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斜倚坑上,旁边的文竹小炕几上摆放著稍稍发黄的拼贴画卷。他撇了一眼却又转开,起身步出体顺堂。浓郁的龙延香气弥漫室内,试图缓和殿中的戾气。他双眉紧蹙,眸底是拨不开的迷雾,失焦的目光恍惚穿透重重宫墙到远方。他多日不得好眠,眼下一片乌黑,脸上如绷紧的弓弦,更显得颧骨突出。靠在前殿的紫檀虬龙纹长桌前,打开一本又一本奏折,执笔欲书,却又屡屡搁笔,在殿中心不在焉的来回踱步。
紫檀木桌上的雨前龙井放久了,触手已凉,早已没有新沏的香气。李玉小心翼翼上前,尝试换走那只紫砂茶杯。
皇帝瞄了他一眼,眼里没有一丝温暖,白玉团龙扳指匀运于掌上,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皇上息怒”李玉立马跪在地上。
“还没有传话来吗?”
“皇后娘娘现在身处慎刑司,正受精奇嬷嬷的盘问。”
“还不够吗?就不懂求朕吗?“
他猛力拍打书桌,震跌了桌边的白釉花瓶。
那是一阵清脆的崩裂声。
是他和她吗?
“今天是第几天?”
“回皇上,已经五天了。”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依旧是倔强不屈的青樱。
当日潜邸母家破败受众人轻视仍昂首迈步的少女。长春殿里被诬告陷害皇嗣时硬生生把泪珠逼在眼眶中的女子。火光熊熊的冷宫外瑟缩一旁却没丝毫动摇的如懿。她从不在他跟前轻言委屈。遗世独立的婥约身姿一直离他如远若近。
她何曾向他低过头?
就是为了那个侍卫。她竟然,离朕而去。
想着想着,臉色蒼白,手中死死攥着扳指,指甲逼得发白,身躯猛烈抖动,气息越见急促。直至掌心緩緩滴出腥红鲜血,落在黄地勾莲地毯,化开成灿烂盛开的红梅,他仍丝毫不觉,只感头里胀痛不已,思绪越发混乱,脑里浮现出污秽的猜想。他不敢再去想,呼喊着李玉。
“去慎刑司。”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