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作鸳鸯不羡仙,悦己又悦人的爱情,怎能不心驰神往?
琴师轻笑着抬起了眼,望向对面呆滞已久的美丽女子,复又在郑允浩的颈窝里埋下了头,“堂主你说荷花无情,我看你才最是无情呢,你看对坐那位女子,待我琴声一落,她便要烟消云散了。”
郑允浩冷笑,他只是出于好奇心才顺着琴师演了这一出,当然不会害得他人血本无归,但此时撕破脸却早了点儿,他心中的疑惑尚未解开,“为什么要做这一出戏?嫣然的邀约,你明明可以拒绝的,为何偏要来招惹她?”
琴师的左手加大了些力度,这样一来郑允浩手指上的负重也增添不少,压弦的动作维持过久,手指些微麻痹。
“她与我无怨无仇,我为何要招惹她。”琴师轻声回答,又道,“只是看到你心慌意乱的样子,我的心情会很好。”
“心慌意乱?呵呵……”郑允浩低笑出声,“似乎还没有人可以使我产生那种情绪。”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日江清月近夜凉如水,一个笑得高高在上,一个笑得冷冷清清。
琴师中指勾起最后一根琴弦,抬到半空止住,琴面上只剩下郑允浩形单影只的手,随着仍在颤动的琴弦轻轻摇晃,像是停留在春花上的蝶之翼。
没有人再多嘴争执谁输谁赢,也没有人说得清,琴艺的好与坏究竟由声音来评定还是由画面来评定,人们不得而知,只是看到那白衣琴师优雅站起,从郑允浩的手上抽回缎带,将散发束高,正面对向台下的诸多来宾,清浅一笑,一缕青丝不安分地滑至颊侧——惊为天人。
他在笑,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光芒四溢。
另一边的嫣然却煞白了一张脸,一曲《潇湘水云》或婉转绵长或大气磅礴,怎么听都比那哭哭啼啼的《荷花女》动听,只是嫣然的脸就是白了,白得彻底,没了血色,像是生命力被人倏地抽走了。
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臂抬了几番才对准郑允浩,“堂主,你当真对他……”
下半段话混了泪珠咽到肚子里,她不甘不愿不能服输,起初听闻当日拒她千里的轩逸堂主和西域而来的琴师厮混在一起时还不以为意,直到传言多了方在心里起了疑,今日寻了他们来便是要弄个明白,再好好羞辱那狐媚人心的男子,只是不想……
“郑允浩,我不甘。”眉间的梅花瓣颜色愈发暗红,像是一滴干涸的血。
郑允浩轻叹一声,兜兜转转,还是再次伤了她,却不开口解释,只盼她这回是真真正正断了念想。
不容人有缅怀过去的空当,只一瞬间,嫣然的满头发丝无风自动,发间的凤钗忽地脱落,垂腰长发随即松散开来。嫣然顾不得狼狈,伸手去接那把精巧发钗,却终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它砸向地面又断成两截弹起,最终静止在手边。
【“嫣然,你看这凤钗可好?”
“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讨你欢心啊!”】
讨我欢心……讨我欢心……
女为悦己者容,我为你而容,你却忘了,你是取悦我的那一人么?
还是说不过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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