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暮湫那不让人省心的爹,君旻柊有些烦躁地叩了叩桌面。
公公很有眼色地撤了奏折:“皇上今儿翻谁的拍子?”
君旻柊本想依礼去见他那交集甚少的皇后,话到嘴边却成了:“去伏莘宫。”
他莫名地想起了那双狡猾的笑眼,沉吟了一会儿。
“暮淑妃和亲前,可有些什么传闻吗?”
公公依旧毕恭毕敬地垂首,后脑微微冒出了冷汗:“有倒是有。”
不仅有,还很多。
在君旻柊审视的目光下,公公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只是些传言,陛下听了便作罢。”
“有些说娘娘骄纵的,下人们走着进去,不到半天就得横着出来...”
“有些说是娘娘奢侈无度,泡澡要熏香,衣物每日一套不能重样,玉枕剩下的料子才拿去给人磨成玉佩类的小玩意儿...”
“其父昏庸无道,但凡爱女想要月亮,暮卿绝不摘星星...”
说到后头,公公见君旻柊的脸色微微沉下,识趣地噤了声。
“照这么说,她嫁过来,反是朕委屈了她?”
“皇上不必妄自菲薄,这些都是传言,依老臣看,当不得真。”公公抹了抹前额冷汗,赔着笑脸辩解说:“老臣相信皇上自有定夺。”
“爱卿怎的如此紧张?暮淑妃还能越过朕来罚你不成?”君旻柊有些好笑,见公公打了个哈哈,于是也不再追究。
公公心里苦,公公不说。
她还记得为暮湫引路时,那双风情万种的眸里盛开的恣意妄为。
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一眼便知这位是个狠角儿。
可她图谋什么呢?
他不敢深想。
“起驾罢。”
野猫再怎么乖驯,总会露出自己的爪牙。
君旻柊试图想象她从前的生活,忽然顿了顿。
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宫里的规矩,只怕是束缚不了她。
假若她受了委屈,她那个蠢蠢欲动的爹会干出什么还不好说。
想到这里,君旻柊颇为头痛,真真到了伏莘宫才忆起上回夜里的避让。
“......”
其实,安抚她爹,是不是也没那么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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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
怎么又来了?
暮湫欲言又止。
她爹的面子这么大?
那她进来的时候他怎么不直接给她封个贵妃?
君旻柊假装看不见她流露出的嫌弃:“朕累了。”
“巧了,本宫也累了。”
“......”
君旻柊仔细回忆了一番,惊觉她似乎在他面前从未用过“臣妾”一词。
这要让她遇着他那位擅权的母后还了得?
还差一岁才弱冠的小皇帝操碎了心。
君旻柊也不指望着她能殷勤为他更衣了——不让他为她更衣就不错了。
磨蹭了一会儿,二人并肩躺在榻上。
君旻柊侧身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细嗅她发间的浅淡花香:“爱妃在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礼数,朕纵着你也便罢了...”
“皇上都说纵着本宫了,本宫为什么还要退让?”
她连面对她爹都没屈服过,凭什么受他们的气?
这什么歪理。
君旻柊放软了语气:“...至少,面对朕的母后的时候...”
怀里的人不接茬了,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听进去。
娇娇软软的美人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像是浸入了美梦。
君旻柊又想叹气,只怕惊扰了她,也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