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历 1928 年 1 月 15 日 临时指挥所
就算掰着手指绞尽脑汁，世界的问题也不会消失。
对谭雅来说，做出向部下祈祷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个意识到自己缺乏精神余裕的内省机会。
所以应该这么说。小心翼翼地结束了两个中队规模的对地袭击航程后，回到驻地让人准备了热开水，把私藏的义鲁朵雅特产的纯正巧克力分发给司令部人员。谭雅和大家一样，虽然觉得很繁琐但还是沉浸在文书工作中，只是为了面对复杂但必要的文件。
在战时执行作战行动的军队中，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件可能看起来像是在逃避现实，但这其实是很重要的。
毕竟军队也是一个组织。糟糕的是，每次经历作战行动、战斗行动等，需要处理的事务就会急剧增加。
如果把对这方面的处理不当的话会怎样呢？就会无法掌握部队的实际情况，补给变得极其马虎，命令总是错过时机，导致组织走向失败。
对于一支真正的近代军队来说，在文件处理上取得胜利对于赢得战争也是不可或缺的。但是谭雅现在不得不承认他们正在文件事务处理这条战线上遭受决定性失败这一事实。
坦率地说，处理工作已经饱和了。
虽然从单独行动中归来的拜斯少佐帮忙处理了他能处理的部分，再加上谢列布里科夫中尉的协助，司令部全体人员一起处理，但还是远远赶不上。
原因非常简单。
人手不足。而且非常麻烦的是，这是结构上的缺陷类型。
本来，在谭雅指挥下的士官大多是魔导大队的人。
这是因为第二〇三魔导大队是以运用 “增强规模的魔导大队” 为前提进行编制的。
当然，作为 “沙罗曼达战斗群” 是有装甲、炮兵、步兵各士官存在的…… 但严重的是，虽然有 “各部队的士官”，但整合运用这些人员的人员一个都没有增加。就好像四家分店聚集在一起，搭建了一个具有区域统筹功能的设施，但没有雇佣临时工，分店的员工就直接进行区域统筹工作这样的不合理事务。这是因为战斗群是 “临时” 编制的。
在紧急情况下灵活编成，必要措施完成后就解散。与实际情况相悖的是，原本就没有设置永久性的司令部功能被省略了。

原本就算是按照 “战斗群规模” 进行运用，也是以谭雅等指挥官级别的过度工作为大前提的。谭雅将工作酌情分配给各兵种的部队指挥官，加快各种事务的处理速度，独自一人深陷不合理的繁重工作中苦苦支撑，这才是实际情况。那么问题来了。
装甲部队的阿伦斯上尉带着整个部队去进行坦克维护了。炮兵的梅伯特上尉和步兵的托斯潘中尉在战斗群担任留守工作。
现有的魔导军官中，格兰茨中尉作为军官传令员被调走了。
就这样直接指挥联队规模的魔导士，还能完成运用师团规模魔导士所需的司令部业务吗？
这根本不可能。
而且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强行把工作分配给那些普通的魔导士官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谭雅是凭借 “杰图亚大将名义” 的命令在强行调动部队。如果有不清楚其中因果的士官，就连把他当作司令部人员随意驱使都做不到。为了至少提高一点效率，从优先顺序的问题出发，将大部分事务委托给编入师团的各级指挥官，让他们反复对敌人的后勤部队进行彻底攻击，而谭雅自己也不停地奔走，这就如同在走钢丝，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从联邦军开始进攻到现在已经二十四小时了。仅仅就这么点时间，谭雅就已经接近极限了。
只有一个愿望。
只要格兰茨中尉向杰图亚大将说明情况，以杰图亚大将的名义让一切恢复正常，只要能对所有的混乱局面进行一定程度的收拾。
为了推迟危机的爆发，谭雅拼命地在文件上签字，准备命令书，把能推迟处理的事务都往后推，但工作还是越积越多。
到后来，虽然听起来都很无情，但谭雅只能严令通信人员对请求魔导部队的救援等一律回复拒绝。
最后与东部方面军的协调也不顺利。当然本来是打算装傻蒙混过去的，但是还是必须强调 “让（部队）后退”。
但是在劳顿大将被解决掉的那边是一片大乱。
“…… 那么，考虑到飞行速度和时间，差不多也该收到格兰茨中尉的报告了。”
快点把事情解决吧。
难道应该自己亲自去吗？
谭雅被逼到这种程度，甚至都开始乱发脾气了。
不处理完这些繁琐事务，就无法回到战斗行动中去。

结束通话后，谭雅啪地一声放下了听筒。大概是被谭雅那冷淡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安吧，拜斯少佐小心翼翼地插嘴道。
“难道这是应该由我来处理的事情吗？”
（他似乎在担心）是不是占用了上级的睡眠时间。
对于似乎在担心这种事情的拜斯少佐，谭雅大力地摆手示意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让我来接听是正确的。哎呀，烦恼的根源解决了。这样一来感觉一半的担子都卸下来了。”
“…… 是格兰茨中尉的事情吗？”
谭雅点了点头。
如果是长途通话的话，考虑到被监听的可能性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这也是不想被友军听到的一类话题。
倒不如说，博士这么贴心真是令人惊讶的幸运。
“刚才的电话里，有什么样的……”
谭雅先铺垫了一句 “这只是我的推测”，然后说出了大概正确的猜测。“不知道是首都的防空网还是官僚组织，但好像有什么麻烦找上了格兰茨中尉。幸运的是，博士好像想办法解决了。”

“博士？”
“他是个能在中央随心所欲办事的人。相应地人脉也很广吧，那位大人也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呢。”
在谭雅看来，完全没指望的人脉关系发挥了作用。人类这种生物，无论什么样的人可能都有某些可取之处。谭雅的想法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确实有这样的实感。
不过在司令部里，谭雅的这种意见属于少数派。
拜斯少佐倒是很有礼貌地保持着沉默，而应该长时间受谭雅影响的副官却不知为何露出惊愕的表情进谏。
“他可是为中佐大人您开发了宝珠以及我们的九十七式宝珠的伟大、优秀人格的技术人员啊。您那样说……”
“谢列布亚科夫中尉。之后去问问格兰茨中尉对修格鲁博士的人物评价，我觉得他的感想就是全部了。”
谭雅把表示明白的副官赶到视野的角落，暂且因为这个好消息而稍微放松了肩膀的力量。正因为是假借杰图亚大将的名义推动事情，所以如果从本国传来命令说是假的而被轻易推翻的话，那大混乱就不可避免了……
“至少，可以进行对话了吧。” 只要格兰茨中尉能把情况向上汇报。
不管杰图亚大将做出怎样的判断，至少能起到 “通报” 的最低限度的作用。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大惨败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进展顺利，能期待 “更多的好处” 也绝不是坏事。
那么现在稍微承受一下不合理的业务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知道尽头的勉强，比看不到尽头的勉强对心理的负担要小得多。

统一历 1928 年 1 月 15 日 帝国军参谋本部
“站住！”
宪兵尖厉的喝声。
不论军衔高低，他们坚决拒绝未经许可者的闯入。带着这种使命感的目光随着声音一起投向来访者。被怒视着的是正快步想要踏入参谋本部的格兰茨中尉。
他好歹停下脚步与宪兵对峙。说实话，他紧张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毕竟他是以近乎强行突破的方式穿越了帝都上空。
直到刚才，他还在烦恼是否需要和管制部门以及防空司令部起冲突。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幸运的是与战斗团关系密切的博士介入了，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难题得以冲进参谋本部，但对于接下来的传话他却有点没信心。
其实，博士也在无线电中向他保证会和参谋本部 “把话讲通”……
那么，事情能通到什么程度呢？
“我是沃伦・格兰茨魔导中尉。作为沙罗曼达战斗团的军官传令员……”
战战兢兢地报上名号后，宪兵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啊，我们从修格鲁博士那里得到消息了。”
在这一瞬间，格兰茨对那位明智又善良的研究者的敬意再次加深了。
他办事竟然如此利落！
无论是宝珠的事，还是安排的事，像他那样有高尚人格的人在幕后支撑着帝国。身后有这样出色的人，是多么可靠啊。
“是参谋本部直属部队的紧急军官传令吧。…… 好的，确实如此。请进。”
“辛苦执行任务。”
格兰茨礼貌地回礼后，小跑着向参谋本部内部走去，但却遇到了新的障碍。
“站住！”
“是！”
格兰茨朝着看起来像是杰图亚阁下办公室的区域走去，却被一位表情严肃的少佐和一位看起来像是资深士官的曹长拦住了。他们告知他这是限制进入区域，即使他说出修格鲁博士的名字，对方也摆出强硬姿态说 “没有许可。离开”，好像马上就要把他拘留起来。
和正门不同，这里说不通。
不，格兰茨摇了摇头。
仔细想想，这是自己的失误。出于保密考虑，他只告诉博士自己是 “军官传令员”。
从博士的角度来看，他甚至都不会产生要和杰图亚大将的警卫人员把话说通的想法。
那位大人，在他所能理解的范围内，已经尽力做到万无一失了。

即便如此，自己也没有充分利用这份好意。难道应该做好泄露机密的觉悟把事情说出来吗？
那个时候，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在被强烈的疑虑和懊悔折磨着的同时，格兰茨拼命地思考着这次绝不能再犯错。没有时间了。必须争分夺秒。总之，必须和杰图亚阁下说上话。
但是眼前的警卫人员完全是戒备森严的姿态。
连争论的时间都很宝贵。
要不，强行突破？
在参谋本部这里强行突破？
真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格兰茨强忍着快要哭出来的情绪，这时在走廊上行走的参谋们进入了他的视野，就在那一瞬间，他注意到了一根纤细却坚韧的蛛丝般的希望。
他立刻大喊起来。
“我是负责杰图亚阁下警卫的格兰茨中尉！”
这是抱着应该有这个权限的想法而喊出的话。
“等等，没听说过啊。不可能让你通过……”
“去确认！格兰茨！说格兰茨来了！” 他大声地、拼命地喊着，祈求着，至少希望有个熟人能路过，就在格兰茨绝望至极，甚至认真地把使用宝珠强行突破作为一个选择的瞬间。
“格兰茨！等等，是格兰茨中尉吗？二〇三（部队）的？”
从少佐和曹长背后传来的声音如同甘露一般。
和想要应承的格兰茨相反，像是负责警卫的少佐一脸困惑地回头，询问背后的人。
“乌卡上校大人？不好意思，您认识一个自称格兰茨中尉的人吗？”
“是二〇三（部队）的吧？不，只是有点面熟。脸还是能认出来的……”
这样的声音是多么可靠啊。
“抱、抱歉！因为情况紧急，请原谅！”
格兰茨紧紧握着怀里的便条，怀着一线希望走向乌卡。“嗯？你确实是格兰茨中尉吧。突然来这，有什么事？”
格兰茨缩着脸把从提古雷查夫中佐那里托付的便条塞到乌卡上校手里。
“关于东部地区目前的形势，这是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佐的紧急报告。中佐严令我一定要让杰图亚阁下过目！如果见不到阁下，也要交给雷鲁根大佐或者乌加大佐您！”
汉斯・冯・杰图亚大将在帝国军人事部门的人事考核中一直被评价为 “学究气”。
当然，这是帝国军人事流程中的委婉说法。
去掉委婉的说法，直截了当地说 “学究气” 的意思大概就是 “决断迟缓，糊涂” 吧。
顺便说一下，与 “学究气” 相对的是 “勇猛果敢”。
在这里帝国人事标准所表达的含义也很苛刻。毕竟即使是最温和的评价也意味着 “没有其他可表扬的地方了” 这种程度。
“勇猛果敢”！军官勇敢不是理所当然的标准吗？所以即使是标准的评价也包含着 “没有其他优点了，所以不要掉以轻心” 这种 “实际上是特别大的注意事项” 的意味。
如果是极其苛刻的评价，那就已经不仅仅是辛辣了。

“说什么勇猛果敢！那为什么连个像样的勋章都没有？或者说为什么还在犹豫！” 都有可能出现这样的评价。
总之这是对参谋军官毫无同情心的全面评价，在战前严格的标准仍然适用于参谋军官人事考核的情况下，从被评价者的角度来看，充满了让人 “想吐” 般的冷峻视角。
毕竟参谋本部的评价标准是在假设人类有极限的前提下，冷静地关注如何应对这些极限。在高压力环境下，当一个人被逼迫到认知扭曲的极限时，会无情地观察这个人如何面对 “现实”。
这是建军以来的传统。
大概是因为帝国军的创立者们知道。
人类在拥抱现实时是非常脆弱的。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在士官学校还是军事大学，都以 “蠢笨般的严格” 来把军官逼到极限中的极限。
要在实战中露出破绽之前，迅速地进行筛选。
连能考虑到这种程度的先辈们都想不到后世的后辈们会变成专业傻瓜，这说明人类的理性是有极限的。
先辈们并不完美。但是他们是伟大的现实主义者。把在必要的地方接受了必要教育的人留存了下来。所以他们会在九泉之下感到自豪吧。

参谋本部认为，有着 “作为自己的后继者” 身份的、有着能够在高压力环境下履行职责的士官是存在的。

乌卡大佐心想。
那个瞬间，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只是偶然罢了。
作为副官的他，刚刚从杰图亚大将那里接到 “发出为了掌握东部地区命令系统混乱情况的电报的指示”，这是他安排完之后回去的路上。
警备人员在奇怪地争执，疑惑地看过去…… 发现一个有点面熟的魔导军官带着悲壮的神情在恳请帮忙传话给杰图亚大将。
自称是格兰茨中尉的军官赶来的给自己看的便条，是装在信封里的小纸片。
但是内容本身却如同炸药一般。
上面写着：“在下擅自行动了。但是必须拯救主力部队。详细情况，请向传令兵确认。无论怎样处罚都可以。” 意思不太明确，甚至可以称之为可疑之物。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写的，或许会一笑置之。
哪怕是认识的人写的，也可能只是付之一笑。
即便如此，如果知道书写者是谁的话…… 就足以决定是否接受格兰茨中尉的传话了。
毕竟乌卡大佐非常清楚。
那是 “提古·格雷查夫” 的 “擅自行动” 的事后报告。
如果是参谋军官进行了恰当的擅自行动的报告，那么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除了向上汇报应该没有其他选择。
说到底。
因为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或者说如果是参谋军官这种极致的生物之间，或许仅凭此就能明白意图，直觉起了作用…… 这或许是个很准的直觉。
但是，一把夺过自己递出的便条。
迅速地看了一眼里面的文件。
在那一瞬间。
杰图亚大将脸上浮现出的情绪……
凭直觉去想。

睡了

那是一种 “无法形容” 的情感。所以乌卡决定忘掉它。不管当时有什么感受，就在那里让它消失。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东西难以忘却。
“乌卡大佐”
那是颤抖的声音。
或者说，是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
是胆怯的声音。
也可能是欣喜若狂的声音。
“立刻，把格兰茨中尉带到这里来”
乌卡应该记得杰图亚大将命令自己的声音。他清晰地记得话语的字面内容。但是，他不明白。
他的大脑没能理解那个声音是怎样的音色。
应该如何形容它呢。
乌卡很困惑，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甚至觉得无法言说，到后来他意识到自己一生都不得不对此保持沉默。
只是不管怎样，在乌卡眼前的是一位有着坚定决心、在众多困难与混沌之中也能选择出明确行动方针、体现了帝国军理想的参谋次长阁下本人。
“…… 乌卡大佐！再补充一点。让你传达发布命令的那份命令文可以取消了！之前的命令，全部取消！”
“阁下？”
“立刻停止发送之前命令的电报！现在应该还处于没有加密完成的阶段吧？还来得及。你亲自去确保停止发送。然后让格兰茨中尉进来，你亲自确认停止发送相关事宜，把相关文件销毁后再回来复命。”
这是一份与东部地区的混乱相关的、想要了解 “本不应发出却以杰图亚大将名义发出的命令” 情况的查询文。
被命令优先发电报的正是杰图亚大将亲自向乌卡下达的命令。
“但、但是，就在刚才还……”
“乌卡大佐。命令已经下达了。你是否理解了我的命令？”
面对上司不容置疑的坚决态度，乌卡暂且把内心涌起的疑问压下去，优先履行作为高级副官领会上司意图的义务。
“是，立刻。”

说着 “打扰了”，乌加大佐跑了出去。
因为比起通过电话以及电话交流相关的繁琐手续，所以没办法，直接跑到近在咫尺的房间更快。
途中他只对正在等待的格兰茨中尉和警备人员喊了一句 “杰图亚阁下确实在传唤”，然后就朝着通信室跑去。
但是奔跑着的他内心很复杂。
即便把（疑问）压在心底，乌卡大佐心中还是有很多疑虑。
沙罗曼达战斗群，而且还是旧友提古雷查夫中佐那里的年轻军官担任参谋本部的军官传令？没有这样的先例吧。
而且仅仅一张纸片就把一切都推翻了。
东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不，但是据自己对她的了解，她的性情应该和那样的事无缘吧？
疑问不断涌现，足以把他善良的心淹没在怀疑的海洋里。困惑、沉溺、下沉…… 乌卡大佐是个认真且善良的人，也是个过于诚实且训练有素的组织成员。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乌卡是个理想的副官。
他把杰图亚大将的希望完全放在了首位。“我是高级副官乌卡！暂停所有通信！所有通信，都暂停一下！”
一冲进通信人员来来往往的通信室，他就插进去阻止正在加密过程中的通信文发送。
凭借参谋的权威、大参谋次长的高级副官身份，以及最重要的在参谋本部 “待得久” 这三点强行要求。
“大佐大人！”
“以杰图亚大将名义发出的电报，全部取消！已经加密的和通信记录全部拿到这边来。还没发电的，也拿到这边来。”
他言外之意是要销毁这些文件，对此值班的年轻少佐惊愕地开口说起规则。“处理记录必须得到负责人科里亚准将的许可……”
这种反驳的声音是正确的。
虽然是正确的，但是考虑到杰图亚大将 “你亲自去确保停止发送。你亲自确认停止发送相关事宜，把相关文件销毁后再回来复命” 的命令意图，乌卡大佐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这几乎等同于被明确写着要把相关人员控制在最少限度。
那么就决定了。即使在组织上是负责人且是准将级别，如果不应该知道的话，那就不应该通知。
“这是阁下的专权事项。不好意思禁止向现在在场的人之外透露。”
乌卡说出了不合理的要求。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从他的立场来看，只能坚持。
“乌卡大佐大人，不好意思，即便大佐大人有权力……”
“少佐，不好意思，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他认为）有必要这一点，就可以使这种蛮不讲理的行为正当化。
“少佐，借下电话。”
就这样在通信室说了一两句话后，乌卡大佐把听筒塞给值班军官。
“关于停止（发送）的事情，我让你直接问阁下。”
“您在开玩笑吧？”
对于投来难以置信目光的少佐，乌卡大佐露出了明显的苦笑。他很理解（少佐的）心情，但不巧的是自己一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所以他默默地指着听筒示意不要让上级等着。
（他的意思是）说一下就知道了。
值班士官战战兢兢的，就好像被塞了一个一旦操作失误就会立刻爆炸的手榴弹一样，脸色很难看地伸手去拿听筒 —— 然后，冲击和懊悔向他袭来。
“我是汉斯・冯・杰图亚大将。你要确认什么？”
参谋本部的大人物很可怕。
格兰茨中尉在帝国军众多的中尉当中，也是很不幸地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知道这个事实的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