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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也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总有一些突然而然出现的东西扰乱生活,思维混乱,没有逻辑。就像精神失常了一样。然而大多数人希望的则是自己需要冷静,可以区分出极小细纹和繁杂色彩的冷静。
纪田正臣醒来的时候看到旁边床头柜上的台灯粘着一张便利贴,蓝色的。
他刚睁眼时视线模糊,看着那团蓝色的东西在台灯罩上缠绕蔓延,放大放大,扩展成一个面。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把那张纸撕下来看,上面是折原临也干净清爽的字体,无外乎是交代了他出门有事之类。
纪田正臣看完后就把便利贴放在手心,揉成一个纸团扔到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基本也是和以往没什么大区别的一天,他穿好拖鞋走到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吃了点东西,回卧室看到两个迷迷糊糊转醒的婴儿一脸的口水,虽然这个也不能怪他们,但还是忍不住“噗”地笑出来。
阳光明媚,在这个本该寒冷的季节里倒是很适合晒太阳。
婴儿床的下面有小型轮椅,纪田正臣给他们擦了擦脸,喂了些奶粉冲剂就把他们推到光线充足的阳台,自己也找个地方坐下,一只手慢悠悠地摇着婴儿床,男孩从里面探出身来,趴在婴儿床的边缘,嘴里啊吧啊吧地发出质感柔软的怪嚷。
这种样子看起来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纪田正臣一边晃着婴儿床一边忍不住想。
过了一阵子那只被折原临也叫作将臣的白猫也慢慢踱到了阳台上,找了个能晒到阳光的地方趴下来。
纪田正臣盯着眯着眼懒洋洋躺在地上的猫,它的眼睛突然睁开,灰蓝色眼白里面有极细的一条黑线,它抬起头冲着纪田正臣咧咧嘴。他看到它粉红色的舌头,一瞬间感觉想到什么,但并不能清楚地说出来,于是又撇开视线,看向天空——天空多数时候都会有很多云彩,像开满一整片白色的绣球花那样。
就是这样的百无聊赖。
差不多快要到中午时,开门的声音从身后的客厅传来,钥匙撞击锁扣发出的低微频率在朝着各个方向扩散,即使不明显,也能够引起纪田正臣脉搏微弱的共振。
他一只手撑着婴儿床的边缘,坐在原地没有动。
感觉身后好像被人用轻缓的力度拍了两下,纪田正臣刚转过身,就看到折原临也拿着个深红色细腻纤维质感封皮的本子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
“诶,小正臣不认得吗?”折原临也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起来。“这是护照啊。”
纪田正臣抬头看了看折原临也,眼神表露出他可能想说些什么。
但当他的眼神和折原临也对视之后,便欲言又止,低下头轻轻伸手接过折原临也手里的小薄子。
“…折原临也,”
这个世界总会经常性地发生一些错乱的事情让人们意识到它在转动,而这种意识往往是伴随愤怒的。纪田正臣翻开本子看到自己的两寸彩照出现在内页,一时间懵住,反应过来后几乎要忍不住把手里捏着的本子摔到地上。但他还是憋住了,那一瞬间消失掉的声音,除了翻页声,还有纪田正臣咽回喉咙里的回响。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把你的东西给你而已啊,其他的可什么都没有做哦☆”
“我没有办过护照。”纪田正臣把本子甩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神色平静地望向对方。
“啊啊——这个是我帮你办的嘛。”
“那你就说你想干什么?”
折原临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护照耸耸肩,语调轻快地说道“那个还用说吗?”
“想带你出国咯。”
平直温和但却从实质而言显得毋庸置疑的口气,甚至带有特别的蛊惑性。
纪田正臣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想到某家杂志社刊登出的一篇文章提到过,现在是和谐盛世,大家的生活很平静安宁,如此一来,在宁静的环境中,用一种踏实而又科学性的逻辑来思维,比较合乎常理,那么“不讲道理”这个情绪和概念应该也会随之越来越少直至没有——
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