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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她们向里面走去,只见广大的山洞正中有座城子,楼阁壮丽,灯火通明,四周各种古玩玉器堆积如山。
在城门前搭建好了纸灯白布,后边坐了十几个司掌锣鼓唢呐的乐师,前面设有一张古香古色的长桌,桌上茶器茗盏,全都十分精美,另有一个红色大玛瑙托盘中堆满了瓜果点心。
桌前设有三张椅子,先前那几名身穿貂裘的女子请我和田晓萌分别坐在左右,居中的椅子虚设,似乎尚有一位重要人物要来。
田晓萌见只有三个座位,其余的人都站在后边,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要推辞。我又累又饿,也顾不上客套了,反正人民的江山人民坐,既然有座位,谁坐不一样,于是大咧咧地坐了,抓起面前的食物就吃。
可能是饿得狠了,食物虽然精美,却没半分滋味,都如同嚼蜡一般,吃了几口,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这时有两个少女搀扶着一个衣着华贵白发龙钟的老太太从大门中走出,坐到中央的位子上。
我和田晓萌都站起来向主人问好,见了那老太太的样子,我心中更觉得怪异,现在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地主婆?
老太太冲我们俩点了点头,就居中坐下,一言不发地等着看戏。
身后站立服侍的年轻女子一拍手,戏班子里的乐师傀儡师听见号令,一齐卖力演出。皮影戏起源于汉唐时期,又别名“灯影戏”,是一门在民间很受欢迎的艺术,以驴皮镂刻出戏文中的人物动物,由艺人在白幕之后伴着锣鼓器乐的点子唱词操纵,发展至今已有不下数百出的整套戏目。
不过这种艺术形式在*中自然受到波及,被批判为宣扬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大毒草,哪里还有人敢再演绎。我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此得以一见,在那个文化生活为零的时代里,真是太吸引人了。我光顾着看戏,完全忘了其他的事情。
皮影戏所演的各出大戏都是极精彩的剧目,先演了一出《太宗梦游广寒宫》,又开始演《狄青夜夺昆仑关》。
戏台上刀光剑影,兵来将往,精彩纷呈,再加上鼓乐催动起来,令观者不由得连声喝彩。我看得心旌神摇,口中干渴,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喝水,无意间看了身旁的老太太一眼,只见她也正自看得眉开眼笑,边看边取桌上的果脯点心食用,咀嚼食物的样子十分古怪,两腮鼓动如同老猿猴,一嘬一嘬的。
我奶奶年老之后也没有牙,但是吃东西绝不是这样子啊,这老太太是人是猴?心中一乱,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杯这一摔破了不要紧,那老太太的脑袋也随之掉在了地上,她的人头还盯着皮影戏观看,口中兀自咀嚼不休。
老太太手下的侍女急忙赶到近前把她的人头恭恭敬敬地捧了起来,又给她安到身子上。
我心中大惊,一把拉起田晓萌就向山洞外边跑,一片漆黑之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山洞,耳中听得轰隆巨响不绝,大地不停地震动,身后的山洞闭合成一块巨大的石壁,倘若再晚出来半分钟,就不免被活活夹死在山壁之中。
外边天色已经大亮,我拉着田晓萌跑到山下的溪边,忽然觉得肚中奇痛无比,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不禁蹲下身去。记得听我祖父讲过鬼请人吃东西的故事,鬼怪们用石头、青蛙、蛆虫变作美食骗人吃喝,不知我刚才吃的是什么鬼鸟,越想越恶心,忍不住大口呕吐。
痛苦中依稀见前边走来两个人,前边的那个姑娘有些眼熟,原来是燕子,我见到她才感到安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那天燕子和胖子一直在树上待到天亮,树下的人熊失血过多已经死了。只是到处都找不见我的踪影,最后在河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我和田晓萌。
我这三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发了四十几度的高烧,胖子跑了百十里地的山路请来县里的医生给我治病。我体格健壮,总算是醒了过来,而田晓萌始终没有意识,只好通知她的亲属把她接回家去治疗了,至于后来她怎么样了,我们都不太清楚。
我把我的遭遇和燕子的爹讲了,他告诉我说,山里有个传说,那位太后死的时候,活埋了很多民间诸班杂耍的艺人做陪葬,昔日里,有些人就曾经在牛心山看过和我相同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在我的记忆中模模糊糊,有时候我自己都不太敢确定真的发生过,大概只是做了一场梦吧。
我的知青生活只过了多半年,但是留下的回忆终身都不会磨灭,1969年春节轮到我回家探亲,我的命运又发生了一次巨大的转折。



IP属地:湖北371楼2010-06-25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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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昆仑不冻泉


    IP属地:湖北372楼2010-06-25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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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8 22:3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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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战友,他们一个个都一本正经地坐着等我发言,尕娃趁班长不注意,还冲我吐了吐舌头。这几块料,太不仗义了。现在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报告班长,今天咱们讨论什么内容?你还没说呢,你不说让我们怎么发言?”
      这时指导员走了过来,指导员*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是很斯文的一个人,是十多年的老兵,他对待官兵很好,没什么架子,走过来对大家说:“同志们在开会呢?我也来听一听。”
      二班长赶紧给指导员敬了个礼,指导员摆摆手说你们继续,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讨论。
      二班长水平很低,见指导员在旁边就显得特别紧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能觉得唱歌比较简单,于是就对士兵们说:“同志们,俺们一起唱个革命的歌子来鼓舞斗志,中不中咧?”
      战士们异口同声地答道:“肿!”指导员听得在旁边差点乐出声来,赶紧假装咳嗽两声加以掩饰。
      二班长却没听出来有什么可笑的,一脸严肃地把双手举起来,做出音乐指挥的动作:“同志们,我先起个头啊,二呀嘛二郎山,预备,唱。”
      “二呀嘛二郎山,哪怕你高万丈,解放军铁打的汉,下决心要闯一闯,不怕那风来吹,不怕那雪来飘,要把那公路,修到那西藏。”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十几名战士的合唱声回荡在昆仑山漫天飘飞的白雪之中,也不知道是苍茫的群山飞雪衬托了军歌的雄壮,还是军人们的歌声点缀了昆仑山的苍凉寂寞,一时间就连另外一座帐篷中的几名工程师也都被歌声吸引,忘记了高原反应,在歌声中望着远处无尽的山峰思潮起伏。
      


      IP属地:湖北375楼2010-06-25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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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火瓢虫


        IP属地:湖北376楼2010-06-25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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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导员身上的痛苦虽然难以承受,但是神智还保持着清醒,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惨叫可能会引起雪崩,为了不再发出声音,他反转烧得通红的刺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过了许久许久,他的身体被烧成了一堆细细的灰烬。
          小分队中剩下的成员们,痛苦地注视着这壮烈悲惨的一幕,每个人都紧紧地握着拳,咬着牙,想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有些人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山谷里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头顶湛蓝的天空映在大冰川的冰面上,让人有种错觉,这世界上似乎是有两个相同的天空,分不清楚哪一个在上,哪一个在下。仙境一样的瑰丽美景,却充满了诡异恐怖的气氛。
          地上有两堆灰烬,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都是活生生的,现在却变成了小小的一堆灰烬,烧得连骨头渣都没有剩下。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经过,谁能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忽然,从王工被焚烧后剩下的灰烬中,飞出一个蓝色的火球,它面对着众人悬停在半空,似乎是在选择下一个目标,它的速度奇快无比,在它的攻击范围以内,任何人都没把握能逃得脱。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振动声,是这只古怪瓢虫抖动翅膀飞行所发出的声音。
          现在小分队已经失去了三个人,都是最主要的成员,作为领队的指导员,还有两名工程师都牺牲了,剩下的两名工程师,一位是测绘员洛宁,还有一位是上海地勘院的刘工,看来这次的任务是无法完成了。
          指导员不在了,士兵们心里少了主心骨,但是几乎所有人在面对这团妖异的蓝色火球时,心中都产生了相同的想法:“宁愿被雪崩活埋,也绝不想被这鬼东西活活地烧成灰。”
          有几名沉不住气的战士已经举枪瞄准了半空中的瓢虫,二班长突然抢上一步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指导员牺牲咧,现在俺是队长咧!俺命令你们全都得给俺活着回去中不中咧?”
          我明白了二班长想做什么,他是想牺牲自己给其他人撤离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我拉住他的胳膊哽咽道:“不中,你又不是党员,凭啥你去咧?要去俺去。”
          二班长一把推开我的手:“你个小胡,你连团员都不是咧。俺让你别学俺说话,你咋个就不听咧。”话音未落,他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那团悬在空中的火球。
          二班长刚冲出去两步就停了下来,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情景,那只散发着火焰的古怪瓢虫,由一只分身成了三只,每一只都同原来的那只大小一样。
          三个蓝色火球中的一个直扑二班长,另外的两个像闪电一样钻进了人群,包括二班长在内,还有炊事员老赵、通信员小林三个人被火球击中,全身都燃烧了起来,他们同时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在地上扭动挣扎,想滚动压灭身上的大火。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刚才面对火球的时候,士兵们紧张过度,已经全部把枪械的保险栓打开,弹仓中满满的子弹都顶上了膛。
          通信兵小林只有十六岁,他缺乏指导员和二班长面对死亡的勇气和心理承受力,恶魔般的烈火烧去了他的理智。在被烈焰嘶咬的痛苦下,他手中的半自动步枪走火了,“答答答答……”,又有三名战友被他射出的流弹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事情向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了,指导员宁可自杀也不肯让我们开枪,可最后枪还是响了。被奇怪的火虫攻击虽然可怕,但雪崩发生就意味着灭顶之灾,小分队的成员,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活不了。在大冰川下的山谷,大喊大叫也许只有三成的概率引发雪崩,但是枪声,百分之二百地会带来最可怕的后果。
          见到神智不清的小林步枪走火,流弹乱飞误杀了三个战友,我来不及多想,一咬牙关,端起手中的步枪三个点射,击倒了在火中痛苦挣扎的小林、二班长和老赵。
          步枪子弹的出膛声在山谷中回响,由于山谷很狭窄,再加上大冰川镜面一样的冰壁,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音箱,枪声、喊叫声、哭泣声在山谷中击起一波又一波的回声,久久不绝。
          我一时间还没有从亲手射杀自己战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满脑子都是他们生前的音容笑貌,忽然觉得头上一凉,才回过神来,用手摸了一下,原来是一片雪花落在我的额头。
          太阳挂在天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时候不可能下雪。我心里咯噔一沉,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雪崩了。”
          这时在三个死去战友还在燃烧的尸体上,各飞起一个蓝色火球。此时此刻已经不用再对开枪有所顾忌了,尕娃的枪法是小分队成员中最准的,他端起步枪,瞄也不瞄,抬手就是三枪,每一枪都正中火球的中心,里面的瓢虫远没有子弹的口径大,虫身整个都给子弹打没了,火焰也随之消失。
          


          IP属地:湖北378楼2010-06-25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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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一番短暂而又残酷的冲突,我们班八个士兵,加上二班长、指导员一共十个人,现在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大个子、尕娃三个士兵,再有就是刘工和洛宁两个知识分子。
            头顶上落下的雪沫越来越多,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整个山谷都在震动,我抬起头向上望了一眼,上面的雪板卷起了风暴,就像是白色的大海啸,铺天盖地地向我们滚下来。
            大个子拉了我一把,叫道:“老胡!妈拉个巴子的,都这时候了你还看啥玩意儿啊,赶紧撂吧!”
            我们的位置是处于山谷中间,雪崩肯定会把整个山谷都填平,根本就没地方可跑,但是到了这生死关头,人类总是会出于本能地要做最后一次挣扎。
            洛宁早已被吓得昏倒在地,大个子把她扛到肩膀上,我和尕娃两个人连拉带拽地拖着刘工,往大冰川的对面跑去,指望着能在雪崩落下来之前,爬到对面稍微高一些的山坡上,去争取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在最绝望的时刻,我们也没有扔掉手中的枪,枪是军人生命的一部分,扔掉枪就意味着扔掉了军人的荣誉。但是别的东西都顾不上了,各种设备都扔掉不管,想把身上的背包解开扔掉,但是匆忙之中也来不及了,五个幸存者互相拉扯着狂奔。
            那雪崩来得实在太快,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山谷一时间地动山摇。
            我以前听人说起过雪崩的情形,但是万万没有想象到,天地间竟有如此威力的银色巨浪,这一下人人心如死灰,就算再多长两条腿也跑不脱了。
            


            IP属地:湖北379楼2010-06-25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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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九层妖楼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雪崩所引发的猛烈震动,使我们面前陡峭的山坡上裂开了一个倾斜向下的大缝。
              空中席卷而来的雪暴已至,众人来不得多想,奋力冲进了山石中裂开的缝隙,裂缝下很陡,没想到下边有这么大的落差,五人做一堆摔了下去,滚了几滚跌在一个大洞底部。
              随后,一块巨大的雪板从后滚将下来,把山缝堵了个严丝合缝,激起了无数雪沫,呛得五个人不停猛烈地咳嗽。头顶轰隆隆轰隆隆响了良久才平静下来,听这一阵响动,上面已不知盖了多少万吨积雪。
              黑暗中不能辨物,众人死里逃生,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开口说话,满嘴的东北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大个子:“还能喘气的吱个声儿,老胡、尕娃子、刘工、洛工,你们都在吗?”
              我感觉全身都快摔散了架,疼得暂时说不出话来,只哼哼了两声,表示我还活着。
              尕娃答应一声,掏出手电筒,照了照四周,洛宁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好像没怎么受伤,刘工倒在她旁边,双目紧闭昏迷不醒,他的左腿小腿骨摔断了,白生生的半截骨头露在外面。
              我们跌进的这个山缝,又窄又深,手电筒的照明范围之外都是漆黑的一片,不知道远处是什么地形。
              大个子用手探了探刘工的鼻息,一抖落手说:“完了完了,气儿都没了。”
              我爬过去一摸刘工的颈动脉,确实是心跳都没了,于是叹了口气,对大个子说:“咱们把刘工埋了吧。”
              我取出工兵铲想挖坑,尕娃在一旁把我拦住,指了指地下:“虫子,火。”
              尕娃这一提醒,我才想起魔鬼一样的瓢虫,小分队一共十四个人,在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之内就死了十个,看来这里的土地不能随便挖掘,天晓得下面还有什么鬼东西。
              但是总不能把同伴的尸体就这么摆在外边,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了。我用手电筒照明,尕娃和大个子在附近捡了些碎石块盖在刘工的尸体上,算是给他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石头坟墓。
              在这个过程中,洛宁始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静静地注视着刘工的石头墓,最后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压抑在心头的哀伤,如决堤潮水般释放了出来。
              我想劝劝她,但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被她的哭声触动,也是鼻子发酸,心如刀绞,想起昨天晚上,小分队还围在营火前高唱军歌,那嘹亮的歌声似乎还回响在耳边,然而今天大部分战友都永远长眠在了昆仑山的大冰川下。
              我扶着洛宁站起来,一起为刘工和其他战友们默哀。那时候不管什么场合,都要引用《毛选》,我带头念道:“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
              其余的三个人也同声应和:“头上高山,风展红旗过大关。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随后众人举起右拳宣誓:“战友们,同志们,请放心走吧,有些人的死轻于鸿毛,有些人的死重如泰山,为人民的利益而死重于泰山,你们就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而牺牲。我们一定要继承革命先烈的遗志,踏着你们用鲜血染红的足迹,将无产阶级*进行到底,最后的胜利永远属于我们工农兵。”
              当时我还是个新兵蛋子,从来都没参加过战友的追悼会,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记得别人开会时都这么说,在那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合适不合适之分了。
              许久许久,众人从痛苦中平静下来,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好在都是轻伤,不影响行动。随便吃了几口压缩饼干,聚拢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从被雪板压住的山谷出去是不可能的,我估计整个山谷可能都被雪崩填平了,现在只能另找出口。
              尕娃拍了拍自己身上空空的子弹袋,示意子弹不多了,我们进山的时候由于要携带很多装备,所以弹药配备都是最低限量,每人只有三个步枪弹匣,毕竟不是战斗任务,这一带也没有什么土匪。雪崩的时候又扔掉了一部分弹药,现在每人只剩下平均二十发左右的子弹,总共还有两枚手榴弹。地下应该没什么野兽,子弹多了也没有用,够防身的就行了。
              干粮是一点都没有了,能吃的刚才都吃了,必须想办法在两天之内找到出口,否则饿也会活活饿死在这地下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洛宁身上竟然还有一个指北针。
              山隙的深度超乎想象,向南走了一段之后就走到了尽头,大地的裂缝翻转向北,凭感觉像是走到了大冰川的下面。
              我们在黑暗中向前走了十几个小时,越走地势越低,地下的空间也越来越大,洛宁用气压表测了一下,气压的数据换算成海拔高度,竟然只有四百多米,跟四川差不多,远远低于平均海拔四千多米的青藏高原,再这么走下去,怕是要走到地心了。
              


              IP属地:湖北380楼2010-06-25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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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地势终于平缓了下来,耳中听见水流声湍急,似乎不远处有条地下大河。我见不再有下坡路,就以手电四处探照,想看看有没有向上走的路,忽然发现手电筒照出去的光芒,在岩壁上产生了很多微弱的反光,像照在无数镜子的碎片上一样。
                洛宁惊呼一声:“是云母!”
                其余三人听她说什么云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听她语气很惊恐,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急忙把洛宁挡在身后,以最快的速度从背上摘下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哗啦哗啦几下拉开枪栓,准备射击。
                洛宁奇道:“你们做什么?”
                我一边持枪戒备一边问洛宁:“什么母的公的?在哪?”
                洛宁说:“不是动物,我是说这周围都是结晶体,云母和水晶通常生长在同一地层中,啊,果然也有水晶。”
                洛宁虽然主要负责的是地图测绘工作,但是经常同地质勘探队一起工作,对于地矿知识也知道不少,我们周围出现的像玻璃薄片一样的结晶体,是一种单斜晶系的结晶,只有在太古双质岩层中才能出现,河北的地下蕴藏量很大。但是这里的云母颜色极深,呈大六方柱形。品质远远超过内地所产,从云母颜色的深度这点上看,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深得难以想象了。
                洛宁被周围罕见的大云母所吸引,看看这块又看看那块,我随手捡起一小块看了看,也瞧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稀奇。
                这时忽然听大个子对尕娃喊:“尕娃你干啥呢?赶紧起来。”
                我用手电一照,见尕娃正在地上以藏民的方式磕头,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这小子干什么呢?给谁磕头?我又照了照他前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地下竟然耸立着一座用数千根巨木搭成的“金”字形木塔,塔身上星星点点的有无数红色闪光,借着那些微弱的闪光观看,木塔的基座有将近两百米宽,用泥石夯砌而成,千年柏木构筑成了塔身,一共分为九层,每一层都堆满了身穿奇特古装的干枯骨骸,男女老少皆有,每根大木上都刻满了藏族的秘文。这是坟墓吗?规模如此巨大,是谁在地下修建的?
                洛宁一直在看云母,听到我们三个议论,也过来走到近处观看。
                我对大个子摇了摇手让他别打岔,继续问尕娃:“这是什么塔?上面写的字你认识吗?”
                尕娃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说:“这娃子,不认识你磕什么头啊,看见这么多尸骨,就把你吓傻了?”
                尕娃满脸都是惊慌的神色,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胡这尕熊,哦让你把哦来说,偏把哦来拉,拉尔拉多斯,九……九层妖楼。”
                他前半句我没听明白,后边四个字听得清楚,什么九层妖楼?干什么用的?不就是埋死人的吗?
                还没等尕娃说话,洛宁就从塔边蹑手蹑脚地跑了回来,对我们做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指着身后的塔对我们悄声说,千万别出声惊动了它们。
                我见她神色郑重,知道可能有麻烦了,但是不知她所指何物,于是压低声音问:“惊动了什么?塔中的死人?”
                洛宁极其紧张地说:“不是,是那种带火瓢虫,都在死尸身上睡觉,多得数不清。”
                听了洛宁的话,我才察觉到,木塔上密密麻麻的红色闪光,原来都是那种透明瓢虫身上发出来的。
                虽说我身上多少具备那么一些革命军人大无畏的气概,但是一想起那种古怪的瓢虫,心里就觉得恐慌。这种超越常识的生物太难对付了,山谷中那惨烈的一幕给我留下的恐惧感太强烈了。
                我打个手势,四个人悄无声息地向来路退了回去。还没走出几步,尕娃脚下忽然踩空,跌入了一条沟中。
                这条沟很隐蔽,又和我们行进的路线平行,所以来的时候我们都没发现。沟虽然只有一米多深,尕娃还是被摔得闷哼了一声,我赶紧跳下去扶他,见尕娃正捂着脚,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
                这时洛宁和大个子也分别下到沟里,用手电筒一照,发现尕娃的脚被一根尖锐的白骨刺中,连鞋带脚被穿了个透明窟窿,血流如注。沟里满地都是层层叠叠的各种动物白骨,数量太多,难以估算。看样子这条沟应该是牛、马、羊、狗之类的动物殉葬坑。
                为了不惊动附近木塔中的瓢虫,大个子用手捂住尕娃的嘴,不让他叫出声,我一把拔出了插在他脚上的白骨,洛宁将随身急救包中的云南白药撒在他伤口处,又拿出白绷带帮他包扎上止血。
                我手上沾满了尕娃腿上的血,随手在自己的军装上胡乱抹了几把,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座牛马殉葬坑挖得好生古怪,不是方形圆形,而是挖成长长的沟形,长沟直通那座安放尸体的木塔,这种形状正好和《风水秘术》中提到的一种名为“慑”的布局相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平行的位置上还应该有一个规模相同的殉葬沟。
                


                IP属地:湖北382楼2010-06-25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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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8 22: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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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殉葬沟相互平行夹住木塔结构的坟墓,构成二龙吸珠之势,照这么推断旁边的那条沟应该是墓中主人生前所用的一些器物。只是不知道这两条殉葬沟是人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附近河水流动声很大,从河水激流上判断,是在西北方,也就是九层妖楼的后边有一条地下河,因为龙是离不开水的。
                  如果真是我预想的这样,那么这个地下世界的地图早就在我的脑子里了,只不过需要找到另一条殉葬沟才能证实我的推断。
                  大个子推了我的肩膀一把:“老胡,整啥事儿呢?”
                  我想得出神,被他一推这才回过神来,我问洛宁:“洛工,你能估算出来咱们现在的位置吗?大概在地图上的什么地方?”
                  洛宁用指北针参照着地图计算了一下,沉吟片刻说道:“咱们在地下是一直不停地朝北走了十几个小时,按照咱们的速度推测,早就过了头上的大冰川,应该快出昆仑山了。”
                  我把我刚才的想法说了,这时候要是往回走,只能回到被雪崩覆盖住的山缝,如果我估计得没错,咱们沿着地下河走,应该可以有路出去。但是这么做就要冒险从九层妖楼的下面穿过,这是个死中求活的方案。
                  四个人合计了一番,觉得这么做虽然充满了危险,但是值得冒险一试,不过我决定先去找到另一条殉葬沟证实一下。
                  行动前,我问尕娃,到底什么是九层妖楼。
                  尕娃汉语说得很吃力,讲了半天我终于听明白了一些,在他的老家血渭,也有一座和这座九层妖楼完全一样的遗迹,相传这种“九层妖楼”是古代魔国历代君王陵寝的殡葬形式,魔国灭亡的时候,那座墓已被英雄格萨尔王摧毁,在藏地高原只剩下一堆烂木头架子,以及牧民口中传承下来的叙事诗歌,在世世代代歌颂着格萨尔王像太阳一般无与伦比的武勋。
                  藏族牧民经过这些遗迹的时候,都要顶礼膜拜,吟唱史诗。这倒不是惧怕魔国君王的陵墓,而是为了表达对格萨尔王的尊敬。尕娃还说了些宗教方面的事,我就听不明白了,那种鬼火一样的虫子是不是墓中的安息的亡灵也就不得而知。
                  我把洛宁等三个人留在原地,自己匍匐前进,在与牛马殉葬沟隔了一百多米的地方,果然还有另一条殉葬沟,里面都是古代皮靴、古藏文木片、古蒙古族文木牍、彩绘木片及金饰、木牒、木翅、木鸟兽、铜器、粮食和大量丝绸等陪葬物品。
                  看来我推断的没有错,九层妖楼后面的地下河肯定与外界相联,于是潜回动物殉葬沟招呼另外三人行动。
                  我当先开道,大个子端着枪在我身后,其次是尕娃,他脚上刺得不轻,洛宁在后边扶着他行走。
                  九层妖楼的规模很大,地下空洞本来极为广阔,但是塔楼和两边的大片云母把向北去的道路近乎堵死了,两侧只有很窄的地方勉强可以通行。
                  我们提心吊胆地从木塔下经过,见到塔中那些闪烁着火焰气息的瓢虫,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塔下两百米的路程,每一步的距离都显得那么遥远。
                  


                  IP属地:湖北383楼2010-06-25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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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霸王蝾螈
                    好不容易蹭过九层妖楼,向前走了不到两百步,忽然脚下一软,像是踩到了什么巨大的动物,我用手电筒一照,脚下是一只从来没见过的巨大爬行动物,它吐着长长的舌头,肤色和地面的颜色十分接近,样子有点像是巨蜥,又有点像鳄鱼,但是没有那么粗糙的表皮,而且前吻没有蜥蜴那么尖锐,长得比较圆,舌头像蛇一样,又红又长,前面分个叉,全身皮肤漆黑,长满了大块的白色圆斑,单从外貌上形容,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只有条长尾巴的超级青蛙。
                    我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比较怕这种恶心的东西,吓得我一下缩到了大个子身后,大个子也看见了这只奇特的动物,也吓了一跳。军人唯一可以依赖的伙伴就是枪,他出于本能的反应举枪就打,啪啪啪一个点射,那只爬行动物扭动了几下,就此死去。
                    这时走在最后的洛宁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动物死尸,吁了口气对我们说:“这是生活在地底的蝾螈,吃昆虫和蜉蝣为生,不伤人。”
                    我倒不心疼打死一只动物,我担心的是大个子冒冒失失地开枪,会不会惊醒塔中的虫子。他娘的,人要是倒了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九层妖楼里的瓢虫显然是被枪声惊动,无数盏明灯一般的蓝色火球亮了起来。
                    整个地下空间都被火光映成了蓝色,木塔也被点燃了,火势越烧越大,几百团火球朝我们扑了过来,这么大的火,我们却感不到一丝热气,反而觉得寒气逼人,牙关打颤。
                    大个子见状不妙,掏出武装带上插着的两枚手榴弹就要拉弦扔过去炸那些火球,我赶紧一把按住他的手:“扔一颗,给咱们留下一颗光荣弹,我可不想让那鬼火烧死。”
                    我们的这种木柄手榴弹是步兵的制式装备,上边用铁皮包成圆柱形,下面是一个木制的握柄,引发后,通过里面的炸药激发铁皮碎片杀伤敌人,威力并不是很强。
                    大个子留下一枚手榴弹,我拿过另一枚,见有不少火球已经冲了过来,就拔下导火索,把哧哧冒出白烟的手榴弹投了出去。
                    手榴弹炸出一团白烟,飞在前面的十几团蓝色火球被爆炸的弹片击中,纷纷坠落在地上熄灭,但是更多的火球从后面蜂拥而至。
                    洛宁在前,其余三人殿后,用手中的半自动步枪边撤边打,每人二十几发子弹,没过两分钟就打了个精光。
                    想对付那些诡异瓢虫形成的蓝色火球,只能用枪射击,同它们稍有接触,就会引火焚身。没有子弹的步枪,还不如烧火棍好使。
                    大个子扔掉步枪,掏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对我喊道:“老胡,是时候了,整不整?”
                    我和洛宁架扶着尕娃,四个人围成一圈,把大个子手中拿的手榴弹包在中间,我盯着眼前的手榴弹,只要大个子一拉弦,几秒钟之后就会玉石俱焚。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在这种时候我无暇想太多,一是那些火球已经越来越近,没时间多想,其次是因为我担心想太多生离死别的事会让自己变得软弱。我一直想做杨根思那样的特级战斗英雄,不过没死在战场上,反而不明不白地在昆仑山底下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真的是不太甘心,我把心一横,就要让大个子引爆手榴弹。
                    洛宁本来已经紧紧地闭上眼睛等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起来拉住我们:“你们听这水流声这么响,这里离地下河很近,咱们快跳到河里去。”
                    刚才只顾着开枪射击,之后又准备用手榴弹自杀,早把地下河的事扔在了脑后,忙乱中也没听到那隆隆水流之声,听洛宁这么一说,才想到还有生路,如果能提前跳进河水之中,那些火球虽然厉害,倒也奈何我们不得了。
                    说时迟,那时快,数千团蓝色的火球已经近在咫尺,四个幸存者求生心切,拼命向水流轰鸣处奔跑。
                    听那水声,也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我们跑不出几步,经过地下空洞的尽头转弯的地方,眼前出现了一个大瀑布,瀑布下面有个规模不小的天然地下湖。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后心一热,抓心挠肝似的疼,想必是火球已经撞到了我的后背,只要沾上一个小火星,火焰马上就会吞没全身,这生死关头,哪里还来得及多想,纵身一跃就跳下了湖中。
                    混乱中只见大个子等三人身上也被烧着了,狂叫着先后跃进湖里。我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身上的蓝色火焰也随即被湖水熄灭。
                    水火不融,其余的飞虫似乎知道湖水的厉害,只在离湖面两三米的地方徘徊,不敢冲下来攻击。
                    我从水中露出脑袋换气,发现大个子也冒了出来,唯独不见洛宁和尕娃两人的踪影。我担心他们不识水性,溺在湖中,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潜入水中救他们,这时洛宁已经托着尕娃从湖中浮了上来。
                    


                    IP属地:湖北384楼2010-06-25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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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地震
                      河床下的火山开始活动了,事出突然,众人措手不及,险些掉了下去。慌忙爬上了一个比较平缓的斜坡,坐下喘了几口气,惊魂未定,却见地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火山岩堆积成的山壁随时都可能会倒塌。
                      洛宁说并不一定会出现火山喷发,应该只是火山的周期性活动,这种活动周期的时间不确定,有可能几天一次,也有可能几百年几千年才发生一次。火山也分成很多种,常见的那种倒喇叭烟囱形的火山是大规模喷发以后才形成的,也有些火山虽然不是死火山,但是数万年来始终没有喷发过,就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地下,偶尔会出现震动。
                      不过不管它是多少年活跃一次,我们算是倒霉,正好赶上了。本想沿着地下暗河寻找出口,但是下面的河水都沸腾了,下去就得变成锅里煮的饺子,看来下是下不去了,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尕娃扯着我的衣服,指着上边让我们看。
                      距离头顶几百米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白光,我瞧得眼睛发花,双目一阵刺痛,那是什么东西?难道又是什么早已灭绝的生物?
                      洛宁惊喜交加:“是天空!是天空啊!”
                      地下火山的震动引发了地震,头上的大地裂开了一条大缝,太久没见过外边的天空了,我都快忘了天空是什么样了,是蓝的还是白的。
                      我对其余的人说道:“同志们,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为了新中国,前进!”
                      本来已经筋疲力尽的四个人,突然见到了逃生的希望,平地里生出无穷的力量,拽开两条腿,抡圆了胳膊,拼了命地顺着斜坡往上爬。
                      下面的震动声越来越激烈,热人,浓烈的硫磺味呛得人脑门子发疼。我们担心那道裂缝又被地震震得闭合上,人人都想越快出去越好,都在四十五度的陡坡上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
                      越往上火山岩越碎,有的就像沙子一样,很难立足,爬上来三尺,又掉回去两尺,手上的皮都磨掉了,也顾不上疼痛,咬紧了牙,连蹬带刨,五六百米的高度,就好像万里长征过雪山一样艰难。在体力全部耗尽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地面上。
                      蓝天白云,两侧群山绵延起伏,我们爬上来的地方是昆仑河河谷的一段,也是海拔在青藏高原中最低的一片区域,距离头道班的不冻泉兵站,只有几公里的距离。
                      洛宁体力不行,尕娃脚上有伤,他们两人在最后关头落在了后边,我顾不上休息,急忙和大个子把两个人身上的武装带承重带串在一起,垂下去让洛宁他们拉住。
                      地震越来越猛,这道一米多宽的裂缝随时可能崩塌,洛宁和尕娃只能紧紧抓住带子,踩上一步就滑下去一步,就连半寸也爬不上来。
                      我和大个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拉,但是两个人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把他们同时拽上来。这时尕娃放开了带子,在下面用力托着洛宁,再加上我们在上边拉扯,一下就把她从裂缝中拉了上来。
                      等我想再把带子扔下去救尕娃的时候,一阵猛烈的震动传来,大地又合拢在了一起,尕娃被活活地挤在了中间。
                      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我们的大衣和帽子早就不见了,三个人忘记了寒冷,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一边哭一边用手和刺刀徒劳地挖着地面的沙石……
                      三天后,我在军区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军区的参谋长握着我的手亲切慰问:“小胡同志,你们这次表现得很勇敢,我代表军委向你表示慰问,希望你早日康复,在革命道路上再立新功啊。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吗?”
                      我回答说:“谢谢首长关心,我还……还还……还……”想说还好,可是一想起那些永远离我而去的战友们,小林、尕娃、指导员、二班长,这个“好”字憋在了胸口,始终是说不出来。
                      正如丘吉尔所说,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1969年由于国际形势的需要,我所在的部队被派往昆仑山的深处施工,由于环境太恶劣,使得工程进度超乎预想地缓慢,三年之中,有几十名指战员在工地上牺牲,然而我们建设的这座军事设施才刚刚完成了三分之二。
                      这时候,世界局势又重新洗牌,1972年尼克松访华,中美关系解冻。中国的战略部署重新进行了大规模调整,昆仑山里的工程被停了下来,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工程兵,都又编回了野战军的战斗序列,隶属于兰州军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出操、演习、学习、讲评的军营生活,不仅单调,而且艰苦。又过了几年,*结束了,党中央及时拨乱反正,四人帮被粉碎,整整十年浩劫之后,社会秩序终于恢复了正常。
                      但是部队是一个和社会脱节的特殊环境,我在军营里并没有感到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样一见面就念毛主席语录了,但是每当有新兵入营的时候,还是要对他们进行革命教育。
                      


                      IP属地:湖北388楼2010-06-25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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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上午,我刚从营部开会回来,通讯员小刘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告连长,今天有一个排的新兵来报到,但是指导员去军区学习,所以请你去给新兵们讲革命、讲传统。”
                        讲革命、讲传统,其实就是给新兵们讲讲连队的历史。对于这些我实在是门外汉,但是好歹我现在也是一连之长,指导员又不在家,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带着这三十多个新兵进了连队的荣誉陈列室,指着一面绣有“拼刺英雄连”字样的锦旗告诉他们,这是在淮海战役中,咱们六连的前辈们取得的荣誉,这个称号一直保留到了今天。我把那次惨烈的战斗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我们六连是如何如何刺刀见红,又如何如何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用刺刀打退了国名党翻动派派一个整团的疯狂进攻,光荣地完成了上级布置的阻击任务。
                        


                        IP属地:湖北389楼2010-06-25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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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正在访美的某人在白宫语出惊人:“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喽。”并公开承认,中国军队在中越边境大规模集结。
                          2月17日凌晨,17个师的二十二万解放军全线出击,一直打到谅山,3月4日中国宣布撤军。
                          我的连是主力师的尖刀连,一马当先,十天的战斗下来伤亡过半。在一次行军中,我们遭到了越南特工的伏击,他们利用抱小孩的妇女作为掩护,把炸药包扔进了我们的装甲运兵车,我手下的八个战士都被炸死在了装甲车里。当时我眼就红了,活捉了两个越南民兵。
                          他们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越南老头,和一个二十多岁的越南女人,看样子是父女二人。有个部下告诉我说,这个女的把炸药包伪装成抱在怀里的婴儿,经过装甲车的时候就把炸药包扔了进去。绝对看不错,就是她干的。
                          我最怕的事就是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在面前,一怒之下大打出手,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以及我军对待俘虏的政策忘得一干二净。
                          这件事严重违反了部队的纪律,甚至惊动了司令部的许总。要不是我家里在军区有很深的背景,早就被送上了军事法庭,我的军人生涯被迫就此结束,拿着一纸复员令,回到了老家。
                          


                          IP属地:湖北391楼2010-06-25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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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重逢战斗接近尾声,零星的枪声仍然此起彼伏,阵地上到处都是硝烟,战壕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
                            坑道中大约还有六七个残存的越军,我带着人把所有的出口都封锁了,我在坑道口对里面大喊:“也布松公叶,松宽红毒兵内!”
                            其余的士兵也跟着一起喊:“也布松公叶,松宽红毒兵内!也布松公叶,松宽红毒兵内!”(越南话: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当时的一线战斗部队都配发了一本战地手册,里面有一些用汉字注明读音的常用越南语,比如:刚呆乃来,意思是举起手来。不库呆一乃来,意思是举起手不许动。这些都是俘虏敌人和劝降时用的,另外还有一些是宣传我军政策的,对越南老百姓讲的。其实在越南北方,民族众多,越南官方语言还不如汉语流行得广,大部分越南军人都会讲汉话。)
                            


                            IP属地:湖北392楼2010-06-25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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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8 22: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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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团团包围的越南人,在坑道深处以一梭子子弹作出了回答。
                              我把钢盔扔在地上,大骂道:“草他小gou日的祖宗,还不肯让老子活捉。”转过头对站在我身后的战士们发出命令:“集束手榴弹,火焰喷射器,一齐gan他小gou日的。”集束手榴弹和火焰喷射器是对付在坑道掩体中顽抗之敌的最有效手段,先用大量的手榴弹压制,再用火焰喷射器进行剿杀。
                              


                              IP属地:湖北393楼2010-06-25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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