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有个武艺上的师傅我是知道的。
虽然我从来都未问过那人的名讳，但我是知道有那样一个人存在。
而很偶然的一次，我自他的床头看到歪歪扭扭的三个刻字，风和月。
我想，这个诗情画意的名字肯定承载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我不认得，作为故事中一角而他，能摆脱风和月这三个字所带来的一切，包括拜入他门。
“你要拜他为师？”

代嵇问道
阿姐这话正问到我点上。
阔掌一拍案，溅起茶水二三，都落在桌面上。
“那人有手金针刺穴的功夫，实在厉害。”
别的我也不太惦记，就是那手功夫我看着心中极为痒痒。
心想到，若我能学到手中，那多好。

瞧人说起金针刺穴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又凭我与尚九离的短短几面之缘揣测他的心思，末了心中摇首。
尚九离那样的人，能收蜜儿做徒弟想来也是因着有阿爹从中周旋。
至于道弟，怕是难。
“你领教过他的本事吗？就将人夸的这么好。”

代嵇问道
阿姐这话问出了我心中的尴尬。
“是。”
这等糗事换个人我也不愿意再提了，实在没脸，但如果对面听我讲的人是她倒也没什么，毕竟他见惯了我所有的糗事。
索性将以前大闹百草堂一事都告诉了她，末了问人。
“阿姐你说他会不会收我？”

待听完他将往事娓娓道来，眉梢、眼底均是笑意，而唇畔的，还是叫口茶水强压下去的。
“我与尚大夫交情不深。”
笑意慢慢下去，盏底轻磕案面。
我所思不能全说与人听，但大抵无二。
“我既摸不清他脾性，又怎可能晓得他的行为处事。”

代嵇问道
我素来佩服长姐识人的本事，但今朝竟连她亦揣测不了那人三分心思。
我将这一切都推给了，长姐与尚九离交情不深的缘故，又开始追究起另一件事来。
“那二姐怎么会拜这样的人为师？”

百草堂毕竟不是茶馆，摆在二楼待客之处的茶桌并不算大，这也方便了我。
玉纤屈，轻敲人额头。
不算重的一击，但二者相触时，仍有闷响出来。
“这是你二姐的师父，那有说这样人，那样人的。”
我将规矩诉于他，有些规矩是只有身为长姐的我才能教的，旁人教的，他都记不住，也不会去想着记住。
“是阿爹引荐的。”

代嵇问道
将长姐的忽然靠近的动作收入眼底，正想开口问人是不是要拿什么，额头上便吃了一记。
不算痛，但有些委屈。
粗指上去揉弄，边揉边点头，应下了他的教诲。
但一听这事中还有阿爹掺合，便什么委屈都没了。
“阿爹？”

“都是陈年旧事了。”
我并不算多大的年纪，只是浮槎说我如今越来越沉稳，莲灿却说我老态越重，便连往日言辞中，也爱回忆过去，用起陈年旧事此等似能瞧见岁月如梭的词。
“那时阿爹好像问过过她，问她想学什么，蜜儿说想学医，后来阿爹就为人寻了尚大夫。”

代嵇问道
我一长姐年岁差不了多少，但是她的往事中甚少有我的名字，我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她的过去。
“那你说我求阿爹去，阿爹能帮我引荐吗？”
抛开多余的念头，我对那手金针刺穴的功夫实在是心痒痒的很。

含笑答。
“你去问问便晓得了。”
收徒这事，看得不只是引荐的人，最主要的还是当师父的那个。
若是身为师父那个无意收人为徒，旁人再多口舌也无能为力。
再问他。
“怎么，你那么想拜他为师，就是为了那手功夫是吗？”

代嵇问道
心中打定主意去磨磨开，或许阿爹就答应为我引荐了。再不行，从阿娘那下下功夫，他总是会听阿娘话的。
“是真想学。”
直了腰板，坐稳了身子。
想叫人看清自己学习的欲望。
“阿姐，你是没有见识过他那手功夫。”

“也不用见识他的。”
我想起一个人来。
那是风陵渡的常客，也是个行走江湖的书生，金针刺穴我未见识过，但是那人的那手针法却是巧妙的很。
若是他真想学，嵇宓无法子，明舍脂却有。
“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功夫也不赖，相比能如你法眼。”

代嵇问道
在我印象中，长姐是个大家闺秀，往来多是娘子不提，就算是郎君，那也是差不多门第出来的才是。
而那些手上有偏门功夫的，多是什么样的出身，我再熟悉不过。
“阿姐你也认识这样的人吗？”

正欲答他，有店伙计来敲门道，尚大夫今日义诊，无空招呼我二人。后又道，尚大夫说了，石斛不卖。
石斛会不会卖，我心中早有答案，故而不失望，但尚九离这话，却有赶客之意了。
茶既已喝过，再多待下去也等不到相见的人，索性起身，示意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