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您,帮大忙了。”
“小事儿,拿去吧。”
阿部向花子借了宫城润墙上的扇面画,和私下的画作,以及那张集体照。原来那副画后面,还夹着张同样尺寸的画,在东京托熟人许久才找到一个制团扇的匠人师傅,不然得到京都才有了。
旋转着竹骨的扇子,天鹅绒般的天空中,晚霞透过扇面,显现着无限的温柔。
少年的面容交映在扭曲的夜空扇画里,竟如此淡然,忧郁地看着转着扇子的阿部。
回家的途中,阿部买了两个可乐饼、猪肉生姜烧便当和1L的牛奶。
“啊……累死了……”
阿部躺到了沙发上,手臂挡住了额头,塑料袋拖在地上。
‘嗡……嗡嗡……’
裤带里的行动电话响着,阿部想忽视它,却不断地停了,又响了起来。
“啊……呃呃!”
阿部翻起身,扯掉了本就松松垮垮的领带,把食物袋放到地下,拿出了手机,是未知电话。
“喂,谁啊?”
电话里传来一种闷闷的声音。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阿部眼眸看向了右上方。
“咳嗯……说明白点儿。”
“我一直盯着你的哦。”
阿部躲在窗帘后面,看向了窗外,只有一列电车闪着灯驶去。他又立刻搜索起房间来。
“你到底是谁,诶,说话啊!”
“噗呲……啊哈哈哈……”
阿部把刺耳的电话,离开了耳朵。
“小一,是我了,莉莉奈。”
“莉莉奈。”
“怎么了,这么冷淡。”
“那我挂了。”
“喂!等等,我要来东京了。”
“来做什么?”
“我到东京的工作,顺道……来看看,小一。”
“别再那样叫我了。”
“有什么关系嘛,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啊?我还记得你当时叫我什么来着……”
“那都多久以前了,早忘了。对了,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不是,小一……不,阿部先生,我……”
“嗯……”
阿部若有所思地应着。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唰’地一下,窗户被打开了,莉莉奈拎着行李,脸贴着电话,朝阿部招着手。
“诶诶诶……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莉莉奈和阿部对抵着门。
“你倒是住旅店啊,你绝对是偷跑出来的,我不收留闲杂人等。”
“诶诶诶……怎么知道的?”
“夸张的发型和指甲,全身都是东京才买得到的衣服,还有换了03的号码。肯定来东京不止一两天了,花光了钱,又不敢给老家打电话,才来找我的吧。”
“正解,小一不愧是侦探,所……以……就……让我进去吧。”
“不……行……”
莉莉奈在门外哭闹了许久,终于没了声儿。阿部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就开门看了看。
“诶?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住吗?”
“莉莉奈,你搞什么鬼?”
“你隔壁的先生说,我住他家多久都没关系。”
隔壁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莉莉奈的大腿。
“你……好吧,不许乱翻我的东西。”
阿部无可奈何地说道。
“了解!”
“你别再穿这么短的裙子了。”
“诶诶诶……这可是当季的。”
“太……短了。”
阿部撇了一眼,立马移开了视线。
莉莉奈半弯着腰,背着手,侧着脸饶有意味地看着阿部。
“呐,我说,小一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说什么呢?”
阿部用手抵住莉莉奈的额头,压回了沙发上,无奈地看着笑嘻嘻的莉莉奈。
以前就是这样。
莉莉奈总是笑嘻嘻的,身边围着许多人,穿着奇装异服,讨论着东京的一切。
他们两家就在隔壁,可直到初中,他们才说上话。阿部从小就独来独往,也不爱搭理人,可总能在一些事上使人大吃一惊,手里也老是些奇奇怪怪的书。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一起走吧!”
这是莉莉奈和阿部说的第一句话。
放学的黄昏后,只有他们二人。
阿部坐在位置上看着书,窗户外,舞动着的夕阳,几乎看不清莉莉奈的脸,空气中的尘埃映照在天花板上,闪烁着的光亮,就好像微风轻拂着的湖面。
“不要。”
阿部‘啪’地一下合拢了书本。
“诶诶诶……为什么?”
“朋友很麻烦。”
“可是朋友也很有趣啊!”
“对我而言,只是单纯的麻烦而已。”
学校的走廊弥漫着淡淡粉笔灰的味道,雨水从云层落到了泊油路上。
阿部看着教学楼门口越下越大的雨,正要脱下了外套挡在身上。突然,伞的阴影遮挡在眼前。
“朋友……有时候,也挺有用的,不是吗。”
阿部侧着脸看着莉莉奈,当时她还比他稍微高一些。
那天以后,莉莉奈几乎就缠上了阿部,他们一路上学、放学,总是莉莉奈说个不停,阿部有时也会搭话。
放学后也会被拉着去车站前的快餐店,和莉莉奈的朋友吃汉堡、薯条和可乐。可阿部就像不存在一般,总是独自喝着可乐,眼神在橱窗外飘忽着。
周边的人不断地变化着、离开着、消失着,只有莉莉奈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尽管有那么点吵闹,可她就像一个习惯一样围绕着阿部的生活。
阿部看着现在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莉莉奈,眼里是从未有的温柔。
‘咕咕咕……’
“小一?”
“诶……饿了?”
莉莉奈笑弯着的眼睛,嘟着嘴。
“嘿嘿……”
“真是拿你没办法,袋子里有可乐饼和便当……喂,听别人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