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ll★D.◎┇190628【改编】差强人意的婚姻【灿嘟】

没多久，朴灿烈从公司里头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都暻秀有些惊讶，因为朴灿烈的神情呈现出前所未见的隐怒与焦躁、甚至是不耐烦，那些情绪都清楚地写在脸上，都暻秀觉得朴灿烈多半是极端厌恶这个陌生人的。
　　两人谈得并不愉快，但还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朴灿烈远远望见他站在车子旁边等待以后，朝陌生人比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径自走了过来。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陌生人居然也跟了过来，仿佛完全不惧怕朴灿烈的怒气。
　　「……怎么，不介绍一下？我听说你结婚了，对象就是这个人吗？」那男人态度轻佻地道，即使露出笑容也不怎么真心似的，「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我倒是不知道你喜欢年纪小的。」
　　都暻秀默默望着男人，忽然打从心底感受到一股无法遏止的厌恶。
　　朴灿烈皱眉，抿紧唇道：「不干你的事。滚开！」
　　陌生人却还不放弃似地凑过来，专注的眼神仿佛细细打量着都暻秀，说道：「除了年轻以外，其他部分倒是乏善可陈。听说他是你母亲介绍的对象？」
　　「……边伯贤，不要自取其辱。」
　　都暻秀听见朴灿烈的声音，近乎冷漠。
　　那陌生人的脸色僵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下次再来找你，好吗？」
　　朴灿烈不置可否，甚至没露出其他的情绪，只是在陌生人离去以后，对都暻秀说：「上车，该走了。」
　　都暻秀安静地上车，想起方才那人，虽然态度轻佻，言语也近乎尖锐，但那人意外地长得好看，是一种近似于艺术品般受过精细雕琢的美丽，看起来年纪并不比朴灿烈小，却又不显老，只让人觉得成熟。
　　但不知为何，都暻秀知道自己讨厌那个人，从里到外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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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虽然先前举行的是西式婚礼，并没有按照传统规矩进行，但在双亲的要求之下，都暻秀仍然在婚后几天偕同朴灿烈回了一趟都家。
　　朴灿烈的态度不怎么热络，但也还算彬彬有礼，就在他与都暻秀父亲在客厅里喝茶时，都暻秀被母亲叫到别的房间里说话。母亲上下看了看他，说道：「你跟灿烈相处得还可以吧？」
　　都暻秀一怔……倒不是因为母亲的问题，他明白这不是对方真正要问的东西；而是因为他自己都几乎没这么叫过自己的伴侣，但母亲却叫得这么自然熟络，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那件案子，要是让你爸爸的公司承包就好了。你回去问问他，就说这次的案子你爸爸很有信心，还聘来了国外有名的工程师……」
　　母亲仍絮絮叨叨地说着，都暻秀慢慢抬起脸，说：「这些事情，轮不到我管。」
　　「你怎么这样说，家里的事情，你也该帮帮忙；况且又不是外人，他跟我们家的关系可不浅。」
　　都暻秀敷衍母亲一番，也答应了帮忙，但事实上他连母亲说的是哪件案子都没记住。匆匆吃过午餐，朴灿烈与他便直接离开。在车上时，朴灿烈望着车窗外，突然说：「你父亲提的那件事，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他一愣，意识到什么之后，说：「我先前也不知道。」
　　朴灿烈的神色有些不悦起来：「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投注金额太大，到时候要由董事会决议。」
　　「你不用考虑这件事，为难的话，当作没听过就好了。」
　　「那是你的家人。」朴灿烈望了过来。
　　「……家人。」都暻秀重复了一次，冷笑了下。
　　两人默默无语，直到回到家中，气氛才慢慢缓和下来。都暻秀照旧到他的收藏室打游戏，但不知为何，朴灿烈也跟了过来。
　　都暻秀自己正靠在沙发上玩某著名的怪兽养成游戏，看到朴灿烈过来时脸上没太多厌恶神色，干脆找出另一台自己也不太舍得用的限定版NDSL塞给对方。两人各自玩着游戏，过没多久，朴灿烈出声：「喂……」
　　「怎么了？」
　　「这个……」朴灿烈脸上居然有些困惑。
　　都暻秀凑过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叫了出来：「你怎么练得这么快！」明明才刚开始游戏没多久，持有的第一只怪兽等级就升到了十几级，并且还在最普通的低等级草原练级区遇到了捕捉率小于百分之二的稀有怪兽。
他瞪着萤幕上已经呈现战斗姿态的长耳狐模样的可爱生物，心中又嫉又恨，虽然自己不是捉不到，但从来没听说过可以在低等级草原遇到这种珍稀怪兽啊……！
　　朴灿烈脸上仍是疑惑，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跟它战斗，要是打得赢，就按这个键捕捉。」都暻秀指点道。
　　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朴灿烈在差距十几级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赢了战斗，顺利捕捉到长耳狐。都暻秀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是难以置信；一般而言，朴灿烈这个年纪的玩家（并且是新手）不精通游戏才是对的，偏偏这个人动作利落，摸清游戏玩法后就迅速上手了。
　　朴灿烈在这之后，抬起头看他，脸上露出「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嘛」的傲慢神情。
　　于是都暻秀生气了。
　　他花了整个下午，找出自己也不太拿手的游戏让朴灿烈玩，但不管是模拟医生执刀或者纯粹格斗的游戏，朴灿烈一旦上手，不甩多久便能顺利破关。吃晚餐前，望着对方镇定姿态的都暻秀愤愤道：「其实你根本就有在玩电动游戏吧！」
　　朴灿烈摇头，说：「这是第一次玩。」他顿了顿，微微勾起唇，「好像也不是特别困难。」
　　都暻秀无话可说，登时熄了玩游戏的心思，眼看时间该吃晚餐，便撇撇唇道：「走了，该吃晚餐了。」
　　朴灿烈应了一声，随着他起身。
　　都暻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突然转身道：「朴先生，关于孩子的……唔！」他霎时觉得鼻梁传来剧烈的疼痛，视线一阵模糊，意识到自己撞到朴灿烈身上的同一瞬间，肩膀已经被有力的手腕抓住。
　　「……朴先生？」
　　「你要叫朴先生叫到什么时候。」朴灿烈的声音毫无情绪，「在床上的时候偏偏又什么都叫得出来。」
　　都暻秀一愣，试探地说：「灿烈？」
　　男人随口应声，又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关于孩子的事情，我想趁这段日子就去办好，之前……妈有说过，希望这件事可以早点处理。」都暻秀有些不自在地道。虽然还没有当面这样叫过朴老太太，不过既然都结婚了，改口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会让秘书打电话去预约时间。」朴灿烈松开手，脸上才分明柔和了些许，忽然又轻叱道：「还不走，愣在那里做什么？」
　　都暻秀无奈，跟在朴灿烈后头，两人吃了晚餐又各自梳洗不提。
　　到了入睡的时间，朴灿烈穿着睡袍靠在床头，正在看书。都暻秀看了这么多次，早已知道对方有闲暇时读书的习惯，也习以为常地爬上床，过没多久，朴灿烈看他一眼，说：「我关灯了。」
　　都暻秀含糊地应了声，多少有些睡意，但还不至于能立刻睡着。室内顿时一片黑暗，都暻秀翻了个身，不小心压到对方的手，连忙往旁边一挪，说道：「抱歉。痛吗？」
　　朴灿烈没有回答。
　　他细想一下，才发现不对。这张床大得够让他们两人横着躺，朴灿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他压到？除非……对方一开始就睡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都暻秀越想越是笃定，一时间有些紧张起来，试探地往床中央挪了些许，很快地就被男人握住手腕。

「做什么？」朴灿烈低沉道。
　　都暻秀却没有立即回答，他感觉到对方握住他的手比往常还要热了一些，但这也可能只是错觉。于是他咽了口口水，暗忖半晌后轻声道：「有点冷。」
　　朴灿烈哼了一声，手臂立刻伸过来，把他往怀里一搂；都暻秀整张脸都埋在男人胸口，脸上略微发烫起来。
　　视线逐渐习惯了黑暗，物体的轮廓也多少能看见，他低了头，无意间便注意到朴灿烈两腿间一块不自然的隆起，

然而这种事情不可能当面说破，只会惹得朴灿烈发火；就在他陷入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体贴地伸手过去抚慰的两难处境时，朴灿烈已经先开了口，不耐烦地道：「你乱动什么，快睡。」
　　都暻秀一呆，有些想笑，又勉强忍住。
　　「我睡不着。」他低声道，整个人往朴灿烈的方向凑过去，摸索着轻轻吻了一下睡袍间隙露出的肌肤。
　　「……」对方沉默。
　　「我想做点别的事情。」
----车车 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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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内地方不大，除了一张沙发以外，还有一个书柜，里头摆着各式各样的涩情书刊，封面有男有女，都是一丝不挂的杏干姿态。
　　都暻秀这时也有些无措，偷偷望了下朴灿烈，对方也神色沉郁，多半觉得很无奈。他搔了搔脸颊，终于开口道：「那个……要不要……」
　　「不要。」
　　话才说了一半，朴灿烈已经果决地打断他的话头。都暻秀脸上一热，心里正在想对方究竟有没有误会他的意思时，又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你转过去，自己弄。」
　　他勉强应了声，转过身躯，迟疑地解开了自己的裤头，把长裤略微往下拉。其实他倒不是怕对方看，拍下来都已经叫他转过身了，想必也不是存心要看他的背面；只不过在这小小的隔间内，不用说动作，就连彼此的呼吸都十分清晰，尴尬程度也大幅提升。

直到后来整理好衣着洗过手走出隔间，把密封好的容器交给护士时，都暻秀都不敢抬头望向朴灿烈。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只是朴灿烈似乎对他说的那些话有些介意，没出隔间时还问了一句：「你对这种事很熟练？」
　　都暻秀记不起来自己当时回答了什么，只觉得尴尬与窘迫使得他的脸颊耳根都一阵阵地发烫。
　　一切事宜都处理完毕后，金钟大起身送他们出去。都暻秀瞧着金钟大脸上饶有兴味的笑意，恨不得可以立刻逃离这家医院，最好往后不用再来。三人走到医院门口，正等着司机开车过来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都暻秀一看来电显示，连忙回头对朴灿烈道：「我接一下电话。」
　　朴灿烈应了声，都暻秀走开几步，到远一些的地方接听。
　　电话是他研究所的同学打来的，他因为结婚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许多学校的事情都是由同学通知，这次也不例外，对方打来询问他是否要跟着教授参加某个在外地的学术研讨会，都暻秀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毕竟是个难得的机会。两人谈论了一会关于研讨会的细节，便各自挂了电话。
　　都暻秀往回走，走到转角时，忽然听见了金钟大的声音，没多想便停下了脚步，侧耳细听。
　　「……你知道边伯贤回来了？」
　　「他前几天来过我公司。」朴灿烈声调平淡，但仍然听得出一丝不快。
　　「我听人说，他跟他那个外国老婆离婚了。」金钟大压低声音，「不过他回来这件事还是有些奇怪……」
　　「无所谓，反正不干我的事。」朴灿烈轻嗤了声。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金钟大的声音很轻，轻得都暻秀几乎以为他并没有出声。
　　问出这句话的人与悄悄听着这场对话的人都在等待着回答，然而朴灿烈始终没有说话。都暻秀在原地站了一会，终于转过身，轻手轻脚走远了些，再走过来时，步伐间弄出了明显的声音。朴灿烈见他过来，有些不自在地问道：「谁打来的？」
　　「研究所的同学，专程打来通知我一些学校的事情。」都暻秀微微笑着。
　　朴灿烈淡淡应了一声。金钟大望着朴灿烈，促狭地笑起来：「你该不会连他跟谁打电话都要掌控吧？」听着这样的臆测，男人却只是哼了一声，脸上尽是不以为然。
　　两人跟金钟大道别之后，各自上了车。都暻秀上车以后，忽然察觉一件事，跟朴灿烈一起坐在后座时，自己永远是坐在右边的位置。他隐约知道坐在这个位置的人通常是车中地位最高的人，却又想不出来，为何对方每每让他坐在右侧。
　　他看了朴灿烈一眼，男人一派平静无波的姿态，脸上还留着一点点几不可见的潮红。
　　「我们去南方度蜜月吧。」都暻秀突然道，「去海滩上晒太阳，戴着太阳眼镜逛街，然后边走边吃香草冰淇淋……」他慢慢地说着，脸上的笑意同时溢了开来。
　　对方书房里挂着某个摄影师的作品，照片里是夕阳、云霞与漫无边际的海。都暻秀觉得对方会喜欢这个提议。
　　朴灿烈一怔，随即道：「好。」
　　在午后穿过车窗的刺目阳光下，朴灿烈的神色居然显得有些柔和。
---TBC---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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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订好蜜月的行程之后，朴灿烈与都暻秀抽空回了一次朴家老宅。
　　除了朴灿烈的双亲以外，其他较常走动的亲戚也都在场，犹如一场小型家宴，因此都暻秀分外紧张。他被朴老太太带着，将每个亲戚介绍给他认识，其中也包括钱秘书的母亲朴灿烈的表姐。
　　在一轮寒暄之后，都暻秀终于得以坐下，一旁的朴老太太递来一杯茶，都暻秀连忙接过道谢。
　　「我听灿烈说，你们要去度蜜月？」
　　「是的。」都暻秀谨慎地道，「去可以多晒太阳的地方，可能对他的身体比较好。听说晒太阳多少能增进人体的免疫力。」
　　朴老太太点头，「这样也好，不过有一件事要你费心。」
　　「您说。」都暻秀忙道。
　　「他性子暴躁，就算生了病也不会说，你要多注意。」朴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又不会照顾自己，十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就……」她说着摇摇头，「还好后来是没事了，可是身体却怎么都养不好。」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都暻秀放下茶杯，慢慢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多是关于朴灿烈的一些习惯，都暻秀虽然精神紧绷，但也不由得承认朴老太太确实是位极好的母亲，先不说对于儿子的关切，就连对他这个外姓人也十分客气，不似一般婆媳那样水火不容，显然是爱屋及乌的缘故。
　　等朴老太太让他去找朴灿烈时，都暻秀总算松了口气。
　　问过佣人，才知道朴灿烈嫌人太多，到他自己原本的房间里休息去了。都暻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吃一些东西再去找对方。虽说是家宴，但其实也只是自助式的餐会，都暻秀脸上摆出礼貌性的笑容，向几个刚刚认识的亲戚致意，夹了一小盘菜肴就匆匆走开，寻了个冷僻位置用餐。
　　就在都暻秀独自一人待在阳台上默默进食时，不知是朴灿烈的表妹还是堂妹，几个女人在屋内谈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隐隐传到了阳台上。
　　「……看起来倒也普通。说实话，我以为朴灿烈会一辈子独身呢。」
　　另一人笑道：「普通是普通，看起来蛮乖的，要是跟表哥吵起来，一定不会回嘴。」
　　「对了，听说当初是他母亲提议这件婚事的……不过一开始提的就是这个二儿子，他们家不是还有大儿子跟小女儿吗？」
　　「大儿子要继承家业，小女儿……听说那小女儿刚满二十岁，要是嫁过来就是老夫少妻了，不过现在嫁来的这个，好像也才二十几岁。」
　　「还不是因为不受宠。」有一人嗤笑，「十几年前那件事情，你们都忘了吗？」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也笑了起来。都暻秀垂下头，自嘲地撇了撇唇角；不曾料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那件事情，一时竟不知该哭该笑。他慢慢吃完盘子里的食物，等在里头的人走远以后，才悄悄走进去，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都暻秀来到大厅，才发现朴灿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正站在某个角落，跟几个年纪相仿的男人说话。都暻秀犹豫一下，没有走过去，反倒寻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地喝着香槟。
　　过了不久，朴灿烈走了过来，不耐烦地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都暻秀抬起头，回答：「没什么，我刚刚都待在阳台上。」他脸上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接着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没有担心。」男人一贯的嘴硬。
　　「嗯，我知道。」都暻秀说着站起身，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
　　朴灿烈不置可否，但仍然把他带到一间房间内，说：「这是我以前住的房间，你休息一下，我等会再回来找你。」
　　都暻秀顺从地应声，目送对方离去，随即脱下鞋子，躺到床上，用棉被遮住自己。不知道是因为疲累或者香槟的缘故，都暻秀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却也没有特别抵抗睡意，不一会就真的睡着了，恍惚中，作了一个梦。

第六章 ：
　　订好蜜月的行程之后，朴灿烈与都暻秀抽空回了一次朴家老宅。
　　除了朴灿烈的双亲以外，其他较常走动的亲戚也都在场，犹如一场小型家宴，因此都暻秀分外紧张。他被朴老太太带着，将每个亲戚介绍给他认识，其中也包括钱秘书的母亲朴灿烈的表姐。
　　在一轮寒暄之后，都暻秀终于得以坐下，一旁的朴老太太递来一杯茶，都暻秀连忙接过道谢。
　　「我听灿烈说，你们要去度蜜月？」
　　「是的。」都暻秀谨慎地道，「去可以多晒太阳的地方，可能对他的身体比较好。听说晒太阳多少能增进人体的免疫力。」
　　朴老太太点头，「这样也好，不过有一件事要你费心。」
　　「您说。」都暻秀忙道。
　　「他性子暴躁，就算生了病也不会说，你要多注意。」朴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又不会照顾自己，十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就……」她说着摇摇头，「还好后来是没事了，可是身体却怎么都养不好。」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都暻秀放下茶杯，慢慢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多是关于朴灿烈的一些习惯，都暻秀虽然精神紧绷，但也不由得承认朴老太太确实是位极好的母亲，先不说对于儿子的关切，就连对他这个外姓人也十分客气，不似一般婆媳那样水火不容，显然是爱屋及乌的缘故。
　　等朴老太太让他去找朴灿烈时，都暻秀总算松了口气。
　　问过佣人，才知道朴灿烈嫌人太多，到他自己原本的房间里休息去了。都暻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吃一些东西再去找对方。虽说是家宴，但其实也只是自助式的餐会，都暻秀脸上摆出礼貌性的笑容，向几个刚刚认识的亲戚致意，夹了一小盘菜肴就匆匆走开，寻了个冷僻位置用餐。
　　就在都暻秀独自一人待在阳台上默默进食时，不知是朴灿烈的表妹还是堂妹，几个女人在屋内谈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隐隐传到了阳台上。
　　「……看起来倒也普通。说实话，我以为朴灿烈会一辈子独身呢。」
　　另一人笑道：「普通是普通，看起来蛮乖的，要是跟表哥吵起来，一定不会回嘴。」
　　「对了，听说当初是他母亲提议这件婚事的……不过一开始提的就是这个二儿子，他们家不是还有大儿子跟小女儿吗？」
　　「大儿子要继承家业，小女儿……听说那小女儿刚满二十岁，要是嫁过来就是老夫少妻了，不过现在嫁来的这个，好像也才二十几岁。」
　　「还不是因为不受宠。」有一人嗤笑，「十几年前那件事情，你们都忘了吗？」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也笑了起来。都暻秀垂下头，自嘲地撇了撇唇角；不曾料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那件事情，一时竟不知该哭该笑。他慢慢吃完盘子里的食物，等在里头的人走远以后，才悄悄走进去，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都暻秀来到大厅，才发现朴灿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正站在某个角落，跟几个年纪相仿的男人说话。都暻秀犹豫一下，没有走过去，反倒寻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地喝着香槟。
　　过了不久，朴灿烈走了过来，不耐烦地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都暻秀抬起头，回答：「没什么，我刚刚都待在阳台上。」他脸上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接着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没有担心。」男人一贯的嘴硬。
　　「嗯，我知道。」都暻秀说着站起身，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
　　朴灿烈不置可否，但仍然把他带到一间房间内，说：「这是我以前住的房间，你休息一下，我等会再回来找你。」
　　都暻秀顺从地应声，目送对方离去，随即脱下鞋子，躺到床上，用棉被遮住自己。不知道是因为疲累或者香槟的缘故，都暻秀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却也没有特别抵抗睡意，不一会就真的睡着了，恍惚中，作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是在一栋早已废弃等待拆迁的大楼里面，他躺在地上，即便穿着衣服也依然感觉得到水泥地的冰冷坚硬。手脚都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而红肿瘀青，甚至麻木得失去知觉，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都暻秀又冷又饿，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作梦，不由得对着上了几道锁的门大叫，叫到最后，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他小声哭了起来，从间歇地抽泣到嚎啕大哭，但没有任何人理会他，那扇唯一的门也紧闭着。
　　他只觉得腹中传来一阵灼热剧烈的痛感，几乎可以感觉到胃开始痉挛疼痛的过程，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样的困境，他还太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相貌凶狠的男人走了进来，对着他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揍他边骂道：「操！你哭什么，给你爸妈哭丧吗！」
　　都暻秀闭上嘴，身上疼得实在受不了，但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咬着唇，咬得唇瓣都流出了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生生打死时，梦境也结束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带着一丝烦躁的嗓音：「你到底怎么了！」
　　都暻秀慢慢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日光灯异常刺眼。身旁的朴灿烈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他完全没听进耳里，他眨了眨眼，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朴灿烈的房间里休息，方才经历的那些情景不过是梦魇而已。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似乎是因为被忽视了太久，男人的语气也暴躁起来。
　　他转过头，望向朴灿烈，却瞧见对方略微呆愣的神情。
　　有什么东西灼热温润地从脸颊上逐一滑落，坠在棉被上，印出一朵朵微小的湿渍。都暻秀抬手摸了摸，却摸到了整手的泪水。他到这时才察觉自己竟然哭了。朴灿烈拿了手帕替他擦脸，力道有些过重，都暻秀脸上微微有些刺痛，但却又觉得安心。
　　「谢谢。」他说。
　　「你哭什么。」朴灿烈执意追问，脸色也有些沉重。
　　「只是作了噩梦而已。」都暻秀勾起唇角，又露出了往常那种安抚的笑容。
　　「作噩梦就哭成这样，你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朴灿烈冷冷道，随手把另一条干净的手帕扔过来，又说：「你去洗脸，我叫人拿冰袋过来。」
　　「咦？」都暻秀迷惑地抬起眼。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以为自己哭得眼睛红肿的样子很好看？这样出去只是在丢朴家的脸。」
　　「啊，我知道了。」都暻秀愣愣回答，依言起身，到浴室里洗了脸。
　　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那些事情，却没想过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梦魇，至今还残存在他的记忆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去。
　　镜子里的青年双目红肿，眼角湿润，脸颊苍白得没有血色。都暻秀只瞧了一下，便挪开视线，又洗了几次脸，才走出浴室。
　　外头朴灿烈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只平静道：「过来。」
　　都暻秀听话地走过去，在对方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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