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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合租者(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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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角都“抢”走医书后,日子似乎滑入一种奇异的平静。秋依旧努力适应着这个沉默寡言、视财如命的同居者。她发现角都并非总不在家,他常在深夜归来,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或尘土味,然后整日待在他那紧闭的房门后,只有饭点才准时出现。
秋的厨艺在角都“尚可”(他唯一给过的评价)的默许下,缓慢进步着,至少“荷塘月色”里终于有了几片真正的藕,“肝胆相照”一直没有改变,因为他竟然意外的爱吃生肉,变态不愧是变态,真是保留着很原始的野性……
她用所剩无几的零钱买来便宜的胶水,笨拙地想把被角都摔碎的“收藏品”杯子碎片粘起来,结果只得到一堆更尖锐的残骸和一个包扎着手指的自己。角都瞥了一眼她缠着布条的手指和地上的狼藉,什么也没说,第二天桌上却多了一个粗糙但结实的新陶杯。
好像又过去了很久,他房间从紧紧关闭到向她敞开,房间近乎强迫似的整齐堆放着各种药材和看不懂画着什么的符纸,墙上挂着各种她拿都拿不起来的武器,他的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块硬木板,她想象不到怎么能在这样的床上睡得安稳。她又在想房东应该是有能力置办很好的床的,为什么他钟爱于那块硬木板。
那本《伤寒杂病论》成了秋在角都房间里最常见的风景。有时秋半夜起来,能看到房间里油灯还亮着,角都裹在黑袍里,墨绿的眸子专注地盯着泛黄的书页,指尖划过那些晦涩的药方和经络图。她没再问,只是悄悄多添一盏灯油。
一次秋去更远的市集为学校复课奔走,淋了冷雨,回来就发起了高烧。昏沉中,她感觉冰冷的触感覆上滚烫的额头,带着一种奇异的、非人的凉意,却奇异地缓解了额头烧灼的痛。迷糊间,她似乎看到几缕极细的黑线从门缝下悄然缩回。第二天清晨,她退烧了,桌上放着一碗温热的、味道寡淡却异常有效的草药汤。旁边压着一张纸条,字迹刚硬:“灯油钱,药钱,劳务费,记账。”
秋捧着碗,指尖触到碗壁残留的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微凉。他想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又松动了一点。那个“变态杀人魔”的影子,似乎模糊了不少。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5-06-25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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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日子继续向前流淌。角都那神秘的脸,对秋而言,已不再是不能看的样子。第一次见还是他又一次疲惫地回来,砸在了地上。
    秋搬不动他,只好给他清理了伤口,发现他破烂面罩下被缝住的嘴,这是他所谓的“秘术的诅咒”吧,他不让她看她吃饭也情有可原了,毕竟这在不认识他的人面前是多么可怖的模样啊。
    她会在出于好心的打扫时,(尽管角都坚称这是她作为“廉价租客”的义务)好奇地打量他那些散发着奇异气味的药材、墙上寒光凛冽的武器,还有那本几乎被翻烂的《伤寒杂病论》。
    它总是出现在角都手边,无论他是在清点一袋叮当作响的钱币,还是用那双缠绕着神秘黑线地怨虞的手,精准地调配着某种药膏。
    “喂,”秋有一次忍不住,指着那本书,“你都快把它看出洞了。真那么喜欢?我再帮你找找别的医书?”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仿佛在谈论天气。
    角都正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武器,闻言动作顿了一瞬,墨绿色的眸子扫过她,又落回手里的活计,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投资。懂么?懂点医术,受伤了省药钱,遇到有钱的病患也能赚一笔。”他顿了顿,补充道,“比杀人风险低。”
    秋噎了一下。这理由……很角都。她撇撇嘴,没再追问。只是后来去镇上为数不多还开着的书店时,总会下意识地在医药类书架前多停留一会儿。
    高烧那晚的模糊记忆,像一枚暖石,沉在秋的心底。那碗寡淡却有效的药汤,那纸条上公事公办的“记账”,都让她无法再将“变态杀人魔”这个标签牢牢贴在角都身上。他身上有太多的矛盾:视财如命,却会默许她“浪费”灯油看书到深夜;手段狠辣,地怨虞却能精准地帮她取下卡在高处的书;言语刻薄,摔碎的杯子却变成了一个更结实耐用的新陶杯。
    一种奇异的关系在战火纷飞的乱世中悄然滋生。秋的厨艺在角都“尚可入口,不算浪费食材”的“褒奖”下稳步提升,她甚至敢在“肝胆相照”生牛肝拌苦菜汁里偷偷多加一点点蜂蜜,虽然被发现后,角都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眼神让她头皮发麻。
    “甜的吃多会让人变傻。”角都是这么说的,“你多吃,别给我吃。”
    她开始在附近聚集的流民孩子中悄悄重拾教书工作,用树枝在泥地上写字。角都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某天她回来,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小叠粗糙但能用的纸和两支秃头毛笔。
    “房东留下的废品。”他当时是这么解释的,眼神却飘向别处。
    秋的心,像被春风拂过的冻土,悄然松动、回暖。她开始习惯角都深夜归来时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习惯他擦肩而过时袍子带来的冷风,习惯他那双墨绿眼眸里偶尔闪过、难以捉摸的情绪。她甚至觉得,他那身永远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和绷带,也透出一种别扭的安全感。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5-06-25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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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06:5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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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秋的努力有了回报。她在镇上找到一处被战火波及较轻的商铺愿意让她在中午打烊后去教孩子们识字。她兴奋地告诉角都,对方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翻他的账本。但当晚,秋发现厨房的米缸满了,角落里还多了一小袋给孩子们的饴糖。
      教书的日子让秋重新焕发了生机。她穿着角都改好的黑袍,带着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仿佛暂时驱散了乱世的阴霾。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秋带着几个稍大的孩子去稍远的河边清洗捡来的破布,打算缝补做书包。归途,他们撞见了一伙凶神恶煞的溃兵,正在洗劫一个更小的村落。尖叫、哭喊、火焰腾起。
      孩子们吓得瑟瑟发抖,秋也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想带孩子们躲藏。但一个溃兵发现了他们,狞笑着提着滴血的刀冲来。
      绝望扼住了秋的喉咙。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切入。宽大的黑袍翻飞,墨绿色的眼眸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多余的动作,几条漆黑的地怨虞触手闪电般射出,精准地缠住溃兵的手腕、咽喉、心脏部位。只听几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和闷哼,那溃兵像破麻袋一样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是角都!他怎么会在这里?!
      秋的心脏狂跳,不知是恐惧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角都甚至没看她一眼,身形再次消失,如同投入沸水的墨汁,无声地融入混乱的战场。地怨虞的黑线在火光和烟尘中舞动,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个溃兵的倒下。他不再是为了任务而杀戮的机器,此刻的他,更像一堵移动的、为身后弱小者隔绝死亡的高墙。他的动作依旧致命、高效,带着战场磨砺出的冷酷,但秋却从中看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守护。
      战斗结束得很快。溃兵死的死,逃的逃。角都站在几具尸体中间,黑袍上沾染了新的、暗红的污迹。他微微喘息,绷带下的胸膛起伏着。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秋和那群吓傻的孩子身上。
      孩子们吓得抱成一团,不敢看他。秋则直直地望着他,眼中没有预想中的恐惧,只有剧烈的震惊和……一种灼热的光芒。
      “你……”秋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救了我们……”
      角都沉默地走过来,地怨虞无声地缩回袖中。他扫了一眼孩子们,又看向秋,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路过。这些杂碎挡了我的路,还弄脏了我的袍子。”他扯了扯沾血的袍角,“袍子的钱,算你账上。”
      秋却笑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尘土,留下滑稽的痕迹。“嗯!我洗!我洗一辈子都行!”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明亮。那一刻,横亘在他们之间关于“杀人魔”的冰冷隔阂,在血腥与火光中,轰然倒塌。她看到了他冰冷外壳下,用金钱和凶狠伪装起来的,另一种力量。
      角都似乎被她过于明亮的眼神和话语烫到了,猛地别开脸,粗声粗气地说:“蠢话!一辈子?你付得起吗?走了!”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却不再显得那么孤绝。
      秋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破涕为笑,紧紧搂住了身边的孩子们。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5-06-25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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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误会消除后的日子,仿佛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秋不再惧怕角都,反而那种近乎雀跃的探索欲更加强烈了。她会在角都擦拭武器时,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白天教孩子们认字时的趣事。
        角都大多时候沉默,偶尔会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或者在她讲到某个特别笨的孩子时,冷不丁冒出一句:“浪费纸张,不如直接学算账。”
        秋就笑着回敬:“那角都先生要不要来当教算账的先生?工钱好商量哦!”换来的是角都一个“无聊”的白眼,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虽然被面罩遮着,但秋感觉他在笑着)。
        角都默许了她的小动作:比如在他调配药材时,好奇地凑过去闻闻,然后被古怪的气味呛得直咳嗽。比如在他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铺了一层自己拼接起的、软乎乎的布垫,第二天发现垫子被挪到了椅子上,但没被扔掉。比如在他深夜研读医书时,悄悄放上壶自己采来的茶汤,第二天发现原来认错了茶叶,让他少赚了一天钱,整日占用了茅房。
        他也开始用行动回应这份笨拙的温暖。秋去教书的路上,总能在某个拐角或树荫下,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属于黑袍的阴影。孩子们生病了,第二天简陋的“教室”门口会“恰好”出现几包对症的草药。有一次秋被镇上的地痞纠缠,第二天那几个地痞就鼻青脸肿地消失了,镇上开始流传一个关于“黑袍瘟神”的恐怖传说。
        秋心知肚明,回家后故意在角都面前绘声绘色地描述“黑袍瘟神”多么可怕,角都只是冷冷地翻着账本:“无聊的传闻。别理他们。”但秋看到他捏 m着账本的手指,在账本上留下两个压痕,像是在忍耐笑意。
        他甚至开始“分享”他的财富——以一种非常角都的方式。比如,秋某天在书桌上发现了一枚崭新的银币,旁边压着纸条:“上次你多付的房租利息(年息两成)。”秋哭笑不得,却小心翼翼地将银币收好。又比如,他“命令”秋去买件新裙子:“你身上那件破布影响我房子的观瞻,进而影响潜在租客的心理预期和租金定价。”
        秋红着脸骂着他刻薄的借口,用那枚银币买了一块素雅的布,角都则用他那双杀人无数、却能穿针引线的手,在灯下沉默地缝制。当秋穿上那件合身的新裙子,角都挑剔地上下打量一番,最终评价:“马马虎虎,我手艺好,你穿合适。”
        秋的心,被这些别扭的、浸染着铜臭味却无比真实的温暖,填得满满当当。她甚至开始幻想,在这混乱的世道里,他们或许能筑起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巢。她教孩子们读书认字,他……嗯,继续当他的财迷房东,顺便用他的地怨虞和医术,守护着这片小小的安宁。她偷偷地、甜蜜地想着,也许这就是所谓“爱”吗?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5-06-25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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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角都似乎更忙了,但秋能感觉到,他停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变短了。
          不过有时他会带回一些罕见的、并非生活必需的东西:一本新的、保存完好的诗集;一盒细腻的、带着花香的面脂;甚至有一次,是一只毛茸茸的、刚断奶的小奶猫,和他的秘术召唤的触手一样的颜色,被秋惊喜地取名“煤球”,角都皱着眉说“只是看你喜欢,养它费钱”,却默许了它睡在壁炉边。
          问起留下这些礼物的原因,他难得坦率地说,上次救她时,她许诺下的一辈子很值钱,他觉得自己偿还不起,并且让她以后不要说一辈子的话语了。
          他知道“一辈子”在这个年代,就像一叠纸一样轻飘飘的,很快就会被风吹散了,可是他那颗陈旧的心脏,似乎仍然抱有幻想,否则又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负债感呢?
          他每次看到她开心时,剧烈跳动的心脏,让他又幻想起了和平,即使那样的和平让他无法在纷乱中,隐藏自己叛离组织仍然存活的事实,无法洗净自己没有完成刺杀任务,反倒偷取秘术杀害同僚的罪孽。
          这样的幻想让他想起了那个总是爽朗笑着的火影,他好像可以和很多人成为朋友,他怎么做到让人这样信任安心,觉得和平的时期不是一种虚影的呢?他怎么能够接纳每一个败在他手下的人离去的呢?这和泷隐从小灌输给他的,成王败寇的森林法则不一样,倒像是她书里描写的“乌托邦”。
          秋会在他看账本时,故意念些书上有趣的段落逗他开心,可他从未展露笑颜;会在深夜他归来时,留一盏小小的灯和一碗温在炉上的热汤,他看着炉火,犹豫很久,还是喝完了。
          一次,秋在修补孩子们的衣服,却总是缝出难看的针脚。角都默默放下账本,袖中滑出几缕黑线,灵活地穿针引线,瞬间完成了她笨手笨脚半天也搞不定的事情。秋看着那在布料上飞舞的、曾令她恐惧的“地怨虞”,此刻却像最灵巧的手指,又笑起来:“角都,你的‘地怨虞’真好用。”
          角都动作一顿,黑线抚平她因与针线对峙乱掉的头发,瞬间缩回袖中。“工具而已。”他又站了起来,声音闷闷的,却罕见地没有立刻走开。油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两人,空气中有种近乎温柔的静谧。
          秋看着他被灯光柔和了轮廓的侧影,跟他说:“要不你嫁给我吧。”
          角都的话像连珠炮般砸下来,每一个字都裹着冰冷的硬壳,试图砸碎这昏黄灯光下滋生的、令他心慌的暖意。他墨绿的眸子在摇曳的灯影里显得更深,几乎要将秋吸进去,又像是急于将她推开。
          “我说了,不要信任陌生人,你知道你说这话很蠢吗?……你是不是真的吃甜多了脑子坏掉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粗粝,像是在打磨一件生锈的兵器,试图磨掉上面不该有的柔软光泽:“你知道我多大吗?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知道我是男的女的还是变态吗?知道我为什么住在这里吗?知道……”
          后面那些更尖锐、更黑暗的诘问——关于组织,关于背叛,关于手上永远洗不净的血——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一个温软的触感堵了回去。
          是秋的吻。
          很轻,带着点鲁莽的勇气和未褪尽的皂角清香,像一片羽毛,猝不及防地落在他紧抿的、被面罩覆盖的唇线位置。
          时间仿佛被灯火按下了暂停键。
          角都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最顶级的雷遁击中。宽大黑袍下的肌肉绷紧如铁石,袖中的“地怨虞”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剧烈震荡的心绪,几缕不受控制的黑色丝线倏地从袖口探出,无声地刺入他身后的地板,将坚硬的木板戳出几个细小深孔。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将两人交叠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晃动。
          秋退开一点点,脸颊绯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落入了星辰。她微微喘着气,仰头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和……期待?他看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角都的呼吸停滞了。面罩下,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一种久违的、陌生到令他恐慌的热度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开来,瞬间烧灼了他那颗“陈旧的心脏”。他引以为傲的理智、那些用金钱和冷酷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显得摇摇欲坠。
          灯光太暖,她的眼神太亮,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墨香和植物气息,还有那只叫“煤球”的小黑猫在壁炉边发出的、细微的呼噜声……这一切构成了一个过于温柔的陷阱,让他这头习惯了在黑暗中独行的困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眩晕和……沉溺。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5-06-25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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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他想起了她因为他的算计的咒骂,想起了她的被他提起的无措,想起了她整夜看书仰躺在椅子上的模样,想起了她做完饭给他介绍展示时的得意,想起了她想起了她奔走在镇上宣传教育的执着,想起她给自己分享的趣闻,想起她害怕但还是像个母鸡一样护住小孩的惊慌,想起了她说着一辈子回报时滑稽的眼泪,想起那本被她珍视的诗集扉页上娟秀的字迹,想起了她抹上那盒带着山茶花香的细腻面脂时,微微眯起眼满足的叹息,想起了她抱着“煤球”时,脸颊蹭着小猫柔软绒毛时露出的、毫无防备的笑容。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混乱的脑海里闪过,每一样都与他灰暗血腥的过去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你……” 角都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颤抖。他想斥责她的轻率,想重申乱世中承诺的虚无,想告诉她“一辈子”在这个年代比一张擦过血的草纸还要廉价……
            可当他撞进她那双清澈的、映着灯火与自己的眼睛里,那些冰冷的话语却像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新夺取来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速度疯狂撞击着肋骨,咚咚,咚咚……声音大得仿佛要震碎这满室的寂静。
            这剧烈的跳动感,陌生得让他恐慌,却又带着一种隐秘的、让他痛恨的期待。
            他又想起了千手柱间,那个站在阳光下的火影。他像一棵扎根于沃土的大树,枝繁叶茂,自然而然地就能吸引人们靠近、栖息,相信他许诺的和平并非虚影。那种坦荡的信任感,角都从未拥有过,也从未理解过。
            泷隐村教给他的是任务高于一切,是失败者没有资格拥有温情。背叛与杀戮才是常态。柱间和他的木叶,还有眼前这个固执地相信着一点微光的秋,他们信奉的“乌托邦”,对他来说,遥远得像天边的蜃楼。
            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看着秋被灯火柔化的脸庞,感受着唇上残留的、如羽毛般轻柔的触感,听着自己那擂鼓般失控的心跳……他竟然荒谬地觉得,那虚幻的“乌托邦”,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真实地笼罩了这间简陋的屋子?这感觉让他无比烦躁,负债累累的账本上又添了一笔无法偿还的巨款。
            “我……” 他又试图开口,想找回那个只认金钱、冷酷无情的自己。他想说“别做蠢梦”,想说“离我远点”,想说“这盏灯费油,以后别点了”……
            然而,最终从面罩下溢出的,却是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叹息,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妥协。
            他猛地别过头,不再看那双让他心慌意乱的眼睛。袖中躁动的“地怨虞”缓缓缩回,地板上只留下几个微不可查的小孔。他动作僵硬地弯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捡起刚才因为震惊而掉在地上的账本。
            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夜深了。” 他背对着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只是仔细听,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煤球该喂了,你早些休息。”
            说完,他像逃避什么洪水猛兽般,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快步走回自己之前永远紧闭的房门,“砰”地一声关紧了门。
            油灯的光晕里,只剩下秋一个人站在原地,脸颊依旧滚烫,心跳也快得不像话。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拳头,掌心一片濡湿。
            壁炉边,“煤球”似乎被关门声惊动,迷迷糊糊地“喵”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蜷缩在温暖的炉灰旁。
            秋慢慢地蹲下身,抱起温软的小猫,将脸埋进它带着阳光味道的绒毛里,无声地笑了出来,眼角却悄悄滑落一滴滚烫的泪珠。
            灯光昏黄,在紧闭的房门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门内,角都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被面罩覆盖的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瞬间的温软。
            胸腔里那颗最陈旧的心脏,依旧在疯狂地、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咚咚,咚咚……像战场上催命的鼓点,又像黑暗中悄然萌发的新芽,固执地宣告着某种他极力否认、却又真实存在的悸动。
            他一定是被那该死的、费油的灯光蛊惑了。一定是。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25-06-25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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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那扇紧闭的门,隔绝了两个剧烈跳动的心脏。
              留下的却是一种比地怨虞穿透心脏更尖锐、更灼热的烙印。胸腔里那颗最陈旧的心脏,此刻像一个失控的引擎,狂乱地撞击着,试图挣脱那层包裹了它数十年的、名为“理智”与“冷酷”的冰冷铁壳。
              秋那双映着灯火、清澈见底的眼睛,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那愚蠢的“一辈子”承诺……这些都成了腐蚀他坚硬外壳的毒药。
              “愚蠢……”他低哑地咒骂,不知是在骂她,还是骂那个被一个吻就搅得天翻地覆的自己。他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她面前溃不成军。这感觉比任务失败更让他恐慌。他不能沉溺。
              这短暂的温暖是致命的幻觉。组织不会放过他,他手上沾染的血腥和背叛,终将引来清算。牵连她?那笔“账”他付不起。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仿佛那无形的温暖勒得他喘不过气。必须……拉开距离。
              她感觉到了,那冰冷坚硬的外壳下,有什么东西在慌乱地、笨拙地回应着她鲁莽的触碰。“他生气了?还是……害怕了?”她抱着小猫,感受着它温暖的呼噜声,试图驱散心头的失落。
              一夜无眠。清晨,当秋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走出房门时,角都竟罕见地坐在餐桌旁。桌上没有账本,只有两碗冒着热气的、普通的米粥。他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墨绿的眸子低垂着,盯着自己面前那碗粥,仿佛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的纹理,明明昨天还在痛斥自己的失控的理智,今天便又言不由衷地做着他所谓“顺手”的早饭了。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秋深吸一口气,像往常一样,尽量自然地走过去坐下。“早。”她声音有点哑。
              “……早。”角都的声音传来,隔着面罩,闷闷的。他没抬头,只是拿起勺子,搅动着自己碗里的粥,动作有些僵硬。
              沉默蔓延。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响。
              秋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你以后也会跟我一起吃饭了吗?”
              她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用余光瞥她,视线相撞的瞬间,两人又都迅速别开脸。
              “嗯。”他点点头。“那你吃饭不摘掉面罩吗?你可能不记得我见过你的样子,我做好准备了噢……”她的话语又越过他一重心墙,让他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点。“这样吗……是我忘记了……”
              他摘下了面罩,露出被黑线缝起的嘴,又别过脸不愿意看她。她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侧脸和泛红的耳朵,随即到来的是更长久的沉默。
              “吃饭,不要看我。”
              秋答应着,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刚好,是角都一贯的、精确到不会烫嘴也不会凉掉的标准。
              “咳,”角都清了清嗓子,又一次开口,语气试图恢复往日的刻板,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昨天……那个……”
              秋的心也嗵嗵地跳着。
              “……那个灯油,烧得太快了。”
              角都硬邦邦地说完,低头猛喝了一大口粥,仿佛要用食物堵住后面的话。“我做的粥……很难喝。”他别开脸,低声说了一句。
              秋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夜无眠的疲惫和紧张似乎在这一笑中消散了不少。他还是那个角都,那个用各种借口来掩饰关心的别扭鬼。
              “嗯,知道了,角都先生。”秋忍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答,“下次我会注意,控制灯火大小,节约成本。”她故意把“节约成本”几个字咬得很重。
              角都的动作顿了一下,从碗沿上方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墨绿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名为“窘迫”的情绪。他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喝粥的速度更快了。
              那层无形的、因那个轻吻而产生的隔膜,就在这顿气氛古怪却又莫名和谐的早餐中,被两人小心翼翼地、心照不宣地绕了过去。只是空气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甜的暖意。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5-06-25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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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这是那次被看见容貌却被他忘记的事情,他在清理一个盘踞在商道上的悍匪团伙时,意外遭遇了伏击。对方显然有备而来,雇佣了数名流浪忍者,他虽然最终解决了所有人,但左臂被雷遁灼伤,伤口深可见骨,残留的雷遁查克拉阻碍着地怨虞的自愈。更糟的是,在混战中,他用来遮挡面容的面罩被撕裂了大半,露出了被缝线贯穿、显得狰狞可怖的脸。
                他拖着伤体,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潜回小屋。失血和剧痛让他动作迟缓,终于进了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秋几乎是立刻惊醒了。她本就睡得不沉。她披上外衣,点起油灯,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昏黄的光线下,她看到角都靠坐在冰冷的灶台边,黑袍被暗红色的血浸透了大片,左臂无力地垂着,伤口狰狞,皮肉焦黑翻卷。最让她心脏骤停的,是他脸上——那遮住大半张脸的面罩撕裂,露出了下半张脸被粗大黑色缝线贯穿、如同怪物般的嘴。
                角都在意识不清的时刻还是别开脸,用还能活动的右手试图拉起破碎的面罩遮掩,声音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嘶哑破碎:“别……别看!滚开!”那暴露在灯光下的“丑陋”和脆弱,让他感到比伤口更深的刺痛。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秋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她顾不得许多,又找到干净的布条,端了一盆清水,跑到他身边。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失血过多让他感到寒冷。他看着她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撕开他伤口周围的衣物,用清水小心地冲洗掉污血和焦黑的皮肉碎屑。她用他调制的药膏为他疗伤,她的动作笨拙,却很小心,生怕会弄疼他,她紧咬着下唇,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臂上,温热而滚烫。
                他以为自己会像之前一样,昏睡两天,如果过了鬼门关,那么就是他角都还没到该死的时候,如果活下来,那么便是这长生秘术的诅咒……反正无论他活着还是死去,他总要在独自鬼门关前徘徊,他彷徨着,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愿自己死去,不晓得自己怎么总是好命地逃过一劫……
                他早已习惯如此在生死间循环往复,好像这样就能忘记他的不甘和仇恨,可是这次他好像在鬼门关看到了来接他的天使,天使的手很笨,天使是个刚开始做天使的,还没有摆脱可笑幻想的,爱哭的小鬼头。
                他看着跪坐在自己身边、狼狈不堪却为他拼尽全力的秋,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担忧的眼神。那本被翻烂的医书,那些深夜的灯火,那碗温在炉上的汤……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用鲜血和金钱构筑的堡垒。
                油灯的光芒摇曳着,照亮了角都苍白失血的脸,也照亮了他眼中复杂到极点的情绪——痛苦、屈辱、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还有……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
                他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右手,带着血迹和泥土的手指,极其缓慢地、迟疑地,轻轻碰了碰天使的脸颊,拂去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动作笨拙而僵硬,仿佛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笨蛋……”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药钱……很贵的……算你账上……” 说完,疲惫和失血带来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死在他手下的伙伴,他笑得和千手柱间一样蠢。他梦到了最开始没有战争,还不培养杀人机器的时候,他们的登高比赛,梦到了一只被捕兽陷阱抓到的兔子,她伤得很重,却拼命挣扎着要逃出那个牢笼。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25-06-25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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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06:4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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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日子似乎又滑回了之前的轨道,却又处处不同。
                  角都依旧早出晚归,行踪神秘,身上偶尔带回新的尘土或难以言喻的冷冽气息。但秋不再像以前那样仅仅是“习惯”。而是会在他深夜归来时,更自然地递上一碗温着的汤,轻声问一句:“还顺利吗?”角都大多时候只是“嗯”一声,偶尔会简短地吐出几个字:“遇到几只不长眼的苍蝇。”或者,“一笔小生意,谈成了。”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秋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壳下,有了一丝愿意分享的松动。
                  秋的教书工作渐渐有了起色。镇子边缘废弃的土地庙成了固定的“教室”,虽然依旧简陋,但来学习的孩子多了起来。
                  有时秋半夜醒来,能看到角都虚掩房门里透出的灯光,伴随着极轻微的、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第二天,她简陋的“教室”外,往往会出现一些常见的草药,被写着注释的纸包着,甚至还有几张画着简单人体穴位图的粗糙纸张。
                  一个叫阿岩的年轻人也常来帮忙。他是镇上铁匠的儿子,识得几个字,为人憨厚老实,对秋很敬重,对孩子们也很有耐心。
                  秋很感激他的帮助,角都见过他两次,只是冷淡地点点头,评价了一句:“力气还行,脑子一般。”
                  “角都先生对谁都这么刻薄吗?”秋笑着打趣。角都正在用他那些杀人越货的黑线极其灵巧地修补一个破掉的藤球——那是煤球心爱的玩具。
                  他头也不抬:“实话实说。他看你的眼神,太蠢。” 黑线利落地打了个结,藤球恢复如初。把修好的藤球扔给角落里打盹的煤球。小黑猫被惊醒,不满地“喵呜”一声,抱着藤球滚到了一边。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现在没办法对你刻薄了,都这是你的错。”秋的脸微微一热,岔开了话题:“……什么时候调的新药?之前怎么没见过?。”
                  “嗯。”他简短的回答好像在因为她岔开的话题不满,角都看着那药罐,眼神有些悠远,“以前……在组织里,受了很重的伤,他们会用这个。以毒攻毒,让疼痛刺激受伤的组织生长,没有医疗忍者就能用。”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语气里的冰冷和厌恶,秋听得出来。
                  秋的心揪紧了。她放下杯子,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没有伤的右手上。他的手很冷,带着长期握兵器的粗糙厚茧。角都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甩开。
                  “角都,”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温柔的坚定,“这里不是组织。这里……是我们的家。以后受伤了,就回家。我……我会努力帮你处理。就算……就算还是会很痛,但至少……不用一个人扛着。”
                  “家?”角都咀嚼着这个陌生又带着奇异暖意的字眼,目光扫过这间简陋却整洁的屋子,扫过桌上温着的粥,扫过脚边打着呼噜的煤球,最后落在秋写满担忧和温柔的清澈眼眸里。那颗最陈旧的心脏,似乎又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没有回应“家”这个字,只是反手握住了秋覆在他手上的手,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声的确认。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柔软的手背。
                  或许是和秋交谈让角都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丝,或许是“煤球”坚持不懈地蹭着他冰冷的袍角,又或许是秋日午后的阳光过于暖融……那层出现裂痕的坚冰,好像又化了几分。
                  有一次她带孩子们去稍远的河边认识植物,回程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让孩子们先跑回土地庙,自己收拾散落的东西。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衣裙,寒意刺骨。
                  就在她抱着湿漉漉的书本和草药,狼狈地抹着脸上的雨水时,一件带着熟悉冷冽气息的宽大黑袍兜头罩下,隔绝了冰冷的雨幕。
                  她愕然抬头,角都就站在几步开外的雨幕中,浑身湿透,棕黑色的头发贴在苍白的额角,水珠顺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滑落。他没看她,只是望着孩子们跑远的方向,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路过。”
                  又抢过她手上的东西,又开始要求她:“珍惜你自己,自私一点,行吗?”
                  他不懂她为什么还是这样天真,不懂她的理想,只是希望她能接近自己以为的,幸福。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25-06-25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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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阿岩的出现,确实为秋的学堂带来了帮助。他力气大,能搬动重物修理土地庙,对孩子们也还算和气。秋感激他,将他视为在陌生小镇难得的朋友,甚至偶尔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顿便饭,当然,角都对此总是冷着脸,评价一句“饭量太大,费米”。
                    角都的警惕从未放松。他墨绿的眸子像鹰隼,时刻捕捉着阿岩看向秋时,那日渐浑浊的眼神深处隐藏的东西——那不是纯粹的倾慕或善意,而是一种混合着不甘、占有欲和被小镇流言逐渐腐蚀的猜忌。阿岩对秋的“外乡人”身份和角都的“怪异”越来越在意,言语间开始试探。
                    “秋先生,”一次帮忙后,阿岩搓着手,状似无意地问,“角都先生……他总是不见人,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吗?我看他……好像懂很多厉害的东西?” 他瞟了一眼角都紧闭的房门,那里透出淡淡的、奇异的药草味。
                    秋心里一紧,面上维持着平静:“他……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做些药材的小买卖糊口罢了。” 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哦……”阿岩拖长了音,眼神闪烁,“镇上最近不太平啊,听说西边又闹匪了。秋先生你和角都先生住在这镇子边上,可得小心。要是……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爹是铁匠,认识不少镇上的护卫队。”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却更像是一种监视的宣告。
                    角都后来知道了这次谈话,只是冷哼一声:“护卫队?一群乌合之众。那小子在套话,他想知道我的底细。” 他看着秋担忧的脸,语气难得地带了一丝凝重,“离他远点。他看你的眼神……又变了。”
                    秋想辩解阿岩只是关心,但看着角都严肃的表情,把话咽了回去。
                    角都加固了房屋外围的陷阱,检查了所有备用的逃生路线,给了秋一个紧急联络的、用特殊药水写就的符咒。“贴身收好。遇到危险,撕碎它,我能感觉到。”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25-06-25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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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一个难得的午后,角都没有出门,他很久没有出去过了,他不想再疲于奔命,用杀戮让自己忘记自己的过去,让自己有的可忙,不至于没的可忙。他细细整理的账本让他安心。
                      他拼命工作攒下的积蓄,足以支持他们在这里安稳生活一辈子,前几天送走了来探望的柱间,他当年笃定自己会一辈子都为了金钱奔忙,他说建起这栋房子希望能够成为他的“家”,他当时还在心底里鄙夷这个战胜他的强大忍者的可笑愿景,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开始相信理想国的存在了。
                      秋在院子里晾晒衣服,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角都坐在廊下,只是望着院子里那棵半枯的树发呆。他脸上的绷带没有以前那样严实了,只是遮住那些吓人的黑线,对外他让秋说绷带下是烧伤的烂脸,不愿意被人看见。
                      秋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递给他一杯茶,她泡的茶越来越好喝了:“喝点水吧,秋天燥。”
                      角都的目光从枯树移到茶杯上,停顿了几秒,又移开,没说话,但也没像之前那样赶她走或者背过身去。
                      秋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台阶上坐下,抱着膝盖,也望着那棵树。“这棵树……好像快死了。”她轻声说。
                      “嗯。”角都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根坏了,救不活。”他说的是树,但秋却觉得,他更像在说别的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角都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秋从未听过的、近乎疲惫的沙哑:“……‘一辈子’太长了。这个世道,没人能保证明天。”
                      秋的心猛地一揪。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那墨绿色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算计,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重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他看得太透了,透得让人心寒。
                      “我知道。”秋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执拗,“所以,能过好今天,也很好。”她不愿意去想收养她的老教书先生被匪帮杀死、故乡被洗劫的的昨天,她只想想守护好现在,走向未来。
                      这也是先生最后留给她的话:“你小时候最喜欢爬的那棵树下,埋了些我的积蓄,他们应该没有发现,你带上这些快快离开……我……没什么能留给你的了,从前不让你看的那些书,你也拿去吧……强盗不屑于知识,因为他们不相信希望……秋,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活,你要记得,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说罢,用尽最后一丝气息,他便撒手人寰。
                      她忘记自己哭了多久上路,从那之后她本来发誓不像过去那样爱哭了。
                      角都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没有转头看她,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秋以为他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不是用“地怨虞”,而是用他那双缠满绷带、骨节分明的手,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
                      他微微偏过头,想触碰又恐惧,他很久没有用这双沾满鲜血的触碰过活物,他害怕像玻璃一样脆弱的她,像那个杯子一样在他手上破碎。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心酸和悲戚的热流瞬间冲垮了秋的防线,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她慌忙低下头,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角都看着身边这个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哭泣的女孩。他墨绿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困惑、无措、一丝被那泪水灼伤的痛楚,还有更深沉的、几乎将他淹没的阴影。
                      他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无意识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别哭。”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僵硬,“……眼泪……不值钱。”
                      这句本该刻薄的话,在此刻听来,却像一句最笨拙的安慰。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忽然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不值钱!所以……所以哭一哭也没关系!”
                      角都似乎被她这带着泪的笑容晃了一下眼,飞快地别开了脸,重新望向那棵枯树。但秋敏锐地捕捉到,他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那么一点。
                      夕阳的金辉洒在两人身上,给冰冷的黑袍和素色的衣裙都镀上了一层暖边,他终于胡乱地按了按她湿漉漉的脑袋,她搂了搂他的布满伤痕的胳膊。煤球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蹭了蹭角都的腿,又跳到秋的膝盖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这一刻的宁静和温暖,美好得像一个易碎的肥皂泡。
                      然而,角都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阴影,如同潜伏在暖阳下的毒蛇,预示着这短暂的融冰之下,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寒流。他比谁都清楚,组织不会永远遗忘一个叛徒,他身上的血腥味和“地怨虞”的秘密,就像黑夜中的灯塔,终会引来追猎者。
                      这份他不敢奢望的温暖,注定是他背负不起的、致命的奢侈品。他心中那份关于“背叛”的冰冷直觉,从未真正消散,只是被这片刻的温情强行压了下去。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5-06-25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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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一个阴冷的傍晚,角都比平时回来得更早,身上带着一种秋从未感受过的、刻意收敛却依旧迫人的低气压。他没有点灯,只是沉默地坐在桌旁,墨绿的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蓄势待发的猛兽。
                        “怎么了?”秋放下手中的书,有些不安地问。角都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冷硬:“最近放假吧,别出门了。”秋一愣:“怎么了?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你……”
                        “我说,呆在我身边。”角都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甚至有一丝焦躁,“他的眼神不对。最近镇上……不太平。”
                        “不太平?”秋的心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一些不该出现的‘苍蝇’在附近徘徊。”角都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扫视着外面沉沉的暮色,“目标不明。但小心为上。”他放下帘子,转身看着秋,眼神锐利如刀,“尤其是你。你教那些孩子,太显眼。”
                        秋被他严肃的态度感染,也感到了紧张:“你是说……有危险?“那学堂……”
                        “命重要还是学堂重要?”角都厉声打断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听我的!”
                        秋被他吼得一怔,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杀意,心头一紧,用力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乱世里,哪里没有危险?”角都冷哼一声,“记住我的话。还有,”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顺便”拿出一把武器,是一把轻巧但锋利的短刀,过去的他会说:“省得你死了我还要清理房子”,可是他现在只是说:“难免会有苍蝇找到这来,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用这个撑到我来救你,明天我就教你怎么用。”
                        一天,镇上传来了确切的消息:一股流窜的悍匪袭击了邻镇,抢掠了大量粮食和财物,据说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流窜!恐慌瞬间席卷了整个小镇。镇长紧急召集了护卫队,要求所有青壮年参与巡逻和防御。
                        阿岩作为铁匠的儿子,自然被征召。他穿着简陋的皮甲,拿着父亲打的铁叉,在秋的家门前“巡逻”时,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异样兴奋的神情。
                        “秋先生,别怕!有我们在!”阿岩拍着胸脯,眼神却飘向角都紧闭的房门,“角都先生……不一起吗?他那么厉害,肯定能帮上大忙!大家现在需要团结!”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却像一根刺,扎进角都的心里。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25-06-25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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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角都隔着门缝看着阿岩那张被野心和恐惧扭曲的脸,墨绿的眸子冰冷。他当然不会去。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加入一群愚民的防御?愚蠢至极。他更担心的是,混乱会成为某些人动手的掩护。
                          关于“黑袍怪人”和“外乡女人”的流言在闭塞的小镇发酵。有人说看见角都深夜从荒野回来,身上带着不祥的黑气;有人窃窃私语秋来历不明,教孩子是别有用心。
                          那个被角都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走的阿岩,竟成了流言的源头之一。他日渐混浊的眼睛总在不经意间扫过秋的家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角都显然察觉了,他外出的频率没那么高了,秋也无法在树影里捕捉他的身影。一次秋回家,发现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围着他们的房子指指点点,角都忽地出现在她身旁,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袖口隐隐有黑色的阴影在蠕动。那几个男人对上他毫无感情的眼睛,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别理他们。”角都的声音又回归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秋点点头,心里却蒙上一层阴影。她不怕角都,但她害怕这无端的恶意会毁掉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宁。
                          也许是秋的顺从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也许是秋在厨房哼着小曲做饭的身影太过温暖,也许是那只叫煤球的小猫蹭着他脚踝的呼噜声过于催眠……角都犯了一个他一生中几乎不可能犯的错误——他短暂地相信了这份虚假的“和平”可以延续。
                          角都也害怕这样没有刀光剑影的战争,为了她的理想,他自然要压抑自己杀人的冲动,压抑自己的无限猜忌与不安。
                          可是群体的恶意是不管事实的,渐渐地,很少的小孩会来找秋了,他们本在小镇边陲地带的“家”很快被隔离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加入过镇子。
                          ………
                          每当他这样想,秋便会提醒他,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强大的忍术能保护自己,也许只是因为暂时的纷乱,人们之间的隔离只是暂时的,等到这次匪灾过去,又会一切如常。
                          角都只好尽量抱着乐观的想法,在这段日子里向她传授着自保的手段,上次冲动地救下她后,不知道有没有走漏风声,毕竟操控黑线的秘术可以说现在只有他能使用。
                          在他惶然不安归来的那个下午,他在镇子周边发现了组织的眼线,以前他会毫不在意地杀死他们,现在他却因贪恋这份安宁而软弱,他顾虑太多,从未拥有过后突然得到,以至于又让他乱了心神……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25-06-25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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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然而,就在匪患消息传来的第三天傍晚,阿岩带着两个护卫队的队员,面色“焦急”地敲响了秋的门。
                            “秋先生!快!不好了!”阿岩的声音带着哭腔,“镇东头吉田家的孙子!就是常去你那念书的阿文!他突然上吐下泻,浑身抽搐,眼瞅着不行了!他奶奶哭得快背过气了!他们都说……都说附近只有你懂点草药,求你过去看看吧!求你了!”
                            阿文?那个总是第一个到土地庙,眼睛亮晶晶的小男孩?秋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抓起桌上角都常备的急救药包就要冲出去。
                            “站住!”角都冰冷的声音像铁钳般钳住了她的脚步。他猛地拉开房门,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墨绿的眸子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门外的阿岩三人。
                            阿岩被他看得一哆嗦,但随即哭丧着脸:“角都先生!人命关天啊!阿文才五岁!秋先生,求你了!”他身后的两个队员也附和着,眼神里却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秋急得快哭了:“角都!那是阿文!他可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看着角都,眼中是恳求和决绝,“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
                            角都的内心在激烈交战。他的直觉在疯狂报警——这是个陷阱!阿岩的眼神不对,时机太巧!但……阿文那孩子,秋确实很喜欢。如果他拦着,而阿文真的出事……秋会恨他一辈子。这份刚刚萌芽、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温暖”,他赌不起失去的可能。
                            致命的松懈出现了。他短暂地压制了杀手的本能,选择相信了秋对人性的判断,或者说,他愿意为了秋眼中的光,冒一次险。他侧开了身,在她耳边低语:“带上刀。感觉不对,立刻撕符咒。”
                            “我去给你找些能用的药材……随后就到,你去安慰安慰老人。” 他强调了“随后”,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阿岩。
                            阿岩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低下头:“谢谢角都先生!秋先生,快走吧!”
                            秋感激地看了角都一眼,抓起短刀塞进袖口,跟着阿岩三人匆匆消失在暮色中。
                            角都立刻回屋,迅速换上便于行动的装束,检查武器。然而,就在他准备跟出去的那一刻——“轰隆!” 一声巨响从镇子中心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混乱的喊杀声、哭嚎声!
                            “匪来了!匪来了!快跑啊!”
                            “护卫队顶住!顶住啊!”
                            真正的匪患,就在这一刻爆发了!时机精准得令人胆寒!
                            角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明白了!阿岩利用了真正的匪患作为掩护和调虎离山之计!阿文生病是假,将秋从自己身边引开、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才是真!而混乱的匪患,正好为他们的“清理”提供了完美的掩护和事后推脱的借口!
                            “秋——!” 角都发出一声低吼,身影如鬼魅般冲出房门,朝着秋被带走的方向疾驰!地怨虞在袖中不安地躁动,冰冷的杀意前所未有的沸腾!他犯了大错!他竟让秋落入了那群披着人皮的豺狼手中!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25-06-25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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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06:4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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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秋被带到的地方,根本不是阿文家,而是镇子边缘废弃的、阴森的土地庙——她曾经的“教室”。庙里没有生病的阿文,只有几个举着火把、面色阴沉的男人,阿岩站到他们中间!他脸上哪还有半分焦急,只剩下狰狞和一种扭曲的“正义感”。
                              “你们……阿文呢?你们想干什么?”秋的心沉到了谷底,手悄悄握紧了袖中的短刀和符咒。
                              “阿文好着呢!”阿岩狞笑着,“秋先生,哦不,妖女!别装了!你和那个黑袍怪物,就是招来灾祸的瘟神!这次匪患,就是你们引来的!镇上已经死了人了!”
                              “胡说八道!”秋又惊又怒,“我和角都一直在家!我们……”
                              “闭嘴!”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吼道,“不是你们还能是谁?自从你们来了,镇上就没安生过!阿岩都看见了!那怪物晚上身上冒黑气!轻易便杀了溃兵,不是邪魔是什么?我家女儿小茹回了家,说什么影子先生有厉害的黑线,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做以前向往的童养妻了,这不就是被你们的妖术迷乱了吗?还有你,教孩子们认些歪字,就是想迷惑他们的心神!”
                              “对!烧死妖女!赶走邪魔!平息灾祸!”其他人举着火把,面目扭曲地附和着。愚昧的恐惧和需要发泄的愤怒,让他们变成了狂热的暴徒。土地庙,这个曾充满读书声的地方,瞬间化作了审判的刑场。
                              秋想撕碎符咒,但一个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东西!她想去捡,却被粗暴地推搡在地!
                              “还想报信?做梦!”阿岩走上前,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为了镇子的平安!”
                              “平安?”秋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沾着尘土,眼神带着悲愤和深深的讽刺,“你们所谓的平安,就是靠诬陷无辜,靠杀害一个教你们孩子认字的人来换取吗?阿岩!我那么信任你!阿文他们那么喜欢你!你的良心呢?!”
                              阿岩被她看得心头一虚,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恶意淹没:“信任?良心?呸!外乡妖女,也配谈这些?动手!”他恼羞成怒地吼道。
                              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她的刀已不知去向,粗暴地将秋拖到土地庙中央那根支撑房梁的柱子旁,用粗糙的麻绳将她死死捆住!秋奋力挣扎,呼喊着角都的名字,呼喊着救命,但她的声音被庙外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和庙内暴徒的狂叫淹没。
                              “烧死她!”
                              “用她的血祭天!平息神怒!”
                              “烧!快烧!”
                              阿岩将手中的火把,带着一种扭曲的“使命感”和潜藏的嫉妒,他得不到,就要毁掉,狠狠地扔向了秋脚下早已堆好的、浸了火油的干柴!
                              火焰“轰”地一声窜起!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角都——!!!” 秋在烈焰中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绝望的呼喊。她的目光穿透火焰,仿佛看到了那个总是裹在黑袍里的别扭身影。她后悔了吗?后悔信任了阿岩?后悔离开了角都身边?也许有。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悲凉——对人性之恶的悲凉,对这打着“和平”与“守护”旗号却行杀戮之实的世界的悲凉。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25-06-25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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