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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沉俊此生】冲儿被虐得太惨了,忍不了了,给冲练发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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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温存一会,已天色大明。慕容冲为行事便宜,一直住在宫内僻静处,这时快步赶到魏忠贤的居所。魏、李二人见他一早赶来,竟是毫不意外,相视一笑。李天扬不禁失笑道:“公子一早赶来,想是昨夜已有决断了?”慕容冲胸中突然起了一股莫名失措之意,他心情其实激荡至极,但仍强作镇静,道:“是有所决断了,不过,我要先听魏公公所说的秘密,到底值不值得我做出交换。又到底是什么秘密,可以我师妹与我重归于好。”魏忠贤淡淡的道:“你们中间不过就是有那个武当弟子卓一航是不是?我的这个秘密可以让他们反目成仇。”慕容冲心中暗想:老贼心机虽然极深,到底不知师妹早已情归于我。只是他到底知道师妹什么秘密,我需得探知出来,以免师妹以后受制于人。
魏忠贤见他而不改色,还道他不信,索性慢慢说道:“江湖上一直传说玉罗刹是被狼养大的,其实她和明宫大有关系。她的父母都是宫中之人,也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慕容冲见事涉霓裳身世,不由得心头一震,瞬间一转了几个念头:“此事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但要不要让霓裳知道?她被师娘视若亲女,一直过得很快乐,从来没有动过寻找父母的念头。可若她父母还在,怎么忍心让她和父母永不相见。”他随即又想到自己身世之恨:“霓裳父母如果都是皇宫中人,那大可能有违伦常。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联想到此处,长叹一声,故意说道:“父母都是皇宫中人,那除非是公主了。若我师妹是金枝玉叶,又怎么会流落江湖呢?”
魏忠贤摆了摆手,道:“那自然不是公主了,她的生母是神宗的于贵妃。终神宗一朝,郑贵妃专宠,连皇后也常常见不到皇帝。何况是其他人。那位于贵妃进宫不久就失宠了,深宫寂寥,就和锦衣卫的练都统发生了感情。两人情不自禁,常常幽会,后来珠胎暗结,为了躲避宫中搜查,索性双双私奔……”慕容冲忙打断他话头道:“够了,后面的事,我不想知道了。”魏忠贤诧异道:“你不想知道了?我这里还没讲一半呢。”
霓裳在慕容冲所住的房间里,不无留恋的看着慕容冲所用的一事一物,想起两人几度分离又团聚,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却在回忆间,听得宫门一响,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娥走了进来,唤道:“练姑娘,练姑娘,你在么?”霓裳见她寻找自己,也不再躲避,现身相见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姓练?”小宫娥福了一福道:“练姑娘,是慕容公子有急事,让我来找姑娘过去的。是他说的姑娘姓练,正在这里。”霓裳心里一沉,关心慕容冲之心顿时胜过了敌我之分,她焦急想道:“他急寻我过去,是不是在皇宫里遇险了?对啦,这里毕竟是明宫呀。”她虽然心中尚有疑惑,但忧心慕容冲,且又自持艺高,便对小宫娥道:“那你带路吧。”
那小宫娥道了一声是,便在前引路,转过了两座宫殿,又穿过一条曲曲折折的回廊,到了一重院落,那小宫女向里一指道:“慕容公子就在里面,姑娘自己进去吧。”霓裳看了小宫女一眼,她虽然性子急燥,但也素性极为聪敏。从与慕容冲相识以来,他对自已从来百般爱护,便是两人同处险地,他也一定相送自己离开。若是真有危险,他派人通知自己离开倒是正常,决不会让人将自己带到险地。她胆大至极,虽看出其中有诈,但慕容冲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安危可能,她也绝不能置之不理。索性轻轻一提气,跃进院子。她本就轻功盖世,加上着意掩饰,连呼吸声也吐纳得极细级长。
果然院内正房里传出人声,她提起裙裾,将步子放得极缓,慢慢走近,却听到慕容冲的声音道:“我师妹的身世,连我师娘也未必清楚。这么多年的事,何必牵强附会。”霓裳听到他声音,本是惊喜,可这一句话,让她疑窦大生。站在门前,迟疑不定。
屋内一个又尖又利的声音,想是魏忠贤道:“我既然敢这么说,那自然是有十足的凭证。不仅你师妹的生母于贵妃至今健在,而且当初把玉罗刹随手扔在武当山脚下树林狼堆里的侍卫也还在,天扬,你说是不是?”李天扬道:“是啊,当初追捕于贵妃的时候,咱们锦衣卫的兄弟随手一扔,一个几个月的娃娃,料想必死无疑。谁知她命不该绝,如今竟成为纵横江湖的高手。”慕容冲道:“好啦,够了,我已经知道了。公公的交易我答应了,我不再阻拦袁崇焕去辽东。以后这件事,请公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至于那位于贵妃,在冷宫幽禁多年,也是十分可怜,还请公公多加照拂,时机一到,我再想法接她离宫……”李天扬在一旁击掌叹道:“痴情,真是痴情,公子为了玉罗刹,先置国家大事于一旁。连她母亲,也这般爱护。更甚者,怕她伤心,连她父亲被武当紫阳道长所害的事实也要隐瞒下来,宁可她和卓一航藕断丝连,旧情复燃……”
话到这里,霓裳又急又怒,她一掌击开房门,长剑捷如游龙,已指向魏忠贤的喉咙,双目圆睁,怒道:“魏忠贤你祸国殃民,现在还在胡说八道编排我的身世。”慕容冲见她突然出现,心中已觉不对,忙吩咐道:“师妹,魏公公不过闲谈宫中往事,你不必介意,快点出宫去!”霓裳恨道:“我本想留他狗命到下月,现在是他自己等不及了,我先杀了他再说。”
魏忠贤仍然泰然自若,道:“玉罗刹,你说我胡说八道,你母亲就在宫中乾西四所,你不妨去看一看。若我所言有假,你再动手不迟。”霓裳冷冷道:“我没有母亲。”魏忠贤道:“你应当有母亲,谁人没有母亲呢?何况,你母亲说当初生下你就一路逃难,颠沛流离,为怕中途失散,便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记号。是与不是,你一见她就知道了。”霓裳花容失色,脸上嘴唇都毫无血色,剑尖不住颤抖。慕容冲也同时想起当初缠绵之时,她肩头刺着的那个练字,当时两情渐浓,无暇多想,此刻却对上了,他心下已然信了七、八分。
霓裳道:“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慕容冲机智过人,已知此事大有古怪,但霓裳性子执着时极拗,且又关系她身世之迷,此刻也无法再劝阻。魏忠贤道:“我在前面带路,你们随我一去便知。”
慕容冲走到霓裳身傍,轻轻握住她拿剑的手,还剑入鞘中,柔声道:“有我在一旁,不用紧张的。”霓裳看了看他,只见他满脸都是温柔与关切,几乎想立刻扑入他怀中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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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西四所在西六宫旁,蛛网重叠,人迹罕至,还未走近,已听见一阵阵的木鱼声。不知怎么的,霓裳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她一生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在面前的不过一重破败的宫门,却足下发软。魏忠贤命守卫退下,将门推开。屋内光线晦暗,陈设腐旧。一个女子正跪在佛前,敲着木鱼。听到人声,她依旧头也不回。
魏忠贤开口道:“于贵妃,回头看看,你日思夜想的人来了。”那女子的手滞在半空,木鱼声戛然而止。咕咚一声,犍稚落在了地上。她缓缓转过身来,只见她三十余岁、四十不到的年纪,身着一件蜜合色的衫子,一头长发迤逦披散,虽是饱受煎熬,仍旧神清骨秀,幽洁如梨花,两鬓上微有霜雪之色,但仍是一位绝色丽人。
许是血脉感应,她径自走到霓裳面前,痴痴的看了一会,她的目光先是惊喜,随后又恢复了平静,说道:“你是我女儿吗?”霓裳如同一根绷紧的弦,急声道:“不是。”魏忠贤冷声道:“你们慢慢述旧吧,我就先走了。”慕容冲与霓裳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位冷宫妃子身上,任他与李天扬离开。
于贵妃伸出手,想抚一抚霓裳的面庞,霓裳却向后疾退一步,她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一会,才缓缓的收了回来,道:“你当然是我的女儿,你的样子和我年轻时很像。孩子,你今年十九岁,对不对?”霓裳惶惑的拉住慕容冲问道:“不对,她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是不是?”慕容冲见她惊得面色雪白,十分怕她心情激荡下牵动旧伤,只得安慰道:“你先平静一会,是与不是,都不用急于一时决定。”
于贵妃多年忍耐,不过就是为了今日,自觉日思夜想、一腔热诚,却不知霓裳分离之时,不过小小婴儿,现在过得十九年,她早对前事毫无记忆,何况在她内心深处,自己的母亲是将自己从狼群中带回人间的凌慕华。可不知怎么的,她直觉却相信眼前的女子却真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委屈之情溢于胸怀,不觉间已是热泪滚滚,哭道:“你说你是我娘,为什么生了我又不养我,把我扔在狼堆里,像畜生一样长大。”
于贵妃多想把她拉到怀里,细细的抚慰宽慰,可她只是侧身躲在慕容冲背后,一步也不原意自己靠近。于贵妃无可奈何的说道:“孩子,我这十几年一直对你朝思暮想,没有一刻不在想你。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怎么会不抚养你呢?”
她幽幽叹道:“二十年前,我与你父亲相恋,虽然于世不容,我却很快乐,一点也没有后悔过。后来我有了身孕,就是你这孩子。我们两人私奔而去,一路上颠沛流离,我却觉得很快乐,很快乐,哪怕大内的人一直追杀我们。那时你才几个月。我们走投无路,只好去投靠你父亲的旧交,武当派的紫阳道长。那是一个夜晚,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夜晚。紫阳道士不仅没有收容我们,反而轻视我们有违伦常的关系,把我们的行踪通知了锦衣卫。你父亲寡不敌众被当场杀害,我被带回了冷宫幽禁,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被活活的分开了。”
霓裳本就觉得难以承受,现在更是心如死灰,只是在一旁摇头流泪,喃喃的道:“不是的,你根本就不是我娘,我是被狼养大的,师父才是我娘。”于贵妃被幽禁多年,早已失去了当初和婉温柔的性情,她忍辱偷生多年,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与可能在世的女儿重逢,好不容易盼到今日,孩子却不肯与自己相认,她不考量怎么安抚女儿,反而一腔悲愤,尽泻而出,道:“你是我女儿,你是练家的孩子,连你的肩头还有我刺上的姓氏。你武功盖世,怎么不替你父亲报仇?你还配做我的女儿吗?”霓裳双手抱住头,一声尖叫,道:“你别说了,你为什么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我身上。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根本不知道,或许你根本就不是我娘。师父一直爱护我,从来没有勉强过我什么。她,她才是……”她本来想说凌慕华才是娘亲一般,可见了于贵妃伤心欲绝的样子,终于把后半句咽下去了。
其实霓裳此时不过是小孩渴求母爱,如果于贵妃一开始就抱住她细细的安慰关心,她早已与之相认。慕容冲见她哭得声啫气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拿手帕一点一点的替她擦去眼泪,心中只有暗暗替她叹息。见了霓裳的情状,于贵妃却只觉心灰意冷,顿感人生毫无希望,她缓缓走向柱前,重重的一头撞了上去。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难再扶。
霓裳见于贵妃竟在自己面前自尽,大受刺激,她呆呆的走到于贵前的尸体前,轻轻的抱起她,唤道:“娘,娘。”她征征的望向慕容冲,流泪道:“师兄,是不是我不肯和她相认,她才自尽的,她怪我,怪我不肯认她?是因为我不孝?其实我只是一时难已接受而已。为什么,她就死了?”慕容冲见她神色凄苦,茫然失措,知道她满腔都是自伤自怨之情,便柔声道:“当然不是怪你,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只是想见你一面。现在见到了,心愿已了,这才去了。”霓裳凄然一笑,道:“她又抛下我啦……”慕容冲见她难舍难分之情,心底一寒,只怕她伤心成疾,慢慢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师妹,我们先将你母亲的遗体带出去,好好的安葬了吧。她不会抛下你的,她的灵魂会一直呵护着你,保护着你。”


2025-05-14 16: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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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抱起于贵妃的尸身,霓裳跟在后面,只觉得昏昏沉沉,欲哭无泪。两人施展轻功,转向京郊一片树林。此时北方二月正值春寒料峭,临近有一片温泉,地气温暖,触目所及四周是一片片摇曳的小花,红色、粉色、紫色、黄色,清新的花香沁人心脾。霓裳看了一眼于贵妃,轻轻的道:“就在这里吧。”她面色惨白,低声的道:“她受了很多苦,被困在宫里快二十年了。这里很美,又远离皇宫,她一定很喜欢。”她惨然的一笑,身子摇摇欲坠,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霓裳才渐渐醒转。她渐渐睁开眼睛,看清自己在一个山洞之中,夕阳从洞口洒了进来。她慢慢的坐起身,却不觉得寒冷,原来身上盖着慕容冲的披风。慕容冲本站在洞口守护,听到响动,他转过身来,走到霓裳身边,轻轻握着霓裳的手,脸上都是爱怜的神气。
一时之间,霓裳心里只有不尽的幸福之感。她知道自己伤心母亲之死,又悔恨不曾与母亲相认,昏倒了过去,是慕容冲将自己救到了这里。她倚靠在慕容冲胸前,两人默默相对,良久无语。
两人第一次正式相见,也是在一个山洞之中,只是此次再聚,两人之间已隔了无数变故,几度离分,但终究、终究还是聚在了一起。慕容冲扶着霓裳慢慢的起来,将她带离了洞中。他指着洞外一座新坟,道:“那是你母亲的坟墓,你去拜一拜吧。”霓裳见了那座坟墓,心里一酸,又掉下泪来。她走到坟前,拜了几拜,正色道:“娘,你在天有灵,保佑女儿替练家报仇。”
她见坟墓前后都布满了鲜花,足见慕容冲的十分用心了,不由得暗暗感激,柔声道:“师兄,多谢你了。”慕容冲低声道:“你是我心爱的人,为你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饴,何用说谢。”霓裳沉思片刻,却轻轻摇了摇道:“我几次负气离开,都很伤你的心。”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歉疚。慕容冲心中宽慰,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宠,微笑道:“你若不是几度离开,我又哪里知道,你在心里如此重要。”
霓裳微微皱眉,轻轻投入他的怀中。慕容冲暗暗叹了口气,道:“师妹,现在我只要求你一件事。”霓裳道:“什么?”慕容冲道:“我这里百务缠身,你等我三日如何。”霓裳心中酸楚,知道他担心自己独自上武当寻仇,因此要自己等他三日。可父母之仇,怎可假手于人?何况若是由他陪着自己去,那也不异于让他同去涉险。可如果借助魔门势力,自己一家与武当的不过是私怨,怎么能勾连异族呢?可她不忍他担心,轻轻点了点头。
慕容冲这才放下悬着的心,两人便在树林中住了下来,倒也十分清幽。第二日天明,霓裳犹在熟睡,慕容冲起身在她脸上一吻,却见她睫毛微微颤动,原来她也醒了。慕容冲笑道:“原来是在装睡?”霓裳睁开眼睛,璀然一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呢。”慕容冲柔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事情一忙完,我就回来。这一次,说什么我们也不要再分开。”
霓裳心中柔情满溢,拉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低声道:“是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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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以前,慕容冲频频回头,只见到霓裳温柔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自己,他觉得胸臆间充满欢愉,呼吸间尽是花草的清香,如沐春风一般。他案牍劳形,不觉已两个时辰过去。忽然间,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他顾不上其他,飞奔回两人的居处。山洞里,一切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她素馨一般的余香,还萦绕在空气里。洞壁上,刻着两行小字:师兄,待霓裳报了父母之仇,再与你相会,望千万珍重。
慕容冲胸口如受重击,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寂下去了。他飞速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在心中过了一遍,心中暗恨不已。可若要此时抛下一切,去追回霓裳,亦是万万不能的。他思索片刻,向卓一航旧居奔去。
萧笑等人见他突然光降,均是如临大敌。慕容冲目光一扫,果然卓一航已不在此处,他急问道:“卓一航呢?”萧笑一挥袖,道:“哎,冲不冲的,你拐走了我小师父不算,还主动送上门来,我告诉你,现在我小兄弟可今非昔比了,加上我们这些人。快吧,把小师父交出来吧。”慕容冲怒道:“我没有空和你说笑,快告诉我卓一航在哪里?”萧笑未见孟秋霞的眼色,顺口道:“好像上午就没见着人了。”
慕容冲闻言,如坠冰窟,心中为霓裳痛惜、担忧异常。孟秋霞素性沉稳,掩饰说道:“慕容冲,卓大哥就在附近。但练姐姐在你手上,我们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还是自己请吧。”慕容冲苦笑一声,道:“附近,附近。如果不出我所料,卓一航应该离京而去了。”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又是半信半疑。慕容冲皱眉道:“萧笑,这群人里,你武功最高,劳驾你先跑一趟,一定要追上霓裳。告诉她,我随后就来,一定等我。如果她因为武当的事和卓一航硬碰,必然会吃个大亏!。”
众人面面相觑,铁珊瑚大大的眼睛一转,道:“练姐姐为什么要和卓一航硬碰?卓大哥又去哪里了?”慕容冲冷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卓一航应该被人告之霓裳会对武当不利,已经赶回武当山了。”他为了霓裳,软下口气道:“萧笑,你一直知道霓裳视你为亲人,就当为了她,你先去跑一趟。即使追不上霓裳,也追上卓一航,让他千万不要伤了霓裳。”
一想到霓裳安危,萧笑也不免有些动摇,可慕容冲是己方的宿敌,若要听他差遣,只怕又坠入什么阴谋,面露犹豫之色。慕容冲再顾不上其他,将霓裳与母亲相认,于贵妃指控武当又自尽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他素来聪明绝顶,直言道:“那日霓裳为什么会突然到了门外知道一切,一定是魏忠贤派人通知她。这老贼心计极深,卓一航与他有杀父之分,又两次进宫与他为难。有卓在世,他一定寝食难安。索性,借霓裳的手除掉卓一航,如果霓裳伤在卓一航手里,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倒是我们三方同归于尽,于他最有利。老贼权势通天,处处都有他的眼线,我想这几天,我们的一举一动,莫不在他的监视之中,霓裳的身世根本不是他拿来与我交换的砝码。”未了,他恨声道:“我小看他了,这老贼,不是我现在能控制的。”
铁珊瑚点头道:“这我倒是相信,萧笑,你快去跑一趟,练姐姐几次相救,对我最好。你要是碰到卓一航,也得告诉他,千万别伤了姐姐。”萧笑虽然一直叫霓裳师父,但一直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疼爱,这时也坐不住了,叫道:“慕容冲,为了我小师父,我就再信你一次。你若是敢骗我,这辈子咱们都完不了这个事儿。”他话音未落,人已一纵身一跃,远在数丈之外。
慕容冲这才松了半口气,他返回魔门的地方,极快的将诸大事处理了一翻,眼见夜已深了,他顾不得休息,骑上快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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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连行了四天四夜,披星戴月,刚到解剑亭中,已见到两名武当弟子倒在地上,正痛呼不止。两人陡然见了他,吓得一阵瑟缩,慕容冲不禁心生轻视之意,暗想:名门高弟,不过如此。他见了这两人的情状:血迹未干还未包扎,已料得霓裳刚刚离去。只是她轻功卓绝,上山时可比自己快得多了。他不敢片刻停留,继续急行而去。其实四人中,他出发最晚,但到达时间却相差不多。足见他近年苦练玄天真经,武功造诣的不凡之处了。
紫霄宫外,霓裳白衣胜雪,她手中长剑犹自鲜血淋漓,这一路来,她杀伤了不少武当弟子。眼见紫阳殿就在眼前,心中恨意更甚。其实霓裳心性单纯,现在紫阳真人已经谢世,她所想的不过是捣毁紫阳殿,将他卖友的行径公诸于尽,为死去的父母出一口气,并没有覆灭武当的意思。但她一路上山,武当诸弟子全然不念她当初天柱峰上维护之情,用剑阵以多欺少,且下手极为狠辣,也亏得她剑术极高,才一路安然到了紫霄宫外。
土豆得迅赶来,他在卓一航失踪期间一直代理掌门,现在武当诸务也归他日常管理。他见了霓裳的模样也不由得胆寒,颤声问道:“练姑娘,你无故伤我武当弟子,这是为何?”霓裳冷冷一笑,道:“只要你们闪开,我不会伤你们任何一个人。”土豆道:“那你上武当是?”霓裳恨道:“我要毁了紫阳殿,让紫阳卖友的行径公诸于天下……”土豆大怒,却有一人与他同时大声叫道:“住口,不许你侮辱我先师!”
众人闻声望去,却是卓一航站在紫霄宫外,他提气一跃,已到土豆身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武当众弟子大喜,纷纷道:“掌门师兄总算回来了。”“武当有救了。”霓裳见了他,也不欲丝毫退让,一字一字清晰道:“我岂止要侮辱他,我简直是唾弃他。他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累得我父惨死,我母亲幽禁冷宫十九年,我孤苦无依,被狼养大。这样的人,居然倍受景仰,享受人间香火,真是讽刺!”卓一航一阵气结,可他素来对师父崇仰有加,如何能让他身后清誉有损,只得大声道:“霓裳,我师父向来端方持正,你可以不认同他,但我决不同意你的说法。”
霓裳柳眉微竖,向前径直走了几步,才回过身,轻笑道:“你不同意,又待怎样?”卓一航心中百般纠结,他看了看霓裳,又看了看殿中紫阳的金身塑像,才下极大的决心,道:“霓裳,我决不能看你侮辱我先师,我也不想出手伤你,你走罢。”霓裳长剑一舒,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胜得了我再说吧。”她身子一闪,便向紫阳殿飘去。卓一航知道她轻功进退若神,若是到了殿中,地方狭小,即使胜得了她,庄严之所也势必大受破坏。他个性坚韧许多,当下不再犹豫,一剑向霓裳背心刺去。这是剑法中攻敌必救之法。他现下所使的不过武当入门剑法中平平无奇的一式,此时他随意挥洒,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长剑如天龙、如灵蛇。
武当众弟轰然一声,甚是满意,不少人心中想道:“当初师父属意二师兄接任掌门,果然是慧眼识人。”同样的这一招,武当其他弟子断不能发挥到这种程度,众人心中甚是敬服。土豆见卓一航舍弃个人情爱,舍身相护师门,很是欣慰。
霓裳见机极快,返身将这一剑挡开。她剑走轻灵,进退飘忽。不过一瞬间,两人已过了七八招。还情剑法已多年未现江湖,霓裳当初也不过看卓一航与慕容冲对阵之时,有一些稍微的了解。数招一过,她已感觉还情剑法对忏情剑法隐然有克制之意。她剑势一变,改用天山剑法,一式冰河初展,平空划过卓一航胸前。这招剑法是天山派祖师张丹枫所创,极为大气磅礴,只是她内力不足,化为清丽精巧,让人只觉眼前剑光一闪,其实胸腹处已受重伤。卓一航知她内功不足,此时也不打算用招式胜她,将剑一竖与她长剑相对。
谁料两人对剑,凭空卓一航手中剑却断去半截。霓裳也是一愕,随即想到:自己现在手上这柄断玉,本是天山派的镇派之宝,可切金断玉。只有另一柄游龙,方能掠其锋芒。当初天柱峰后,已由慕容冲正式送给自己了。她想到此节,不由得脸上一红,心中顿起旖旎之情,恨意稍退。她仗兵器之利,本可一举得胜。但卓一航手中只有断剑,若再进逼,未免性命不保。她念及昔日之情,一念之善生起,将剑撤开。
土豆见卓一航兵器已断,将手中的长剑向他抛去,叫道:“掌门师兄,接剑。”卓一航无暇多想,顺手将剑接过,平舞一个剑花,向前递出,刺中霓裳的心口。这是他们武当剑法中的妙着,叫做木兰回射。那一个剑花,不过是扰人耳目,正中这一剑才是后着。几乎百战百胜,例无虚发。他刺出这一剑,心中也大为震惊,几个念头同时在他心中出现:“我为什么要这样对霓裳?”“我怎么能这样对霓裳?”“因为那柄剑?因为她刚刚拿剑时一闪而过的温柔神色,她在想慕容冲……”他想到这里,后悔与惶急并存,几乎茫然失措。
这时暗器破空之声传来,琤的一声,卓一航手中长剑再断,他这才看清,不过是一粒小小珍珠。霓裳也向暗器来处看去,只见慕容冲已赶到。她重伤之时,仍是嫣然一笑,声音几乎细不可闻的道:“死前能,能再见你一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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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口的鲜血如小溪般汨汨而流,半幅衣衫不过瞬间便染得通红,身子晃了几晃,慢慢跌坐在地。慕容冲除了心如刀割,更有前所未有的恐惧扑天盖地的迎面而来。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她面前的,怔怔的把她抱进怀里,几乎语无伦次的道:“别怕,霓裳,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带你走,现在我们就走。”萧笑这才赶到,眼见霓裳身受重创,命悬一线,也掉下泪来,手足无措的道:“这是怎么啦?小兄弟,你怎么能,你怎么能真的……”卓一航这才回过神来,惊慌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霓裳会收剑。”他悔愧交集,便要向霓裳奔去。
慕容冲再也忍耐不住,怒喝道:“卓一航,你滚开。你要是再碰霓裳,我立刻杀了你。”他双目布满红丝,几乎要滴出血来。萧笑走近,蹲下身道:“小师父,你怎么样?”霓裳强笑道:“萧笑,我没事,你别哭。师兄,师兄……”慕容冲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在这里。”霓裳极憎恶的看了周围一眼,低声道:“我不成了,你快带我走,我不想死在这里。”慕容冲见她眼神逐渐涣散,一双眸子再不似平时那般清亮澄澈,忙道:“你不会死的,我立刻带你走。”
慕容冲在霓裳的伤口处连点几下,替她封住穴位,总算见得血流稍缓。可那半截断剑刺在要害之处,几成必死之伤,若是不拔出,断然止不了出血,若是拔出,只怕血流奔涌,立刻就要送了她的性命。他抱起她,强忍着脑中的昏沉,向外奔去。卓一航正要阻拦,萧笑已挡着他,哽咽道:“小兄弟,你看我那小师父的样子,你就放他们走吧。我看小师父,多半是……就是好了,她也不会回来了,就由着她吧,也不枉你们好了一场。”卓一航混身一冷,怅然若失。
慕容冲抱着霓裳,离开天柱峰,借居在山下的农家里。那户人家离武当很近,这一带武风很盛,舞刀弄拳的常有死伤,因此见霓裳混身是血,竟是毫不见怪,还送来了纱布和金创药。慕容冲把霓裳放在床上,问道:“霓裳,你觉得怎么样了?”霓裳微微皱着眉,道:“我心口、心口很痛。”慕容冲道:“一会就,一会儿就不痛了。”他虽然如此说,但面色苍白,双手微微颤动,可见心情激荡至极。霓裳见了他的神情,轻轻的道:“师兄,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慕容冲道:“什么事?”霓裳微笑道:“我死了过后,你不要太伤心。”慕容冲心中如受重击。霓裳缓缓道:“我实在累极了,我想先睡一会儿……”慕容冲悲伤至极,道:“你若留我一人在世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霓裳凄然道:“便是我安然无恙,也总是让你为难,以后你再无牵挂,可以做你喜欢的事啦。”慕容冲思绪万千,眼见她气息越来越微弱,再也忍耐不住了,道:“师妹,师妹,我现在就替你拔去断剑,你一定、一定要记得,要活过来。你不会让我为难,我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了。”霓裳苦笑道:“怎么会不为难呢?其实我都知道的。我们这样的结局,我觉得,也很好,真的很好……”慕容冲深深吸一口气,在她耳畔道:“我虽受女真人抚养大恩,但我生父其实是汉人。”霓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忍不住惊叫道:“什么?”她惊呼间,慕容冲已闪电般拔出那截断剑,用灵药紧紧按着她的伤口。霓裳求生之念大增,急切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慕容冲点了点头,柔声道:“你记得那一次你到日月湖来找我,我就告诉过你,我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你才是真实的,还记得么?”霓裳点了点头,低声道:“你那时心灰意冷到服用五石散,原来是因为这个。”她一声轻叹,道:“你真傻,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一个人承受。”慕容冲道:“若我很难过,说出来不是让你也跟着难过吗?我只想你一生快快乐乐的。”听他言语深情至极,霓裳原本十分疲惫,再难支撑,渐渐的,渐渐的感到生的力量逐步在体内充盈。
她这一次受伤,直养了三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地行走,原本就纤弱的身量更是盈盈一握。慕容冲与她几乎寸步不离,待到盛夏,日月湖里的荷花已全然开放,她才完然康复。这天午后,两人同乘一叶小舟,随波而去,夏日炎炎,正让人昏昏欲睡,却听得两岸边都是一连欢腾之声,鞭炮、锣鼓响个不停。霓裳十分好奇,拿起船桨划到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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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轻身跃上岸边,霓裳向一位放鞭炮的年轻人问道:“请问,是在庆祝什么吗?”那人笑答道:“姑娘还不知道么?女真人进攻锦州大败,不仅退围而去。他们酋长努尔哈赤受了火器重伤,听说命不久矣啦。”霓裳闻言大喜,不由得璀然一笑,如露沾明珠、花衬良玉。她突然想起慕容冲,这对他倒不算什么好消息,急忙收敛了笑容。慕容冲在一旁看到她神色虽然转换,但依旧两颊融融,双目晶莹闪动,可见高兴到了何种程度,亦不由笑道:“想笑就笑吧,这也不算什么。”霓裳这才重新展露笑意,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怕你,怕你不开心。”慕容冲拉了她的手,两人行到静处,才道:“其实昨天夜里,我已经得到讯息,大汗已经驾崩了。”
霓裳闻言心头大震,难以置信之余,另一重担忧重新袭上心头,迟疑道:“那你……”慕容冲道:“我要回一次盛京处理余事,也正式向四贝勒告辞。”霓裳轻声道:“你去罢。”慕容冲不免犹疑,道:“你呢?”霓裳明眸一转,幽幽叹息道:“那自然是等你啦,不然还能怎么办?”慕容冲心里感激,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只是……”霓裳脸上飘来一片红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她低下头,羞涩的道:“所以,你要快些回来。”慕容冲心绪万千,迟疑道:“若是这样,我怎么能走呢?”霓裳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去吧,我知道你不会安心的。”慕容冲思衬了半响,才道:“我一办完事,一定日以继夜,赶到你们身旁。”霓裳伸出右手,顽笑道:“口说无凭,需有抵押。”
慕容冲旋即明白,心里十分欢喜,他拿出黄金鸳鸯,放入霓裳手中,道:“这次可要收好,若再是弄掉了,我可就……”霓裳嘟起嘴道:“你可就怎么样?送给其他人?”慕容冲轻轻一点她的眉心,道:“我可就只有重重的罚你了。”霓裳微微一笑,将黄金鸳鸯悉心收好,才道:“我再住在日月湖也不是太方便,我想在京城等你。”慕容冲奇道:“为什么在京城?”霓裳道:“我不肯与母亲相认,累得她心灰意冷惨死,后来又在武当山败于卓一航之手,未能替父母雪耻。我心中常含内疚,在等你的时候,也常想去看一看她。”慕容冲安慰道:“父母之仇,咱们后面再想办法。”霓裳摇了摇头道:“其实紫阳已经去世,身后也不过虚名而已。何况再有几个月……我不想再多造杀孽,就此作罢吧。”慕容冲点头道:“这样也好。”
他虽如此说,到底不舍就此分别,直到将霓裳送回京郊的翠谷之中,又命人替她搭建好了房屋,这才分别而去。这一天黄昏,霓裳屋后采了一些花,听得人迹响动,她心中一喜,奔到房前,几辆马车已停在屋前,却是萧笑、妙回春、铁珊瑚与孟秋霞四人到了。萧笑当初在武当山曾亲眼见她危在旦夕,现在总算转危为安,心中悲喜交集,哽咽道:“小师父,你真的没事了?总算总算过了这一劫。”霓裳笑道:“萧笑,我真的没事了,多谢你的记挂。”妙回春目光如炬,关心道:“玉罗刹,你是不是?”霓裳面色晕红,点了点头。妙回春道:“那真是恭喜了,上次听说你在武当受伤,我也没有帮上忙,这次可用得上我了。”
珊瑚犹自不解,道:“练姐姐是生病了么?我看不像啊。”霓裳知她尚还云英未嫁,只好转过话题道:“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珊瑚道:“是慕容冲命人传信给我,说他诸事繁杂,一时不能返回中原,你一人孤身在此,知我们与你情若姐妹,请我们务必前来照料。”珊瑚继道:“当初我爹爹被魔门幽禁,其中也算他四处周全,才避免了折磨酷刑,所以我爹说虽然敌我有别,但大丈夫恩怨分明,何况中间又碍着你,所以准我前来探望。我就邀了萧笑,妙回春,还有秋霞一起过来啦。”她年纪虽小,却也独立打点铁家庄多时,于庶务上非常精明能干,说话间,已命人卸下其几辆马车的物事。
虽然不过寻常日用之物,但每一件都千挑万选,足见十分用心,连秋霞也赞叹:“咱们一收到珊瑚妹妹的邀约就来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珊瑚一人竟然置办了这么多东西,真是不容易。”铁珊瑚摇头道:“这些东西,都是慕容冲命人送过来的。只是我很奇怪……”她伸手拿起花布老虎,奇道:“练姐姐,还会喜欢玩这个吗?”
秋霞怕霓裳难堪,连忙道:“慕容冲毕竟是男子,只怕不太了解女孩子喜欢什么,就一起送过来了吧。”珊瑚年轻单纯,觉得她此话甚有道理,点头道:“倒也是喔。”
夜里,霓裳一人在屋前看着月亮,秋霞拿来一件披风,道:“姐姐,我和珊瑚过几日就要回去了。”霓裳道:“铁家庄与王家堡事务很多,你们抽空来看我,已经很感激了,早日回去是正经。”秋霞见秋露日重,给她披上披风道:“只是日后聚少离多,只怕再难见面了。慕容冲还有信来吗?”霓裳轻声道:“前几月,几乎日日都有信来,后来就书信渐稀,这半月已无音迅了。”秋霞道:“我们在盛京的探子说,努尔哈赤驾崩后,诸子争位,连遗诏也传出了好几封。现在他们内乱不止,已经无力再犯我们边界了。”霓裳道:“那真是太好了。”秋霞道:“武当的事,后来我们都听说了,原本还想着你能和卓大哥破镜重圆……哎,现在,我们只希望你能幸福。以后,你别对咱们避而不见就好了。”霓裳道:“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你们能体谅,我心里真的好受多了。”秋霞不无担心的道:“可是你对慕容冲真的那么有信心吗?我听说他支持的四贝勒此次大占上风,如拥立成功,只怕他以后荣华富贵不可限量……”霓裳微笑道:“他答应过我,就一定会回来的。”秋霞只好点头道:“那就好,姐姐以后若有所需,就托人带封信来,我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送了珊瑚与秋霞,第二年四月,霓裳生下了一个女婴,她生产前原本几次受伤,此次受孕不甚合宜,但好在妙回春在一旁,总算母女平安。转眼花开花落,孩子也到了呀呀学语的时候。山居沉闷,萧、妙两人已一早去京城赶集,只有她母女二人,在屋前玩耍。听得草木声动,那小女孩玉雪乖巧,突然格格一笑,含糊叫道:“妈妈、妈妈。”霓裳全心全意都在她身上,连忙应道:“妈妈在呢,宝宝好乖。”
一人在身后道:“是个女孩子,霓裳,你生了一个女孩子,她真可爱。”听得这人说话,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两年的等待与思念,突然变得微不足道。霓裳本想笑一笑,却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转过身,扑进那人怀里,道:“我一直等,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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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段:
一人在身后道:“是个女孩子,霓裳,你生了一个女孩子,她真可爱。”那人却是再熟悉不过了。两年的等待与思念,突然变得微不足道。霓裳本想笑一笑,却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泪流满面,她转过身,扑进朝思暮想之人的怀里,道:“我一直等,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完)


2025-05-14 16: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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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曾是惊鸿照影来
崇祯三年夏末,秋意初起,白露渐滋。武当山天柱峰道观里,卓一航正在打坐,听得秋虫唧唧,不觉心烦意乱。他整衣起身,将窗子打开。夜色朦朦,只有一眉新月如钩。秋风一起,庭前千百根翠竹飒飒作声。
他自崇祯元年起,在武当与铁家庄的力推下任中原武林盟主,同时将武当掌门之位授与师弟。但为示不忘师门之情,他一直独居于武当道观的别院之中。除了处理各项事务,便是日夜苦练剑法,较之当初,更为精进,江湖正道都推以紫阳真人后的天下第一。当年各派被慕容冲重创以后,现就只剩下武当派声望日隆,一枝独秀。
卓一航在廊下负手,淡淡的灯影下,只有他一人的影子。他心绪紊乱,惆怅莫明,自言自语道:“一别经年,不知你……”此时听得有人幽幽一叹道:“你竟然真的没有出手?”
卓一航这才惊觉庭院中多了一人,他此时已是绝顶高手,在他身畔出没而让他毫无知觉的,天下也不过一、二人。然,悚然之情不过一瞬,他已闻到那清雅、幽淡的莲花香气,正是他魂牵梦绕、至死难忘的味道。他惊喜交集,急忙向前奔进两步,道:“霓裳,是你?”
微弱的暗光里,秀丽婀娜的身影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咱们二人之间已恩断义绝,你不要过来,不要离我太近。”卓一航黯然神伤,道:“那你来是为了,是为了……”他本想说:是为了报当初一剑之仇?还是与武当旧怨的父母之恨?可转念一想:当初一剑种成大恨,虽在萧笑等一干朋友那里得知她早已清健如昔,但每在夜深或孤寂无人处,自己总是悔愧难当,心痛如绞。本道此生已无法再见,谁料还有这一面?如她来报当初一剑之仇,便坦然死在她剑下便是,也省得日夜牵肠挂肚,相思难了。
霓裳从袖子拿出一物,向他抛去,道:“我来,是看看当初一心保卫大明的武当弟子,现今的武林盟主是如何尸位素餐的?也将这件东西还给你。”卓一航一扬手,将抛来的物事接住。入手柔软,却是一方布帛裹着的一卷书册。他借光一看,书册泛黄,书角卷曲,也不知被翻阅了多少遍,郝然写着《辽东论》三个大字。布帛上却是蘸着鲜血写就一首诗: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他大惊失色,双手颤抖,道:“这是,这是……”霓裳冷冷道:“这是袁将军绝笔所写,连同这本辽东论让我送还给你,以后再赠与有缘之人。”卓一航颓然道:“若我早知袁将军会被赐死,决不会答应朝廷坐视不管。哎,我大明江山危唉。我这就进京……”霓裳决然斥道:“你卓家世代为官,亲朋故旧极多,袁将军身陷囹圄半年之久,你早已知道,也理应出手相助。此时长城已毁,大厦将倾,你再进京又有何用?”卓一般按住胸口,一行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下,道:“就是亲朋故旧极多,先皇驾崩后,魏忠贤权柄已失,他们大多复起,故让我以大明江山、中原武林安定为重,我才袖手旁观。谁知皇上他,我真是悔不当初。”
霓裳叹气道:“你从来便是这样。”她眼见卓一航悔恨交集,也不再进逼,婉言道:“此事已无可挽回,却还有另一件事情,可稍补遗憾。袁将军的家人被判流放三千里,他们是忠良之后,请你号令武林同道救他们出来。”卓一航道:“我一定相救他们,弥补过失!”
霓裳略感欣慰,点头道:“但愿你能遵守诺言,也不枉我星夜疾弛而来。”卓一航知她轻功绝顶,说走便走,只盼能多留她说一会话,多相处片刻也是好的。故道:“只是你为何不亲自出手,相救袁将军家人?”霓裳不禁抚住小腹,脸上一红,幸好在黑暗中,卓一航也看不见,听她道:“我另有要务,无暇分身,所以来相求于你。”卓一航心中酸楚,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你身子好了没有?你过得好不好?”霓裳轻声道:“你救了袁将军的家人,咱们过去的恩怨就算两清了。我好与不好,你都不必再记挂。我这就走啦。”卓一航怅然道:“你这就走了?”他向霓裳奔去,却只得香风盈盈,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她在?只有那一弯如眉的新月,依旧照着漆黑的人间。
卓一航亲自出手,相救袁崇焕家人,又将他们安顿好才返回武当。除了忧心国事,又兼为霓裳满怀愁绪,不知不觉间走了玉女潭边。眼见潭水碧吟吟的如一块翡翠,当年正是在此处与霓裳初见:她在此处嬉水,如同仙子一般。他轻轻靠在树后,只是陷入温柔的回忆里。却听得一轻娇笑,一个绿衣少女奔向湖边,时值初秋,她却丝毫不畏寒冷,将鞋袜除下,在湖边踩水玩乐。卓一航想起霓裳,旖旎的情怀顿时涌上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笑。
那少女双足如白玉一般,在碧波里上下摇动,她口里轻唱着曲子:寂寞流苏冷绣茵,倚屏山枕惹香尘,小庭花露泣浓春。刘阮信非仙洞客,嫦娥终是月中人,此生无路访东邻。卓一航听得:嫦娥终是月中人一句,心头一震,不禁说道:谁说嫦娥终是月中人?那少女听得人声,不免四处张望。映入卓一航眼帘的却一张秀丽的瓜子脸儿,肌肤白腻,双眉纤长,清灵俊雅。他心里莫名一动,暗想:怎么这小姑娘如此眼熟,倒像是以前见过一样?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不宜现身相见,当下屏气凝神,悄然而去。
待回了武当两三日,听得土豆来报:白石之妹何绮霞携了小女儿绿华前来祭扫。原来白石道人神智已昏,临死前回到武当,家丑不可外扬,卓一航与土豆仍旧按礼将他下葬。卓一航如今身份贵重,事务繁杂,因此前来请示是否许她两人拜见。卓一航道:“当初小师妹舍身相救,一夜夫妻百日恩。她母亲理应是我岳母才对。拜见一事从何谈起,倒是我该拜见她老人家才是。”因此命土豆快快请入。
何绮霞携了小女入内,那女孩儿礼了一礼,抬起头来,卓一航顿时一呆,原来正是他前两日在玉女潭边撞见的嬉水少女,不免暗想:她是萼华的妹妹,难怪如此眼熟,惭愧,原来我已许多年未曾想起萼华了。那少女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得面上一红,美目流盼间,却也将他看得清清楚楚,见他长身玉立,气质温雅如玉,只如乌衣子弟,决非寻常江湖草莽,不由得心道:原来他是这般,难怪姐姐为他而死……
辰时刚过,慕容冲来到书房,他昨日刚画了一幅山水,还未完工,便放在桌上,只时却见上面墨迹纵横,全画已然毁了。他顿感啼笑皆非,向丫鬟问道:“刚刚谁来过书房?”丫鬟见状也瞠目结舌,道:“只有小姐来过,不过,不过……”慕容冲无奈叹口气,道:“果然是这小家伙。”
这时窗棂一动,一个小小的紫影跃了进来,一个小女孩子嘟起嘴道:“爹爹,人家是学你做画,不是故意的……”慕容冲素来对她溺爱非常,连忙道:“爹爹又没怪你,只是你若喜欢画画,需得先从头学起,怎么能一上手就泼墨呢?”那女孩生得异常美丽,却正值五、六岁顽皮的年纪,其实她哪里是要学画,不过是因为刚刚得到了霓裳的传授,在屋内也施展初学的轻功,谁料撞翻了砚台,毁了她父亲的新作。
慕容冲却十分认真,道:“下午我就命人买回一套画具,明日起爹爹就教妍妍画画。”慕容妍眼珠一转,连忙跃开两步,哀求道:“不要,千万不要。”慕容冲佯装不知,道:“为什么呀?”慕容妍跃入他怀中,先在他脸上一吻,才道:“爹爹,我有一件事求你。你不生气,我才说。”慕容冲道:“什么事,你说吧,爹爹不生气。”慕容妍道:“我这些日子只顾着玩,都没写字,妈妈快回来了,爹爹你快把你平日写的字给我一些好不好?”慕容冲还未说话,她已像扭股糖似的粘在他的身上,道:“爹爹,你就给我几篇小字嘛!”慕容冲道:“那不成,我的字和你的字,你妈妈能看不出来吗?她知道了,非生气不可。”慕容妍见他不肯答应,索性放声哭道:“妈妈就快回来了,欠了那么多,怎么补得上?爹爹就只顾妈妈会生气,不顾我要挨打啦。呜……呜……”果然她一闹,慕容冲心肠便软了,道:“那也不能直接拿我的字,咱们一起点一点,看差了多少篇,明日起你加紧补上。嗯,我也帮你补一些……”慕容妍见有了希望,才小声的说:“差得有些多,只有妈妈走的头几日我才写了字,现下,现下大概差了六七十篇了,爹爹,你答应要帮忙的。”
慕容冲眼见她十分懒怠,想起为父之责,正要板起脸教训她一下。慕容妍却已提前将小脑袋靠进他心口,甜甜的道:“爹爹待我真好,谢谢爹爹,妍妍最爱爹爹了。”慕容冲心里一阵迷糊,含混道:“好吧,我就帮你补一半,可不能再多啦。”慕容妍大喜过望,正要进一步撒娇 ,谁料身子一轻,已被人提了起来,轻轻放在地上。
却是霓裳,她在门外听到了两人说话,直气得柳眉倒竖,满脸通红,她一跃进屋,将慕容妍从慕容冲怀里抓了出来。慕容妍见了她,吓得一咕噜躲到慕容冲身后,然后探出小小的脑袋,叫道:“妈,你怎么回来啦?”霓裳薄怒道:“你当然不想我回来,好任你无法无天。”慕容妍一吐舌头笑道:“妈,你今天好漂亮。”霓裳可不受她这套,道:“别油嘴滑舌,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慕容妍无计可施,慢慢挪到窗口,向外一跃道:“我去写字了。”
慕容冲和她十分默契,恰如其份的挡在霓裳身前,柔声道:“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要计划出门一个月吗?”霓裳余怒未消,嗔道:“还不是怪你。”慕容冲奇道:“怎么能怪我呢?”霓裳想起袁崇焕之死,不由得黯然神伤,道:“我赶到京城时,已晚了一步,只拿到袁将军的遗书。我本该先救回他的家眷,再办另一件事的,可是,可是,刚出京城,就发现
……”她说到这里,香腮凝赤。慕容冲奇道:“就发现了什么?”霓裳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低声道:“老是气我的小东西,又要多一个啦。”慕容冲叫道:“什么?”他随即大喜,握住她的手道:“霓裳,你,你……”他们虽然一直十分恩爱,但霓裳自生产第一胎前波折重重,生产时又遇难产,故后来一直未曾再孕。现下可是突然之喜,慕容冲至此也未忘为慕容妍求情,说道:“霓裳,你现在只管好好休养身体。妍妍的事,尽管交给我好啦。你千万不要动怒,我看妍妍聪明得紧,她学一日,抵得上旁人三五日……”霓裳叹气道:“你居然这么纵容……”慕容冲将她拥入怀中,道:“那时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孤伶伶的十分可怜,
我想起来就十分歉疚,所以难免对妍妍宠溺,我对你更是……”
霓裳这才舒了一口气,道:“你回来后,就把她宠得不像样子了。不过……”她想到这里,噗嗤一笑道:“你对我,也是如此呀。你许我去办这件事,我心里真的很感激。”慕容冲道:“还顺利么?”霓裳点头道:“还顺利吧,我回到瓦寨堡,将当初积累下的二十来箱珠宝全部挖出,已经送给李自成了。经过袁将军的事,我对朱家的皇帝,真是再难尽忠了。只求苍天保佑此人得受天命,以后荫庇汉人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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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看着她的容颜,这是他深深为之爱恋的脸,只是可怜她一片痴心,微薄之力又如何对抗浩浩汤汤的大势,他只有心底叹息。两情缱绻间,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听得门外慕容妍脆生生的声音:“您是谁?您找谁呀?”
一人哈哈一笑,应道:“你爹爹、妈妈在吗?”慕容妍上下打量着他,见他两鬓如银,面如冠玉,气宇过人,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好感,她口齿伶俐至极,道:“ 那您要先告诉我,您是谁?找我爹爹、妈妈有何事?”
慕容冲对那人声音却再熟悉不过,他忙携了霓裳步出,向慕容妍正色命道:“妍妍,不得无礼。”他一整衣冠,向那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弟子拜见师父。”霓裳也微微变色,向前一礼道:“师伯。”来人正是霍天都。他向两人看了看,见慕容冲风采如昔,霓裳是初见,却娉婷如烟笼芍药,决非红花鬼母所形容的妖形媚状。两人一起的确是一对璧人,心中也是欢喜,笑道:“很好,你们都很好,不必多礼了。”
两人将他迎进坐定,慕容妍也跟着入内,她家很少有客人来,她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来人,黑溜溜的大眼睛只是转个不停。慕容冲这才命道:“妍妍,向师祖磕头。”慕容妍见他认真,知道非同寻常,忙走到霍天都跟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道:“妍妍拜见师祖。”霍天都忙扶起她,笑道:“你就是妍妍?几岁啦?”慕容妍答道:“师祖,我五岁啦。”霍天都道:“五岁啦,可学剑了没有?”慕容妍看了看霓裳,才道:“我妈刚教了我轻功,只是我练得不好。”霍天都道:“入门就好,咱们天山派也算后继有人了。”
霓裳知他与慕容冲分别多年,必有许多话说,便带了慕容妍去后堂。慕容冲见师父两鬓又增了一些白发,心下很是内疚,道:“师父,弟子不能替师父奔走,让师父受累了。”霍天都点头道:“冲儿,你当初决然而去。现在大汗用人之际,有心召你回来,就不知道你?”慕容冲皱起眉头,犹豫片刻,才道:“师父,你看现下妍儿还小,霓裳又有了身孕,实在不能离开我,大汗那边只能恕我不能奉命了。”霍天都本也早知他万难回转,只是报着万一的希望,见他一口回绝,倒也不怎么意外,只得颔首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为师没有勉强你的道理,只要你们夫妻和顺便好。”他看着这个精心栽培了二十年的弟子,心底却有无限的遗憾,可隐隐然又有一些欣慰,慕容冲所选择的却是他当年放弃的路,也是他一生之憾,心底最深的那处裂痕,仿佛也有了些许弥补。
霍天都在他们住处盘旋了几月,慕容妍常在他身边承欢膝下,也在他指导下开始启蒙剑法。慕容妍生性跳脱,于轻灵处百学百灵,于沉郁处,却不大得要领,好在她于父母处继承的天赋甚高,这日终将天山派的入门剑术一招一式的学全了。霓裳与慕容冲表面虽然不说,但心里都甚是为她得意。
得享数月天伦之乐,霍天都才离去。霓裳此时身子渐渐沉重,只得由慕容冲携了女儿相送。这送了一程又一程,这日到了郧阳府下,一路上携刀带剑的江湖中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都觉得此事殊不寻常,暗自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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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面,穿流不息的人来人往。慕容冲眼见这些人不仅身携兵刃,还带有重宝,不免有些好奇。不过片刻,又进来了几名武当弟子向邻桌迎了去。几人相互行礼毕,攀谈之声不住传来。原来是曾经的武当掌门,现任的武林盟主卓一航要成亲,迎娶的是峨嵋高弟,也就是何萼华的小妹何绿华,所以中原武林门派无不派门人弟子携重礼前来道贺。勋阳府离武当派极近,因此来往之人不绝。
这些年依赖卓一航的日月神剑,武当也一扫当初颓唐,大有重振之势。眼见此事与已无关,霍天都师徒这才放下心来,听得那武当弟子口若悬河,将卓一航的剑术吹嘘得神乎其技,均不由得一笑。霍天都问道:“冲儿,你带着剑吗?”慕容冲道:“弟子惭愧,一年前已没有带剑了。”霍天都大喜,颔首道:“那很好,很好。”他向外看一眼,已日行中天,纵是不舍,也应该分别了,便说道:“冲儿,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咱们师徒就此别过了。”话说如此,终究意兴阑珊。
慕容冲看着霍天都的背影,虽然师父内功深不可测,但几年不见,已是肉眼可见的衰老,他心里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一件极要紧的事还盘旋在心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眼见师父即将离开,他终于忍不住将慕容妍抱在怀中,几步赶上,道:“弟子再送师父一程。”
霍天都知他生性谨慎,必是有话要说,当下点头应允。三人行到城外,四周空旷无人,慕容冲说道:“师父,当年弟子决然而去,其实事出有因。”霍天都道:“你与霓裳成了亲,她又生下了孩子,你不肯负了她,这些我都知道。”慕容冲道:“当然也是这样,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大汗登基之事,我们都出力不少。甚至老汗爷的大妃,也被逼殉葬。咱们与大妃的几个小贝勒,已是结下死仇了。我看大汗一力展示重视手足,其实,其实心里是颇为失望的。大妃殉死一事做得不密,等几位小贝勒长大,别说我们,就是大汗自己只怕也将受其害。”
慕容冲长长叹口气,道:“当初玄武门事变后,李世民将建成与元吉之子除尽,也是为安他天策府众将之心。我看大汗……哎,以后却未必不会杀了臣子,去安宗室的心,所以才……不过这些事,都是我心里的推断,并没有什么依据,连我娘也没有吐露。师父,你多加考量就是。”霍天都点头道:“冲儿,其实你所想的,为师也已隐有所知。不过为了我们女真人的建国大计,我也只能奔走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慕容冲含泪道:“弟子只顾一已之私,辜负了师父和娘,罪该万死。”霍天都仰天一笑道:“冲儿,辜负了我们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是否辜负了自己的一生。”他拍了拍慕容冲的肩膀,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霍天都所乘的是千里良驹,片刻后,一人一骑已是天边一个模糊的小点。慕容冲矗立良久,直到霍天都的身影再也不见了为止。慕容妍见他甚是伤感,将头倚在他怀中,道:“爹爹,我今天明白了一件事。”慕容冲犹还伤感,随口道:“什么事?”慕容妍道:“什么是剑术的最高境界。”慕容冲大为惊讶,问道:“那你知道什么啦?”慕容妍眨了眨眼睛,甚是得意,道:“师祖教我剑法的时候,手上没有拿剑的,可是剑气纵横,我拿了短剑,却怎么也胜不了师祖。哎,我也没有什么剑气、剑芒的。”慕容冲哑然失笑,轻轻拧了拧她的耳朵,道:“师祖是天下第一,你怎么能胜得了他。”慕容妍连连摇头道:“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刚刚在客栈,我听到武当的几个弟子吹牛,说武林盟主的日月神剑多么多么厉害。师祖却问爹爹有没有带剑,爹爹说一年前就没带剑了,我看师祖就挺放心与高兴的啦。”慕容冲正色道:“所以呢?”慕容妍眨着大眼睛,清脆的道:“所以无剑才是最剑术的最高境界,而爹爹一年前就练到啦。”她调皮的一笑道:“对不对?”(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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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阮郎归
刚到了五月间,天气陡然热了起来,午后竟是收敛不住的晴光遍地。一只蝴蝶从窗棂里翩翩的飞了进来,围着香炉转了好几圈。屋里正燃着的一味香叫做“千馥”,以鲜花汁子调成,焚后若置身百花之中,可人工之物终究不能与自然相比。那蝴蝶绕了一会,便觉索然,又想向外飞去。
霓裳午睡方起,新浴后正觉无聊。她自被卓一航一剑重伤后,差点流血而死。直至上月,芳菲将尽,她自觉身子无恙,便想出门透透气。慕容冲禁不住她软语相求,只好将她带到后园中。
可惜春光已逝,满目只余空绿,她难得出来,不由得贪恋每一刻自由的空气。慕容冲见她恋恋不舍的模样,也不忍心就此催促她回房。后园的一畔,却开着一丛淡粉的杜鹃,还正如火如荼。墙内也罢,墙外更是如云似锦般蔓延开去,如同一片花海,轰轰烈烈的流向山后。
她看了喜欢至极,轻飘飘的一跃,已越出了后园,落在那花海之旁。举目看去只见满山青翠,这片花海如同一条彩带,环绕在群山之间。她转身向内,欢然唤道:“师兄,你快来瞧瞧。”其实本不用她说,慕容冲对她简直是寸步不离。她说话之间,他亦到了身畔。他永远慎重得多,道:“的确倒是很美。霓裳,已经出来小半个时辰了,还是先回房歇一歇,明日我再陪你出来。”霓裳不以为然,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要,明日你总又有借口,不让我出来。”她眼中已有蕴藏不住的笑意,轻轻扯了他衣袖,道:“我身体真的康复了,你就陪我走一走罢。”
两人携了手,信步顺着那杜鹃花丛走去,谁知越走越远,直到暮色将至,犹未回返。再看去,那花儿还蜿蜒入深林之中。夕阳西坠,春夜的寒意袭来,霓裳顿感抵受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慕容冲轻声道:“看你贪玩。”他忙解下披风,给霓裳披上。
霓裳坐在一块青石上歇息,仍旧兴致不减,言笑晏晏的道:“咱们来的时候晴空澄澄,现在踏月而归,不是刚好吗?”慕容冲笑道:“若不是看你实在闷得可怜,这个为了贪玩的刚好,我可不能承认。”霓裳巧言辩道:“你也知道,我是闷得受不了了,可不仅仅是为了玩呀。”
慕容冲握住她的手道:“我也不好,不该总纵着你。”霓裳想起两人相识的种种,不由得柔声道:“你知道不该纵着我,可是呀,你总也是忍不住……谁教你……”她话到这里,明眸流转,微微一笑,不肯再说下去。慕容冲察言观色,顿时明白她的心意,笑道:“所以你便放心大胆的有恃无恐?”霓裳忍不住嫣然一笑,心里甚是得意,口里却道:“那我可不敢。”
这时,一轮圆圆的明月东升。月光下,慕容冲只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霓裳心中柔情涌动,轻轻倚在他胸前,低声道:“师兄,上次你让我答复的事,我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了。”慕容冲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道:“什么事?”霓裳道:“我已经是你的……,我们总是这样成什么样子?总该合礼才对。”她说到这里,轻轻低下头去。
慕容冲欣喜若狂,他素来镇静至极,此刻连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你终是愿意嫁给我了?”霓裳点了点头。慕容冲紧紧拥住她,道:“我回去立刻就准备……”霓裳摇了摇头,道:“我只想和你两个人,并不需要兴师动众。”慕容冲忙道:“那怎么成?可太委屈你了。”
霓裳站起身来,拉了慕容冲的手,两人走到一片开阔的之处。她盈盈下拜,道:“你看今夜的月色这样的好,明月为证,也就够了。”慕容冲不欲再生波折,忙随她跪下,两人拜了三拜,就此约定三生了。
山风轻动,慕容冲知道霓裳身子还甚是羸弱,方才不过兴致一起,才不觉劳累,便将她抱起,送回家里。果然还过多久,她身躯又转为炙热,高热了几天。
虽是虚惊一场,慕容冲却再也不同意她出门,不觉又一月过去。霓裳内息渐渐充盈,眼见屋里的蝴蝶上下飘舞,倒十分有趣。她拿出团扇,便向蝴蝶扑去。那蝴蝶十分灵动,只左右翩飞。霓裳爱惜它美丽,不肯用武力伤了它,便轻手轻脚,想用团扇拢住。
那蝴蝶向门口飞去,门却紧紧的闭着,霓裳眼见它前路被堵,便拿着扇子和身扑上。谁知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那蝶儿立刻乘空飞了出去。霓裳收势不及,正扑入来人怀里。却是慕容冲,他知道霓裳在屋内十分憋闷,总是不忍离她太久,便是有十万分的要务,也是即刻便返。
这时刚刚回来,便软玉满怀,不由得玩笑道:“咱们日日相见,今日却特别得你青眼。”霓裳眼见那蝶儿已飞远,顿足道:“谁说对你特别青眼?早一刻回来也好一些,晚一刻回来也好些,干嘛偏偏这时候回来?差一点我就扑着了。”慕容冲见她双颊晕红,娇喘微微,笑问道:“怎么又只是贪玩,不先顾着自己的身子?”霓裳随手扔下团扇,道:“我身子早好了,是你总是害怕。”
慕容冲道:“是么?”他伸手按住她的脉搏,果然跳动平和。霓裳笑盈盈的道:“怎么样?我可没有骗你吧?”慕容冲点了点头,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她的神色,道:“看来真是好了。”霓裳道:“那总该可以出门了,你也不用再日夜担心。”
慕容冲转身关上门,笑道:“既然好了,你欠下的功课总该补一些了。”霓裳疑惑道:“我欠下了什么?”慕容冲将她抱起,向内室走去,轻声道:“那日只成了亲,便欠下了洞房,今日可不能再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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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将她放在绣榻之上,眼见未及黄昏,霓裳连拉住他手臂,软语道:“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慕容冲左臂疼痛,眉心不禁闪过一丝痛楚,转身将她抱进怀中,安慰道:“既然怕就算了。”霓裳见他神色颇有异样,忙问道:“你怎么啦?”她恍然间,若有所悟,忙拉起他左臂的衣袖,却见一道乌青的瘀痕,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小臂。
霓裳心痛不已,忙问道:“这是,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受伤。”其实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刀光剑影多了,这委实算不了什么。只是她心疼爱郎,顿觉此事颇重。慕容冲见她泪水都快掉下来了,连忙解释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我娘今天大发脾气,我难免受了池鱼之殃。”霓裳略一思索,便明白定是他二人起了争执,而原因多半在自己身上。她幽幽叹一口气,拿起一瓶药物,用鹅毛一点点替他轻轻敷上。
慕容冲见她温柔关切,乌云一般的长发垂在身畔,清丽婀娜如一枝青莲。两人离得极近,只觉得她吹气若兰,顿感臂上的疼痛大减。她替他包好伤处,这才松了一口气。慕容冲伸手将她重新揽入怀中,道:“你不要担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没有什么畏惧与遗憾。”霓裳想到二人相识以来,虽然各自敌对,却最终为对方愈陷愈深,想来注定如此。
两人燕尔新婚,自此如胶似漆,一刻也舍不得分开。霓裳带了慕容冲重回凌慕华的陵墓,洒扫拜祭。两人重回故地,都不禁感慨万千。
犹其霓裳,刚进墓中,泪水已是簌簌而落。两人拜祭完毕,霓裳走到洞中一侧,轻轻向一块山石一拍,机关开启露出一道石门。她推门而入,却是她幼时和凌慕华居住的房间。里面陈设依旧,墙上还挂着一把幼童所使的短剑。打开柜子,她取出一件彩色的裙子,向慕容冲道:“我和师父早些时候就住在这里,这便是师父为我缝制的第一件衣衫。”慕容冲走近一看,虽然时隔多年,颜色仍然十分鲜美,样式亦很可爱。霓裳继续说道:“那时我刚被师父从狼群里带出来,不肯穿衣服,也不会说话。过了几个月才咿呀学语,就叫师父作妈妈,她听了好生欢喜,特地到集市里给我买了布,挑灯作衣,直赶了一夜。第二日,我瞧见漂亮的衣衫,就移不开眼睛,这才学会了穿衣。”
慕容冲感慨道:“师娘待咱们的恩情,真可比高山大海,只是再也无法还报她老人家了。”霓裳摇头道:“师父她,她从来也不图人家的回报。”她将那小衣服折好,依依不舍的放回柜中。再打开抽屉,里面却放着她小时候的各种玩具,七巧板,九连环,玉石棋子,蝈蝈笼子,凌慕华都整整齐齐收在一起。慕容冲见此叹道:“师娘真是慈柔温厚,难怪师父不能对她忘情。”霓裳却是想起凌慕华谢世之前谆谆叮咛,只要自己一生快乐,心中仍觉温暖不已。
慕容冲见她缅怀旧事,便静静陪伴在旁。良久,良久,霓裳才收起悲伤之情,拉着慕容冲走进内间,里面是一套极精致的家什,另有几口紫檀木大箱子。霓裳打开一箱,里面是各色的丝绸。霓裳向慕容冲道:“这些东西,都是师父给我准备的嫁妆。”她低下头,羞道:“现下都要交给你啦。”慕容冲大悦,笑道:“等我们的家建好,我便亲自来取。”霓裳诧异道:“我们不住在水月轩吗?”慕容冲道:“水月轩、日月湖,知道的人也太多了,都不过是我们的暂居之所。我看你喜欢江南,我们便去江南。那里文采风流,灵山秀水,咱们以后就此归隐,江湖与庙堂的事再也不管了。”霓裳欣喜道:“当真么?”慕容冲道:“我对你决计再无半句虚言。”霓裳心里欢喜,甜甜一笑。
到了夜半,霓裳方才熟睡,就听得焰火施放之声。她朦胧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扰人清梦?”她近日神思倦怠,不思饮食,整日只是渴睡。慕容冲见她睡眼惺忪,替她掖了掖了被子道:“我去看看。”他起身出房,见得天边一颗星子坠下,其大如斗。度合正在院外守护,此时神情含悲,向慕容冲道:“令主,刚刚收到急信,大汗爷已经驾崩了。”这消息其实也不意外,慕容冲仍是震动不已,不由自主的道:“驾崩了?”度合看向天边焰火,悲道:“明朝的这些狗崽子们只怕也得到消息了,正在放焰火庆祝。”慕容冲长长叹口气,道:“好,好。”度合也不知道他这两声好是什么意思,悄悄觎了觎他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来。
慕容冲挥了挥手,只命所有人退下。他自己负手在庭中,思绪却慕然回到几月之前。那天夜里,紫禁城中的宁寿宫花园正桂馥兰香,浓郁葱茏,自己住旁边的颐和轩,看着皇太极命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舐犊情深图,反复推敲。他聪明绝顶,几乎已经猜到了皇太极所思所想。现下大妃已重新获宠,子息繁茂,又有代善在外相助。若是努尔哈赤大胜,只怕于皇太极只有损而无益。那么袁崇焕调回辽东之事……大胆行事,大胆行事,他欷歔叹息,心想:“若我是皇太极,也会想到父汗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也是该遇到对手了。”
他当时只想替魔门立下拥立之功,可干系如此之大,正在犹豫间,听到一声轻响,霓裳竟然忍不住相思,前来相寻自己。自己为了她,亦再不犹疑,顺水推舟将袁崇焕送回辽东。哎,谁料大汗竟真由此崩逝了。
他收回思绪,心里也是难过,抬头一看,霓裳见他久未回房,正娇怯怯的立在廊下等他。忽然间,他觉得和她比起来,一切都不重要了。
园中的玫瑰花开得正艳丽,那浓浓的甜香就环绕着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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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去年这个故事就写完了,没想到到了今年才把番外补完,又抽了几天对原文做了修订与增删。至今想来,仍然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我居然为了一个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花了不少的时间,为它补出了一个十几万字的同人文。而在写作过程中,写同人的快乐与不快,也反复交织。快乐的地方,想必大家都能体会。而不快在于,我对于梁先生这样的谦谦君子一直心存的敬意,这样胡写他笔下的人物,难免惭愧不安。
练霓裳可以说是梁先生笔下最光彩照人的女性角色,诞生之初就极具女权先锋色彩。失败的只是她的爱情,而不是她的人生。天地广阔,除了爱恋之外,尚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情。而为了这个同人的私心,只好竭力剥离了她事业性的一面,突出她在电视剧中对爱恋情深,个性中娇柔软弱的一面,从而换取了她恋爱的圆满。现在想来,还是耿耿于怀。
整个故事也因我不知情为何物,终究流于浅薄,进展之处也颇为生硬。其中有些情节,吧主和吧里的朋友也已指出。所以增删之后,应该会有所弥补。但最终还是因我笔力有限,无法真正圆融贯通。
但人生,不仅有故事,也有更为真实的一面需要应对。这也是为何我在番外二,坚持保留冲、练二人的生活隐忧。爱情也好,其他也罢,在享用了它美好的一部分,亦永远需要承担对应的忧患与付出的代价。冲在练的爱情上获得满足,旋即要面对事业的放弃与亲情的损坏,这即是他所获得的反面,也是他理应付出的代价。至于他如愿与练相守之后,他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哪怕有那么一霎那的后悔,这就是未知的了。但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个时刻,那时萦绕他的玫瑰浓香,是永恒的,也就够了。
“要对笔下的主角有爱”,这是吧主在我写作过程中,对于我影响最大的一个观念。也是在那个时刻,我突然明白我中学时代所有看过的红楼续书,为什么作者们不约而同的将世上所有的好处都堆叠给了女主角林黛玉,她的身体不再孱弱,她的家世更加显赫,她想有家人,于是就有了新科状元林琼玉做她的异母弟,甚至有的作者连宝钗的金锁都夺来给她。因为爱她,所以愿她拥有世上所有好的一切。但也正因无此,这些红楼续书缩在图书馆的角落无人问津,而与曹雪芹一同刊行的永远是高鹗的后四十回——那个不能尽善尽美的世界。
同样的,如果这个故事让我从头再写一次,我也未必还会保留这样的设定。我也的确不适合写同人,这是我的无能,也造成了这个故事的遗憾。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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