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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沉俊此生】冲儿被虐得太惨了,忍不了了,给冲练发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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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玉郎江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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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见她来了,温柔之情油然而生,道:“自然很喜欢。”谁料红花鬼母与霓裳刚一照面,两人都是十分不悦。红花鬼母一挑眉,做出漫不在乎的样子。她精于保养,手上留有三寸来长的指甲,用蔻丹染得红红的,她迎着光,只是一心一意的检查自己的双手是否有暇。霓裳则面色一沉,微现怒色,向慕容冲道:“打扰你了。”她转身便要离开。慕容冲见她轻嗔薄怒的样子,心里很不愿再让她生气,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手道:“怎么手这样的凉?一早去花园也不多披一件衣裳。”霓裳低下头,只是一言不发。
红花鬼母在一旁看着,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她只得借机发作,悻悻的道:“真是个不知礼的野丫头,进进出出,连个招呼也不打!”她继续讥讽:“怎么这些规矩,你师父都没教过你吗?”慕容冲闻言顿觉不好,看了一眼霓裳,见她脸色更是难看,忙断然说道:“娘,师娘是长辈,又已经去世。逝者为大,言语之间,还是尊敬一些吧。”红花鬼母心里像打翻醋缸,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几乎同时涌上心头,尖声叫道:“什么?她是长辈!那我就不是长辈啦?你看看你找的臭丫头!除了会和我作对,还会什么?”慕容冲见她气得满面通红,暗想:娘一提到师娘就气得不轻,偏偏霓裳又是师娘的弟子,看来只得先分开她们。
霓裳秀眉微竖,睁着一双大眼怒视着红花鬼母,大声道:“我师父只教我尊敬有德之士,至于其他无德之人,大可不必放在眼里。”红花鬼母仰天哈哈一笑,森然道:“既然你师父没教你,我来教教你目中无人是什么下场!”她双掌一错,疾向霓裳胸口拍去。慕容冲见状不好,立即和身扑上拦住红花鬼母道:“娘,娘,师妹为了救我,身子很虚弱,你千万不要伤了她。如果实在生气,重重责打孩儿就是了。”红花鬼母横了他一眼,怒道:“我责打你做什么,我是要教训这个不听话的死丫头。”
慕容冲急道:“让我慢慢劝导师妹,娘,你先回魔宫吧!如果她有什么事,我还活得了吗?”红花鬼母见他言语里以自身相胁,顿生万般无奈之情,只得怏怏道:“天哪,我这是欠了她们师徒俩几辈子的冤孽。你师父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她话到此处,心底满是寂寥:“我先回去,你自己爱找苦头吃,也是自找的!”她施展轻功,身子一晃如一片红云,转眼已在数丈之外。
见她走远,慕容冲才向霓裳柔声道:“师妹,你身子好不容易恢复一些,不要再生气了。都怪我不好,行不行?”霓裳见他百般委屈求全的安慰自己,不由得眼眶一红。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哭泣,便转过脸去。慕容冲见她娇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样子,怜惜之情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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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却传来几声笑声,却是代皇太极来宣旨的使者前来辞行。他这一趟南下公干,只觉得中原江山锦绣,俊杰之士层出不穷。这一趟公差出得毫无压力,方才魔门所备重礼,大到金银裸子,绫罗绸缎,小到食用的点心蜜饯,无不齐备,他收获极丰,见了自然高兴,临行前便特来辞上一辞。他一进门,便见到霓裳身着淡红衫子,娇怯怯的站在那里,风姿秀丽,世所罕见。他转念一想,便知道这就是皇太极重礼所赐之人,也是慕容冲的心上人,只是未曾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妖女,竟是这般绝美的姑娘,不禁含笑摇头赞叹道:“不像,不像,很美,很美。”
眼见他心摇神驰。慕容冲把霓裳拉到身后,半遮住她的容颜,那侍者才回过神来,犹自感叹:“公子好眼光,不过这样娇柔的姑娘……”其实他当时说不像、不像,是指霓裳这般袅袅婷婷,哪里像闻名江湖杀人不眨眼的剑客,至于很美、很美自是为霓裳的容色倾倒。他续道:“是啦,只有姑娘这样的人物,才配带这串项链。不不,我糊涂啦,是只有这串项链,才配姑娘戴一戴。我要回禀四贝勒,这些个礼物算是送对人了。”
慕容冲暗想:霓裳与德音容貌、神韵颇为肖似,如果让皇太极得知,只怕横生枝节,平白闹出许多风波。忙拱手道:“大人,我师妹生性腼腆,不太喜欢见外人。还请大人回秉四贝勒时,不要谈及我师妹的一切,冲日后必有重谢。”那使者刚受了他重礼,心道:对了,汉人女子规矩很多,是不愿见陌生人的。既然受了他的礼,不提就不提吧,又不是什么难事。当下满口答应,兴高采烈的离去。
霓裳的眼光这才向屋子转了一转,落到那些珠宝礼物上,她冷冷的道:“这就是你们的四贝勒送来的礼物?”慕容冲知道瞒她不过,干脆直言道:“是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呆会就让人收下去,不让你再看到。”霓裳满心委屈,顿足道:“我是不喜欢,很不喜欢。”她心下气苦,越想越委屈,掩面而去。
她此时虽不能运用内力,轻身功夫总还有几分。慕容冲呆了一呆,立即追出门,已不见了她的身影。红萼一直守在外面,忙迎上来道:“令主不要着急,练姑娘在花园的亭子里。”
霓裳伏在栏杆上,泪水一滴滴落下,栏杆外平静的小湖,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慕容冲站在一旁,竟然此时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良久、良久,霓裳才用丝帕拭去泪水。慕容冲见她心情平复一些,这才上前。两人沉默相对了片刻,慕容冲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过了半响,他说道:“师妹,从明日起,我便用逆转心法替你疗伤,只盼你恢复以后,能高兴一些。”


2025-05-14 23:4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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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霓裳的伤势,他心中自有七八分的把握,所担忧者不过是一、二分的实践而已。只是这一二分所冒的风险着实太大,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倒宁可永远如此。但他亦深深知道,两人虽然情感深厚,但隔着国仇,哪有那般容易缔结连理。今日母亲一到,霓裳连丝毫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若哪一日落单,势必性命难保。何况,她还如此伤心,如此伤心……
自次日起,他便用逆转的天山心法替霓裳疗伤。他初时尚惴惴不安,只敢运功小半个时辰。霓裳却是一日好于一日,只是她此次受伤太重,后面几处大穴始终无法打通。可较当初生死一线,情况可好得太多了。
这几个月并无其他事务,红花鬼母也未再上门,待得秋天菊花开时,霓裳已恢复了七、八分。他此次替霓裳疗伤,也对天山派的武功更增加了一层新的认识,加上疗伤之余,潜心修练玄天真经的上层内功,三月未到,已较过去更上一层。
他苦思之下,觉得天山正反心法于霓裳水火不容,便将玄天真经的行功口诀传授给了霓裳。待她记住之后,便可自行修炼打通几处大穴。这套功法博大精深,修练到后面料想可将反天山内功的害处完全根除。这日午后,他正在庭院之中,却见霓裳笑意盈盈,飘然而出,便问道:“今日练得怎么样了?”
霓裳微微一笑,玉颜生春,欢然道:“这可要多谢你啦,今日最后一处膻中穴也豁然而通。” 慕容冲心下甚喜,除了替霓裳欢喜外,此次全凭他一已之力挽救了意中人,更隐然有几分自豪。可他对霓裳,从来不愿居功,笑说道:“这是你素性聪敏,悟性很高,和我没有什么关系。”霓裳知他素来爱护自己,心下不免踌躇,低声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若是没有你,只怕我早已……”慕容冲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身子刚刚好,怎么又开始胡说?你只会芳龄永继。”霓裳微笑道:“你这才是胡说,世上哪有芳龄永继之人?不过,不过,是你总是让着我的原故。
慕容冲胸中情意涌动,道:“你也待我很好,我也都知道。”霓裳微微一呆,道:“哪里有,你娘过来,我对她可说不上礼貌。”慕容冲道:“你为了我舍身相救,全然不顾自己的名声。你明明不喜欢我为建州做事,也只是自己生气,从来没有向我要求什么。何况这次受伤,也是我强留你在身边所致,你生死一线,却从来没有一句话责怪我。”霓裳抿嘴一笑,道:“说到舍身相救,你也救我好多次。这次受伤,其实也和我本来的痼疾有关,不能怪在你身上。至于你为建州做事,哎……”她神色微微一黯,轻轻叹口气:“你是女真人,我是汉人,又教我们有什么法子?所以,还是你待我好一些。”
慕容冲心下十分感激,道:“霓裳,我娘和师娘相互恩怨太深。你和我娘只怕是不能和好的,以后大家如非必要,就不要再见面了,免得你受委屈。你说我是女真人,其实……”他心情激荡至极,差一点吐露实情。好在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总算将话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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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好奇的望着他,问道:“其实什么?”慕容冲深深叹口气,勉强笑道:“没什么,不过是……”霓裳见他颇有为难之处,便温柔说道:“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我以后永远也不问就是。”
慕容冲见她脸上充满了关切的神气,眼波流动,双颊红扑扑的甚是妖艳,忍不住在她脸上一吻,道:“师妹,你不顾一切救我,后不后悔?”霓裳心中一滞,晕红娇秀的俏脸又微微失色。慕容冲惊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霓裳摇了摇头,只是握住他的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抚摸。慕容冲道:“师妹,我们以后怎么办?”霓裳娇躯一颤,眼中全是迷惘之色,低声道:“我,我不知道……”慕容冲道:“咱们已经这样,不如我去求师父做主。师父很喜欢我,他见了你也一定很喜欢,上次、上次,诸事荒疏,真是委屈你了。”
此刻他再提婚姻之事,霓裳内心深处仍是不敢决断,她凝望着他,只是呆呆出神。慕容冲心里一阵酸楚,道:“你若是还有所虑,也不必急着回答,我总是等着你就是了。”霓裳轻轻应了一声,突然扑到他胸口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泣道:“你干嘛总是待我这么好?你要是待我坏一些,我也不会这么为难。我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我舍不下你,可是,可是,我又不能任你、任你做危害中原的事。如果师父知道,知道,我现在变成这样,一定恨我不争气,辜负了她的一番心血。”
慕容冲见霓裳泪水扑簌簌而落,一时也手忙脚乱,也不知是该先安慰她好,还是先替她拭去眼泪好,终于忍着心痛说道:“师妹,你身子刚刚复原,千万不要激动,万一惊起了旧患,可不是闹得玩的。你不要觉得为难,以后我再也不会强留你在身边,你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别觉得束缚才好。你身上痛不痛?”
霓裳轻轻嗯了一声,半响才道:“不痛啦,你别担心。”她突然抬起头,美丽的大眼晴里还含着泪水,嫣然一笑道:“我们为什么要为难?我们能在一起一天,就开心一天好啦。等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时候,不能在一起的时候……”她想到两人还是不能在一起,不免又怅然起来。
慕容冲微笑道:“你既然这样说,我看这一生一世咱们是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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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班,先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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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样说,霓裳心里顿生柔情,娇羞无限。果然从这一日起,两人只是到处游玩,将其他事务抛在一边。霓裳尤其不爱约束,连剑术也练得少了。这一日是霜降,两人来到市镇,见房屋鳞次栉比,游人如织。打听之下才知道第二日,有一场菊花的花会。这附近几城的爱花之人,都提前赶了过来。
霓裳于群芳之中,最爱菊花,听闻得有此盛会,自然不肯错过。是夜两人就投宿在此,当晚秋雨潇潇,霓裳只听见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隔着细雨,仿佛还有呢喃般的琵琶声,如耳畔私语。她推开窗子,见天地间如有淡淡的银丝,像一张细细的网,把秋天的凉意都织了起来。她正专心致志欣赏这缠绵的雨意,突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秋风将她长发、衣襟吹起,飘然若仙。
远眺而去,几盏孔明灯冉冉升起。她微觉奇怪,今日又非元宵佳节却有人放灯许愿。正在疑惑间,慕容冲已开门进来,向她笑道:“独自在想什么呢?”霓裳随口道:“在想明日的花会,都有些等不急了。”慕容冲道:“何必等明日,现在我们就去瞧一瞧。”霓裳不由得“啊”的一声,亦觉此事颇为好玩,说道:“可是,都快夜深了……”慕容冲兴致勃勃的道:“那有什么关系,不过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而已。”
他携了她的手,撑开伞,两人漫步而去。秋雨的夜里,星月俱无,只有两人手上一盏琉璃灯在黑夜里晶莹一点,忽然间暖黄的灯光大明,霓裳向天空望去,竟是那几盏灯掠过了两人头顶,刚刚在窗户看去还道是寻常大小,这时才看清,那灯竟有一人来高,蒙着极好的羊皮,灯下黑呼呼的一团,仿佛坠着重物,只在低空盘旋。
她奇道:“师兄你见多识广,这几盏灯怎么感觉怪怪的。”慕容冲皱着眉,沉吟道:“我也不知,想来是有人也像我们这般有闲情逸志罢了。”霓裳噗嗤一笑道:“我是闲人是真的,你却是大忙人,此时和我一样了吧。”
慕容冲柔声道:“我只盼望我们一生都这样闲下去。”他抬头一看,那几盏灯渐渐聚在一起,照得两人身边亮若白昼,不由得叹息道:“雨夜点灯,最是煞风景。”他随手折下路边的几片树叶,以暗器手法轻轻掷出,只听得静夜里羊皮嗤的破裂声,天灯已被他打落四盏。余下两盏微亮,雨景顿时缱绻起来。
霓裳见慕容冲精进至此,由衷赞道:“飞花摘叶,即可伤人,了不起。”慕容冲见她双目晶莹澄澈,神情又温柔至极,不知怎么的,他心内也涌起对世事一阵倦意。他停住脚步,将霓裳轻轻拥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霓裳微笑道:“在我看来却厉害得很了,剑术神通,颖悟绝伦……”还未等她说完,慕容冲已吻上她的唇。许久他才放开她,情意绵绵的说道:“不过,我生平倒只输过一次,就是……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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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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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心照不宣,只是嫣然含笑,并不置可否。谈笑间两人已到花展之处,主人特意将后园隔开,用作众人赏花同乐之处。明天开展在即,此时已布置停当。两人轻飘飘越过墙头,悄然无声的落下,连园中的鸟儿也未惊起。刚入得园来,一股冷香已沁入心脾。霓裳将琉璃灯举高,四下一照,见花园四处都点缀着菊花。其中凤凰振羽、西湖柳月、玉壶春、白玲珑、金背红、风雪月、黄莺翠、玉楼春、三学士等名品应有尽有,论起颜色轻红、浅碧、玄紫、荼白、姜黄一应俱全。
其中众星供月的却一盆二乔,这花开两朵,其中白色一朵较大,皎洁如月,自然代表大乔,另外一朵较小,却是胭脂色的娇艳欲滴,代表小乔。同盆异色,世所罕见,两人不由得驻足赏玩。此时听得园内细细的脚步声动,霓裳向慕容冲道:“只怕是主人来啦,被抓住了。”慕容冲笑道:“怕什么?”
果然有一个人也打着灯笼过来,见园内有人,便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呀?”嗓音十分稚嫩。练、慕二人眼光锐利至及,已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女孩,慢慢走近。那小女孩穿着粗布衣裳,却皮肤白嫩、双眉纤长,端雅秀丽,年纪虽小,却已看出是十足的美人胚子。霓裳忍不住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小女孩见他们一人宛若天仙,一人风流俊雅,自然心生好感,在黑暗中闪烁着大眼睛,道:“你们是谁呀?姐姐你是仙女儿吗?”霓裳一见她就十分喜欢,伸手摸了摸她玉雪可爱的脸蛋,道:“你猜呢?”小女孩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霓裳轻声道:“我们本来是明天来看花的游人,只是我太顽皮,忍不住今天就悄悄来了。你呢?这么晚了,干嘛到园子里来。”小女孩却不认生,向那盆二乔一指,脆生生的道:“那盆花是我爷爷种的,爷爷盼望明日有客人看中,高价买回去。爷爷花了好多心血,我舍不得。爷爷睡着了,我就偷偷溜出来,再看一会儿,多看一眼也好。”她依依不舍的道:“明日就要被人买走啦,爷爷说要换了银子给爸爸治病,也给妈妈修一修坟。”
慕容冲向来心肠刚硬,但见了这可爱的孩子,也不由得微有动容。霓裳柔声道:“这盆花种得这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欣赏的。”小女孩道:“可我还是舍不得,爷爷也舍不得,我昨日看他偷偷流泪啦。”霓裳见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也有了泪水,心里很想哄她高兴,便安慰道:“别哭了,姐姐送你一个东西,你看好不好看。”
霓裳从发间取下一支发钗,钗头嵌了一粒指头大的明珠,虽在黑夜之中也发出淡淡的光华。钗边垂下朵朵精工雕成的白玉铃兰,她轻轻晃动,便泠泠作声,十分好听。小女孩忍不住接过,在手上把玩,一会儿后,将发钗还给霓裳,道:“谢谢姐姐,可爷爷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霓裳蹲下身子,把发钗插在女孩头上,轻声道:“并不是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呀,我很喜欢这盆二乔,你把发钗拿给爷爷,说有个姐姐愿意买花。这是付下的订金,明日花会一完,就会来取的。”她微笑道:“你愿意把花儿给姐姐吗?”
小女孩见她美丽温柔,不由得点了点头,转身向园外跑去,黑暗中还听得她乖巧的声音传来:“姐姐,你先别走,我去给爷爷说。”霓裳嘱咐道:“跑慢些,别跌倒啦。”眼见那小小的身躯消失在花园了,霓裳一拉慕容冲的手道:“咱们走吧。”
两人施展轻功,飘然而去。行了两里来路,慕容冲突然一笑道:“你很喜欢那孩子吗?”霓裳点头道:“这么玲珑乖巧的小姑娘,自然很喜欢。”慕容冲在她耳畔轻声道:“咱们以后生下女儿,一定比她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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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哎呀”一声,娇嗔道:“你又胡说。”慕容冲见她双颊晕红,娇羞楚楚的模样,不由得怦然心动,轻轻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到了两人所居之处……案前的红烛高照,霓裳鬓边的珠花微微颤动。帘幕垂下,一双金腰燕从窗外轻轻飞过。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大明。霓裳疲惫至极的坐在镜前。慕容冲倒是精神奕奕,她肤色极白不用敷上水粉,便在一旁替她调好了胭脂。她轻轻打了个呵欠,懒懒的梳着头发。慕容冲笑道:“心心念念要去看花儿,现在怎么慢吞吞的,不想出门的样子。”霓裳嘟起小嘴,道:“可我现在累极了,一点也不想去了。”
慕容冲心里一动,道:“那我先送你回水月轩,你身体刚好,也该多休息的。”霓裳眼波流转,道:“不要,我不用回去休息,我要同你一起。”慕容冲柔声道:“我出来这么久啦,也得有些事务要处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把担子慢慢卸下来。”果然霓裳面色渐渐苍白,低下头,心里怅然若失。慕容冲向她额头一吻,她勉强的笑了一笑,轻声道:“那我回水月轩等你。”慕容冲点头道:“最迟明日,我就赶回来与你相会。”霓裳叹口气,转过头去,道:“随便吧。”她暗觉沉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慕容冲看着她娇怯怯的背影,也是一阵心痛。但事到临头,断无临阵脱逃的道理。眼见夜暮将临,人迹渐稀,他信步而出,沿着小河曲曲折折的走了三里路,再向北一折,到了昨夜与霓裳同游的园子外面。还未走近,极浓的血腥味已传来,加上菊花的清香之气,古怪到令人欲呕。
他与人相约本在一旁的湖畔,心下觉得有异,便纵身跃入花园,见得昨夜还宁静美丽的园子,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首。纵横交错的鲜血流在地上,凝固成一道道软软的红溪。中有几人,正在花园里就地分金。
为首那人见了慕容冲,忙迎上前笑道:“公子来了,兄弟们失迎了。”慕容冲双目向四下一扫,顿生怒气,斥道:“你们用飞灯传信,我还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正经事!结果你们比我还悠闲,有空无事生非!”为首那人陪笑道:“是兄弟们眼皮子浅,忍不住做下了案子。但正事并没有耽误,有过错之处,还请公子包涵。”原来这次花会,也不少风雅之士携带重金而来,而花会的主人也是家资饶富,未料想遭人觊觎,遭此横祸。那人毕恭毕敬从怀中掏出信件,双手呈给了慕容冲。
慕容冲皱着眉,强压怒气将信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他随手一挥,信纸已化为粉尘。几人见了他的惊人绝技,都不由得暗暗心惊。听他森然道:“说吧,正事完了,现在怎么办吧?”那人神情顿时一滞,低声道:“不过是些汉人,公子何必太认真。”慕容冲冷笑道:“就算此事事小,你们中途生变,全然不顾身负重任。这封信件如此重要,若是有了一点闪失,你们……”
一人冷冷的接口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却是霓裳的声音,不知何时,她也已站在园中。除了慕容冲外,这几人武功都不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到来,不由得大为惊慌,其中一人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霓裳只看着慕容冲,问道:“这些人都是来找你的?”慕容冲也无可辩驳,只有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刚到。”
霓裳百感交集道:“好,很好。”她极力忍着眼里的泪水,不让它落下。这时极细小的一声呻吟声从园子的角落里传来,霓裳见还有活口,连忙赶去察看。竟是昨夜那个可爱的孩子,霓裳见她胸口不断的冒出鲜血,已受致命之伤,心里很是伤痛,便把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那孩子勉强睁开眼睛,见了霓裳,道:“姐姐,你来取花吗?有好多坏人,你快跑呀。”霓裳见她此刻还关心自己,不禁潸然泪下,道:“姐姐不怕的,你也别怕,闭上眼睛睡一会吧。”那孩子气若游丝的道:“可我身上好痛,睡不着,那些坏人,抢了姐姐给我的钗,还把花儿也弄坏了,痛,痛……”霓裳轻声道:“姐姐去教训那些坏人,把钗拿回来,好不好?”那孩子笑着点了点头,小手一张,停止了呼吸。
霓裳把孩子轻轻放在地上,她拿出手帕慢慢拭去脸上的眼泪,向几人淡淡的道:“这里的人都是你们杀的?”为首那人倒是机灵,大概根据江湖传闻,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只好如实点了点头。霓裳道:“可还有其他伙伴没有?”那人只有硬着头皮道:“没有啦,请姑娘看在公子份上,放兄弟们一马吧。”霓裳讥讽道:“是啊,不过是些汉人,何必伤了大家的和气呢?”她转头看向慕容冲,笑道:“是不是啊?慕容公子。”
慕容冲站在一旁,面色铁青,一言不发。为首那人见情势不好,忙求道:“公子,公子,我们毕竟是奉四贝勒之命而来,还请公子……”霓裳见慕容冲神情略有所动,当下不容那人将话说完,长剑一挥已将他喉咙刺穿。其余几人已觉得眼前一花,长剑已至咽喉。片刻间几名凶手,均已被霓裳一剑封喉。
慕容冲这才开口道:“师妹,你……”霓裳将长剑还入鞘中,流泪道:“我离开了一会儿,突然很想你,就回头来找你,结果……”慕容冲心里大为动容,忙道:“霓裳,这次的事真的与我无关。”霓裳幽幽的道:“又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用呢?这些人终究是死了。”慕容冲也是无言以对,突然间起了患得患失之心,忍不住一语双关的道:“师妹,你后悔回来了是不是?”霓裳凝视着他,惘然的道:“我不知道,或许,我真的做错了,也不一定呀。”
慕容冲见她情态迷惘,一时心如刀割,此地也不是长谈之处,只好将她先行带走。两人在回水月轩的路上,都是默默无言。
自那日后,慕容冲诸事渐渐复杂,霓裳也是沉默时多。红萼好不容易放下的心,不由得又悬了起来。慕容冲之前曾承诺过,决不再干涉霓裳的自由,因此总不放心离她太久。无论再晚,也会匆匆赶回。这天已入冬,一场新雪初下,他不顾马滑露浓,回返之时已然夜半。远远看着水月轩暖黄的灯光,廊下有一个俏丽的身影,正是霓裳。眼见他回来,她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一直等你。”隔着雪花,她如同琼楼玉宇中的仙子。慕容冲将她深深拥入怀中,再也舍不得放手。
慕容冲不在的时候,霓裳总是一个人在小院里莳花弄草,或是修篱烹茶,仿佛日子平静而悠长。她对着桌上盛放的水仙,只是发呆,听得身边一声叹息,道:“霓裳,你怎么变成这样?”她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也只有他的武功,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进来。
她蹙眉说道:“一航,你不应该来这里的。”卓一航道:“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呢?”霓裳叹息道:“即使你来了,我也不会随你走的。”她看了看门外,纠结的道:“他随时会回来,我不希望他和你谁有损伤,你快走吧。”
卓一航呆了一呆,难掩伤痛的道:“你是真的爱上他了?”霓裳缓缓的点了点头。卓一航一声长叹:“那你只怕是痴心错付,以后会悔不当初。”他心情转为焦急,伸手拉起她便要向外走去。霓裳不愿拉拉扯扯,急忙挣开他,向后连退几步,慌乱间将身后的雨后天青色汝窑细颈美人瓶撞了个粉碎。卓一航不便过份进逼,只得停步道劝道:“霓裳,即使我们此情不再,即使你不在意属意于我,那我们总该是最好的朋友。就算你另觅如意郎君,这个人也不该是慕容冲。”霓裳端然道:“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往无前,现在和他也一样,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已经决定了。”卓一航大怒喝道:“这不是你自己的事,这是关乎我们大明江山的安危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爱的人,他在做什么?”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扔在桌上道:“这是拓本,你自己看!”霓裳打开信纸,渐渐的她的手逐渐颤抖起来,终于她将信纸一扔,伏在桌上哭了起来。卓一航道:“这封密信,慕容冲早就收到了,这些时间他一直在中原活动,在幕后安排一切。这份拓本,是照希兄在建州的密探取得,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又将原信放了回去。这几个送信的女真恶贼,一到中原,不过为了抢劫财务,就连杀七十多条性命,令人发指。”霓裳黯然道:“我已经出手把他们都除去了。”卓一航这才松一口气,道:“那你还算没有糊涂到底,还是我喜欢的霓裳。”
他口气转为温和,道:“只是霓裳,如果这封信上的事实成真,你能把所有的女真都杀了吗?包括慕容冲在内。”
霓裳心乱如麻,皱眉道:“那你要我怎么样?”卓一航正色道:“我要你同我走,至少先解决了这件事。现在哪怕你只是留在他身边,都算对他大有助益。”霓裳万分纠结,终于家国大事盖过了私人之情,她缓缓点了点头。
红萼正端着一笼碳进屋,陡然见了卓一航,惊得语无伦次,她张嘴欲呼,卓一航已连点她数处重穴。霓裳忙道:“你别伤了她。”
待慕容冲回来,只感觉人人气氛凝重。红萼已哭得双目红肿,见了他忙跪下请罪道:“令主,奴婢无能,卓一航来把练姑娘也抢走了。”慕容冲回房一看,见屋内陈设景然有序,只有地上一些碎磁,旁边一物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正是当初他送给霓裳的定情信物:黄金鸳鸯。
他将信物握在手中,只得胸中伤痛至极,向红萼道:“你说实话,是卓一航将练姑娘强行带走的,还是练姑娘自己跟他走的。”红萼低了头,不敢说话,慕容冲按住胸口,忍住心里一阵阵的剧痛:“是了,以她的本领,她自己不走,谁能强行将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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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个人的一些原因这个故事烂尾了,对不起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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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半月过去,水月轩里慕容冲站在窗前,正负手看雪。“冲儿、冲儿”红花鬼母顾不上阻拦,像一阵风似的走进屋内。慕容冲神情萧索,只是“嗯”了,并没有相迎。红花鬼母一脸心疼,劝慰道:“哎呀,我的好孩子,你为情所困,娘看了真是难过。那臭丫头既然走了,以后你也不必再想着他。“慕容冲不耐烦的一挥手,道:”娘,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和霓裳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不要插手。”
红花鬼母碰了一个钉子,悻悻的抚着鬓发,道:“四贝勒传来的那封信,你筹谋了许久,怎么箭在弦上,反而按兵不动了?”慕容冲道:“去京城斡旋嘛!我知道啦,我会安排的。”红花鬼母疑道:“你久留在这儿,莫不是还盼着那臭丫头回心转意,又重新投入你的怀抱。”慕容冲很不愿与她多谈论霓裳,冷声道:“这世上一切事情都有可能。”红花鬼母双眉一竖,断然喝道:“不行,你和那臭丫头的事,我本来就不同意。之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多加忍耐。那死丫头既然三心二意,和其他男人一走了之。以后,你们刚好一刀两断。”
“冲儿,你这就启程去京城,我看还是大事要紧!”慕容冲长叹一口气,阖上眼睛,道:“好,我这就安排去京城。不过,走之前,我还要知道一件事。”红花鬼母小心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又惊又疑:“莫不是,你还要去找那丫头?”慕容冲睁开眼,不耐烦的道:“你不要总是以为我是小孩子,就算是为了霓裳,我也从来没有耽误过正事。”
刚到二月,南方冰雪初消,秋霞与照希携手信步,见几处春柳已轻轻吐出嫩黄的枝条,性急的早莺已在枝头跳跃。孟秋霞深深吸一口气,胸中全是春日的清香,她笑吟吟的道:“咱们就这样走走真好。”这些日子来,王照希原本在她和铁珊瑚之间摇摆不定,但最终还是选择与珊瑚斩断情丝,因此她心情大好。王照希也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想想这几年,重重波折,如今一切总算回到正轨了。秋霞,你三年守孝期已过,不如我们就择日成亲吧。”
秋霞脸上如飞来一片红云,娇羞无限,她微微垂下头,声若蚊蚋:“我双亲俱亡,现在已无人作主。可若是要成亲的话,还得回京城故居给我父母上香,禀明一切才是。”王照希迫不及待的道:“那好,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北京。刚好练姑娘也应该在北京……”秋霞猛然一惊,一拉他衣袖,叮嘱道:“练姐姐的事,还是不要谈论吧。”
王照希顿生警觉,拔出腰间的匕首。他这柄匕首是切金断玉的利器,如一泓秋水,光可鉴人,他当作镜子,轻轻向后一照。秋霞与他并肩一看,匕首里正印着慕容冲的身影。双人一阵惊慌,王照希将她手一捻,轻声道:“咱们分开走。”
秋霞性子极能忍耐,当下强忍恐惧,镇静向西而行。绕过几条小巷,四处都是寂寂无人,她不断回头,周围雅雀无声,只有她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来。正在胆怯时,已迎头撞上一人,正是慕容冲。
她“啊”的一声尖叫,慕容冲已扣住她的脉门,将她扔入一旁的破屋。其实霓裳这帮朋友里,除了卓一航外,他是最为厌憎孟秋霞,当初他和霓裳成亲,便是被孟秋霞所破坏,以致后面和霓裳几度分离。只是多番碍于霓裳对她视若亲妹,一直未曾与她正面对敌。
但此刻事关重大,他也不再容情,如闪电般连点秋霞六处重穴,内力所惯之处,孟秋霞只觉得五脏六腑如移了位一般。她受痛不过,重重呕出几口鲜血。慕容冲森然道:“说吧,霓裳去京城做什么?”秋霞痛楚呻吟道:“我不会说的,好不容易,练姐姐才迷途知返,我不会让你再欺骗她,带走她。”
慕容冲冷冷的道:“你一个姑娘家,我不想对你用血符毒针的。但如果你再不实话实说,我也顾不得其他了。”他拿出银针,远远的秋霞已闻到一股甜香。她脸上渐渐的流露出畏惧之情,慕容冲见状凝针不发,道:“说吧。”秋霞望着那毒针,不由得颤声道:“练姐姐去京城是为了她的私事,是,是……”慕容冲逼问道:“是为了什么?”秋霞混身一抖,怯声道:“是,因为,因为,卓大哥的旧居还需要整理,所以练姐姐先去卓家……”慕容冲大吃一惊,道:“她去卓家做什么?”秋霞胸中巨痛,又吐出一口鲜血,痛楚道:“他们和好了,自然要去卓家整顿旧宅。卓大哥孝期还有三个月,等他孝期满,孝期满……他们”
慕容冲心里仍存疑窦,但听孟秋霞此言,竟是霓裳与卓一航有成婚之意,也不由得心神大乱,一时呆在那里。
王照希知道秋霞落入慕容冲之手,只是他武功虽然不弱,却也没有把握在慕容冲手中把人夺走。听得秋霞在内痛吟连连,他心急如焚。他在门外,隔着窗子的缝隙眼见慕容冲陡然失神。此时良机不可再失,他一跃而入,将手中的石灰粉洒出,再向地一掠,将孟秋霞扶起,施展轻功,向外奔去。直奔了二十余里,感知无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卓家世代为官,到了卓一航祖父一代,已是外放总督,封疆大吏。他父亲本是光宗的近臣,在国本之争中卓家就押宝太子,出力不少,原想着有这拥立之功,卓一航又文武全才,便是日后入阁辅政,也未必不可能。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卓父竟为魏忠贤所暗害。光宗原本要替卓家昭雪,刚下令发还家产,还未来得及替他恢复名誉,就已晏驾西去。
卓家现今已家人尽散,昔日巍峨府地早已荒烟蔓草,空廊落叶,深砌苍苔;卓一航推开大门,寂寂无人,玉阶生尘,只有庭间燕泥点点。他恍惚间仍还觉得是过去总督府邸,高朋满坐,花团锦簇,金奴银婢的时光。他心中伤感,但见霓裳在一旁,总算有些许安慰。
众人见他瞧向霓裳的神色,除毒娘子外,都深盼二人和好。相互一使眼色,有些说去后园察看,有些说去买些生活物事,便于安置。一瞬间散得干干净净,毒娘子也被妙回春强拉了去。
霓裳不欲与卓一航单独相处,也要借故要离开。谁知卓一航已开口说道:“霓裳,你看那幅字。”他指向正厅里的屏风,霓裳看去,一扇白玉屏风上面写着一首诗:“古来才杰士,所嗟遭时难。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笔走龙蛇,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可见题诗之人,当时何等意气风发。
卓一航轻轻抚摸着那扇白玉屏风,轻轻叹息道:“霓裳,这是我十七岁中举那年所写。那时少年早达,只道一鼓作气三年后再中进士,以后必然主政一方,兼济天下。谁知家道中落,现在再看相望青云端,真是觉得好笑。”霓裳连忙劝慰道:“你现在身负绝技,又是武当掌门,在江湖上罕逢敌手,他日必成一代宗师,又何必再为过去伤感呢?”
卓一航苦笑道:“武当掌门,一代宗师,原都不是我所想要的。现在情势波谲云诡,我只盼望能化险为夷,我想明夜就进宫,劝諌皇上。只是宫中卧虎藏龙,如果,如果,有什么意外,霓裳……”
霓裳幽幽叹口气,神态间亦颇有郁结,她低声道:“保护这一干朋友,我自然义不容辞。”
卓一航点头道:“那是当然。”霓裳依依说道:“魏忠贤是你杀父仇人,我本可先将他除去,可我想着,或者还是由你亲手报仇比较好。”卓一航道:“杀父之仇,我是要报的。但我此生既然要做大明的忠臣,只好把私人仇怨先放在一边。霓裳,我放心不下你,你知道吗?”
霓裳惊得杏眼圆睁,慌忙说道:“我会爱护自已,你不必再牵挂。”
夕阳淡淡的金色光照在白玉屏风上,有一些淡淡的光晕,依稀是辉煌的回照。卓一航眉头深锁,悒悒不乐至极,他突然抱住霓裳,道:“我真是后悔,真是后悔!”
霓裳低低的惊叫一声,她十分难为情,害怕别人看见,内心深处更是觉得即使慕容冲不在身边,也万万不能再同其他的男子再有纠葛。她双手用力将卓一航推开,向门口奔了两步,说道:“一航,咱们男女有别,说话可以,但是得规规矩矩的。”她尴尬里还夹着气恼,只是顾忌往日的情份不能发作,泪珠儿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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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航怕她夺路而走,忙跟上几步,歉然道:“对不起,霓裳,我冒犯了你。我只是恨我自己,当初把你弄丢了……”“你别说了……”霓裳道:“我以为咱们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卓一航道:“我只是想以后还能经常和你见面,还能经常和你说说话。”霓裳勉强笑了笑,道:“我们是朋友,要谈心的话,也是很平常的事。”她礼貌的点了点头,疾步离开。
卓一航原想夜探皇宫,但思来想去贸然进宫,终非为臣之道。卓、孟两家故交不少,之前孟灿曾任御前侍卫,颇有一些内宫的关系,但此时魏忠贤权势熏天,他两家又与魏忠贤有深仇大恨,现下实在无人敢出头逆着九千岁的意思。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王照希与孟秋霞两人也随后赶到了北京。离当初传递给慕容冲的那份密文里,南侵日期将近,卓一航与王照希急得如同夜锅上的蚂蚁。
眼见元宵已过,卓一航与王照希再也按捺不住,决定按宫内带出来的地图,趁夜谒见熹宗天子。孟秋霞心思缜密,却道:“拜见圣上固然重要,现下还有一件极要紧的事,你们忘了。”众人惊道:“什么事?”秋霞叹道:“听说圣上对魏忠贤和妖妇客氏极其信任,如果魏忠贤真是女真人的内奸,圣上未必肯信咱们的话呀。我听说袁崇焕将军已被贬斥回京,居家思过待罪。此人用兵如神,只有他才能在前线对抗女真人。”她眼珠一转,神色极为凝重,道:“现在女真人一定会想办法除去袁将军,我看咱们第一要务是向皇上示警,保护袁将军;第二是将他送回辽东;第三么,才是咱们两家和魏忠贤的恩怨。”
萧笑连连赞叹道:“哎呀,这个秋霞姑娘真是了不起,秀外慧中,智谋了得。那咱们就去吧。”珊瑚奇道:“去干什么?”萧笑道:“当然是去保护袁将军。”霓裳在一旁轻轻的道:“萧笑,我和你一起去。”萧笑刚想说好,可一想又不对,道:“小师父,你和我去干什么?你正经该和小兄弟一起去才对。对了,对了,你们两个去皇宫,我和照希老弟去保护袁将军。”
霓裳焦急得满脸娇红,道:“那怎么行?”秋霞十分善解人意,她知道霓裳不愿孤男寡女单独与卓一航相处,避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追究原因终了还是为了慕容冲的原故,可拆开他俩的事情欲速而不达,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何况霓裳剑术极高,有她在,袁崇焕更为安全,便开口道:“萧前辈,若真有女真人刺杀袁将军,有练姐姐在,总会更安全一些的。”毒娘子在旁“嗤嗤”一笑,道:“那倒是真的,一个霓裳妹妹抵得……”她本待开口讥讽霓裳与慕容冲,但想起她在天柱峰上并肩作战,又替众人挺身而之情,总算把后半截咽了下去,改口道:“抵得千军万马了。小兄弟,不如我陪你进宫去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力量。”卓一航肃然道:“进宫不是去玩闹,还是我和照希兄一起去,霓裳与老哥哥去保护袁将军。”
毒娘子碰了一个钉子,哼一声,将双手负在胸前,面上如罩了一层严霜。
“另外,霓裳,我还有一件事重托于你。”卓一航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册,继道:“这是熊廷弼将军托人带给我的《辽东论》,记录他一生与女真人交手的兵法心得,后来熊将军获罪,未免兵法失传,寄将至我处。我一直留心甄别,要赠与可托之人,现在你就替我送给袁将军吧。”
霓裳接过兵书,思潮起伏,感慨万千,她小心将书册收起,正色道:“放心,我一定平安带到。”卓一航深深的看着她,柔声道:“霓裳,我相信你。”他眼里深情无限,霓裳不敢与他对视,轻轻侧过了脸去。
袁崇焕的居处是京西的一处院落,离神机营很近。他是广东人,如今调职回京,心情正值憋闷。他伏在案上,奋笔疾书,将兵部及辽东不和诸将都参奏了一番,其中多人都是阉党中人,其指向幕后魏宗贤之意已昭然若揭。笔为心声,他写到怒处,气得满面通红。听得窗外格格一声娇笑,一道绿影忽的越门而入。还未回过神来,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笑吟吟的站的桌案前看着她。
他诧异的抬起头来,那少女长剑一伸,已将桌上的奏折挑走。她双目一扫,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武官竟然胆大妄为,参奏魏公公的人!看来是不想活了。”袁崇焕双目精光闪动,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为人精悍,长年弛于沙场,带过千军万马,自然有一股纵横天下的气概,听他斥道:“哪来的妖女,竟敢青天白日闯人府第,来人!”那少女轻笑道:“来什么人呀?你的人都被我们治住了。”
袁崇焕弓马娴熟,拨出壁上的弯刀,就向少女辟去。谁料那少女出手如电,剑法之快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无论袁崇焕如何闪避,一点光亮的剑尖始终指向他的咽喉。那少女若是长剑一送,即时便可断送他的性命。袁崇焕怒道:“没想到那老阉贼竟已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可惜我袁某有用之躯不能报效国家,却丧生在你们这帮鹰犬之手。”
那少女道:“袁大人,你人才难得,何必与公公作对呢。只要你肯低一低头,再大的官也不难做上去呀。你现在是三品大员,公公保举你到一品也不难呀。你是想做兵部尚书,还是都指挥使?……”袁崇焕怒道:“够了!你要杀便杀,这些无耻的言语就不要再我耳边提起,免得我做了泉下之鬼,还要作呕!”
那少女顿时笑靥如花,嫣然百媚,还剑入鞘一礼道:“袁大人,失礼了。”袁崇焕道:“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少女道:“袁大人,我是玉罗刹,也叫练霓裳,我不是什么刺客,不过是听说大人的英名,前来探一探而已。”袁崇焕也曾听得江湖上有个大名鼎鼎的女剑客,未料就是来人,且这般天生丽质,感叹道:“难怪,难怪,姑娘盖世武功,怎么会充作那老阉贼的左右?不知姑娘前来找袁某有何见教?”
霓裳从袖中拿出《辽东论》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袁崇焕,道:“这是熊经略留下的兵法遗书,一直无人可托。今天见大人忠肝义胆,又熟悉辽东局势。现在托付给大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啊!”袁崇焕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翻开一页,连连感叹道:“是熊经略的手笔,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霓裳摇头道:“我不过受人之托,保留此书的另有其人。”熊廷弼满门获罪,传首九边,便是亲眷也不敢往来,更无人敢施以援手,所以袁崇焕奇道:“此人是谁?竟然这般忠肝义胆?”霓裳道:“他是武当派的掌门卓一航,也是川陕总督卓仲廉的孙子。”袁崇焕赞道:“他爷爷倒不怎么样,倒是他父亲卓继贤为国蒙冤,慷慨赴死,是个好官。原是忠良之后,难怪如此!”
霓裳道:“是啊。”她向四周一打量道:“大人府邸戒备也太松弛了,与我一同来的朋友不废吹灰之力,就将大伙儿制住了,我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我就罢了,只怕有真正的高手对大人不利,那可就遭了。”袁崇焕笑道:“世上还能有比姑娘武功高的人吗?”霓裳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微末伎俩,又能算得了什么?”袁崇焕略一思索道:“现在神机营的长官是我的学生,我这就去调来一队火枪手守卫,料想以后无碍。”霓裳道:“西洋人的火器极厉害,大人想得很对。咦,大人还有学生吗?”袁崇焕仰天一笑道:“不瞒姑娘,袁某原也是读书人,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至于带兵打仗,那也是不忍国家蒙难,半路出家。”
霓裳说道:“当初岳武穆也是读书人,岳家军打的是金人,现在袁将军也打的是金人……”她突然想到岳飞后来冤死在风波亭,猛的心里一沉,不再说下去。袁崇焕知她心意,爽朗笑道:“袁某何德何能,如何能与岳武穆相比。袁某不过爱国之心一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时门外又如飞鸟般掠进一人,剑光闪烁,直向他心口刺去。
那人虽然蒙面,但霓裳却一眼看出是慕容冲,此时此刻,她也只得拨剑相向。她自知内功、剑法都相逊他许多,便以快取胜,长剑疾如流星,慕容冲刺出一剑时,她往往已使了三、五剑。慕容冲未料到她在此处,暗想:师妹在此,今日看来是杀不了这姓袁的。只好先行作罢,再找机会下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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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慕容冲深望着霓裳,见她眉目间颇有怅然之意,并无待嫁女子那种娇羞脉脉的神气,他不禁心底一宽,如释重负。顷刻间,两人已从斗室间越到院中。萧笑本在前院把守,听得兵刃相交之声,立刻飞身而来。慕容冲向后疾跃几步,再看了霓裳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萧笑久历江湖,目光如炬,也认出了慕容冲。他生性最爱嬉笑胡闹,见自己一来,敌人便自动退却,心中大喜,笑道:“冲不冲的,你还算有见识,我一来,就知道自己退下了。”霓裳不欲多生枝节,一拉他衣袖,道:“萧笑,你不要再胡说了,要是呆会他去而复返,我看你怎么办。”萧笑头摇得像拨浪鼓,辩道:“小师父,你说得不对。你看他这个一看见我来了,就连忙逃了。就算呆会他去而复返,我一个人对付他,你就静静在旁边怎么样?”他上下将霓裳打量一番,狐疑道:“对了,你们怎么又见面了。小师父,我跟你说。当初那个冲不冲的接近你,我就说过,他对你不好意,另有心思对不对。结果,哎……”他负手扼腕,在一旁长吁短叹。
霓裳气得顿足,道:“萧笑,这是别人的家里,你不要胡说好不好!”萧笑一边摇头,一边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
袁崇焕走到霓裳面前,一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刚刚那人是谁?是魏忠贤的人?”霓裳黯然道:“他是魔门的令主,叫慕容冲,也是我的师兄。”袁崇焕心中暗奇:你们是同门,一人相救于我,一人却要置我于死地。可他刚受了霓裳救命之恩,不便直言相问。霓裳勉强笑笑,和萧笑一起解开袁府侍卫、仆从的穴道。袁崇焕手书一封,命人送到神机营中,立时调来了一队火枪手。眼见袁府把守森然,料想一时无虞,霓裳与萧笑这才告辞而去。
那厢卓、王二人夜探皇宫却是无功而返,原来他两人陡然出现,让熹宗受惊不轻。任他二人如何陈情,甚至拿出各地参奏魏宗贤的折子,熹宗都是犹疑不决。后来惊动宫中禁卫,卓一航只得肯求熹宗将袁崇焕调回辽东督师。见他虽是夜闯而来,但言语赤诚,足见忠心,熹宗终不免有所触动。
萧笑听到这里,气得一拳砸在桌上,叫嚷道:“这样的昏君,我看大明朝是要完了。”众人在一旁,都是默默叹气,深感国家积重难返,前途黯淡。霓裳却十分镇静淡然,说道:”下月十五,是那老贼的生日。他那些狗儿子们为他造了生祠,他会光临上香,到时我直接一剑杀了他,此事就此作罢。”
卓一航皱眉道:“只怕此事干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听到这样的言语,连素性沉稳的孟秋霞也忍不住道:“我赞成练姐姐,既然无法说服皇上,咱们便直接动手,也算为国家除去一害。何况离女真南侵之日,尚还有几月,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皇宫之内,熹宗却是对魏忠贤大发脾气,他虽小小年纪,毕竟是九五之尊,魏忠贤这个九千岁,在万岁面前也只有俯首贴耳。熹宗斥道:“老魏,朕把内宫交给你管理,你是怎么管的。昨天夜里两名刺客,就这么站在朕的床前。还好人家并无恶意,否则朕的性命还在么?”魏忠贤忙道:“这都是老奴失察,老奴这就命全城搜查,务必将这二名胆大包天的贼子抓捕归案,再审查出幕后指使之人。”熹宗冷笑道:“朕看那日锦衣卫里无一人能挡那刺客几剑,抓捕云云,你说说就好了,朕也不会当真。至于那刺客所说,除了你专权误国,还说你是女真人的内奸,嘿嘿,我看他言语真挚,倒颇有几分可信。”他突然目中精光四射,看向魏忠贤,口中仍是笑道:“老魏,你说是不是?”
魏忠贤叩头道:“皇上明鉴,明鉴,老奴对皇上忠心耿耿,现在荣华富贵皆为皇上所赐,
老奴为何要断送前程,去为那关外不毛之地的蛮夷酋长当什么内奸呢?”熹宗见他磕头不止,不免面有得色,微笑道:“朕料你也没有这样的胆子,对啦,呆会儿替朕拟一道旨,让那个袁崇焕去辽东吧。”
他淡淡的道:“先帝曾教导朕,治大国如烹小鲜。做皇帝的不必事事计较,可关隘大事还是要托付给能臣才行。”魏忠贤踌躇劝道:“那袁崇焕脾气极坏,与上级、同僚都相处不了,只怕让他回辽东未免坏了国家大事。”熹宗冷冷的道:“是么?昨夜来的刺客有一名可是世代官宦的子弟呀,现下也流落江湖了,想来也是和人相处不来吧。”魏忠贤不禁汗下,悚然之情顿生,只得道了是,慢慢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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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14 23:3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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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回了河边直房,这是他宫内的住处。李天扬已在门前迎接,行毕礼后,才低声道:“公公,慕容公子已等候多时了.”魏忠贤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笑了一声道:“他耳报神倒快,还没一刻钟,就追到这里来了。李天扬被他威势所摄,不敢抬头,只得陪笑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急,惊了公公。”魏忠贤怏怏的道:“能为什么事,不过也就是他们要入主中原和袁崇焕的事。”李天扬道了一声是。”
魏忠贤入内,与慕容冲相见完毕。慕容冲见他神态从容,不疾不徐的样子,便道:“公公的样子好整以暇,看来是没有把我女真入关的大事放在心上了。”魏忠贤悠悠的道:“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时机未到,急不得。”慕容冲笑道:“我大汗已集结二十万兵马,入关在即,如箭在弦上,怎么时机未到?”魏忠贤叹了口气,道:“刚刚皇上已经下旨命袁崇焕督师辽东了,我这要拟旨传喻六部。你看这不是时机未到吗?”慕容冲怒道:“不行!此人是我女真的死敌,决不能放虎归山。”
魏忠贤慢慢拿起参汤,轻轻呷了一口,微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不能违抗。何况,这件事慕容公子也有责任,咱们是同坐一条船的人,还是和衷共济,各退一步吧。”慕容冲冷笑道:“我有什么责任?”魏忠贤满面堆笑,道:“那个武当弟子卓一航是公子的老熟人了吧?和他一起的女盗匪,听说公子的师妹呀?”慕容冲心下微凛,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淡淡的道:“是啊,卓一航是我的死对头。跟在他身边的那位姑娘,也的确是我同门师妹。”魏忠贤道:“那就难怪了,因为有那位姑娘在,所以公子武功盖世才会对袁崇焕一刺不中,方才导致现在的烦恼。若不是昨日公子英雄难过美人关,入关大事不也容易得很吗?”
慕容冲冷森森的道:“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魏忠贤正色道:“上至六部二十四司,下至地方各县官吏。大明朝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还用安排什么眼线?”慕容冲心中暗恨:老贼奸滑至此,真是小看他了。到了此刻,他仍是镇静自若的道:“没想到公公居于深宫,居然对江湖上的事如此了解。”魏忠贤仰天大笑道:“其他的事不了解,但是对这位姑娘,我倒颇有所知。”他话到此处却故意引而不发,笑吟吟的望着慕容冲,道:“公子近来颇为烦恼吧?”慕容冲双手抱胸,淡淡的道:“我能有什么烦恼?”
魏忠贤摇着头,颇为可惜的道:“听说那个姑娘和公子交情颇深,现在又和卓一航在一起了,可见此女朝三暮四,生性轻浮。”慕容冲深吸一口气,才按捺住胸中的怒气,道:“我师妹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许多事情不过江湖传言,还请公公口下留情。至于我和师妹之间的事,也无需外人操心。”魏忠贤整了整长袍,仍旧怀着神秘的笑容:“咱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你去劝你们大汗暂时停军整顿,不要急于一时,至于袁崇焕的调动,你也就不要插手了。我这边拿一个秘密与你交换,帮你重夺美人,如何?”慕容冲奇道:“公公似乎对我师妹很了解呀?”魏忠贤站起身,道:“我要去办公了,慕容公子,想好了,再来回复我。”
他话一说完,便径直离去,李天扬在一旁将慕容冲送了出去。
慕容冲甫一离宫,心腹定边已在外等他,他身后负着一个袋囊,打开却是一卷画。定边见四下无人,道:“令主,这是四贝勒命人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慕容冲知道事关重大,打开画卷一看,上面却是栩栩如生的画着一只母鹿,身边围饶着三只精神奕奕的小鹿,题跋上写着《舐犊情深》。定边压低声音道:“四贝勒只有一句口喻,说请公子尽可慢慢参详,大胆行事。”慕容冲看着画轴,心中思前想后。他人虽在中原,却也对建州的事颇有所知,听闻大妃阿巴亥已重新回宫,努尔哈赤对她宠爱更胜从前,阿巴亥膝下有三子,正对着图上的四只鹿。他推敲了一夜,只是干系太大,不敢妄动。
天色微明时,窗外风声微动,他立即警觉,喝道:“是谁?”他身子未动,随手向窗子一拍,掌风将窗子震开,外面盈盈立着一个娇怯怯的的姑娘,千娇百媚,眼颦秋水,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霓裳眼中含泪,却微笑着道:“那天见了你……所以就来了。”慕容冲欣喜交集,奔出门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他胸中五味杂陈,几乎祈求道:“师妹,这件事一了,恩恩怨怨你都不要再插手了!你这就离开京城,回水月轩等我行不行?”霓裳的双目在黑暗中也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顾盼之间,光彩照人,她情致缠绵的看着慕容冲,却坚决的道:“不行,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只是,……”她低下头,半响幽幽的道:“落叶聚还散,此时此夜难为情。”
慕容冲素来是拿她毫无办法的,只得改口道:“宫里是龙潭虎穴,那你先离开?”霓裳小嘴一扁,满脸都是漫不在乎的神情,道:“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慕容冲见她可爱的神情,忍不住笑道:“那是自然,在我的师妹面前,别说小小皇宫,就是千军万马,也是来去自若。”霓裳不免得意,将胸前发辫子轻轻一抚,道:“不过就是说我遇事就溜得快嘛,我又没有你的本领。”慕容冲轻轻一吻她的额头,叹气道:“那你留在这个院子,不要在宫中胡乱走动,”霓裳黯然道:“你要去做你的事了吗?或许过一会我就走了。”慕容冲思衬良久,才道:“好,为了你,我冒险试一试。”当初孟秋霞一番话,曾让他心头重创,但两人一见面,自觉两情相悦,嫁给卓一航等事,他自觉已不需再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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