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就望见藏剑山庄一片喜气的红,知安瞧来只觉触目惊心。她握缰绳的手一松,几乎就要脱力摔下去。她抱着马脖子,由它慢慢缓下来,一踢一踏走过去。
新娘子已经到了,喜娘背下来。她的身量高,喜娘背着行动不便。武林人士本也不大在乎细微的礼节,众人都起哄要谢长意去背。知安一眨不眨地瞪着眼睛看,真的是谢长意。
她曾伏过的肩背,如今负着他的新娘,要三拜之交,白头到老。
知安紧紧握着拳,止住浑身的颤动,指甲早已嵌进肉里去,她也不觉疼。还只是呆呆看着。
礼官唱喏声中,雨丝已经飘下来。
知安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日子成婚。今日的天本不好,飞沙走石都是暴雨将至的迹象。况且又不在白日里成亲,偏生到晚上来结拜。
她的脑子乱得狠了,东想西想,满腔煎熬冲到心口只是哭不出来。
风摇树动,谢长意和新娘子三拜而止,那大雨便泼头盖脸地浇下来,霎时腾起一片雾气氤氲,知安站在树下早已被淋得全身透湿。
她握了满手的血,被大雨一冲,也不过三两丝淡痕,很快便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用的,再浓的血色也抵不过此刻礼堂中的朱红满屋,映得人眼中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没有人看见知安,谢长意也看不见她,或是不想看见她了。今天的主角本就不是她,别人来参礼,尚能送上一份祝福,她有什么?
不过一腔怨恨。
恨到剜心剐肺也不得终。
知安弯下身子按着心口,雨水打了满头满脸,她竭力喘气才好一些,一闭眼泪水就滚滚而下,喃喃地道:“谢长意,我不稀罕你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