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的是激怒相海,而且她成功了。相海挪动身躯,向她追去。它喷出毒液,小伊匆忙闪开。
其他宁芙向我聚集过来。我身边的这个宁芙快速地用她们的语言解释了小伊的计划。我认为她们也都抱有一定的怀疑,毕竟小伊自己刚才都一直在念叨着“现在没法测动摩擦系数*,只有估计了……角度也没办法量,就目测一下吧……”什么的。不过,既然阿芙洛狄忒能给我翻译能力,说不定雅典娜能给她的大脑安一个自动测量计算机系统呢。好吧,我承认我有点被赫菲斯托斯的孩子们洗脑了——有一阵子伦纳德与纳特这两个家伙天天念叨着要造一个这样的系统。也别问我他们为什么要造,我哪儿会知道——大概是因为那次纳特算错了一个小数点而炸了半个匠炉头事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
一声巨响传来,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有树倒下了——相海的毒液烧断了树干。紧接着是另一棵。小伊刚好在它倒下前闪到另一棵树前。相海再次喷出毒液,又一棵树拦腰折断,倒在旁边一棵树身上,两丛树冠顿时挤在一起。
小伊总能在最后一秒险险闪开。是了,她脑子里一定有自动测量计算机系统。哦,说不定还有一个维基百科。九号小屋的半神们会很高兴认识她的。
宁芙们散开了。她们按小伊所说的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等待在树林外。我也来到她们身边,睁大眼睛等待时机。
小伊在暗暗引导着相海,让它用毒液蚀断她需要弄断的树。树林正在遭受一场屠杀,树木一棵棵倒下,有的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埃;有的倒在了它们同伴的身上,枝枝丫丫相互交错,危险地维持着平衡没有倒下。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木屑味。
它的毒液难道都用不完吗?用小伊的话怎么说来着,“不遵循质量守恒定律”。
很好。我已经被她洗脑了。
小伊灵活地穿行在树林间,作为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半神,她的表现可以说是很好了。相海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所过之处没留下一棵活树。
时机快到了……
宁芙们举起了双手。我快速而轻盈地向她们靠近。
小伊背靠着一棵大树停下来了。所有的树都已断开,相互倚靠着,树冠缠在一起,但都没有倒下。它们一棵紧挨着一棵,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整座树林处在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中。阻止它们完全散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棵仍然直立着的树,小伊背靠着的那棵树。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只要哪儿出了一点小问题,她就可能被毒液伤到或被树木砸到。如果不是因为她有着灰色的眼睛,还有特里同宁芙作证,我准会认定了她是得墨忒耳的女儿,拥有控制植物的能力。
“跑不掉了?”相海咧开了它的十张嘴。它紧盯着小伊,丝毫没有注意到整个树林已经悬在了它头上。它的出生果然没遵守——小伊说的什么来着?什么生物学的定律?——因为很明显它的父母忘了遗传给它智商。
小伊的目光与我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相汇。我读懂了她的意思:就是现在。
我拔刀冲上前去,同时大喊着:“相海,不许动!”
我使用了魅惑语。如此频繁的使用已经让我感觉有点筋疲力尽了,就像刚跑完了三公里,脚步都有些虚浮。我几乎无法在话语中倾注魔力,但感谢诸神,相海再次听从了我,连小伊都受到了影响踌躇在原地。
我暗暗提醒自己记得把给母亲的供品提升到三倍,然后一把拽过小伊,挥刀利落地砍断最后那棵树,再然后拉着她就跑。
好吧,也许没有那么利落。现在我的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刀;胳膊痛的似乎是脱臼;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就像脑供血不足那样。我快没有知觉了,我只能感觉到左手——与小伊牵着的那只手。她在发抖;她左臂上的伤口不再冒烟,而是凝成了形状诡异的疤。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是她在带着我跑,拼命地逃离。我忽然意识到,我俩才认识了半天,可关系已经这样密切。半神们总是在一次次一同出生入死的时候培养起了情感。
身后传来巨响,跟纳特炸掉匠炉那次有的一拼——随着我砍断了最后一棵树,等于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树木们一棵压一棵地倒下,整座林子的树木都倒在了相海身上。它的十个脑袋瞬间消失在了一堆杂乱的枝条下。
宁芙们把手举过头顶。地面上的非洲凌霄们颤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嗯,小伊有没有告诉你们,非洲凌霄是半蔓性植物?那些藤蔓活动了起来,纷纷伸向了相海——或者说,伸向了木头堆。它们如手指一样灵活,飞快地挪动树木,并勒住了相海的那个致命的脑袋所处的脖子,把它的头拔了出来。另九个脑袋仍被埋在层层木头下。
宁芙们看向我俩。
只剩一步了。我正要上前,却发现自己已经手软到握不住刀。
“我来吧。”小伊轻声说,从我的手里拿过了刀。 我跟在她身后。我俩一起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