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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八)-4
沈三被点了穴还五花大绑地关在柴房,老马失前蹄,他本是和阮炎一伙人去烧徽州织造的丝绸,没想到这个女巡按居然会派人特意来抓他,燃烧的府邸内,靳云逸、孔宣、黄坤三人从天而降,两三招制服了他就干净利落地将人绑走,别说阮炎他们不知道他去哪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鸡鸣过五遍以后包秀秀来了,一副审问的架势:"得罪了,沈三哥是吧。"
"哼,大人有话直说,不用绕弯子。"
靳云逸:“沈三,赵家的丝和人口贩卖的事都是你们兄弟几个干的,我们已经查到人口贩私是朱承在后面指使,你老实交待,赵家的事是谁指使你们的?”
沈三看了一眼旁边火盆里的烙铁:“说是死,不说也是死,你觉得我会说吗?严刑拷打不能服众,大人不会不明白吧。”
靳云逸:“不一样,你可以在砍头和凌迟之间做选择。”
“哈哈哈哈,巡按大人还是谨慎些好,能定小人的罪的时候再说吧。”
秀秀:“当然,命是大事,你好好考虑,我过几天再来。”
如靳云逸所料,什么都没问出来:“这种亡命徒,连巡按都敢杀,他们根本不怕死,在他身上肯定问不出什么,除非有铁证。”
孔宣:"铁证,谈何容易,现在就算我们知道是谁干的也无从下手。"
黄坤:"大人不是八府巡按吗?区区一个五品太监,一个丝绸商,用尚方宝剑直接杀了不就行了,死到临头,不怕他们不招。"
哪有这么简单,孔宣说:"苏湖官员沆瀣一气,是一整个团体,所以我们每次只要查出点什么都会被他们联合阻挠。"
黄坤:“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秀秀:“再等等,让秋容和小胖看好沈三,还有,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抓了沈三的事。"
靳云逸:"大人有什么计划吗?"
秀秀摇头:"没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觉得奇怪,刘非心思缜密,不应该会被人用同样的方法暗算第二次,连我们都能猜到阮炎会去烧丝,他不可能猜不到,所以我怀疑他可能还有什么计划。”
孔宣:"其实现在也不是全无进展,我们已经掌握了朱承和郑阔的罪证,有沈三和秋容,既然他们是一个团体,查出一个那其余的就不难查了,大家不要泄气。"
孔宣一番话大大激励了所有人,秀秀也发现自己不是一无是处,哪怕在对面各种为难干扰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查到了不少东西,再查下去肯定还有更多,总有一天能把这群贪官污吏一网打尽:"大家也累了好些天了,不如就借这个机会休息两天,咱们今天去吃顿好的。"
黄坤:"大人是越来越有当官的样子了。"
秀秀:"切,难道我以前没有当官的样子吗?"
黄坤笑笑:"说实话,没有。"
如忆在酒楼定了个大堂位置,看着一桌酒菜秀秀发现个问题:"诶?我才发现,苏湖这边没有喝腊八粥的习惯吗?住客栈的时候似乎没有见过腊八粥啊,今天都二十几了。"
店小二:"哎,冬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呢,能吃饱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腊八粥啊。"
秀秀:"啊?我是外地人不太清楚,这里是有天灾吗?"
"不是天灾,是人祸,龙江的丝都被烧了,现在丝绢稅全都压在苏湖老百姓的头上,织造局7月就已经收了苏湖上半年八成的丝,这下半年的丝本来说收七成,但是昨天说要再加一成,这叫人怎么活啊?"
如忆:"什么?八成?他们拿老百姓当什么了,还有活路吗!"
秀秀:"朱承不是说会想办法吗?这就是他的办法?!"
"何止,剩下的两成也只能卖市价的一半,苏湖的老百姓还有两成的丝可以卖,龙江的只能等朝廷的赈灾粮了。"
"凭什么。"秀秀知道粮食可以卖市价,但不知道丝绸居然只能卖一半。
孔宣:"自古以来的规矩,桑农织丝要无偿上缴六成给朝廷,剩下的四成卖给田主,价格只能卖到市价的一半。"
"岂有此理。"秀秀的杯子要捏碎了。
靳云逸打发走店小二:"秀秀姐,不要激动,忍耐。"
"我可以忍,苏湖和龙江的老百姓怎么忍。"
"他们当然忍不了,等他们爆发的时候,大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兴师问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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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八)-5
接下来几天秀秀闭门不出,只在府里听消息:龙江的老百姓暴乱踏平了赵凌玉家、苏湖派米途中发生了斗殴事件、米粮运输途中被饥民哄抢……
这天如忆送药来,进门就朝着护卫们念叨:"吵死了,本夫人一晚上都没睡着,那些刁民不知道这里是巡按大人的住所吗?你们一个个都聋了,还不去把他们赶走?"
护卫不敢擅离岗位,回道:"小的只是奉命保护巡按大人,别的事一概不管。"
如忆:"我说你们是屁用没有,这种事还要巡按大人亲自出马?"
护卫还是一动不动。
外面很多人,都是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听说大部门事从龙江过来的,管家在外面安抚:"你们吵吵闹闹没完了是吗!巡抚衙门已经在派米了你们又不是吃不上饭,再敢闹事的等我禀报了巡抚一个个抓你们进大狱。"
饥民们纷纷质问:"吃饭,难道光吃那些碎米就可以了!"
"赵家保护不了丝绸,应该抄他们的家!"
管家:"赵家的织造权也交出去了,抄家也没用啊。"
"为什么不让老爷们补,我们每年上缴那么多丝,他们吃得盆满钵满,现在一匹丝都不拿出来。"
"我家过冬的衣服被子都当了,连柴火都买不起,难道吃生米吗。"
"苏湖官员蛇鼠一窝,难道八府巡按也不管我们死活?"
其他人都哭着磕头:"巡按大人救命……巡按大人主持公道……"
秀秀不知道该用何颜面面对这些老百姓,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么长时间她一点忙都没帮上,反而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现在不出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今天就算和朱承他们拼了命也要为老百姓讨回公道。
四人策马赶到粮仓,靳云逸举起尚方宝剑:“八府巡按办案,如有阻拦,格杀勿论。”
郑阔闻声面如土色:“大人,不知大人到粮仓所为何事?”
黄坤一刀砍开旁边的麻袋:"郑巡抚,这些碎米是怎么回事?"
"这……这……"
孔宣又拿出粮仓标记图:"据我查证,苏湖粮仓有一半是空的,《大明律》规定粮仓必须有八成存储,郑巡抚你敢不敢把粮仓都打开让巡按大人瞧瞧到底够不够八成。"
“巡按大人,如今饥民暴乱,每天都要发放不少米粮,早仓储早已不足八成,下官竭尽全力十二个时辰丝毫停歇地监督发放米粮,实在没有精力记录存储。”
"混账东西,身为父母官不顾百姓死活征收八成丝绸,你还敢说你尽力?"
"那……那是织造局的事,下官不知情。"
"好,那就请郑巡抚即刻同本官去一趟织造局。"
见秀秀穿戴齐整还带了尚方宝剑来,朱承就算一百个不服气也只得乖乖下跪行礼。
秀秀:"苏湖城内老百姓怨声载道,八成丝绢稅,如此随意增加百姓丝绢稅,朱公公你这么做有没有依据?"
朱承:"龙江的丝绸被烧,大人是亲眼所见,怎么还要问我依据呢?咱家不加收,哪里有丝绸交给皇上。"
靳云逸:"据大人查证,乡绅有善款,朝廷有赈灾储备银粮,朱公公既然清算出八成的征收量,相信一定有详细账目,还请朱公公交出账目。"
朱承:"织造局隶属司礼监,向来是皇上亲自过问,哪里轮得到你们插手。"
"巡按大人代天巡狩,你敢抗旨?"
"咱家只认一个皇上,账目绝不能交给皇上以外的人看,巡按大人执意要看,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
"苏湖全是叫苦连天的饥民,老百姓饭都吃不上了,我看你是不把皇上的子民放在眼里。"
"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是赵凌玉,大人要问罪也应该去龙江,怎么怪到老臣头上来了。"


2025-07-19 15:4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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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八)-6
黄坤:"你个老东西,大人问你丝绸明细,你扯龙江做什么,我看你就是心虚。"
秀秀才反应过来,差点就被朱承钻了空子,她上前:"朱承,账目我非看不可,你要是不交,我今天就先斩后奏。"
"八府巡按办案也要遵守大明律,也要讲证据,司礼监账目岂可说看就看。"
"黄坤,拿下朱承;孔宣、靳师爷同我去账房。"
朱承:"来人,谁敢擅闯织造局账房,格杀勿论!"
朱承一声令下,二十来个府兵提刀杀进大堂,靳云逸三人将秀秀护在中间:“朱承,你想造反?”
郑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朱承狗急跳墙,顾不得那么多了:“动手!”
训练有素的府兵围成两圈将秀秀一行人包围住,孔宣和黄坤两把大刀将敌人隔出两米开外,靳云逸则守在秀秀身边防止被偷袭,府兵们阵型多变,不过也无法突破孔宣和黄坤的防守,只是仗着人多能僵持一段时间。
秀秀只觉得几阵寒风刮过,几个裹着风雪的人将围着他们的府兵阵型打乱,这些人出手狠绝,无人注意之时眨眼间就割下了四五个人头,血溅三尺。靳云逸和孔宣都惊了,急忙护住秀秀退到墙角没再动手,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圣旨到——"
郑阔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朱承先是愣了一会儿,原地转了几圈后知道无路可逃也哆哆嗦嗦地跪下来,府兵们没了主心骨以后也一个个停了手。
几个穿着官靴背刀的人走进大堂站成两列,一个太监双手捧着玉轴进来,秀秀示意所有人下跪。这时又有一人进来,来人60岁上下,穿着华贵,步履平缓,表情没有一丝慌乱,他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秀秀旁边一起跪下。
太监这才拉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苏湖丝绢稅关系国库,如今春丝缴纳不齐,秋丝亦事故频出,朕心忧已。幸有爱卿包秀秀一路探查,特命户部尚书徐哲前往,锦衣卫辅佐,二位爱卿务必将苏湖之事处理完毕,方可回京复命,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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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秀小段子
刘非孤家寡人的,文必正和夫人劝说半天让他一起在县衙守岁,但他说一个人习惯了,执意要自己回家,吃完年夜饭就走了。
路上都是出来玩耍的孩子,点烟花、放礼炮、变戏法,晚些还会有舞龙队伍来表演,刘非没太大兴趣,提着文夫人送的福饼大步朝家走。人声渐隐,缤纷的烟花和喧嚣的人群都被甩到身后,带着水草味的湖风吹来,他点亮灯笼,快到了。
大门口的两盏灯看得人心里一阵暖洋,屋里很暖和,他离开之前特意点了炭。
秀秀变出人形了,准确地说是只有上半身是人,衣摆下面还拖着长长的蛇尾,冰紫色的尾巴绕着炭炉,鳞片上映出橙红的火光。入冬以后她几乎整天都在睡觉,蛇的样子,卷成一团,一动不动,刘非怕她哪天自己冻死了都不知道,所以把她抱到了床上。
刘非忙前忙后地烧水、洗茶具、摆福饼,秀秀趴毛毡毯上拨炭:“你为什么回来了?”
“饭吃完就回来了,没有为什么。”
秀秀打了个呵欠:“困~”
刘非给她的尾巴盖被子:“今儿除夕,要守岁,不能睡。”
“守岁?”
“就是除夕这天,一家人在一起守夜,不睡觉直到天亮,来年能平安长寿。”
真是无稽之谈,可怜的凡人啊,居然相信这些,秀秀趴到刘非膝盖边等他泡茶。
刘非看着即将沸腾的水,摸摸她的头发:“你这种修行,冬天是不是就要被仇家杀了?”
“仇家才找不到我,万一找到了就是你害的。”
“哈,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咱聊聊天,不然睡着了。”
“你把我弄醒的,你说。”
“你说你两百岁了,那肯定见识宽广,给我说说呗。”
“我都在修行,修行的事说了你也不懂,你不是看过很多书吗?你给我说故事呗。”
“你不会听一半就睡着了吧。”
秀秀爬起来用尾巴卷着被子钻进他怀里:“暖和了就不会困了。”
秀秀依偎在他臂弯里,尾巴上的鳞片很光滑,就是有些凉,被子里露出来的尾稍一翘一翘的。
刘非想了想,说:“最近看了开朝史书,记录了先帝起兵之时有蛇仙显灵相助,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你继续说。”
“说天帝少昊给先帝发了诏书,还派了两位神将下凡相助,就是二位镇国大将军……”
刘非慢慢说起开朝历史,边说边翻着炭炉边上滋啦作响的桂圆和柑橘,秀秀时不时插一句,空气里净是香甜的果香,令人迷醉。
“……后来太子继位也不敢动二位镇国将军的陵寝,所以大家都相信他们是天神下凡,你们蛇族知道吗?”
这次秀秀没有回答,刘非低头看,怀里的人闭着双眼,呼吸绵长,睡着了……
他伸手进被子,刚才冰凉的尾巴没了,摸到的是一片滑腻温暖的肌肤,刘非吓了一跳,这是……腿?
是太暖和所以恢复了人形吗?
心跳莫名地有些快,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摸到她的腿,似乎不太礼貌,可是,算了,就这样吧,等她醒。
可是不行,秀秀完全没有醒的迹象,刘非的腿越来越麻,没有靠的东西腰也很酸,背也挺不起来了。
他抬着秀秀的腰和腿弯把人抱起来,一站起来腿就像爬满了蚂蚁,还没站好就向前扑去,秀秀被弄醒了,摔得嘤咛一声。
“没事吧。”刘非揉着她后脑,还好是摔毛毡毯上。
他见秀秀微红的脸蛋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听见了花瓣飘落的声音,柔软的花瓣轻轻落到他的唇上,沾满露珠,无比香甜。
他贪婪沉醉地吮着花蜜一步步向前,压着对方义无反顾地陷入那片销魂的花丛。
冰肌柔骨欲情漫,芙蓉帐里度春宵。
茶汤翻滚出热气,模糊了屏风上晃动的缠绵的影子,阖门守初夜,燎火到清晨。
-完-
(姐妹们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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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九)-1
8月,古槐县。
梅芪桑和众多员外乡亲一边喝酒一遍谈论如何修桥铺路的计划,刘非远远坐在窗边独自喝着闷酒,李亮见他郁闷,便和吕若男去慰问,才知是和秀秀闹了点不愉快。刘非唉声叹气,说秀秀不懂他,逼他去当官。
李亮笑道:“我和娘子也是挫折了很多年才走到一起,你们相识还不到一年,她对你不够信任也是情有可缘的。”
刘非不知道还要怎么做,如果有用的话恨不得把心也掏出来给她看。
吕若男最看不得人墨迹,尤其是男人墨迹,她一拍桌子:“大男人儿女情长的!你多花些时间不就行了,还是说你不愿意在巡按大人身上浪费时间?”
李亮:“你孑然一身,但巡按大人不同,她的牵挂要比你多得多,但是她没有你聪明,你应该多开解她,而不是和她生气。”
吕若男:“优柔寡断,我要是包秀秀明天就去另外找一个师爷。”
夫妻俩一唱一和,把刘非因为酒醉浑浑噩噩的脑子骂醒了一半,刘非才发现是自己太自我了,没有替秀秀着想,他应该去赔礼道歉。
回客栈的路上他去了一家珠宝店,想给秀秀送点东西,不能买太贵重的,不然会吓到她,差不多的就行,于是刘非挑了支素玉坠子的发钗,准备第二天启程的时候送给她。
嘶……头好晕,怎么感觉整个人都在晃。刘非一觉醒来,还以为是自昨晚喝太多造成的,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奔驰的大马车里,被绑了!
身上没有绳索,旁边坐着个人,正在给他擦汗,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马喜喜?
“阿非,你醒了?”马喜喜虽然在笑,但眉宇间尽是愁容。
刘非敲敲脑袋坐正,马车里只有他和马喜喜,事情不简单,马喜喜直说了赵家的货船在海上遭人纵火要他去龙江帮忙一事。
刘非:“既然这样,可以请巡按大人一同前往,她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马喜喜一口回绝:“不行!”
“为什么?”
“我会慢慢跟你解释,总之不能让巡按大人去。”
“那我也不去。”
“甜甜和孩子们都被抓了,这你也不管吗?”
“什么?”
“若不是家人有性命之忧,我早就随相公去了,何苦再来打扰你。”
刘非动摇了,喝了马喜喜给他递的水之后他又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江上。茫茫江面,马喜喜的事迫在眉睫,断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事已至此,只能等解决之后再去找秀秀了。
织造局,圣旨在事情恶化之前及时赶到,皇上不仅派了户部尚书徐哲过来,随行的还有一队锦衣卫,只要案件查清,可由锦衣卫就地处决犯罪官员。
听完圣旨,徐哲指责秀秀不分轻重,苏湖龙江一带到处是饥民,当务之急是安抚老百姓,而不是在织造局自己人打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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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九)-2
秀秀:“大人有所不知,苏湖粮仓储存不足一半,郑阔还用碎米掺在其中发放给灾民,织造局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增缴,我怀疑织造局的账目有问题。”
朱承以“只认一个皇上”为由一口咬死不让进账房,各种推诿后把矛头指向秀秀:“巡按大人,龙江的丝绸一再出事,为什么没有追究赵家的责任?”
秀秀:“赵家已经尽力弥补,遭人毒手也不是他们的责任。”
徐哲:“本官当然相信赵家不是故意烧毁丝绸,但看管不力也是一罪,这个是万万不能逃脱罪责的。第一次烧丝还情有可原,但烧第二次就只能说明他们办事不力,该追责。”
徐哲说得很对,秀秀无话可说,只好一起等待锦衣卫把刘非和马喜喜带来。
马喜喜行了礼后表示让刘非全权代表她回话,刘非问:“不知各位大***民的罪名是什么?如何处罚?”
徐哲:“失职之罪,看管朝廷丝绸不力,具体刑罚要看这次损失的丝绸总量来定。”
刘非从容一笑:“恐怕不能用这个来定草民的罪,徽州丝绸是我个人名义借来的,尚未录入织造局库存,不能算是朝廷丝绸,草民自己的丝绸被人烧了,与各位大人无关。”
“不要做无用的狡辩,朱承已经上奏朝廷,你会去借丝绸补齐之前的亏损,当然是要算到朝廷的账上。”
“若是朝廷的丝,那就和草民无关了,这些丝绸是放在朱公公的宅子,是朱公公的人在看守,失职之罪也落不到草民的头上。”
好个刘非,秀秀都还在担心他会被徐哲当场砍了,哪知他三言两语就脱罪了。
秀秀:“赵夫人已经交出了龙江的织造权,他们已经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这件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徐哲:“巡按大人,你一直不问罪赵家,知道的是说你明察秋毫,不知道还以为是因为刘非曾经是你的师爷所以你有袒护之心。”
秀秀:……
刘非:“草民无知,若有不对的地方,愿意接受处罚。”
徐哲:“本官也不是是非不分,烧丝一事尚未查清,请赵夫人和刘非暂时住在苏湖别院,没有本官和巡按大人的批准,不得离开别院,任何人不得探望。”
秀秀还想继续查账房,但徐哲表示要立即查处粮仓之事安抚百姓,于是众人即刻将郑阔押往粮仓,清点之下,确实如孔宣调查一致,日常存储不足一半,尤其发放了这些天后只剩三成不到。
徐哲气得将账本甩到郑阔脸上:“不是说没有记账吗?”
郑阔:“是……因为……因为下官还没有看过账本,所以……”
“简直荒谬,身为两省巡抚不清楚粮仓账目,本官再晚来几天老百姓是不是都要饿死了?或者把你这个巡抚抓起来吃你的肉!郑阔,该杀!”
郑阔亏空粮仓,证据确凿,被锦衣卫当场处死,徐哲下令抄了郑阔的家,所有家产都用来补贴购买老百姓过冬的米粮和柴火,民间拥护之声四起。
抄家买粮一事徐哲亲自监督,织造局账房一事只能暂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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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九)-3
夜长梦多,本来已经准备好杀了朱承,没想到突然来了圣旨,徐哲杀郑阔的时候雷厉风行,但织造局账房无法调查,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再过两天就是除夕,没人有过年的心思,就连小宝和姜芩都没有闹着要上街,乖乖地在家和如忆包饺子。
秀秀和靳云逸准备去看看徐哲抄家的情况,刚出房门就见孔宣赶来:“大人,有刺客!”
刚说完,一个身影从房顶上掠过,三人跳上房顶,那人又跳下来,直接进了厢房,秀秀三人分别从窗户和正门闯入,将刺客堵在房内。
刺客身着便衣,是个很年轻的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武功很好,靳云逸一见她就大惊失色叫道:“云辞?”
原来这姑娘就是靳云逸的师妹——靳云辞。
靳云辞原名赵云,是赵凌玉家的船夫的女儿,她10岁那年同爹娘一同出海运丝,结果被阮炎一群人杀人烧丝。她运气好被路过的师父救了,拜入师门后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只每日勤练武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家报仇。所以满18岁以后她就离了师门,回到苏湖寻找当年杀害父母的凶手。她先是找到了马喜喜,刘非劝她从长计议,不仅要杀阮炎,还要把幕后主使也揪出来,于是她便在暗中协助刘非,追查马甜甜和三个孩子的下落。那天在靳云逸和秀秀面前带走刘非的便是她。
靳云辞已经查到了马甜甜和马喜喜的三个孩子在哪里,想找靳云逸他们帮忙救人:“刘非说时间紧迫,不仅要救出小姐和少爷,那四个贼人也要一网打尽,不能放掉一个。”
秀秀表示事关重大,可以找徐哲和锦衣卫的一起帮忙,可是靳云辞反对:“要是找徐哲,我就不告诉你们人关在哪里。”
靳云逸:“既然你已经到了苏湖,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和巡按大人都会帮你的,你何必去和刘非一路子。”
靳云辞:“我不信任当官的,刘非也不知道我是你师妹。”
孔宣:“那我们怎么能相信你呢?刘非助纣为虐,你还帮他做事。”
靳云辞:“巡按大人,那晚你被阮炎等人刺杀,刘非早就知道了,他派我去保护你,那晚我一直在外面,是看见黄坤来了才没有出手。
朱承的库房,也是他让我引你们去找的,为了让你们抓沈三。
他助纣为虐也是因为二小姐和三个小少爷被抓了,不敢轻举妄动。”
秀秀的心揪起来,她突然想到刘非说的那句“你懂的,我不懂吗?”
当天晚上靳云辞带着秀秀等人找到了人质藏身的地方,果然是在严若善名下的一处空屋里,现在形势严峻,阮炎四人已经有些惧怕,不敢再四处招摇,都躲在这里,秀秀他们赶到的时候听他们正在为沈三的去向争吵,说要把沈三找出来灭口,然后把马甜甜和孩子们杀了跑路。
还好来得早,秀秀一声令下,五人破窗而入,贼众当即四散逃跑,秀秀吩咐下去:“师爷小云抓阮炎,黄坤阮冰,孔大哥跟我来!”
周家兄弟武器都来不及拿,秀秀和孔宣左右夹攻,在空屋外面一百多米的地方就将人拿了。阮炎纵使武功高强也敌不过靳云逸师兄妹二人;阮冰更不在话下,被黄坤揪着当玩具,腿脚都被打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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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九)-4
贼匪五人都捉拿归案,所有相关人员通知到位,即日升堂审理,徐哲也好奇赶来旁听。
秀秀拍下惊堂木:“阮炎,你们绑架马甜甜和赵凌玉的孩子,意欲何为?有无人指使?”
阮炎:“哼,无人指使。”
靳云逸走下来,在阮冰身上摸了一圈搜出半截物事,他举过头顶给周围的人看,是一片淡紫色的瑟形纹样玉璜,然后又从自己身上取出另外一片,他取出的是一片古琴纹样的玉璜——正是那日在丁老爹家秀秀从黑衣人身上偷到的那块,两片玉璜一丝不差地扣锁在一起,琴瑟和鸣的一对玉璜,只看一半的时候只觉得淡紫色玉质稀有,现在两块合一了才懂玉匠的高超技艺。
阮冰脸色惨白,阮炎气得浑身发抖,秀秀还没问话马喜喜就哭起来,跪着爬上前磕头:“这是我夫君的玉璜,是我亲手画样找玉匠雕刻,那日出发前我在码头亲手交给相公,此物竟然在这贼人手上,相公定是被他所害!巡按大人明察!”
阮炎:“她撒谎!”
靳云逸:“你说这玉璜是你的,夫人有何凭证?”
“苏湖的范师玉匠和我家的图纸皆可作证,这块紫翠世间少有,绝不可能会有第二块。”
原来阮冰见这玉璜精美稀奇所以瞒着其他兄弟悄悄拿了,又怕被发现所以日日藏在身上,那晚被秀秀偷了半片以后秀秀没有追查,他就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并没有在意。
秀秀:“阮冰,你还有什么狡辩的?是谁指使你们去杀赵凌玉,还烧毁运送船只?”
阮冰咬破了嘴唇,阮炎说:“是郑阔郑巡抚指使。”
居然推到死人身上,秀秀问:“郑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我们只是收钱办事,大人想知道的话去地府问他就行。”
靳云逸:“收钱?你们收了多少钱?金银票据在哪里?”
阮炎不再回话,孔宣把严若善和陶然客栈的掌柜带了上来,靳云逸问:“陶掌柜,这四个人你可认识?”
陶掌柜眼角瞥了一下:“小的……认识……”
“你为何包庇通缉犯!”
“小的……小的也是听东家的吩咐。”
“东家是谁?”
“是严……严若善严老爷,老爷让他们住在客栈,吩咐我尽心招待,房钱饭钱分文不收。”
严若善当场反驳:“空口无凭!我什么时候让你这样做了,你诬陷我!”
陶掌柜不停磕头:“巡按大人明察,巡按大人明察!”
靳云逸冷笑一声,又拿出一叠银票:“这些银票一共五千两,是从阮炎的房间搜出来的,银票兑现方全是严家,严老爷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么大的银票是怎么流通出来的,为什么要给阮炎?”
严若善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是被偷的,徐哲说:“巡按大人,既然已经查出真凶,直接砍了便是。”
秀秀:“徐尚书有所不知,这四个人还和人口贩私一案有关,不能这么快就杀了。”
“人口贩私?这和丝绸的事无关,巡按大人还是以圣旨为重。”
秀秀对这种蔑视平民的态度非常不满,直言道:“皇上要我管天下女人的事,被卖到西洋的全是女人,这件事就是皇上要管的事,我知道这件事不是尚书大人的职责范围,徐尚书可以先回去休息。”
徐哲一听是圣旨,不再言语。


2025-07-19 15:4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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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九)-5
靳云逸问阮炎:“巡按大人亲眼看见你们在西洋货船上商议买卖人口,润田女子秋容也可作证,你们将拐来的九个姑娘活生生杀死,后面究竟是谁在指使?”
阮炎脸无波澜:“郑巡抚。”
“为何在你的房内搜不到郑阔的银票,而契纸上写的,是朱承?”
秀秀又问府衙捕头:“王捕头,你竟敢用假证词明目张胆欺骗本官!”
王捕头:“小人不敢,牙婆的供词和失踪人员全都对得上,怎么能说是假造的呢?”
孔宣押了李年福上来,李年福呈上账本,上面记录了王牙婆所有说媒和贩私的记录,但并没有秋容那10个人和龙江的记录。
秀秀问府衙王捕头:“王牙婆根本不识字,日常账目都是由她的相好李年福记录,你们居然说她自己在供词上画押,还亲手写了遗书,明目张胆欺骗本官!”
王捕头茫然四顾,最后说:“都是……都是刘非,是他,小人是听他的。”
刘非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终究还是要问,秀秀吸了口气,问:“刘非,本官最后问你一次,王牙婆的遗书和供词究竟是谁写的。”
刘非抱了抱拳:“回大人,朱公公说如果我想办法解决人口贩私的事,他就会帮我解决丝绸的事,所以草民想到了从民间贩私开始调查。那晚我审问出王牙婆虽然有做人口贩私的生意,但秋容和龙江的案件她并没有参与,是市舶司的利用职务之便操控,但朱公公一定要她把这个锅背了,便让王捕头假造了供词和遗书,并且吊死了王牙婆。”
现场哗然声一片,最可恶的是朱承以誓死看管账房为由并没有来候审,秀秀当即让孔宣去把朱承抓来。徐哲突然从座位上滑下来,下人扶起他,他喘着大气:“巡按大人,案件实在太多太复杂了,老夫始料未及,实在无力审理,可否先休息两天。”
徐哲60多岁,两朝元老,大老远赶来受了风寒,秀秀也不好催促,只能先将众人关押了择日再审。
郑阔家被抄,总算是稳住了饥民,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不是徐哲,可能已经爆发混乱。只是那日以后徐哲一直抱病不出,黄坤觉得有诈,秀秀心里也非常不踏实,短短两天过得像两年那般漫长。靳云逸老是不在,时不时往外跑,晚饭过后才回来,这次带着靳云辞回来了。
靳云逸气急败坏地训了靳云辞一顿,说她擅自离开师门,要抓她回去领罪,靳云辞说大不了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门派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先把师父教你的本事还回来!”
靳云辞哭起来,到底是年龄小,经不住吓,只是她亲眼看见爹娘被人杀死,心中的仇恨无法放下:“我不想连累你们,这次已经牵连到了户部尚书,要是抓不了他,他去找师父怎么办。”
靳云逸:“如果抓不了,肯定是因为你对我这个师兄隐瞒事实。”
靳云辞哭得更厉害了,秀秀赶紧去安慰,让他们好好说,如果靳云辞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有任何冤情她都会帮她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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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九)-6
许是被秀秀的真诚打动,靳云辞说了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刘非之前和朱公公交涉丝绸缴纳一事,发现织造局的账册有蓝本和红本,红本是织造局上缴朝廷的账目,蓝本是各大制造商贿赂朱承的,除此之外他还发现有一本黑本,他只见过一次,织造局账房没有别的黑色的账本,肯定是朱承自亲自保管。
刘非被关起来以后靳云辞只能按他的吩咐去朱承府里找黑本,只是当她找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一步去了。
秀秀想起之前在织造局偷来的两本,确实是红蓝两个颜色,那黑本是什么。
靳云逸:“苏湖龙江丝绸那么多,别说两成,就算一成,朱承都吃不下,肯定还有同谋。这些人办事非常小心,不敢明目张胆烧毁,而是悄悄转移,只要徐哲和秀秀找不到,就不能治罪,让朱承一个人当替死鬼。”
秀秀:“你是说,朱承上面,还有人?”
“对。”靳云逸拿出一个黑色的账册,“大人,这是我和云辞冒险偷出来的,只是其中一本,时间紧迫,如果让他们毁了账册就晚了。”
秀秀翻开账册,这是朱承贪去的丝绸去向,不计入户部,但又从市舶司到司礼监、最后到户部,最上层正是户部尚书徐哲。就连刘非借来的两成丝绸,一匹都没有交给朝廷,全被他们贪了。
太多了……整个户部都得连根拔起,还有苏湖一带的乡绅贵族,动摇国本的罪就在头上随时都能砸下来。
秀秀看了账本就默默回房了,小宝去找她她都不见,靳云逸担心她,晚上煎了药亲自抬去她房间。只是房间里蜡烛虽然亮着,但房间是空的。
刘非没被上手铐脚镣,不算重犯,也没有武功,被安置在不起眼的里间,就是冷了些,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虽然狱卒看他弱不禁风睡觉前特意来给他加了火炭,依然还是冷得睡不着。
现在无法和外界联系,不知道云儿和秀秀他们怎么样了,云儿年纪还小,心里的仇恨太深,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冲动做错事。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把外面狱卒的门轻轻关上了,然后头顶一凉,一个人影从天窗里跳下来,刘非还以为是赵云,没想到来的是秀秀。
他担心地朝狱卒那边看了看:“秀秀?你怎么来了,赶紧走,被发现就不好了。”
秀秀黑衣蒙面,说:“我在朱承府里查到一些事。”
刘非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地问:“是徐哲吗?”
秀秀眯眼:“你一早就知道?”
“是徐哲来了以后我才知道的,皇上派谁来,谁就是那个人,可惜没时间了。”
“是你给皇上通风报信。”
“不是,皇上不会相信我,我也没那个胆子。”
“那是谁?”
“徐哲来得很及时,看来是皇上早有铲除祸患的打算,暗中安插了眼线在苏湖,既然你到了这里,你就是最好的帮手,连徐哲都给你送过来了。”
什么意思,送徐哲来?难道!
刘非肯定了她的想法:"徐哲必须死,不然死的就是你,你们两个只能回去一个,皇上的旨意就是这个意思!"
“徐哲和朱承之间,牵连太广了,我怎么能……”
“那些与你无关,你只要帮皇上解决掉徐哲和苏湖的事就行,你再多管,就是僭越。”
“丝绸贪腐贿赂和人口贩私的案子,徐哲、朱承、严若善、冯知府、市舶司提举、所有的织造商,论罪当斩,牵连不少于50人,要我把他们全部杀掉吗?”
"难道要皇上来杀吗?秀秀,他们有今天是咎由自取,不管你怎么做,这里的事情,你都要斩草除根才能向皇上交代。”
"你算得这么精,为什么不把你算出来!"
"大人说笑了,我又不是神仙,只要把最重要的那个算出来就够了。"
最重要的那个,是说她,因为只有包秀秀就能救苏湖和龙江的百姓。他知道她的脾性,只要是老百姓的事她一定会管到底,所以在撵不走她以后他就处心积虑和她划清界限,“投靠”朱承和严若善去收集她收集不到的证据。只要等马甜甜和孩子们安全了,他就全部托出。
"那马喜喜呢?赵凌玉虽然是被朱承逼的行贿,但也要依法处置,你费尽心思帮她,难道现在前功尽弃?"
刘非摇头:"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和大人一样,为了公理正义,为了苏湖和龙江的老百姓。”
太阳穴一阵阵地跳,秀秀感到一股窒息感,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口鼻。她抓着牢门木梁:"刘非……”
火盆里的木炭跳着火星噼里噼里地飞出来,刘非伸长了耳朵,外面雪花飘过的声音都那么清晰,砸在墙皮上,落在枯枝丫上,粉身碎骨。
秀秀说:“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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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十)-1
秀秀刚离开大牢就看见几个人影在不远处晃动,她藏了身形看着三个人影越来越近,最后潜入大牢。会是什么人呢?她暗中跟随进去,那三个人伸手极快,在牢房里一间间查找,没多久秀秀就看花了眼不知去了哪里。就在她迷糊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下她肩头,问她:“找到刘非了吗!”
秀秀被吓得差点叫出来,都穿了夜行衣,看哎对方是把她认成同党了,她摇摇头用男声说:“找到刘非的话……”
“杀无赦!”
秀秀大惊,原来是来灭口的,黑衣人离开后她便下到走道里一脚踢翻火盆,听到声响的锦衣卫和狱卒都集结起来,三个黑衣人只好离开。
有人要杀刘非,如果不是她碰巧发现的话刘非很可能已经身首异处。
"徐哲动手了,没想到这么快,大人,得想对策。"
黄坤:"甜甜姑娘昨天把赵凌玉贿赂朱承的账簿送来了,要不咱们先查那个阉狗,让他供出徐哲来。"
靳云逸:"有那本账薄确实可以名正言顺去查朱承的账房,但郑阔你们也看到了,我担心朱承会被徐哲就地处死,到时候就什么都断了。而且云辞告诉我,她今天本想继续去监视那些人,可是到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账册已经被转移了。”
孔宣:“没有账册,那就算有朱承指证徐哲也是空口无凭。”
所有人都看向秀秀,秀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身上绑满了绳索,无论松开哪一边都会有一边被缠死:“先保护好刘非,如果能抓到那些人说不定可以审问出来,师爷你这边麻烦小云继续去查账册的下落,一定要找到。”
昨晚有黑衣人来大牢,天马上又要黑了,刘非心头苦闷,躺在木板上久久难眠。
狱卒又去睡觉了,刘非集中精力听周围的声音,果然,没多久就来了三个黑衣人,黑衣人走到牢门边问:"你就是刘非?"
刘非淡定地起来:“是。”
都说刘非贪生怕死,怎么今天见了这么淡定,连救命都不喊。黑衣人扒拉了两下锁链打开牢门,正当他举起刀的时候刘非的床底下滑出一个人,然后一道银光闪至眼前,黑衣人的面罩掉了下来,身后的两个同伴也陷入战斗,居然有人埋伏。靳云逸的折扇攻来,黑衣人一个翻身滚出木门,闻声而来的狱卒甩出套索,黑衣人很快就在狭窄的牢房内被拿下。
秀秀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杀刘非?”
“为人鹰犬,就算死,也不会泄露主子半个字!”三个黑衣人说完就咬破牙缝里的毒药自尽了。
靳云逸:“他们不回去复命,只怕徐哲会狗急跳墙销毁账本,大人,现在就去找徐哲。”
“不可!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去保护朱承。徐哲的目的是拿到账本然后杀朱承灭口,现在账本已经到手,杀了我,下一步就是杀朱承。”刘非阻止他们,“对外说刘非已经死了,刺客畏罪自杀,只要让他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不会着急去销毁账本。大人,朱承和账簿,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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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十)-2
第二天晚上朱承在织造局遇刺,还好巡按大人正好去找他问丝绸的事才没让此刻得手。徐哲一大早匆忙赶去,织造局的人说朱承受了很大惊吓,大夫交待要休养几天压惊。
秀秀和靳云逸从朱承的房间出来,靳云逸一见徐哲就慌忙把手里的黑本藏进袖子,徐哲不做声色地问了大概情况,秀秀说怀疑朱承是装病,正想找他商量一起审问朱承清查账房,但徐哲说大夫不会撒谎,觉得还是听大夫的过几天再来审,秀秀只得作罢。
徐哲回到府里,想起方才靳云逸慌忙藏起的账册,封皮和朱承的黑本一模一样:“那个帐本怎么会在包秀秀手里。”
江奎赶紧辩解:“小的的确已经按大人的指示将朱承府里的账本全都运出去了,会不会是朱承另有后手?”
徐哲冷哼一声:“他以为我不知道吗,他想让我杀包秀秀,就没人会查这里的烂账了。”
“现在巡按大人已经发现了,而且朱承说过,刘非这个人贪生怕死,肯定会招供,不如……”
“这个包秀秀不简单,既然朱承有后手,那就让她帮我们找到了其余的账本再动手也不迟。”
徐哲的死士就算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就算抓到人也不是办法,可是现在依然要保护朱承。秀秀把人都派了出去,自己偷个懒在家里陪小宝一天。
只是有时候越怕什么就越有什么,小宝刚睡下,秀秀就发现有人潜入了别苑。
刘非诈死以后就悄悄转到了他们的住处,秀秀最先去了刘非的房间,人安然无恙,她问:“有人来过吗?”
刘非摇头:“没有,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杀手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徐哲怎么会突然要杀你,朱承死了?”
“没有,只是……那天在织造局见到徐哲,我故意让他知道我手上有黑本的事,想引他进圈套,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还没布置好。”
“那他现在要来这里找账簿?秀秀,你先离开,他们找不到就会走的。不能让徐哲知道是陷阱,不然他会立即销毁账本。”
来不及了,秀秀拉着刘非去到一个房间,里面有个大木箱,秀秀掀起盖子跳进去:“我躲进去,你把箱子锁上,只要他们偷了箱子,我就能知道真正的账簿在哪里。”
刘非拉住她:“不行,太危险了,我怎么知道他们把你带到哪里去。”
“我知道你有办法!”秀秀把封条和锁塞给他。
“我没有,你出来。”
“你有!”
他必须听她的,刘非抱住秀秀:“我一定找到你。”
听外面的脚步声一共有四个人,看到箱子后二话不说就抬走了。像是过了十几个时辰那么长,箱子终于落地,外面有人说话,是徐哲的声音,让他们打开箱子。
明亮的烛光射进来,秀秀握着匕首奋力向上跃起跳出木箱,这里是个很空旷的山洞,账簿就藏在这里,对面除了徐哲还5个人,都有武功,她一个人不好对付,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秀秀退后一步:“徐哲,果然是你,这下还不人赃并获?”
徐哲脸上震惊的表情不言而喻:“包秀秀?账本呢!”
“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皇上派你过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悬崖勒马吧。”
“若是巡按大人在这里遇害,再解决掉朱承那个替死鬼,没有账簿,皇上也拿我没办法。”
“就算没有你这里的账本,我那里的也足够治你的罪了,包秀秀只是一个巡按,谁当都可以。”
“包秀秀,识相的就交出账本,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山洞。”
秀秀无比怜悯地问道:“你已经是万人之上,为什么还不知足。”
“哼,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你现在跟我回去,我也饶你一命。”
“那看来是谈不拢了,江奎,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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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十)-3
五把剑同时朝秀秀刺去,秀秀踩上箱子纵身一跃,只见她手里扔出几颗石子,瞬间白烟炸裂,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所有人在烟雾里胡乱挥着剑,江奎突然反应过来,等他找到出口的时候秀秀已经不见了,他看着剑尖的血:"她受伤了,跑不了,追!"
洞口还冒着白烟,见江奎追出来以后秀秀才继续跑,眼见江奎马上就要追上来,她朝后扔出一颗霹雳火珠,夜晚风大,烟雾根本造不成太大影响,秀秀只得一次扔出所有的珠子,陈烟雾最大的时候运足轻功逃跑。
头有些晕,脚下一滑,刚要从坡上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抱着她站稳了脚。
秀秀捂着流血的侧腰:"小云?你怎么找到我的?"
"刘非说今天只有你在家,让我早些回来,我回去看到刘非在路上跟踪什么,还差点被发现了。"
“我没事,你快去找你师兄。”
"大人你别说话。"靳云辞说着给她点了穴,"记住一个时辰之内都不可以运气。"
追兵来了,靳云辞持剑起身和对方缠斗在一起,秀秀坐在地上不敢乱动,这时江奎从不起眼的角落冒出来,剑光直指秀秀,只听嗖地于声,剑羽划破空气,江奎胸前插着一支铁箭,靳云逸和孔宣落在她两边。
江奎中剑,靳云辞那边也解决了一个,剩下的两个砖头就跑,秀秀说:"徐哲和账册都在下面的山洞里,他们还剩3个人,快去!"
不远处的山洞里飘来燃烧的味道,起火了?火火火,又是火,秀秀要讨厌死这些火了,怎么每次都是被火坏事,她很担心又功亏一篑,感觉伤口又要流血,只能慢慢走过去。
听着自己踩在腐叶上的声音,好像又多了一个人的,但听上去比她走得还困难,她四周张望,密林里视线不太好,等那团黑影从上面滚到她跟前的时候才看出来,是刘非。
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想到他刚才竟然蠢到亲自出来跟踪就一肚子火:"你来做什么,你现在是死人。"
刘非还来扶她:"大人今天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刘非就真的是死人了。"
"刘非?"徐哲看着刘非活生生地站在眼前,看样子和包秀秀还是一伙的,"包秀秀,你骗我。"
秀秀没空管他,径直去看冒烟的箱子,还好,只是箱子着火,里面的账簿都完好无损,秀秀盖上箱子:"师爷,全部带回去,择日问审。"
腰侧的上无碍,绑起来就没事了,靳云逸在外面提醒她准备升堂,如忆帮她穿戴整齐,大概是伤还没好,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大明律那么多那么复杂,靳云逸第一次写判状会不会写错,待会儿要是徐哲他们死不认罪的话怎么办……要是她把案子查错了怎么办……要是……
要是刘非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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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十)-4
审理在刑场进行,即使天气阴寒,也来了不少老百姓围观,一早就在刑场周围等待。几天前还为民请命的户部尚书今天突然又变成了阶下囚,民间争议四起,都觉得徐哲是被人陷害。倒是这个八府巡按,听说是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女人,来了这么久什么贡献都没有,怎么这么快就把人家尚书大人抓了呢?还要当众审案,简直不可理喻。
秀秀听着百姓们的质疑声一路走上公案向大家作揖:“本官去年九月到龙江,从人口失踪一案查到苏湖,发现竟然有人将我大明子民如牲口一般贩卖至西洋,还有人不顾百姓死活将龙江一年的丝绸全部烧毁、贪污百姓粮仓中饱私囊,本官现在已经将人犯捉拿归案,今天势必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人群中这才有点赞同的声音。
靳云逸:“龙江共16名女子失踪,在巡按大人的帮助下已经全部找回,但绑架的八名人犯全部被朱承处死。经龙江曹知府查证,那八个人的领头正是阮炎的结拜二弟,近半年来一直在苏湖和龙江绑架女子卖去西洋,在苏湖因事情败露后阮炎一伙人残忍杀害9名女子灭口,幸好秋容侥幸逃脱向巡按大人求救;
贩卖人口一事被巡按大人发现后阮炎等人遂找了贩私的王牙婆帮忙,以说媒的名义将无知女子骗到手,用迷药迷晕运上船贩卖至西洋,在龙江岸口被巡按大人和龙江市舶司指挥当场捉拿,阮炎的兄弟祁四当场死亡,阮冰和沈三逃脱。幕后主使就是织造局总管朱承,有契纸为证。事情败露后府衙王捕快伪造了王牙婆的遗书和供词,将王牙婆吊死顶罪,有李年福的账本和刘非的证词为证。
上述诸人,你们可认罪?”
除了李年福哭哭啼啼磕头求饶以外,其他人都一言不发,靳云逸:“李年福,协助王牙婆贩卖人口120人,按大明律,查抄所有家产,斩立决;
阮炎、阮冰、周晁、周牧、沈三,收受钱财贩卖人口,照契纸计算这半年来共有300名女子被你们卖去西洋,还有9条人命断送在你们手中,按大明律,斩立决;
市舶司提举崔平,以职务便利协助朱承运送人口贩卖,按大明律,查抄所有家产,斩立决;
朱承贩卖人口,按大明律,查抄所有家产,斩立决。”
秀秀:“先砍了李年福。”
黄坤把人拖去断头台,锦衣卫手起刀落,李年福的脑袋砰地一声掉在木板上,秀秀发现阮冰的脸都变成了灰紫色,裤裆也湿了。
捕快又带上来几个人,秀秀问:“丁老爹,八年前你在龙江上见到了什么?”
“小的看见有几个人从赵家着火的船上下来。”
“可有看清是哪些人,做了什么?”
“没有,小的什么都看不清。”
秀秀又问:“赵云,你说,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靳云辞:“民妇赵云,是赵官人家船夫的女儿,八年前同爹娘一同出海,第三天晚上船舱突然起火,一伙人上船杀了所有人,如果不是师父相救,我也葬身火海。”
“你可认得是谁杀害你爹娘?”
“血海深仇,我死也不会忘记,正是这里的阮炎和沈三!”
靳云逸:“阮冰身上的玉璜已经证实是赵凌玉身上的,说明去年六月的沉船也是阮炎一群人所为,你们不仅烧船杀人,还绑架了赵凌玉的三个孩子和妻妹,去年12月还意图刺杀巡按大人,是谁指示你们做这些事的?”
阮炎道:"小人说过,是郑阔指使。"


2025-07-19 15:3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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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十)-5
秀秀:"本官在你房里搜到了严若善钱庄的银票,一共五千两,另外在阮冰和沈三他们的房间里也搜出了严若善的银票。严若善,为何这几个贼人的房间里有你的银票,你拿这么多银票给他做什么?”
严若善跪着不说话。
秀秀:“阮炎、阮冰、周晁、周牧、沈三,收受钱财杀人纵火、贩卖人口,光苏湖就有70多条人命葬送在你们手中,杀害朝廷命官未遂,按大明律,斩立决。”说完扔下令签,黄坤将阮炎拖了出去,阮炎一死,其余几个人都没了气焰,瞬间面如死灰,阮冰更是鼻涕眼泪一大把,哭着说是自己年纪小一时糊涂走上歪路,求巡按大人放他一条生路。
"几十条人命在你们手,哪里还有脸面要本官饶你一命!斩!"秀秀扔下令签,阮冰被拖出去。
靳云逸:“还有,风四娘给你们的善款100两,为什么会有20两的收据,有意思的是,大人在郑阔的家里找到了另外80两的收据,这是不是说明你严老爷你和郑阔瓜分善款呢?粮仓的碎米也是你买的,你和郑阔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最好实招来,不然就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严若善从来没觉得人头落地的声音有这么惊悚,他害怕下一个就是他,可现在已经没有挽回余地:“小人……小人也是一时糊涂……”
严若善:“严若善,八年前买凶烧毁赵家货船,去年六月买凶烧毁赵家货船,杀害赵凌玉及其家仆共65人,多次派人烧毁朝廷丝绸,伙同郑阔贪腐粮仓,按大明律,查抄所有家产,斩立决。”
孔宣又带上来九个人,都是苏湖的织造商,他们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但看到那几个人头后就已经吓得腿软,秀秀还没拍惊堂木就全部跪下来求饶。
秀秀:“马喜喜已经主动上交了这五年来向朱承行贿的账目,朱承,你私吞两地丝绸,收六成,上缴4成,私吞两成,我问你,除了你,还有谁参与了。”
朱承久久未答,靳云逸拿出三个账本铺开在地上:"朱公公很细心,每一笔帐都做得仔仔细细,这三本黑红蓝帐,红本是上缴朝廷的,蓝本是织造商贿赂你的,黑本是公公你孝敬给某人的,且每一页都有对应私章,要我一个个对给公公看吗?"
朱承闭上眼睛:“不必了,咱家……”
徐哲大怒:“朱承!”
“徐哲!你想杀咱家和刘非灭口,咱家告诉你,事情是大家一起做的,要死一起死,咱家没儿女送终,辛苦徐尚书陪咱家黄泉路做个伴!巡按大人,咱家这些年私吞的丝绸,没有计入户部账户,但都进了户部尚书的口袋,至于中间还有什么细节名目,咱家年纪大了,记不得太多,大人自己看账簿吧。”
秀秀:“朱承贩卖人口、在丝绸缴纳中贪污受贿、压迫百姓,按大明律,查抄所有家产,斩立决;
徐哲收受朱承贿赂,不顾老百姓死活,知法犯法,按大明律,查抄所有家产,斩立决。
你们二人可认罚。”
朱承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听完判牍后直接晕倒在地,徐哲依然挺直腰板:“是我输给你了。”
刘非:“如果不是严若善坏事做绝,用孩子和妹妹的命去威胁马喜喜,那她很可能已经放弃龙江的一切带着家人远走他乡,你们就此收手,龙江的老百姓也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朱承贩卖人口,巡按大人也不会追查到你,这是你们自己贪得无厌的下场!”
"成王败寇,不必在这里教育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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