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那天中午,陈衍生阴着脸回了家,我惊讶地问他:“今天怎么大白天的回家啦?有什么事吗?”
陈衍生没说话,放下盲杖,直径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拿出他的手机,快速地在手机上点着,他的手机是盲人模式,机械语速非常快,以至于他在点什么我完全听不出来,我只看到眼前的陈衍生像是强压着怒火。不一会儿,他把手机放在桌上,他手机上放着我上传在某个视频网站的其中一个Vlog。
“茹果,你告诉我,这上面放着的是什么?” 他边说边把进度条往后拉着说,好像他在找里面的某段背景音一样,突然,他停止拉动,手机上的画面仍然在播放。
播放的内容是我后来剪辑的厦门旅游vlog, 他停下来的画面是我偷偷拍摄他让我心动的一些简单瞬间,比如我们在海边时,陈衍生望向大海的样子;在苍蝇小店中,陈衍生和我聊天对我笑的样子。当然这些画面只是配上了一些音乐,没有我们当时的对话。其实整个vlog陈衍生的画面占比很少,毕竟他之前不同意我拍他,我把视频剪辑好之后,传到之前的一个视频账号上,里面也有一些其它旅行视频,都是用作以后纪念。没想到在我潜心研究过拍摄手法和视频叙述之后剪辑出来的视频,收获了一波粉丝,视频下面有大量留言,但是我从来不去回应。这事我从来没和陈衍生说。
“衍生,对不起,这是我们在厦门时,我偷偷拍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我不是表达过我对这事的态度吗?你拍什么不可以,一定要拍我这个瞎子?”
“衍生,视频上的你很正常,没人看出来你的眼睛问题。评论和弹幕里面都在夸你。”
“我正不正常,眼睛有没有问题,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你心里明白你做什么只要你不说,我都看不见,你就做些我反感的事情是吧?你不仅看见我在做什么,你还让更多人看见一个瞎子在做什么是吗?我值得你这样去炫耀去展示吗?”
我听到陈衍生这样妄自菲薄,他越这样说自己,我的心就越撕心裂肺地痛。“对不起,衍生。”
“茹果,我不喜欢你对我说对不起。我只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的话,为什么我不希望你做的事情,你一定要做。是的,我是看不见,但是你忘了,别人是看得见,看得见得人会告诉我他们看到了什么。我讨厌别人这样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包括你。”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我放电脑的工作桌前,开始用手摸着找东西,陈衍生明显情绪过于激动,找东西时双手在桌上乱摸,眯着眼睛,头也是来回摆动,像是要看清楚桌上的物品。可是桌面上太混乱了,他以前总是很注重自己在我面前的形象,不会把明显的盲态表现出来。现在已经反常到极点,我有点替他着急:“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桌上太乱了。”
“你是在嘲笑我吗?” 他冷笑了一下,继续在那桌上摸,有些物品,他都会仔细再摸着确定一遍。似乎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盲态‘,闭着眼睛,手却一直没停过。桌上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他跌跌撞撞跑到书房去,我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耐心也要消耗殆尽,很想大声质问他,但是我深知自己触犯了他的底线,此时此刻必须忍着,要不然只会火上加油。
陈衍生这会像发了疯,完全失去理智,书房的格局也都在他大脑里面消失了一样,跌跌撞撞到书房之后直接把一个小型书架撞倒,把他自己也绊倒了,我赶紧过去扶着他说:“你到底要找什么,我帮你找。你这样太危险,你想摸到什么时候?”
他听了我的话大力推开我,睁开眼睛,大声朝我的方向吼道:“滚!我现在请你滚出这里。对,我就是这样找个东西全靠摸,靠不了眼睛。但是你别忘了,这是我家,我本来可以顺利摸到我想要找到的每件东西,是谁让我这么 sha X 地摸来摸去,不是你吗?你在我这住了这么长时间,有真正地替我这样一个瞎子考虑过我放不放便的问题吗?”说完,他又闭着眼睛开始跪在地上去摸着辨认从书架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我当然没有滚,我怕他在这样的状态下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这时,他摸到了我的一部卡片相机,又仔细辨认了一下,站起来,来到我身边,阴沉地问我:“在厦门你是带着这个是吗?”
我说:“是的!”
他十分精准地猛拉着我的手,朝阳台方向走去,期间他撞到了几件家具,我也跟着踉跄了几下,但是我不敢出声。我刚被他带到阳台上,他便使劲地把相机朝远处扔去。
“陈衍生,你有病吧!” 我惊得大叫道。心疼他这种怪异的行为也心疼我的相机。
他低着头,紧紧地拽着我手腕说:“茹果,这就是你太会利用我眼瞎,欺骗我的后果!“
“欺骗,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就在着阳台上,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位李姓女人抱了足足五分多钟,你有解释过。我们只是不相上下,旗鼓相当而已。有必要弄得像全世界欠你一样吗?” 我气极了,发生对着他咆哮。
说完,我甩开他的手,跑出门,去找那个呈抛物线路线飞出去的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