还不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要是知道坂田银时已经把他弟弟的初吻给偷了还差点让他死掉,他不会感激他甚至还想操家伙开打也不一定。
              “为五郎大人?”
              “啊近藤……抱歉,我走神了。”
              “大人上次和狐主谈的如何?”
              “狐族果真是率性。”提起此事为五郎只叹了一声,“他只说,鸦天狗是鸦天狗,九尾狐是九尾狐,他只操那焦泽一份心,别的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商谈近藤婚事的时候为五郎曾委婉地提出过两族成亲的想法,想借着银发男人的大名为鸦天狗族赢得一时清净好休养生息。
              两族成亲说白了就是结盟,然鸦天狗族历经了几百年的动荡,已经不如之前繁荣,以前繁荣的时候不来不往,可见如今成亲也只是迫于形势。
              虽然也是无奈,但坂田银时还是当场就拒绝了,他一己之见,根本不能代替整个焦泽,不能让族人和他一起担没必要的风险,他这人,不做亏本生意。
              心知多半如此,近藤还是不免失望,如今鸦天狗族已是强弩之末,枫海的结界不断削减,外人潜入的无知无觉,整个千里屿上亦有许多族群觊觎枫海,如今的不平静他们乐得坐看,决不会帮忙。
              “不过有一件事,也许能让他答应。”
              “什么?”
              “将十四郎送去焦泽。”
              “他不是已经拒绝了么……”
              “我这次不以族长的名义去见他,以后辈的名义去请他庇护十四郎一段时间。”
              说到这句话,为五郎的脸上有些苦闷,语气艰涩。
              他还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鸦天狗族会需要别人的庇护,求而不得之后他竟然会动这样的念头,自私的只想把自己的家人放在安全圈内。
              “也好,十四还小……”
              近藤知道他用心良苦,太怕唯一的亲人被别人当作软肋威胁。
              “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为五郎抬了抬头,明月已经盈满,可他的家却已经不再团圆,他也想抛弃这乱糟糟的一切,只带着十四郎离开,哪怕去一个不为人知的贫瘠荒野,可他终究不能放下肩上重担,他承了父亲的遗志,不能让鸦天狗族就这么凋在他手里,失去自古栖息的领地。
              “我再想想……”
              他们不知道,在房间里,黑发少年将这段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手心都给掐出了血。
              =
              暮春四月的时候,土方十四郎还是跟着为五郎去了焦泽,焦泽的结界本已经封闭,可不知怎么的,那结界居然对他失了效用,让他一眼看穿。
              为五郎恭恭敬敬的给坂田银时行了个晚辈的礼,说明了来意。土方十四郎依然直愣愣的站着,双眼盯着银发男人的脸,想盯出个洞来。
              “你这是要给我添个小跟班。”
              坂田银时颇感稀奇,他眨了眨眼笑得纯良,“还是个不听话的小家伙?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没有拘泥于两族成亲的形式,只把棋走到这里,让他人猜去。
              不得不说,真精明好主意。
              今天早晨,他本来在田里偷吃草莓,趁着露水,草莓鲜又甜,结界被人闯了的时候他才有所觉,起初以为是一个人,没想到是两个,还有一个小熟人。
              想来那狐火给了这小娃一点特权,竟让他来去自如了。
              那该死的老树,让他一不留意亏了又亏。
              “他可以留下,但是你也不能这样空手套白狐,我不做亏本生意,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他转了转手里的茶杯,说得很不经意。“等我以后想到要什么,再来你这里取。”
              他喝了口茶,手指就自然而然的伸进了鼻孔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新八猛咳了两声,他听见了,不情不愿的把手放下,坐姿变得规规矩矩。
              “十四郎还不会说话,请大人多照顾……”
              “不会说话?”
              这下子银发男人就来了兴趣,他可是记得这小鸦天狗会说话来着,怎么回了趟家,变成了小哑巴了。
              ‘棉花,你跟了我吧,我带你回家。’
              他看了看土方为五郎一脸忧心的样,心说你家宝贝弟弟第一句话就是调戏良家狐狸,是个浪荡痞子,根本不用担心。
              他将黑发少年拉到跟前,伸手在他喉前摸了几下,“我看他不是不会说话,根本是不知道自己会说话。”
              十四郎一被银发男人拽住就挣扎剧烈,奈何坂田银时恶趣味上心,看着他脸上急出一层汗也不松手。
              “臭狐狸!放开我!”
              这就是土方为五郎记忆里的,他可爱弟弟惊天动地的第一句话。
            ===


            IP属地:河南6楼2017-10-22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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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回说】
                别说沧海桑田瞬息万变,小鸦天狗十四郎现下只觉得今后定是度日如年。
                坂田银时亲自送了土方为五郎出门,回过头来,那小鸦天狗黛蓝的双眼还直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期期艾艾。
                他嗤了一声,俯下身里那少年近了点,占据他全部的视野,“你这家伙,不想在这里就说嘛,你大哥又不会逼你。”
                少年抬眼,看着银发男人的眼神不复期艾,全然是冷清与疏离。
                坂田银时见他这幅拒绝沟通的模样,心里暗叹,这小家伙性格太过要强,牙咬碎了都要往肚子里咽,将来肯定要吃亏。
                他摆了摆手,决定先不与他纠缠。
                “既来之则安之,新八,给他安排个房间。”
                他只答应了为五郎,在土方十四郎成年之前,护着他,保他周全。
                至于其他,端看他心情怎样。
                那之后土方十四郎确实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为了不给兄长添麻烦,他拒绝了他安排的随从,如今只身一人,他初到焦泽,除了那银毛狐狸谁都不认识,可那狐狸自从安排了志村新八照顾他之后三四天都没露面,每到吃饭的点,桌子上三副碗筷往往只有两人吃饭。
                “他每次都不回来吃饭,你还准备,不嫌浪费?”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志村新八每天都准备三个人的饭菜,不厌其烦,土方忍不住开口问他的时候只得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回答。
                “阿银小时候落了个毛病,他以前是吃百家饭的,吃的都是人家家里多出来的饭菜……就是剩饭,因此他的饭点和别人不一样,多少年了这破习惯没改回来。我们先吃着,留下一碗,等他饿了自己会吃。”
                他本以为狐主就像外界传言那样,积了几辈子的福报才能得了上天恩赐天生九尾,必定养尊处优人生得意,如今才知道原来外界传言含了许多夸大与嫉妒成分,不可尽信。
                焦泽上的生活与枫海根本不是一个色调,形容不来,这里的每个生命都有着自己的规则,各自活的安然自在,而枫海……自十四郎出生以来,纷争不断,人人自危。
                两相对比的结论只能是担忧愤恨,他离开时枫海已是山雨欲来,往日隔三差五就搞暴乱的叛党莫名的停止了一切活动,但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他的兄长也只能无奈的期许着这样的平静能够延续得更久一点,如果寄住在焦泽能对兄长有所帮助,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狐主的庭院里种着一棵白玉兰,自种下就无人修剪,年月久了兀自长成一副狂野的姿态,枝干崎岖盘桓风光尽占,每到三月末四月初,花开满园清香,这棵树,就长在那小鸦天狗的门前,每天晚上那花树返照着月光,将他的门扉处照的蒙蒙亮,微风送香,枝杈摇晃,总能让他暂时忘记枫海故乡,一夜好眠。
                而这天晚上有些不一样。
                下雨了,远方的雷鸣迟于闪电很久才传了过来。
                硕大的花朵被雨水打落廊前,不日就会变作沉泥,失去所有光彩,清香不再。
                土方十四郎在这个夜里没有睡好,却不只是因为对那树花可惜可怜,而是三更里,风雨交加中,他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不速之客就是那个整天不见人影的狐主大人。
                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像是喝醉了酒推错了门,门外风雨偏斜,他脚步摇摇晃晃匆匆忙忙,进了门就栽倒在地上,一副要长眠不醒的架势。
                土方站起来走到门边上,闻到酒气才确信,这家伙真是醉的不轻。
                他伸脚轻轻地踹了踹瘫在地板上的人,“喂,老酒鬼,这不是你的房间,快起来。”
                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他蹲下来,伸手去拍银发男人的脸。
                坂田银时醉得不省人事,但还知道寻暖,可那热源忽近忽远的,像是在逗引着他,于是他勉强从迷蒙的意识里分出一丝来,一把拽住了那热源贴在脸上,口齿不清的笑道:“小乖乖……看你往哪儿跑……”
                “你……唔……”
                冷不丁的被人拽下来,他一头栽进银发男人泛着湿冷气的怀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捂住了嘴。
                “嘘~~~~”狐狸神神秘秘的半睁着眼,等小鸦天狗信以为真的安静下来时咧嘴一笑。
                “关门,睡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摇晃的门吱吱呀呀的缓缓关上,房中霎时间漆黑了下来。
                撒酒疯的狐狸太难搞,他被他的双臂牢牢禁锢着抱上了床,两个人躺进了一床被子。
                这辈子除了兄长,土方十四郎还没有跟其他人睡过一床,更不曾和任何人这么亲密无间的身体相贴,虽是隔着衣服,但也已经突破他与人相处的底线与礼教,他竭力的推拒着男人的胸膛。
                坂田银时这边却死死不放愈抱愈紧,心里还想,这暖炉够热,就是有点不服管教。
                小鸦天狗闷在被窝里呼吸都有点困难,迫不得已才转移了目标,用力的从男人怀里向上,顶着一头乱发钻出被窝喘了口气。
                “**狐狸!起来!!”
                闪电的冷光唰的飞过,一刹那照亮了室内,他看见银发狐主紧抿而颤抖的唇,泛着酒晕的脸庞,眉头紧锁的模样。
                那双臂骤然收紧的力度让他感觉到他的紧张。
                他在害怕?
                雷电的轰鸣声响,天地为之震荡,银发男人的怀抱似也随着雷声动荡,土方抬头,男人还是闭着眼没有清醒的迹象,似乎身体的不安与颤抖,只是一种不自知的条件反射。
                他在害怕雷声?
                千里屿传说中这个得了天地恩泽的九尾狐,居然这样幼稚的害怕着雷雨,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转眼他又想到前日新八在饭桌上跟他说的话。
                这狐狸小时候也是受过罪的,是个小流浪儿,每天都吃剩饭。
                他想到自己从小因不能化形这件事,被人明里暗里嘲笑过许多回,幸而有大哥、近藤、山崎一众的陪伴才不觉得苦难,而这狐狸,竟然连父母家人都没有,这么大了,居然还会害怕打雷下雨,实在可怜。
                思来想去,土方十四郎这心里,竟然对狐主产生了点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于是他决定放弃挣扎,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左右不过和一个孤寡老人家睡在一个被窝里,又是一个醉鬼,且是一个怕雷的醉鬼,总不能让他少块肉,就当是个不趁手的暖炉先用着罢。
                得,关于暖炉的认知,他们俩倒是成功的统一了想法。
                放开了无谓的礼数也默认了这般亲密的侵略,一个人的被窝也不算拥挤。
                冷光又劈下来,男人的双臂又紧了点。
                没有预兆的,他们俩脸颊相贴,男人的脸颊也是柔软的,温热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黑发少年被这样的陌生的感觉弄得浑身僵硬,他将头侧开一点,首次有了仔细看看银时的打算,他趁着夜色端详了几眼,然后低声嘟哝,“臭狐狸倒是好皮相。”
                紧接着便把手搭在银时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动作间极尽犹豫。
                “不要害怕了,我兄长说,雷电都打在离我们千万里的穹苍上,远着呢,不会有事的。”
                他将曾经安慰到自己的话讲给了还睡着的银发男人,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他说了一遍又一遍,说着,困顿,安眠。
                门外雷雨渐渐消歇,满地落花终归沉泥。
              ===20171022===
              今天就先贴到这里吧
              下回见


              IP属地:河南7楼2017-10-22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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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在坑底(づ◡ど)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10-22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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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11:5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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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开新文了呀,开心!!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0-22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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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凉坑⸜(´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0-22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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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17-10-22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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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顶一个


                        来自手机贴吧12楼2017-10-22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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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更新啦!在微博看到的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10-23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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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oooooo~~~~~


                            14楼2017-10-23 16:45
                            收起回复
                              2025-05-29 11: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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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回说】
                                雨过云初霁,苍穹碧如洗。
                                这天的白天小鸦天狗自睡梦中醒来,环顾整个房间都没看见昨夜的不速之客,他松了口气,穿衣梳洗。
                                因昨夜在被窝里挣扎了一阵,他的长发打了结,不得不用梳子用力的梳理下去,但他如此这般折腾了一阵子,头发理了大半,那梳子便【啪】的断在手里。
                                “啧啧啧,那可是我家里唯一的一把梳子。”
                                银发狐主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的房间,也不进门,就倚在门边,他怀里抱着几枝玉兰,看样子是昨夜玉兰树断裂的枝杈,上面还点缀着几个没来得及绽放的花苞。
                                “这都怪谁啊!”
                                黑发少年没好气的回过头,整理头发已经让他颇不耐烦,狐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让人来气,他心念一转,决定反击,“是谁昨天害怕打雷啊,抱的死紧,老不知羞。”
                                坂田银时这么一听就慌了,这可不得了,他一世的英名果真砸在这小鸦天狗的手里了,你想啊,他本来的形象多么的高大神秘不可捉摸,可现在看看,小鸦天狗那嚣张的样子,显然已经拉住了他的小辫子,正得意。
                                他脸上的笑容一换,故作谄媚,“咳,好多串,这话可别对别人说啊,就当成是秘密怎么样?”
                                “谁是多串!还有我凭什么帮你保守秘密?”
                                黑发少年将手里的断梳拍在案上,蹙着眉。
                                “我赠你玉兰怎么样?”
                                坂田银时将手里的玉兰枝杈抱进屋内。
                                “都坏了,不开花,我要它干嘛。”
                                “谁说不开花!”
                                银发男人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固执起来,他将那几条枝杈塞进他的怀里,“我能让它们开花。”
                                “没有根,怎么开……”
                                他正说着,银发狐主念了决,手掌间便团起赤红光雾来,他将那一团光雾再化作丝线向着他怀中那些残断的枝杈流动过去,赤红的光线缠着绕着,如一条小蛇盘旋向上。
                                那一刹那,洁白的花儿,在他怀中盛放。
                                小鸦天狗呆呆的看着怀中的花,不知作何言语,也不知作何感想。
                                “说好了帮忙保守,男人就得一诺千金,不许食言。”
                                坂田银时吊儿郎当地将一只手搭在小鸦天狗的肩膀上,另只手掏了掏耳朵,心里却想,逗逗这小人儿还挺解闷,以后定要常来。
                                他这头叹息着自己果然是有爱幼的心,小鸦天狗那边却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本来就没想着用那件糗事要挟什么,只是觉得不能输给坂田银时了,但如今这花已经入了他的怀,他喜爱的很,不想还给他。
                                “我还没答应你呢。”
                                银毛狐狸的脚踉跄一下,他扒住他的肩膀,一脸的苦闷,“你这小家伙,不要趁火打劫呀。”
                                “你教我吧,刚才的术,教给我我就答应你。”
                                狐狸愣愣的,“真是……狮子大开口。”
                                他这是把自己给逗进去了。
                                在这焦泽上,狐主一向不是个神秘高贵的主,他潇洒惯了,本就不在乎什么‘话柄’,但如今他看见小鸦天狗一副期待的模样,心里头便想应了他,让他高兴。
                                迟早要完啊坂田银时,你就是心太软。
                                也罢,刚才他是的那一招是九尾狐族秘术小回春,非九尾狐不得学也学不会,就算给了这小鸦又能如何。
                                再说了,他想给就给,天地都管不着他。
                                “我教给你,可不能在他人面前用,不能说是我教你。”
                                狐主伸手,一指点于他的眉心,将那不传外人的术法赠予小鸦,然后便转身走了。
                                实在是怕自己后悔。
                                他发现自从遇到了那小鸦之后,他吃了不少的亏,防不胜防。
                                他跨出门堂,回溯自己这些年是不是过的太过舒畅,所以老天给他安排了个人,给他多加烦恼。
                                新八提着一扫把正打扫着,狐主从里面出来,面容上带着笑,与平常的懒散不一样,他看的出来他今日心情开朗。
                                “大人今天挺高兴的嘛。”
                                银发狐主看了看他,眼神里藏着疑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今天中午我要吃红豆饭。”
                                说完他便一个转身化成云烟不知何处去了。
                                其实他人都不知晓,现今狐主降生后,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雀山狐火,因这第一眼,他对这棵树就莫名的亲近,此后到如今总不忘来看它,有什么话也说给这树与山听,狐火已在此处伫立了上千万年,自有灵气,有时候亦会摇摇枝杈来回应他,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默的伫立着,仿佛直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
                                坂田银时从洞府出来就到了雀山顶上,看到狐火还是原先的模样,花朵依然鲜艳如火。
                                “还以为你会被雷劈了呢。”
                                他摸了摸漆黑的树干,语气里有些遗憾,狐火抖了抖身以表气愤。
                                狐主却不再理它,只抬头看了看天,风起云动,他突然想到那小鸦天狗捧着断梳皱眉的样子,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来,他想着雨谷遍地的绿檀里似乎有那么一棵,刚满了万岁,是个珍惜的宝贝,是个造梳子的好木材。
                                他可不想那小人儿给家里写信的时候把他偌大的焦泽写成一个连一把像样的梳子都没有的地方。
                                他的脸往哪搁呀。
                                他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主,当下的念头比其他的一切都重要,他拍了拍狐火,匆匆的说了句:“今天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没打算等到狐火回应,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坂田银时觉得,上天对花草树木之类的生灵格外吝啬,你看那些有骨有血的,能跑能跳的,哪个不是享受生命,就算是天生愚钝的小妖怪也能化个形自由生活,花草树木就不同,他们只能扎根在同一个地方,就算有了几分灵性,也是被妖怪们当成景色观赏,数着春夏秋冬,千年万年乃至永世的寂寞着,直到腐朽,不过有时候他亦觉得这是一件极尽美好的事,执着的守着自己脚下的故土,生命终结之后把自身完全奉献出,万事万物都如此静默的轮回着。
                                可轮回中总有些变数,譬如这课万年绿檀,昨天还屹立着,今天就要被狐主砍掉,可说是脱离了既定的轮回,可谁又知晓这是否才是命定。
                                临近正午的时候坂田银时才找到那棵绿檀,这棵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想取了那主干上最好的一段打一把梳,就得把整棵树放倒,他一挥手,一把木刀似乎凭空的出现在他手中,刀柄上书【洞爷湖】,看起来像是随意刻上去的三个字,那把刀可说是随意至极,从刀柄到刀刃皆是圆滑的弧度,看起来像是过家家一样的软弱武器。
                                狐主对着那棵两人才可环抱的参天树挥动那刀,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似乎只是在空气里轻轻地划了那么一道,力道似羽毛般轻巧,手挥回到身侧的时候,那棵树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慢慢倾倒。
                                他便抱着绿檀主干他最相中的那一段回了洞府,打算吃上三大碗红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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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15楼2017-10-23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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