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十一)
-时间线回到道长自刎后-
#晓星尘视角
瑶妹终于出场了~
当浓雾再一次逐渐消散,透露出的,是精美绝伦的装潢。起支撑作用的门柱直冲云霄,璀璨的金色饰物自柱底蔓延而上,落于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尽显奢侈气息。
这里是金麟台。
晓星尘立于金麟台长阶前,望着那华美精致的建筑,不禁心头一震,“阿洋……他没死?”
抱着一丝侥幸,晓星尘踱上了金麟台,四周迷雾仍在变幻,装潢随着晓星尘的前进逐渐消匿不见,眼前幻化出的,是一间狭窄的小院。
还未打开屋门,晓星尘就隐隐闻到自屋内飘散而出的草药的苦涩气味。在手指触上门框的那一瞬,晓星尘犹豫了。
他一向自若,除了当年自刎前的慌乱,他从未如此心神不宁过。
他怕啊,他怕打开这个门,看到的却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他不想亲眼见证薛洋的死亡。
晓星尘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用颤抖的手推开了那扇门。
门那边的塌上,躺着一个让晓星尘牵挂已久的人,那是薛洋。
晓星尘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悄悄靠近,他看到了那个躺在塌上的人。
那个人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气息奄奄,胸口微弱的起伏。身上肉眼可见之处,皆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痕,虽已被简单处理过,可仍渗出殷殷血迹,将身上的衣物染的赤红。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人已断了的左臂,切口并不整齐,皮肉撕掉一大块,满至肩头。鲜红的血肉尚未愈合,甚至可以看到藏在肉中的森森白骨。
“阿洋……”晓星尘看着被伤的体无完肤的薛洋,素来笔直的腰板一下就无力的弯曲下来,双腿也瘫软难控,一下跌倒在薛洋塌边。
晓星尘堪堪虚空握住薛洋垂在塌边的右手,就算难以触摸,可他还是能感受到入手的那一片冰凉。
晓星尘就这样跪在薛洋身边,看着他的胸膛起伏幅度慢慢变小,生命迹象逐渐消失。晓星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呼吸愈加急促,眼泪不自觉的从颊边滴落。
“阿洋,你不可以有事,你把眼睛睁开,你看看我啊。我还要带你回家,还要给你买糖吃……”
“薛洋,你起来啊,你不是说要一直纠缠我吗?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我等着。”
晓星尘说了好多好多,可最后,全化为一句“对不起”。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道歉,或许是为了自己当年自刎的鲁莽,或许是对薛洋守城八年的亏欠,或许是对他幼时所遭遇惨祸的无能为力。
可是明明薛洋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把那么多的人拉入绝境,一步错步步错。他是如此阴险狠毒,十恶不赦。
但是晓星尘现在只觉得薛洋做的这一切事都是情有可原,那些人也都是咎由自取。他突然也十分憎恨那些出尔反尔的世人,即使他们曾经被自己护在身后。
喜欢一个人,就会无理由的包容他的一切的缺点。这句话,想来是真的。
时至今日,晓星尘才彻底明白,为何他会对薛洋的遭遇感到心痛,对他的伤重感到不安。
原来,是因为他在心上。
思及至此,晓星尘嘴角微弯,透出一抹笑,他支起身子,俯在薛洋耳边,轻轻道:“阿洋,我心悦你,所以,你千万不能有事。”
薛洋像是感应到了耳边人的喃喃低语,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眸子,可眸中像是有层层大雾覆盖,皆是迷惘。
突然间,身后细微开门声传来,一人抱着一堆药品踱来,边走边道:“薛公子啊,你可总算是醒了。”那声音中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
来者袭一身金星雪浪袍,亦染上了血迹,衣冠微斜,面上也是尽显疲惫,是金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