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葱的图书馆吧 关注:48,604贴子:451,420

回复:回复:回复:【泪奔重发】清狂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哎,其实我比较关心银都。”她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甚至似乎是玩笑的口气,可看着龙彧的目光,却蓦地凛下来。
     “你知道了?”龙彧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她会提起这件事完全是在他预料之中。只略微沉吟了一下,“唔,立森的效率果然值得信赖。”
     此时他已经把饭盒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正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边一点点油渍,细心地把塑料饭盒的盖子盖好放置一边,廉价的一次性便餐盒在他手里像是名贵的象牙餐具。
     桑寒看着他一心一意地收拾,也不着急,等他收拾干净了,又悠悠开口,声音冷冷地,又带着点对亲密的人才会有的撒娇语气,“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哦?”龙彧似乎有点惊讶,看她的眼神里有些询问的意味,突然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不必紧张,你自己权衡着就好,想给谁都行。”
     “啊?”他这样的回答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不由得反问了一句,“想给谁都行?那你还……”话到嘴边她突然禁了声,只怔怔地看他,有点窘迫又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龙彧轻轻拉她的手,桑寒的十指纤细修长,握在掌心有微微的凉意,却出奇的柔软幼嫩,“银都虽然令人心向往之,不过对于我和赫少来说,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既然我们两个选择了你……”他顿了顿,“你就自己决定,高兴就好。给谁,我都无所谓。”这是他真心话,如果银都与她无关,那么照他的性子,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但是和仲宸斗了四五年也没个结果,已经将股份的归属交给桑寒这个局外人做决定,那么,他便只要她高兴就好,毕竟在他心中,她的心情比那些股份重要得多。
     思及此,突然看到桑寒看着自己的脸上露出克制不住的惊异神色,似乎是有隐隐愧疚的情绪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翻滚,思绪一顿,突然想起她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前后一联想,便猜出了她这番反应的缘由。
     心顿时迅速凉下来。
     相对无言良久,龙彧清俊的嘴角漾起一丝苦笑,“你以为,我追求你,是为了取悦你,然后得到银都?”
     桑寒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只觉得握着自己指尖的手,渐渐布满凉意。
     他神色一凛,盯着她的眼里像是弥漫着漫天风雪,连那一丝苦笑都没有了,“浅桑寒,我倒是没有想到,原来你对我的猜忌和厌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原来我龙彧在你眼里,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而已。他闭了闭眼,心中像是猛地打翻了浸满黄芪的中药罐头,苦不堪言。原来,他悉心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不过是有着另一个充满利益的冷冰冰的目的。
     原来他希望通过他循序渐进的温柔和付出来建立的依赖、信任、乃至爱恋,居然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和遥不可及。
     原来在她的眼里,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龙彧,你怎么竟然这样失败?
    


1019楼2010-05-08 23:30
回复
         “这一百十四天,你倒过得逍遥。”
         坐在高大的骏马上,身后是夏日里漫山的绿,清俊温润的容颜映着夕阳瑰丽的红霞,紧绷着脸,他再次控诉。
         酸以及苦,爱以及怨。
         都只不过是只字片语之间。
         桑寒倔强地仰着头,西天的云霞染红了天地,也染红了她周身的轮廓。宁静的田园静得连微风都不敢发出声响,只轻柔地拂过她眉眼,扫过她发梢。
         “混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强烈的怨气瞪着他,嘴巴里轻声地咕哝了一句,却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
         “你才是混蛋。”龙彧不甘示弱地回敬,俨然不管自己此刻看起来有多幼稚,几个月的煎熬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十分相当特别超级温和克制。
         可是脑海里立马又闪过一个不悦的念头,刚刚稍霁的脸色蓦地又冷下来——
         “我差点忘了,在你眼里,我是真正的混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桑寒仰着头,听他说出那句狠话,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到从前。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想到他就心寒,不再看到他就厌恶,不再提起他就会想到奸诈恶劣自以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被动地靠近,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在意,开始牵挂,也开始会对他肆无忌惮地任性,别扭撒娇。
         她就这样仰面站着,眼神渐渐从怨愤变得染上些许温柔。
         龙彧依然绷着脸,坐在马上与她对视,心却渐渐地被她看得柔软下来。
         只要她一句话……他牙关紧了紧,在心底承认,只要她一句话,他立马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立马想拥她入怀。
         三个多月,每一天都是折磨。
         “是你自己说,你凭什么喜欢我。”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被风一吹就会化开,“所以,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
         龙彧一愣。
         他早就忘了。
         那些曾经说过的别扭话,那些在他意识到危机之前因为面子或者骄傲说出的种种蠢话,早就被他忘了——或者说,是刻意忽略了。记得的,是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尝到微小甜蜜之后的欣喜,以及卸下保护层之后全心全意的爱和付出。
         从来都自信满满运筹帷幄,可是面对浅桑寒,他就会阴晴不定,会患得患失。
         他也会害怕,他也会受伤,他也会不安……那她呢,有一点点和自己相似的心情吗……
         “你从来都没有正面说过,你喜欢我。”她声音大了一些,“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钱。”
         “喜欢?”他眼睛微眯,“喜欢算什么东西?”
         天色微暗,他清朗的声线在山谷里环绕,“浅桑寒,我龙彧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他说完却又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你不会知道,因为你不会信我。”
         还不给桑寒反应的时间,他突然马鞭一抽,“驾!”
         “浅桑寒,我龙彧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浅桑寒,我龙彧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浅桑寒,我龙彧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可是,哪有人刚说完爱就跑的?桑寒怔立在原地,脑海中是他清朗的声音不住盘旋,视野中的一人一马已经转过弯道消失无影。
         可是念头还没转清楚,马蹄声却又很快地由远及近,似乎只是一刹那间又回到身前,龙彧翻身跳下马背,一伸手就把她拽到身前,大掌扶住她后脑勺摁在自己肩颈,唇吻过她额头又辗转于额前的碎发——
         “受不了了,饶了我吧。”
         唇舌渐渐下延,声音暗哑酸涩,“反正我早就把自己送给你了,是死是活,你给句话。”
         “混蛋。”她声音闷闷地从他肩膀处传出来,仍然是贬义词,这会儿却带了点娇嗔的味道,“你这个混蛋。”
         “唔……”
    ======
    本人指使龙彧同志手捧蛋糕,祝清风同志生日快乐!   


    1166楼2010-05-16 00:28
    回复
      2025-07-26 00:55:15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手下是砧板和黄瓜,身上系着围裙。龙彧在蒙特勒的小洋房里,桑寒正细细地把黄瓜切成片。一边听着那“哚哚哚哚”的声响,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龙彧刚才的话——
           “浅桑寒,我龙彧有多爱你,你知道吗?……反正我早就把自己送给你了,是死是活,你给句话。”
           ……
           “龙彧,”她把切好的黄瓜放进盘子里,和之前弄好的卷心菜放在一起,“我没想到呢。”
           “没想到什么?”龙彧把罗宋汤里的香肠捞了一根出来,咬了一口,又凑到桑寒的嘴边,把剩下的半条度到她嘴里,“尝尝,咸吗?”
           桑寒摇摇头,路出猫咪一样的可爱笑容,“好吃。”
           龙彧亲亲她沾了一点汤珠的嘴角,“没想到我会做菜?”
           “恩……这个也没想到,”她抿着嘴看了看那一锅罗宋汤,“不过更没想到的是,你那时候是在把自己送给我。”
           “说到这个……”他眼角含笑,“我也没有想到,你千里迢迢飞来瑞士,会把那泰迪熊带在身边。”虽然是作殴打用,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那是几个月的冷战之后鼓励他追来的动力之一。
           桑寒眼珠蓦地一动,单手抓着他衣领,踮起脚尖,故意恶狠狠地问,“你找人监视我多久了?!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的事很多呢……”他就着她的姿势搂着纤纤素腰,“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
           她眉一挑,这她倒没有想到,“比如?”
           “比如……”他轻轻吻她的眉心,“愿不愿意和我共度一生?”
           桑寒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歪头想了想,她脸上晕染淡淡的粉红,“这个还要考虑。”
           入夜的蒙特勒,小洋楼里开着温暖的橘色灯光,厨房里满是饭菜的香气,面前的少女明眸皓齿,双颊生晕,粉拳还用很可爱的姿势攥着他的衣领,美好得让人沉醉。
           “寒寒,”他浅啄她的额头,“你变了。”
           “啊?”有点讶异他突然转变的话题,“我?变了?”
           “以前的寒寒总是冷冷的,酷是酷,可是却像是一只不能接近的刺猬,”——每每让他不知所措落荒而逃,然后一点一点恶化彼此的关系,“可是现在,更多了一点……柔软。”
           空气里不知道寂静了几秒钟,桑寒突然学着他,凑头在他唇角就是一吻,“我没变。只是在你面前的浅桑寒,变了。”
           龙彧好看的眉毛微微笼起,过了半晌才终于消化干净她的话。眼底浮现清晰的笑意,桑寒恍惚间觉得这个男人在发光。
           “吃饭咯!!”被他看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桑寒伸手一推逃离他的怀抱,关了罗宋汤下的小火,又把色拉油倒进菜盘里拌了拌,随即飞快地跑向餐厅。
          
           吃完饭,龙彧洗完桑寒推给他的一堆碗筷,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进了客厅坐到沙发上,从后面搂着桑寒,“看什么呢?”
           “瞎看。”桑寒胡乱调着电视机的频道,大都是法语电视,她半句都很难听懂,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居然是一个已经在这阵子忙碌的生活里被几乎忘却在脑后的人——池田吉野。
           桑寒不是八卦的人,看了一会儿他的演唱会,可是脑海里总是盘旋着凯利的话,终于忍不住问,“龙彧,你知道他是……那个的事吗?”
           “恩?”龙彧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的问话,顿了顿才醒悟,“你是说……他喜欢安明的事?”
           “恩。”她应得很小声。
           “吉野不是同性恋,”龙彧微微沉吟了片刻,“只是他爱的人,恰好是男人。”
           亲昵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他继续缓声道,“就好像如果你不是女人,那么我也就成了同性恋……
           “他和我们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巧,只是安明完全不爱他。”
           “噢,”这点倒是可以看得出,“真可怜。”
           揉弄她指尖的手突然一顿,龙彧清晰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嘴角漫上抑制不住的笑意,“是啊,相比我们,是有些可怜。”    


      1313楼2010-05-30 00:14
      回复
             龙彧推开门就被床上的景象惊起了两道浓眉。
             浅桑寒同学的被子凄惨地在地板上躺着,牛皮席的下半部分都几乎要滑到地上,她老人家睡裤的一条裤腿卷到了膝盖下方,露出一截小白腿跟空气玩亲亲,脸完全埋在大大软软的枕头里,四肢大张大开占满大半张床,睡得又皮又坏又霸道。
             脸上绽出一抹温情的笑意,龙彧半倚在墙上看她睡衣下有节奏地微微起伏的可爱脊背,看夏日晨间的光线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周身,心里被填得满满。
             轻轻走到她床尾,把她卷得不成样子的裤腿拉下来,整整平,然后拍拍她的屁股,“寒寒,起床了。”
             她没反应。
             他伏到她颈后,声音丝丝贴着她初醒的耳膜,“寒寒,寒寒?”
             “恩~~~~~”,她小腿一曲,胡乱地上下摆,像个傻妞,“不要起床,不要起床!”
             龙彧眼明手快捉住她一条乱晃的腿,凑上前去就在她脚心“哈,哈”地吹热气,然后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挠,“起不起?起不起?”
             “恩~~~~~~~~~~~”她奋力把脚从他手心挣开,身子抬了抬,人一缩,把双腿缩进了身体下面,像个兔子似地伏在床上,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中央传来,“再睡会儿,再睡会儿,”又伸手拍了拍边上的空位,“你也睡,你也睡。”
             龙彧有趣地发现自家小女人没睡醒的时候喜欢两遍两遍说话,不过现在没时间调情,他脑袋凑过去蹭她耳边的发丝,“宝贝乖了,今天约了央寰和飞扬滑雪,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恩~~~~~~~~~~~~~~~~~~~”她耍赖的调子越来越长,蜷缩着的小身体左右扭了扭,“我还没醒呢…………”
             一遍?他挑了挑眉毛,醒了?
             还没等他再说话,她的脸突然侧过来对着龙彧,眼睛还是闭着,嘴巴却惊天动地的撅起“啵~”了一下,“宝贝乖了,让姐姐再睡会儿。”
             龙彧觉得心尖上狠狠颤了一下。
             “浅桑寒,”他的唇贴近桑寒软嫩的脖子,手掌毫无预兆地探进她睡衣的下摆,摸上她的背,“你逼为夫干坏事。”
             “死色狼!”桑寒奋力扭了扭,抬手抓住他不老实的爪子,声音微怒,眼睛终于睁开了,秀气的眉毛一皱,“你大大地不老实!”
             龙彧才不理她,手掌舒畅无比地在她光滑的背上游走,“还醒不醒了?”
             桑寒带着一身起床气奋力捶打他两下,弓起身子一挣脱离魔爪之后一溜烟跑了。
             他女人,好像很爱用跑的?
             龙彧侧卧在床,看着卫生间的门被啪地关上,掌心还留有她脊背的触感,轻笑着想。
             昨天傍晚在厨房就跑了,晚上在客厅跑得更快,还警告他不许进她房间,现在又跑。——她到底,想跑到什么时候?
            
            


        1415楼2010-06-09 22:49
        回复
               “就这样了?”寂寂无星的夜,安明捧着一杯热巧克力,机场里的冷气显现出他手中不断升腾的热气,他倚靠在候机厅巨大的玻璃幕墙边,看着躺在沙发上假寐的仲宸,问得似乎随意。
               “就这样了。”仲宸沉默了片刻,缓缓启口,依旧闭着眼,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真是让人失望。”安明捧着热巧克力坐在沙发上,往里挤了挤仲宸的脚,“难得看你喜欢个人,居然这样就放弃了。”
               “喜欢又怎么样,”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可惜枝头飘落的叶,“感情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去强求。”
               “那你还痛?”安明啧啧了两声,“《邂逅痛》,真是矫情得不得了的名字。”
               “所以说你还小,”仲宸轻轻摇头,闭着眼都能看出他笑里的无奈和不屑,“感情这种东西,不矫情一点就没意思了。”他顿了半晌,缓缓睁开眼睛,黑暗的瞳仁里看不出半丝情绪,“爱一个人,自己觉得深则深,自己觉得浅则浅。前一秒还死去活来呢,下一秒想开了也不过如此而已。我是喜欢浅桑寒,可是并没有到非卿不娶的地步,既然眼下是这样的局面,我何苦为了一个心里只有别人的女人浪费心力?”
               安明没有回答,似乎在回想他的话,过了似乎很久,他晃着杯子里仅存的最后一点热巧克力,悠悠地问,“你到底……有多喜欢浅桑寒?”
               他暗黑的眸子里溢出一丝笑意,“你有多喜欢关凯利呢?”
               “凯利?”安明一愣,随后轻慢地耸肩笑,像是半醉的坏男孩,“我可没有喜欢到送人家一座城。当然,也没有被人家拒收过。”
               “臭小子,”仲宸伸脚踹了他一下,“出息了,嘲笑起你哥了,”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想要一座冰城,不是给浅桑寒,也会是给别人。重点是——冰城很漂亮,我很满意。”
               “造梦画师R原来是个懦夫呢,”安明喝完最后一口热巧克力,把一次性杯子“咻~”地扔进垃圾桶,“还是个很阿Q的懦夫,这自我安慰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现在倒是希望龙彧和桑寒越恩爱越好,”他冷冷睨安明一眼,“收起你那些仇恨的小心思,你的弯弯肠子里藏着什么我一清二楚。故意引我到瑞士看到他们亲热又怎样?我不会照着你的愿望去做,因为那样出丑的会是我自己。你听明白了?”他好不婉转地和自己弟弟摊牌,又顿了片刻,“至于我……不劳你费心,我的世界很大,已经被爱浪费掉太多力气,我还有更多事情要做。”
               安明嘴角是好看的冰冷的笑容,怔怔看着前方玻璃幕墙上反射着的机场里明晃晃的白炽灯,“又被拆穿了呢,”他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我讨厌龙彧讨厌得这么明显吗?……”他转身盯着仲宸,“那既然那么明显,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帮我呢?哥。”
               仲宸乌黑的眸子微眯,却没有说话。他脑海里过电般地闪过这些年家族中的片段,龙彧父亲和自己母亲的事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所有人都没办法忽略。他只是希望这样的痛和伤终结在自己手上,即使要痛一些割一些,他也认了。
               空气肃静了片刻,安明先开口,却是顾左右而言他,“那画,你真不卖?”
               “R什么时候卖过名字里带‘痛’的作品?”
               安明呼地冷笑,随后摇摇头,“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还想说什么,前方候机室的另一端突然传出响亮的砸破东西的声音,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洪亮又愤怒地传出来,“不卖!我说什么也不会卖!……没得商量!……我不管!什么理由都没用!……你让龙彧来见我!”


          1538楼2010-06-18 23:13
          回复
                 彼时彼刻,9000公里外。
                 下了一下午的雷雨终于停了,层云散去,天幕逐渐变成深蓝色,繁星渐渐布满夜空,夜晚的微风吹来,桑寒觉得舒服极了。
                 今天的晚餐没有和龙彧一起用,他虽然在休假,可还是被某银行家约到班霍夫大街去吃商务餐。桑寒跑去萧铎他们那儿蹭饭,又打了会儿桌球,八点多回家的时候龙彧还没回来,她去楼上洗了个舒服的澡,出来的时候发现了龙彧的西装挂在客厅的衣橱上。
                 上下转了一圈,最后发现室外游泳池里有哗哗水声。
                 “还挺会享受。”她嘟囔了一句,晃到厨房榨了两杯西瓜汁,又慢悠悠晃出门外。
                 室外开着温柔淡雅的浅紫色灯光,水中是一池的宁静,只有一方气垫躺扳悠悠漂浮在水面,龙彧一手枕着头躺着,穿着传统的平角泳裤,双腿微曲着,闭着眼睛在水面小憩,灯光印出他侧脸上清隽的轮廓和上半身淌着水的精壮的肌肉,一时间,桑寒竟然看失了神。
                 仿佛是过了好一会儿,龙彧动了动身子,睁开眼,感觉到池边的人影,嘴角绽出一个笑容,边侧头边问,“洗完了?”
                 可是才看到桑寒,他心跳就漏了半拍。
                 她穿着一条从没穿过的白色丝质睡裙,可爱的荷叶边和泡泡袖,下摆缀着一圈蕾丝,像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更要命的是,她身后的壁灯穿过睡裙映在她身上,睡裙微透的质地让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身体的曲线。
                 那样迷人的让他想要嗜血的曲线。
                 龙彧呼吸急促起来。
                 “新买了睡裙?”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却夹着一丝暗哑。
                 “萧铎送我的,”她“嘿嘿”一笑,左右转了一下,“挺好看的吧?”
                 “萧铎?”龙彧眉头一紧,“他送你睡衣?”
                 “别提了,”桑寒撇撇嘴,踢掉拖鞋在泳池边坐了下来,双脚在池水里一晃一晃,“他这个小气鬼,Shaw夏季成衣订单破千,他居然只肯给我和EMMA设计睡裙,下次不帮他试穿新款了。”她微微嘟了嘟嘴,拿起边上躺椅上龙彧放在那的手机,把玩了两下觉得无趣,又放下了,再抬头,就看到龙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要不要也下来游会儿?”他浑身有些热,翻身就跳进了泳池,划拨着水,问得有些不怀好意。
                 “我不~,”桑寒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一问,答得毫不犹豫,吸着西瓜汁,脚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水面,居然还摇头晃脑地吟起了打油诗——
                 “水里大灰狼,想吃小绵羊,绵羊不入水,死也不上当!”
                 “噗——!”龙彧被她逗乐了,在水里笑出了声,一时不小心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才缓回来,游到池边,桑寒默契地拿了西瓜汁递给他,他也不接,就这么就着桑寒的手喝。
                 不知是因为渴还是因为热,一整杯西瓜汁居然被他一口就喝见了底,桑寒看看他的,又看看还剩了一半的自己那杯,匪夷所思地问, “你是水牛吗?”
                 “游泳消耗水分有点厉害,”他说得冠冕堂皇,“你的我也喝咯?”
                 虽然是问句,他却不等桑寒批准就直接凑上去喝,又是没几口就喝完了,桑寒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个空瓶子,又看看在水里大口喘气的龙彧,很不确定地问,“你……够了吗?”


            1597楼2010-06-23 22:41
            回复
                   一池寂静,静得龙彧几乎可以听到桑寒的衣服沉入水底的声音。
                   “老大?老大?喂?老大你在听吗?”朱厉汇报完毕,等了半晌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这边厢令人感到可怕的沉默。
                   “知道了,”龙彧下颔还在隐隐地颤,桑寒却率先开口,“朱先生费心了,我会回去劝劝家父的。”
                   扬声器里传来朱厉明显的倒抽冷气的声音,随即是强制的镇定,“浅小姐……您好。”
                   电话两端复又陷入沉寂,龙彧仍然拥着桑寒,呼吸却从起初的沉重变得几不可闻,桑寒面无表情,泳池里的水从眉心沿着鼻线下落,划出泪一般的弧线。
                   朱厉那边终于轻叹一口气,“浅小姐,您真的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抱歉打扰了,有事请联系我,再见。”
                   手机“滴”一声,对方挂断。
                   空气里渐渐开始弥漫紧张和不安的因子,桑寒的手掌慢慢抵上龙彧的胸口,使了使力,又迅速收了力气,半咬着唇抬起头,目光盯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应该很俗地来一句……‘你听我解释’?”
                   龙彧略微烦躁地甩了甩头发,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散落在到水里,眉头微微打结,“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就告诉你。”
                   “那等到浅氏落到别人手里之后再给我寄通知?”
                   龙彧叹气,“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可是十九亿,对浅氏来说,真的是个好价钱。”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龙彧看着自己心爱的眼眸里渐渐蓄起危险的信号,心里突然前所未有地充满了挫败感。
                   似乎是良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她抵在他胸口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龙彧只觉得手心一松,她已然离开他的怀抱,伸手拉住了池壁上的扶手,又定了定神,声音几不可闻地说,“你不懂我。
                   “龙彧。你不懂我。”
                   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浑身的骨髓深处都流过一阵彻骨的寒冷,好像是一件叫做失去的事情,正在发生。
                   桑寒只觉得背后有一股猛力蓦地袭来,瞬间就拽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转过身,还没有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被狠狠抵在池壁上,龙彧的吻随即像无处可躲的倾盆暴雨铺天盖地地落下,从眼睑到唇齿,密不透风。
                   他激烈地吻她,好像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她抓住……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蓦地响彻半空,瞬间打碎所有的激情和念想。
                   “醒了吗?”桑寒声音冷凝,脸上立即显出清晰的五指印,她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三个字,像是在问龙彧,也像是在问她自己。
                   “我先回房间。”似乎是叹了口气,她转身双臂一撑,离开了泳池,裹了条浴巾,消失在暗紫色的灯光里。
                   “嘭!”龙彧的手机被他奋力扔进水里,激起一片水花。他咬着牙沉入水底,挫折感和无力感像漫天而来的海水一半将他淹没。他可以解释,可是他怎么解释?酒类行业竞争激烈,浅氏如今已经连在C城本土的市场占有率都在节节败退。他怎么忍心告诉她浅氏的整个销售数据和行业内竞争力报告都已经让朱厉这个天才都无力回天。金瑞集团因为是集团式的饮料巨头,准备进攻老字号酒类品牌,才会不惜花高出市值的价钱买下浅氏,说到底不过是要一个牌子。如果不卖,浅氏下一步可能面临的就是关门歇业,到时候资产查封、工人闹事,一切都会比现在糟糕得多……
                   可是这些,叫他怎么可能忍心解释给她听?
                  
                   冰凉的水从头顶冲下,桑寒一头扎进水流中央,脸上似乎还有着辣辣的刺痛,心里唯一的情绪,却只是最单纯朴实的两个字,难过。
                   她知道浅氏的状况不好,她知道十九亿是个很难得的高价,她也知道龙彧是一片好心……可是她就是难过,难过的是他不懂浅氏对他们浅家人来说有多重要,它和君龙所持股的那些公司不一样,不是价高卖出逢低就可以买进的,好像是一个产品一样。可是浅氏是浅家三代人的一切,就算再艰难,也不会动出售的心思。好像是一种信念甚至信仰,浅氏,她说什么也不会卖。
                  可是这样的心情,他不明白。


              1687楼2010-07-04 02:01
              回复
                     “Anlery , 给金瑞的施总打电话,告诉他浅氏不卖了。就说我要注资,浅氏的董事会因此否决了你的提案。”挂机半个小时后,朱厉如愿接到龙彧的电话,内容却和他的料想大相径庭。
                     “老大,你还好吧?”朱厉尤为惊讶,脑中高速运转,眼前一阵黑——“那不是要把施庭华给得罪了?”
                     “我得罪不起么。”龙彧轻轻一哼,“我会让Mervny过两天请他到君龙再谈谈那次被我驳回的风投案。”
                     只交友不树敌,是龙彧混迹商场的守则之一。
                     “风投案?你是说那个难喝的水果酒?”朱厉觉得龙彧疯了。
                     “我当然会请顾问调整配方。”
                     “好,那……你准备给浅氏投多少钱?”
                      “只要她高兴,多少都无所谓。反正浅氏也没有到行将就木的地步,没准还能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朱厉嗤之以鼻,“你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开始相信奇迹?气死回生能生到值比19亿更多的钱?”
                     “Anlery , 你太不解风情。”龙彧在电话这端微摇着头,心底忽如明镜,“过一阵子桑寒应该会回一趟C城,到时候我会和她一起去,你给我一份评估报告吧。”
                     “行啊,您龙总肯花钱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要有资金,先给每个人发一笔稳定人心,然后工厂换生产线、人员增新鲜血液、市场部的方案也可以大胆地做了,再给卖场老总多塞两个红包保证铺货量,这确实能起死回生啊。”
                     龙彧微笑着听,然后认可,“很好,就这么办。”
                     “天啊,我是在对牛弹琴吗?”朱厉接近崩溃,“浅氏的投资回报率绝对不会高,你何必费这个力?还有,你投那么多钱下去,到时候浅氏跟谁姓?”
                     “我才是在对牛弹琴,说了你不解风情你听不明白吗?”龙彧真想敲他脑壳,“老婆高兴就是最大的回报,钱算什么?”
                     挂了电话,朱厉一个人在办公室大唱,“爱情他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
                     龙彧斜倚在床头,心里是微微的酸甜。
                     原来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心情。会不计得失地想要讨好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原来的计划,会自觉自愿地改变本来的自己,而其实,只是因为害怕失去。
                     正想着,敲门声忽响,这屋里上上下下就他和桑寒两个人,不是桑寒又会是谁?
                     他去开门,竟然有些紧张,不安又隐隐地期待。
                     微弱的廊灯下面,她已经换回了常穿的米奇T恤睡衣,右手攥成拳头绞着T恤的下摆,擦过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前,黑亮的眼珠直视着他的眼,唇线微微地抿着,眉头有一点点皱起来,似是紧张又决绝。
                     “我想回C城,”她声音带点淡淡的低和淡淡的冷,“浅氏……我想再试试看。”
                     龙彧呼吸隐隐一窒,完全没有料到她竟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她还那么小,小到他甚至偶尔生她气的时候,会安慰自己“她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浅氏这两天每况愈下,我也知道朱先生是很厉害的经理人,但是……我会不甘心。”她说得有些小心翼翼,也看出没有什么信心,但是脸上的那抹坚决,却让他心动。
                     “毕竟,我也学了一年这个,虽然不是很喜欢,可是……我觉得比起朱先生,我的动力会更大一些。爸爸现在身体不好,这次一定被气得不轻,哥现在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不会回浅氏,我不能让爸爸一个人撑在那里。学校那边我会自己去想办法,可能的话办学分缓修手续。”她似乎心跳平稳了些,一口气说完刚才冷静考虑的结果,眼神却飘离他脸上,有些不安地看着他胸口。
                     龙彧本想告诉她自己打算注资的计划,却在那一瞬什么都不想多言。长臂一捞把她搂进怀里,手指穿过她仍然带水的发丝,然后轻轻地吻。
                     “好,你去试试看。但是不论发生什么,都要记住,有我在。”


                1765楼2010-07-15 00:05
                回复
                  2025-07-26 00:49:15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永远都是重复的冷冰冰的女声,告诉他对方占线。
                       龙彧面色黑冷,胸口的起伏渐渐变得明显又节奏紊乱,手中的电话已经被打到发烫,修长的指节本就清瘦,此刻紧握着手机,指节几乎绷紧到泛白。
                       他突然想到什么,低头从通讯录里调出另一个人的号码,拨过去,漫长的两秒等待之后,是又一次千篇一律的可恨的重复,“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嘭!”手机被狠狠砸向玻璃车窗,随后弹落在车后的座椅上。
                       前座的司机和Mervny俱是一惊,龙彧素来少喜寡怒,他们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控的时刻,就连前阵子和桑寒冷战的日子,都没有这样过。猜到又是因为桑寒,却实在猜不到是因为什么。
                       龙彧的脑子里此刻不断跳频闪动的画面,却是桑寒拿着手机讲话的样子,微微浅笑或是蹙眉纠结,声音糯糯软软,而电话的彼端,却是仲宸。
                       更何况……赫家现在……
                       他脸色不禁愈发的阴沉,司机和Mervny甚至觉得连车内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紧绷起来。
                      
                       桑寒的电话就没停过。浅氏工厂的生产主任、君颐的同学、荷双和凯利、甚至连斯宾塞教授都来了电话问情况。终于到了深夜电话少些了,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决定就是休息室将就一晚,明天开始,她相信会有崭新的时代。
                       刚刷完牙,手机铃声就又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嘴角一扬,“喂?”
                       龙彧打了一上午,已经习惯了电话不通,预料中的冰冷女声替换成了桑寒的声音,竟然微微一愣。
                       桑寒又“喂?”了一声。
                       “我告诉过你,别去招惹仲宸。”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内容和语气都错,明明,这并不是他想要说的。
                       果然,桑寒那边明显的一滞,顿了顿才说,“招惹?”
                       她凉凉的语气让他心绪烦乱。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终于控制住情绪,尽量让语气温柔下来,“怎么还不睡?”
                       “龙彧,”她声音依旧凉凉的,不买他温柔的账,“我今天晚上本来心情不错。”
                       “浅桑寒。”他抿紧了唇线叫她的名字,“听话。”
                       “我很累了,先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如果你明天还想说。”她声音低低冷冷,不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1959楼2010-07-31 16:22
                  回复
                         “果然。”
                         她没什么表情,细薄的唇线微微抿了抿,用很小的声音说,果然。
                         倒是让向来波澜不惊的仲宸愣了。
                         他画笔微微一顿,“你猜到了?”
                         桑寒轻轻点头,“在凯利说他有抑郁症的时候。”
                         心头一动,仲宸不自觉地闭上了眼,“你居然懂。”
                         “恩?”
                         “没什么。”他摇摇头,突然笑起来,“你喜欢《依恋》还是《求》?”
                         桑寒突然毫无预兆地沉默下来。
                         仲宸手里的画笔在调色板上无意识地转动,将松叶绿和深海蓝调和在一起,变成一种几近黑色的深咖啡。
                         她当然是喜欢《依恋》的。她一直,一直,那么地喜欢R的作品,每一幅都那么那么地喜欢。
                         但是有些话就像是飘零的落叶,渐渐消融在泥土中,再不会拿出来讲。
                         于是她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只是用手心无意识地轻轻拢了拢墙那一边的窗帘,问,“安明也喜欢喝君清浅?”
                         他转动画笔的手蓦地停下来。
                         “他不喝酒。”其实仲宸也不知道安明居然会拿出这样一幅作品,他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会花这般的心思,……仲宸知道,只是为了讨他欢心而已。
                         其实他也感动,这个弟弟让他头痛也让他心疼,上一辈的错误让他从出生就带着伤害和不公,从小谁都不爱理,只对他这个哥哥不一样。虽然他常常不能对他足够好,但安明却总是悄悄地做能让他高兴的事,如孩童般单纯却执拗地,表达一个少年对血浓于水的情感。
                         “替我谢谢安明。”桑寒的出声将他从沉溺的思绪里唤醒,“很晚了,我先回房休息了,晚安。”
                         仲宸抬头看过去,看见月光柔亮的暖黄色妥帖地落在她垂坠的发梢,他心爱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浅淡却温柔的笑意,粉红色的唇线上下碰了碰,说“拜拜,”然后转身离开。
                         他突然想起去年画的那副《心动》。
                         依然是那么心动呢。
                         在大半年的冷冻期或者叫清醒期过后,他依然如当初一般为她心动,无力自欺。
                         沾着深咖啡色的油画笔触碰到画布,一笔一划地写,君——倾——浅。
                         于君颐,倾心于浅。
                         这算不算,是一种宿命?
                         桑寒刚进宿舍楼就接到了龙彧的电话。
                         他在那头似乎很是疲惫,尽量放低了姿态,柔声地说,“寒寒,你能不能乖一点?”
                         桑寒一愣,“乖?”
                         他说得婉转,“晚上外面不安全。”
                         一股怒意蓦地从心中涌起,她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你又派人跟踪我?”
                         “我只是担心你。”
                         “所以呢?”
                         “所以,有人惊动了全世界来追我的未婚妻,我不开心。”
                         桑寒心口一滞,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却在拐进三楼的那一刹那,被人摁住穴道似地无法再挪动脚步。
                         龙彧在电话彼端说,“我不想等了,浅桑寒,我们结婚。”
                         画面定格。
                         他站在她宿舍门前,廊灯昏暗地笼罩在他周身,他衬衫的扣子解了最上面的三颗,袖口挽起,脸上有新长出来的胡渣,难得地不修边幅。
                         目光穿过走廊与她相汇,他手上仍然执着电话,用不容反驳的口吻说,
                         “浅桑寒,我们结婚。”


                    2021楼2010-08-07 13:12
                    回复
                           外面下起了雨,秋夜里淅沥的雨点打落在走廊的窗面,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龙彧风尘仆仆的脸,此刻在昏暗的廊灯下竟然有难言的魔力,让桑寒看着,竟然完全没有了拒绝的念头。
                           隔着走廊,彼此相对无言。她大脑一片空白,而他在等她的回应。
                           等了这么久,他在这一刻反而不心急了。单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竟是闲散的姿势。只是他的目光一瞬不动地落在她脸上,居然是无可比拟的款款深情。
                           等雨滴已经把整片玻璃窗都打湿之后,他终于听见她软糯的声音随着手机拂过他的耳膜,“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她换了个手拿手机,“花呢?戒指呢?单膝下跪呢?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龙彧突然笑了。
                           他挂掉电话,然后缓步走向她。一步一顿,终于走到她面前,也不停顿,只是猛地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牵得很紧。
                           “跟我来。”
                           绵绵秋雨里,他牵着她的手,渐渐加快了脚步,缓行变成疾走,疾走变成小跑,最后健步如飞,踏过的水塘里水花四溅,两人也不管,一路从东边的宿舍区跑到了君颐西门外。
                           西门外是果农的山地,龙彧带着她沿着一条小道前行,桑寒的手被牵得牢牢,在暗夜的雨中前行,竟恍惚有种天荒地老的错觉。不经意间已经拐到一块山坳处,她只觉扑鼻一阵清甜香气,再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整片山坡的桂花林。
                            秋雨落在身上,凉意沁人。桑寒呆立在山间,那一瞬居然无法思考。
                           龙彧温热的指尖和着凉雨触碰着她的颈后,声音在滴答雨声里显得格外深沉又靠近——
                           “你大概不记得了,小时候我去你家玩,每次你哭,我都没辙。但是有一次,也是现在这样的季节,你又哭了,我拿了一枝桂花逗你,大概是喜欢它的香气吧,你就不哭了……
                           “从小到大你唯一一次说我好,是你九岁那年,我掰了一块桂花糕给你吃的时候……
                           “君颐刚刚落成的时候,这片山坡还是荒地。那时候我爸想要锻炼我吃苦,让我在这里种了一个月的树。那时候根本还不觉得自己喜欢你,只是很后知后觉地买了桂花的树苗……”
                           他解下了她颈上的项链,褪下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银色指环握在掌心,温柔地环着她的肩,“当年的小树苗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花谢花开都已经第八个年头了,我不想再等了,这个季节花不多,我知道拿桂花求婚不像话,可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种了一个夏天的份上,答应我?”
                           被雨打湿的脊背重新被他胸前的温暖包围,桑寒望着黑夜里绿叶中间的那一丛丛小白花,几乎要落下泪来。
                           “龙彧,我这么不好,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
                           “因为,在我生命的前三分之一,我都在希望和你共度一生。所以在我生命的后三分之二,我想实现它。”
                           “……可是我很忙,会没有时间做家务、也没有时间陪着你……”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还计划了要出国读书,以后还会和你隔很远很远,你会很长时间独守空房……”
                           “如今交通和通讯事业皆发达。”
                           “……我很幼稚的,我很怕嫁了你就不对我好了……”
                           “我允许你因为我对你不好就离开我,但是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所以我一定会对你好。”
                           “……可是我还小,我还没有准备好嫁给你……”
                           “可是我不小了,我准备好娶你已经很久了。”
                           “……我愿意。”
                           心跳在刹那间消失停顿。
                           再动听的话,也比不过这三个字。人这一辈子,再重要的时刻,也不过如此。
                           那个秋雨细密的凉夜,光线昏暗。他单膝下跪,把握在掌心的银戒套上她左手的无名指。雨水打湿头发打湿衣物,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雅和深情。
                           像一个中世纪的骑士,披荆斩棘,划破长空,只为她而来。
                           银戒已经被他捏到发热,她像一个傻傻的姑娘,第一次,闻着秋桂的甜香,却哭了。


                      2092楼2010-08-12 22:07
                      回复
                             “龙彧,你个疯子。”
                             “疯子你也得嫁。”
                             “龙彧,我讨厌你。”
                             “讨厌你也得嫁。”
                             “龙彧,我不嫁了。”
                             “不嫁也得嫁。”
                             “龙彧,你是复读机吗?”
                             “复读机你也得嫁。”
                             “……龙彧,你混蛋、猪头、烂尾楼。”
                             “夫人教训得是……烂尾楼是什么?”
                             “我说你是烂尾楼你就是烂尾楼!”
                             “……那烂尾楼的老婆是什么?女烂尾楼?”
                             “……阿,阿嚏!”桑寒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在柜子上的纸巾盒掏出一张纸,擦了擦鼻子,手肘往龙彧胸口狠狠砸了两下,仰天大喊,“我要弑夫!”
                             “寒寒最嘴硬心软了。”龙彧眼睛闭着,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透着股邪恶味,拉了拉被角,调整了一下被她打乱的姿势。病号服偏大,桑寒的后背靠近脖子的地方露出一片柔嫩的肌肤,他温热的唇落在那里,说话的时候桑寒几乎能感觉到声波贴着自己震动,“为夫知道你舍不得。”
                             昨天求婚之后,两个人还傻乎乎地淋着雨慢慢牵着手往回走,进了屋才觉得不对劲。桑寒洗了热水澡出来刚觉得好些,就开始不住地打喷嚏,龙彧更华丽,直接高烧三十九度,气势直逼高温红色预警。到校医院睡了一晚才稍稍退了下来,校医院本来有好几张病床,不过龙彧才躺下之后就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桑寒的被窝,校医杨潜虽然奋力制止了他耍流氓的行为,但是却并没能战胜这个执着又一肚子坏水的龙彧。
                             于是,在求婚之后的第二天,两个人穿着同款的病号服,躺在了同一张床上。靠近床沿的两只手都插着针管挂盐水,闲着的两只手就经常做着一个躲一个捉的幼齿动作。而桑寒本来就讨厌感冒,最近又是忙的时候,才在嘴上气鼓鼓地说了龙彧几卡车的坏话。
                             说累了,两个人又闭眼躺了些许功夫,但其实并不能睡好。桑寒的电话时不时地响起,两幅画的后续效应让整个浅氏都忙翻了天。君清浅顷刻间洛阳纸贵,平日里门可罗雀的门市店这两天简直要被络绎不绝的客人踩破门槛。好多大酒店也打电话过来要求合作,桑寒心中高兴,却也时刻保持谨慎。龙彧对这件事并没有表示出很高兴的样子,她知道他吃仲宸的醋,也不管他,继续在电话里保持头脑清醒思路清晰,甚至还参与了一个电话会议。
                             第七个电话响起的时候龙彧终于忍无可忍,闭着眼睛也一把夺过了手机,直接摁下拒听键,取下电池板,扔进了自己裤子里。
                             “不许打了,睡觉。”
                             “龙彧!我在干正事!”
                             “跟为夫睡觉才是干正事。”
                             他说得面不改色,桑寒却突然被噎到了,身子瞬间僵了僵,脸轰地就红了。
                             龙彧本来说这话的时候,想法是很纯洁的。
                             但是被她一僵一沉默,瞬间就不纯洁了。
                             闲着的手不老实的揉揉她病号服底下细细软软的身子骨,把她勾在怀里死死摁着,又小心翼翼不影响到另外一边挂着盐水的手臂,闭着眼睛啃她圆嫩的肩膀,“新婚之夜你不许睡。”
                             桑寒脸通通红,“死流氓,电池板还我!”
                             “乖,好好休息一会儿,还病着呢。”他突然又恢复成正儿八经的样子,摸摸桑寒的头发,“把眼睛闭上。”
                              刚刚安静下来,龙彧的手机却响了,桑寒眼睛一瞪,“你也不许接!”
                             龙彧本来确实想摁掉,却在看到来电提示后做了个“嘘”的手势,神情蓦地凝重下来,左手拿着手机,却别扭地绕到离她更远一些的右耳接听——
                             “喂?……恩。……无妨,你说。……恩,所以呢?……不可以。……明天我过来一趟。……不会,没有那么简单。……让他再查。……好。……恩。……再见。”
                             “怎么了?”他挂了电话,情绪不对,桑寒浅蹙了眉,“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他又微微笑,“再睡会儿。”
                        


                        2160楼2010-08-17 21:58
                        回复
                          2186楼2010-08-18 20:23
                          回复
                            


                            2212楼2010-08-23 19:58
                            回复
                              2025-07-26 00:43:15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房间里安静了两分钟之后,桑寒突然在被子里伸手扼住了龙彧的下巴。
                                   她闭着眼睛,说话却咬着牙,“小彧子,你若有事胆敢期满哀家,哀家定罚你八十大板!”
                                   龙彧也闭着眼,只是轻笑了一声,只是稍微用力就把她的手从下巴上挪下来,放到嘴边吻了吻,“为夫不敢。”
                                   她这样恶狠狠的问话,却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好像一巴掌拍在羽绒堆里,浑身的力气都被另一种柔软化解掉了。
                                   桑寒其实是不高兴的,知道他必然有什么事瞒着她不说。
                                   于是她闷闷地“恩”了一声,侧过身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龙彧的唇在她颈后徘徊,温热的触感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蹭来蹭去,看见她睁眼了,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下月初去拍婚纱照?”
                                   桑寒惊得一抖,“干嘛这么快?”
                                   他手上的针管不知道什么时候拔了,伸过来摸摸她额头的一缕碎发,“想看你装大人穿婚纱的样子。”
                                   桑寒皱着眉拍掉他的手,“龙彧,你是不是恋童癖?!”
                                   他低低的笑声在她耳后响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我是恋寒癖。”
                                   
                                   终于是到了拍婚纱照的日子。
                                   桑寒看着这个在日历上被圈起来的“3”号,有些惶惶然。
                                   去年的今天,龙彧突然出现在新都桥,一脸疲惫地说,“寒寒,你又胡闹”;第一次放低了姿态,从后面抱着她,让她别去招惹仲宸;还有……在床上抱着她接吻,吻到她的心脏蹦蹦狂跳……
                                   现在想来,对龙彧有感情的开始,是从那一刻吧。
                                   而现在,整整一年。
                                   不快又不短的时间,别扭过冷战过也甜蜜过心跳过,最后融在一起,化成爱。
                                   爱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奇妙东西呢?浅桑寒坐在摄影棚的服装间里,坐在成排成排的婚纱中间,握着手机,想。
                                   爱是……明明知道他不会来了,却还是愿意继续等吧。
                                   明明生他的气,却还是不想走,好像她不走,他就一定会来。
                                   是的。龙彧没有来。
                                   在这个他自己选定自己要求了许久念叨了许久的日子,他却放了她的鸽子。
                                   桑寒知道他这阵子很忙,但是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即使是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刻意避开了自己,去接电话。有人教她恋人之间是要信任和空间的,于是她没有问,总是转开了视线不去看他走远接电话的背影,但却遏制不住自己心内的那一点点小不安和小不快。
                                   只是没有想到,在今天这样的时候,他也会爽约。
                                   约的是下午一点,他却在一点的时候打电话来说,“寒寒,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三点的时候说,“寒寒,我这边快搞定了,你等我。”
                                   五点的时候,他又来了电话,“寒寒,为夫到了一定任你处置。”
                                   六点半的时候,他还是没出现,却来了电话,“寒寒,对不起,先回去吧。”
                                   “我等你。”她脱口而出,在他出声之前挂了电话。
                                   可是从华灯初上到城市安睡,她一直等到摄影棚的工作人员下班,也还是没有等来龙彧。
                                   因为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所以谁都没有惊动,于是桑寒一个人坐在午夜里的台阶上,今天冷空气降临V市,她穿着薄薄的白色针织衫,在幽暗路灯下的身影显得格外纤小柔弱。


                              2233楼2010-08-27 21:0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