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假装看底下的风景,珍恩紧紧咬住自己的唇,她不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因为这是小澄最后的心愿。
时间一天一天的消逝,距离尹澄再次昏厥住院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十多天里,尹夏沫几乎寸步不离,整天整夜的守候在病床边。
望着尹澄苍白如纸的面容和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尹夏沫的心猛然狠狠抽痛了一下。
她根本不敢想像,小澄的病情看似在转好,下床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多,渐渐变得有精神,说话、谈笑时的声音也比之前宏亮不少,可……与此同时,这是不是也在诏示小澄即将要离开了呢?
压下心中强烈翻腾的不安,尹夏沫走到病床边坐下,装作没事般看着半靠在床头的尹澄,“小澄,累不累?你应该休息一下,来,姐姐扶你躺下。”
“姐,我突然很想喝你褒的鸽子汤。”
“小澄,姐姐现在就打电话给沈管家,让他吩咐厨房马上帮你做。”
“姐,我想喝的是姐姐亲手褒的鸽子汤。记得我每次生病住院的时候,姐姐你都会亲手褒一锅鸽子汤给我喝,然后我的病就会很快好起来。”
“可是小澄,就你一个人姐姐不放心。”
“姐,没关系,珍恩姐很快就会过来的,我正好也觉得有点累,想睡一下,你放心。”
“那你好好睡,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等一下,姐,外面下雪了,叫姐夫来接你吧。”
“好,姐姐知道了。”
弯下腰替尹澄盖好被子,尹夏沫轻轻理了理他遮住眼睛的头发,“小澄,姐姐走了,有事就按铃。”
“知道了,姐,你去吧。”对尹夏沫点点头,尹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病房的门缓缓关上。
又过了一会儿,在确定尹夏沫已经走远后,尹澄吃力的撑起身子半倚在床头。 “姐,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对你撒谎,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尹澄呆呆地看着门口轻声呢喃,“姐,原谅我。”
拿起藏在床边的画板,尹澄凝神涂抹起来。
上次替姐姐设计了婚纱,姐姐和姐夫都非常喜欢,一直珍藏着。现在趁着自己还有精力,再替姐姐和姐夫设计一对戒指吧!这样,即使自己离开,对于姐姐,也不存在遗憾了。
西蒙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尹澄苍白接近透明的面容和唇角一抹轻柔的笑意。
“澄少爷,您找我。”
“西蒙哥哥,请不要叫我澄少爷,也不要对我用您,你可以直接叫我小澄。”
“小澄,找我有事吗?”
“西蒙哥哥,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情?”
“是关于珍恩姐。”
“珍恩的?”
“是的,除了你,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
“好,你说。”
西蒙认真听着。 昨晚尹澄发了简讯给西蒙,请西蒙这个时候到医院来,还说自己会支开尹夏沫和珍恩单独与他谈些事情。
“就是这样的。西蒙哥哥,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小澄,这不大好吧!”
尹澄忽然不说话,期盼地看着西蒙,眼底慢慢变得湿润。
“西蒙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担心姐姐。即使以后我离开了,姐姐会很难过,但难过过后,姐姐一样可以生活得非常幸福,因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姐夫对姐姐的感情!姐夫真的很爱姐姐,不论姐夫曾经做过怎样的事情,现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姐夫一直是深爱姐姐的。”
“我时常在想,我究竟为什么要出生呢?除了拖累姐姐,我还为姐姐做过什么?姐姐从小就把最好的东西通通留给我,送我去最好的美术学校,给我用最好的画具,就连最普通的感冒,姐姐都会带我去最好的医院治疗。其实姐姐真的……真的过得很辛苦,为了我,姐姐牺牲了太多。”
尹澄自顾自说着。 “但是珍恩姐不一样,我不值得珍恩姐为我付出这么多。”
“珍恩喜欢你。”
“我知道,早在几年前我就知道。”
“小澄,既然知道,你就应该努力让自己好起来,而不是在这里拜托我。”
”西蒙哥哥,在姐夫收购SUN公司那天,我单独约了珍恩姐,请她帮忙告诉我姐姐发生的任何事情。一开始,珍恩姐小声地说‘除非你答应和我交往’,才愿意帮我,但珍恩姐最后还是无条件答应了。可是这能改变什么呢?如果我是健康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珍恩姐,而现在,我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又该怎样去回应。”
“我很感激珍恩姐,我希望珍恩姐可以像姐姐一样幸福。珍恩姐是姐姐最好的朋友,一直陪在姐姐身边照顾姐姐、帮助姐姐。所以西蒙哥哥,拜托你,请你替我照顾珍恩姐!哪怕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也可以以一个朋友或者一个兄长的身份去照顾珍恩姐。至少让珍恩姐在我离开的时候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来哭泣。”
尹澄的声音越来越轻,显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往下说,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单纯,明亮的眼睛仿佛没有染上世间丝毫的尘埃。
“好,我答应你,会替你照顾珍恩。但小澄也要答应我,让自己好起来。”
“谢谢西蒙哥哥!这样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沉默地接过尹澄递来的画纸,西蒙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戒指是做什么用的,小澄?”
“西蒙哥哥,再麻烦你一下,请你在适当的时候将这个交给姐姐……”
站在走廊上的珍恩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她早已听不清楚病房里的尹澄和西蒙在说什么了。
“小澄,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放弃生存下去的希望?为什么要去拜托西蒙来照顾我?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珍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疯狂地摇头,珍恩突然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大声哭泣。
“小澄……”
“小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