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疏影(二)——酒友
“涛山阻绝秦帝船,汉宫彻夜捧金盘。”云天青淡淡一笑,仿佛微醉地晃着酒壶,低吟道:“玉肌枉然生白骨,不如剑啸易水寒!”
“……天青师兄,”夙玉再度抬起眼,又迷失在他无法看到底的墨蓝色眸中,“明日还要再战……饮酒终是不好……”
“……好酒!”仿佛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云天青自顾自地说着,“……玉肌枉然生白骨……想不到师妹这般通透的人也不明白……罢了罢了,我还约了人饮酒,师妹既然明日还要再战……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夙玉终于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转身,“那师妹便告辞了。”
“师妹还是再看我一眼,过了明日……也许便看不到了。”云天青笑着用十足不正经的语气说道。
夙玉心中一乱,却是依言回头,再度看了他一眼,那人俊秀的面容,墨蓝色的长发随意披着,十二分的恣意,带笑的眸,深处是谁也看不懂的淡漠。
……天青师兄,再见。
微微闭目,她转身离去,略微单薄的背影,微飘的白色衣袂,宛若一只轻得不着力的蝴蝶。
云天青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美人陪着喝酒,我这个酒友看来是不必来的了。”
带了点微凉意味极清晰的声线,染了戏谑的意味。
“阿莘,胡说些什么?”云天青有些无奈地笑着,只见那蓝白衣衫的女子挑着眉坐下来,将手上提着的一壶酒放在剑炉边温着,姣好的眉目间带着些男子才有的潇洒气魄。
“我哪有胡说,夙玉师妹难道不是美人?”夙莘抬手撑着脸颊,饶有兴味得看着他。
“夙玉师妹自然是美人,不过呢,自然还是要师兄来怜香惜玉。”云天青笑着回答,拿起已然暖起来的酒喝了一口,轻叹:“果然是好酒,只可惜这琼华染遍鲜血,已不是当年那个仙境般的地方了。”
夙莘沉默一阵,道:“你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走?”
“是啊,再呆下去有什么意义么……更何况我救了那个幻瞑界的孩子,琼华之中早就流言重重,既然我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又何必强求。”云天青轻笑一声,眼眸却略微黯淡,“不过,这里毕竟……罢了,多说无益。”
言罢又拿起酒壶,仰头要喝。
夙莘见了,一把抢过,先喝了一口,“你可不要都喝完了。”
云天青一扬眉,转而拿起她带来的酒,“那我喝这个。”
“……”
“阿莘,你还要继续待在琼华么?”
“……嗯。”夙莘想了想,应了,乌黑的眼眸里微光闪烁,眼帘半垂下来:“我想再留一阵子,夙瑶师姐今天受了伤,我想照顾她一阵。这几年在琼华,师姐助我良多,待到她好了,我便也无所挂碍,到时下山,再找你喝酒。”
“好,到时候一醉方休。”云天青拿起酒壶碰了她的,淡淡一笑。
烈酒入喉,芬芳如火。
饮了几杯,夙莘想起什么,开口道:“是了,那个幻瞑界的婴儿现在可还好?”
“嗯,我把她藏在思返谷了,除了你我,没人找得到。”云天青轻笑。
夙莘瞪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莘你不用谦虚了,”云天青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思返谷你去得比我少吗?”
“那也是跟你喝酒闹的。”夙莘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