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任务应该是在熟悉这个新世界的战争模式后，再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去指点姜山，但不知怎么的被派到了一线。但是对于这个一辈子可能见不上几面的未来的大人物，该怎样解释自己的行为呢？
“摘取核心”，直接就这么说？那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问很多其他的问题。
因此士兵感到稍微有些苦恼。就算自己只是别人制造的代用品，但教育他人的事情，士兵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因为那可不是战斗单元该做的事情。
所以对这个问题士兵选择了回避。

“……没什么。”士兵说道。
也许是察觉到了士兵的回避，男人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几秒。
请不要刨根问底，士兵在心里默念着。因为对于人类指挥官具有明确指向性的问题，她是无权拒绝回答的。
但男人真的没有继续追问这些，这让士兵稍稍松了口气。他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么请问，该如何称呼？”男人说。
“我的代号是‘V’。”士兵想了想回答道。
“明白。这个名字很容易记。”男人说，“至于我……我不确定那是否是个名字，但人们都叫我‘1069’。”

4
在走出指挥部十分钟后，1069失去了和上级单位的联系。此时他还完全未能获悉自己的明确任务。
他只是得到了和友军汇合的指令，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刚出门，落脚的地方就被无人机炸毁了，而且还遭到了明显来意不善的不明武装的包围。若不是他动作迅速，现在肯定已经上了失踪人员名单。
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这场伏击甚至没有得到警告。不仅知道指挥部的确切坐标，而且还知道里边来了客人……这说明有人走漏了风声，1069心想。情报部要扣一分啊。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军对这一地区的控制还十分薄弱……”城市的废墟之间，被称作V的士兵一边小心地穿插一边说着，“或者干脆说完全没有控制权吧。最近敌人的数量明显增加了，虽然我们一开始就是在勉强应付，但现在基本已经沦为游击了。”
“我看现在，连游击都没得打了。”紧跟在V身后的1069，不以为然地说道。和总部失联、有生力量又只剩下他们两个，新兵训练营变成了野外求生游戏。
“是啊，我听说有增援派来，本以为还能周旋一阵，但结果……呵。”士兵说着冷笑了一声，显然是对1069的战斗力不抱希望。
“结果来了个废物，真是抱歉。”面对V的质疑，1069自嘲地说道。他不能怪这位战友心情不好，毕竟自己匆忙出门的时候连枪都没带一把——刚才手里的那把手枪，其实也不过是件样子货，根本不能发射。
本以为在战场上弄把枪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武器居然装有身份识别系统，未经验证的人员是无法解除枪支的保险的，这让1069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至少你的表演很逼真。”V讽刺地说了一句，稍稍加快了行进速度。1069迅速跟上。
一边警惕着四周，1069一边偷眼仔细观察着这个年轻的士兵。
若不是身处战场，1069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一位战斗人员，因为无论1069怎么看，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白皙的皮肤、窈窕的身段，配上一张俏丽的面容和一头浅色的利落短发，还有金色的眼睛。虽然看不出人种，但如果这具躯体不是包裹在迷彩战斗服里边，那她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可人少女。
“停下。”
V忽然举起左手说道，1069立刻放低姿态伏在路边。

前方是一段宽阔的街道，大概有40米宽。虽然布满了崩塌建筑的碎片，但是视野可谓相当开阔。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士兵的尸体，都是友军的。敌人似乎也有些损失，但并没有看到尸体，只有一些被摧毁的战斗机器和载具。这场战斗谁是胜利者，一目了然。
“小心。这里发生过战斗，说不定还有敌军在附近……”V压低声音说道。1069小心地探头观察了一番。
“不过……最近一阵好像没有听到枪声。”1069小声说，“而且这些被摧毁的玩意儿连烟都不冒了，恐怕战斗已经结束很久了吧？”
一路上一眼都没有看过1069的V，终于扭过头瞥了他一眼。
“你好像很懂行啊？”她用不快的声音低声说道。
“算是略有经验吧。”1069不甚在意地说。
V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屈身。然后，她像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3秒，1069数了一下。
40多米的距离，V仅仅用了3秒就到达了街道对面。虽然只是个少女，但是她动作的敏捷远超1069想象。
用这种速度移动的话，也许就连子弹都无法打中她。
1069深吸了一口气，也奋力跑了起来。虽然他自觉体力尚可，但是通过街道用的时间比V慢了至少1秒还要多，而且在他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发现V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1069略感惊讶，因为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程度。她到底是什么人？
“呼呼，感觉好久没有……这样冲刺了，”1069努力平复着心跳，“你的速度可真快啊。”
“哼。”V冷冷哼了一声，显然对1069的赞誉毫不领情，“你也算及格吧。”
两个人继续行进，但是再没有什么交谈。过了一阵子1069才发觉，V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好像是在生闷气。
至于原因，只能是自己了吧。1069仔细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冒犯了这个女孩。难道是因为刚才对时局的那句评论吗。
是因为被新来的人建议了，感觉脸上挂不住？1069暗自好笑。当然，这可不是小事。他这是让老兵的尊严受损了啊。
这位战士可真是孩子气。

“话说，我们这是要去哪？”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1069主动开口说道。
他也不是故意找话题搭讪，自从两个人汇合后V就一直在带着他不断移动，但到现在也没说关于任务和目的地的事情。
“河岸。撤离点。”V头也不回地说道，“那里有我们预先藏好的载具，用于紧急情况下的撤离。”
“撤离？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个词是指离开战场吧。” 听到要撤离，1069奇怪地问道。
“那还能是别的吗。”
“那我们的任务呢？”
听到1069的提问，V停下了脚步。
“让我澄清一下：这里没有‘我们的任务’，只有我的任务。”V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好转，不耐烦地说道， “我的任务包括探查敌情、骚扰、破坏等等不一而足，但是遇到阁下后我的任务发生了改变，现在以护送阁下安全离开此地为第一要务，明白了吧。另外我希望您不要过多提问，虽然我无权拒绝回答，但并不代表我喜欢这些问题。我认为这些问题是在浪费时间。”
“我被派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我奉命协助你们完成任务，你们的任务也就是我的任务。”1069正色说道，“对我来说，不知道任务的确切内容就展开行动，那才是在浪费时间。”
“那很好啊，现在你已经知道任务了。”V显得有点烦躁，“所以请阁下尽力配合，尽量活着到达撤离点，这样我们的任务不就都完成了吗。”
“不要以为我初来乍到就可以对我随便敷衍，作为友军，我有权了解当下情况和任务详情。”V的态度让1069也有些恼火，“况且，我想我的年龄和军龄都在你之上，你应该尊重你的前辈。”
“哦！这么说阁下习惯按军龄排辈吗？”V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服役16年，请问前辈军龄几许？”
……服役16年？1069心里感到荒唐，你看起来还不到20岁的模样，能服役16年？别告诉我你一生下来就会打仗。
“18年。”虽然不相信V的话，但1069还是如实报出了自己的军龄。
“恕我直言，您的话很可疑。”V立即说道。

不怪V会怀疑，因为1069才三十岁多一点，但是1069所说的确实是真的。虽然1069不记得自己过去的很多细节了，但是自己初次参战的情景，他历历在目。
自己第一次走上战场那天，铁锤镰刀映金星的红旗降下了莫斯科的红场。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圣诞节的晚上，当带队的中士悄然潜行到一个极端种族主义武装分子背后时，敌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对身后的死神毫无知觉——而他们的中士看着电视里的历史性一幕，竟也惊讶得忘记了开枪。
那一年，他才11岁。
“你的话更可疑不是吗。”1069毫不犹豫地反驳道，“16年这个数字，恐怕和你的年龄差不多吧？”
“我说的是实话。我和你不同……”不知为何，V眼里冷漠的光忽然暗淡了下来，“我……是战术人形。”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战术人形’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所说的一字不假。”
V没有说话。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1069一阵，脸上里不屑的神情终于消减了一些。
“唉……好吧。如果是那样，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V叹了口气，然后突然站直身体，向1069敬了个礼。
“本机，SMG型战术人形Vector参上，很荣幸能与您协同作战。”
1069立即反射性地挺身回礼，但他马上摆了摆手示意礼毕。
“算了，失礼的是我。”1069被V的突如其来的恭顺搞得有点尴尬，“无论军龄和军阶，增援成员服从地方队员的指挥是原则。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任务情况。”
“好的，我这就说明。”V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作战地图，俯身铺在地上。1069也蹲了下来。
虽然时过境迁，但是有些事情依然和过去如出一辙，1069在心里感叹道。比如说，论资排辈。

板凳坐得屁股疼先睡觉明天再整理

5
“现在我们在此，而我们的目标在这里的河边……”在破败城市渐渐暗下来的天光之下，少女指点着作战地图说着，“此处是敌人活跃的区域。我们必须要绕开这里——从西边迂回到城市边缘然后沿着河岸抵达目的地，以期最大限度地避免和敌人交火。”
“等等。这么说，我们还是要赶往撤离点吗？”1069皱起眉头说道。
“是的。”少女肯定地回答。
“这可不对，我觉得自己不会是特意来这里看看风景就走的。如果抵达战场的任务就是为了撤离，那么此行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您所说的也许没错，但是现在联系不上指挥部，您又不能明确说出所接受的命令，作为领队的我只能按照自己的判断做出决定。”
“于是你决定放弃之前的任务？这样的决定，背负的责任可是……”1069摸着下巴斟酌着用词，“说实话，恐怕会有退避之嫌吧。”
“您是说有临阵脱逃之嫌吧。”听出了1069话里的意思，V冷冷地说道，“无须担心。无论何等情况之下，保全人类指挥官的生命都是战术人形的第一要务。只要您能安全撤离，我等绝不会被当做逃兵。”
“看来你的决定是不会改变了。”1069无奈地说道。
“不会，因为对我设定的程式就是如此。”V坚定地说道。
“……好吧。”
1069只得接受这种当了一次观光客的命运，毕竟在这个地方V才是向导，没了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地图和武器都在V的手中，他没法自己单干。
虽然1069是为了战斗而来，但是对他来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他不会做出鲁莽的决断。
他还记得在监狱里听到的指令是“还清罪债或战死沙场”，但他还不打算今天就交差。出师未捷身先死怎么行。

“不过，我有个问题。”1069看着作战地图说道，“根据我们的移动速度计算，恐怕走到明天天亮……不，就算走到明天天黑也到不了目的地，这个行动周期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听到1069的话，V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这个男人说得一点没错，她的方案里的行动路线，简直环绕了整个战区。这的确是无法回避的问题。
再次被人指出了作战方案的可疑之处，V的心里感到一阵气恼，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坚信自己的方案是最佳策略。
“的确如此。但是为了一保万全，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为此多花费一些时间是可以接受的代价。”V坚持说道。
错了，1069心想。自己的故乡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时间长了事情会产生许多的变数，往往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自己故乡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着？1069忽然冒出了这个疑问。但是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疼，他停止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呃……”1069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稍等。从地图上看，我们所在的地方位于敌占区的东侧，就算是迂回也该从这边更快吧？”
“这里，无法通行。”V在地图上敌占区的东侧画了一个圈，“这里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战斗，树林几乎全部被炸平了，形成了一片约3公里长、1公里宽的沙化开阔地。为了防止有人从此渗透，交战双方都曾在这里布设了大量地雷，如今已经成了一片死亡地带。要从东边迂回，就要穿过这片雷区，那比直接穿过敌人的总部更加危险。”
“不过这么说来，那边应该没有敌军活动。”
“肯定没有。因为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也没有必要派兵驻守。”
“那很好，我们就走这边好了。”
“……这怎么可能。”V睁大了眼睛说道，“这无异于自杀行为。”
“那么让我再提个问题。以我们的战斗力……不，我这种连武器都没有的废人就算了。以你的战斗力，能对抗多少敌军？”

“小股部队不成问题。”V自信地说道。
“能确保歼灭吗？”
“至少，我有信心击退他们。”
“如果对方呼叫支援呢？”
“……”
V沉默了。显然，她无法阻止敌人增援。
“如果被敌人牵制了呢？”
“……”
“如果，被敌人包围了呢？”
“……”
“明白我们的处境了吧：敌众我寡。就算是遇到一个敌人，也可能暴露我们的存在，进而让我们陷入极为不利的局面。你独自一人的时候自然可以进退自如，但是现在多了我这样一个毫无作战能力的累赘，情况就不同了。一天多的敌占区行军时间，一个敌人都遇不到的概率有多大？我想可能是零。如果你是要想带我安全撤离，那么最大的难点在于，完全不能遇敌。”
V的神色严峻了起来，她意识到1069的话是正确的，她没有把握住问题的关键。
一句话就指出了战斗方案中的破绽……这就是人类指挥官的洞察力吗，她心想。
“不行。”虽然内心已经动摇，但V依然用不为所动的语气说着，“既然此刻由我带队，那么我将对此次行动负责。没有排雷设备，你的方案成功率同样是零。”
“据我所知，我在此地拥有调遣作战单位的权限。”看到协商无果，1069严肃地说道，“现在我要求将指挥权交予本人，由我来指挥作战，你作为战斗人员不必为决策失误负责。”
“……是，指挥官。全听您指示。”面对无法抗拒的命令，V小声说道，“但是，我依旧要谏言，您的做法太过冒险了。”
“是啊，太过冒险了。为什么我们要冒这种险呢？为什么我们不安心地呆在家里呢？唉，其实我也无法回答这种问题。”1069喃喃地说道，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话，“但是这就是生而有之的命运吧，此时我们正在战场之中。在这种地方，没有一天、没有一秒不是在冒险……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运。”
“你看，这就是现实。”仿佛回过神一般，1069对着V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有探雷器是吧。我知道一个简易的排雷方法。”

6
如果知道所谓的“简易排雷法”是怎样的，V绝对不会跟着1069去那片雷区。
当1069朝她要战术匕首的时候，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请问……这种办法能靠得住吗……”
一边在地面上缓慢匍匐前进，V一边小声嘀咕着。而在她前面的1069先生，正一边用匕首在地面上轻轻划拉着，一边一点一点往前爬着，速度达每小时两百米。
“没问题。这一带是砂质土壤，爆炸物只是被表层的沙土覆盖起来了而已。”1069自信地说道。
……言下之意，是要用匕首在雷区犁出一条路。这种方案的荒谬程度，还不如从西部迂回。
V的心里十分后悔，自己不该轻易就相信这个仅仅见面才不到五个小时的男人。但他那套英雄主义的说辞似乎有着特别的力量，让V不知不觉地就觉得这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不，V立即便止住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战场上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靠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战术人形。能够依靠的，只有手中的枪。
不过话说回来，从敌人毫无防备的地方渗透，这个计划的确很大胆。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连接了敌占区和原始丛林的空旷沙化地带，长度很广，但宽度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这个地方只是象征性地布设了一些反车辆障碍，连铁丝网都没有拉，因为在这貌似松懈的防守之下，是密密麻麻、型号五花八门的地雷。
这些地雷是曾经的战争双方在多年里反复布下的，他们在各自撤离前似乎只有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共同努力地去做着这同一件事——把这片森林的秃斑变成一块任何地面上的动物都难以逾越的死亡之地。
而这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有两个人正对这片死亡地带发起挑战。
当，1069手里的匕首触碰到了一个硬物。他仔细地刨开周围的土，将那个东西挖了出来。
是一个圆形的步兵雷，只有手掌大小，塑料材质的外壳看不出到底埋了多少年。1069小心地将它放在一旁，然后继续划拉着匕首，向前爬去。
“要是有那种三根针的触雷……”爬过那颗地雷的时候，V看了它一眼，然后对1069说道。
“你多虑了。这种地方一看就知道都是火箭布设的地雷，不会有那种精密的东西。”1069镇定地说着，手里依然没有停下一直在做的事情。
“……好吧。”虽然依旧觉得心里没底，但是V还是选择了沉默。她知道无论说什么也不会改善此时的处境，况且这片雷区他们已经蹚到中间了，此刻就算想要后退也为时已晚。
V在心里努力说服着自己：虽然1069的做法和自己的方案相比同样是不敢恭维，但排除了敌人的因素外，成功率理论上应该是稍微地提高了一些——大概能提高五万分之一左右。

就在V默默跟在1069后面一点一点移动的时候，1069忽然停下了。V听到一阵挖土的声音，然后没了动静。
“怎么了？”V感到了异样，小声说道。
“跳雷。”1069简单地回答道。V的心里感到咯噔一下。
跳雷是一种安装了弹射装置的地雷的俗称。和普通的地雷不同，跳雷被触发后不会立即爆炸，而是先从地面弹起一米左右，然后在空中爆炸。这种地雷是破片通常是横向安置的，能够对十米范围内的有生目标造成杀伤，威力巨大而且很难排除。
“……排不掉？”V问道。
“弹跳器已经触发了，我现在用匕首卡住了它底座的弹簧。只要我一松手，它就会弹出去。”
“稳住别动，我来处理。”V说着想爬过去，却被1069阻止了。
“没用的。这东西的雷管在弹跳底座里面，一旦打开保险就不可能拆除，就算工兵来了也没办法。”
“那怎么办？”
“你后退到安全距离，我来引爆它。”
“您疯了吗？！在这么近距离引爆，就算是冲击波也是致命的！”
“另外的办法就是，你来压住这颗地雷，然后我就可以继续前进。不过你就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了。”
“……”
V没有说话。她知道1069不是开玩笑，这种时候想要两个人都全身而退，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好。”V低声说到，“我来压住地雷，你走。”
“……我说了，后退！”1069加重了语气说道。
“对不起，您的建议我不能采纳。”
“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好吧。”V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她向前一窜扑到了1069身上，然后伸手紧紧抓住了1069握着匕首的手腕。
“喂，你是要抗命……”1069吃了一惊，低声喝道，想要翻身挣脱V的束缚，却被V死死按住了动弹不得。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女，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抱歉长官，”V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您的命令违背了阿西莫夫制定的原则，我有权不执行。”
说着她将1069的手往后猛地一拉。匕首被抽了出来，弹簧发出嘣的一声，两个人同时扎下了头。
然而地雷却没有弹起来，依然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弹簧锈住了？今天的运气真是……”片刻的沉默后，V嘀咕了一句，想要从1069的身上离开。
但就在这时，地雷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7
这个女孩，比一般人要重。抱着失去知觉的V，1069一边走一边想。
超人的敏捷、古怪的番号、不明意义的自称。这个女孩身上有很多不寻常之处。
——还有阿西莫夫。话说阿西莫夫是谁？
1069觉得自己应该听过这个名字，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位。
但是无论阿西莫夫是谁，1069已经不能把这一切当做视而不见了。这个女孩不是普通的士兵。
1069也见过为了强化自身能力而进行自我改造的战士，例如使用人造的眼球或者义肢来提高视觉或者力量水平，但是这种改造都有个度——无论怎么改，都不能超过自身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但这个女孩和他们不同。
仅仅从之前的奔跑速度来看，就已经远超人类的极限了。要达到这种水平的速度，必须把全身的骨骼和肌肉换个遍，还要加上配套的循环系统。难道她全身都是机器？
——也许有这种可能，不然她怎么会这么重。
1906把V轻轻放在地上，坐下喘了口气。虽然雷区已经扫出一条通道，但抱着这姑娘过来，累得他出了一头汗。
V还没有苏醒，1069不确定她到底会不会苏醒——如果她不是普通人的话，那么她现在的状态到底是不是昏迷呢？1069毫无概念。但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身体也还有热量，看起来和活着的人类毫无二致。
不要再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了，1069对自己说道。这个女孩全身都是机器？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做得也未免太逼真了。
如果不是为了摄取氧气，她为何要呼吸？如果不是为了体液循环，她为何有体温？
还有她的表情和动作，与普通人简直毫无差别，这种细节可不是靠简单的机械运作能够表现出来的。
她不可能是除了人类的其他东西。就算是身体经过了外部强化，但至少就她的思维而言，1069找不到逻辑上的破绽。
1069在V的身边并排躺了下来。虽然按照计划他们只要彻夜行军，在黎明前应该能到达撤离点，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无法继续前进了。
那就索性休息一下吧，1069闭上眼睛心想。经过一整天的行军，他也感觉十分疲倦了。他的“简易排雷法”不仅耗费体力，更是耗费精力。

当1069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发亮了。但他感觉自己只是休息了一眨眼的功夫。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V正蹲踞在自己身旁持枪警戒。
她的迷彩作战服上衣不见了，只穿一件无袖的紧身衣，勾勒出她上半身的美丽曲线。微微发亮的天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她俏丽的面容和专注的目光。
这姑娘可真标致，1069心里感叹道。如果不是身处战场，此刻眼前的这幅光景可谓是赏心悦目。
可惜，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位能够装饰别人的梦的美人了。1069摇摇头驱走了困意，然后坐起了身。
“您醒了。”发觉身边的动静，V稍微偏头瞥了1069一眼，说道。
“啊。”1069应了一声。那本是他想说的话，不过被V抢先说了，于是他没有说什么。
1069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那是V的作战服上衣。不过这件衣服对他来说是小了点，只够覆盖到胸口以下的位置，所以1069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他把衣服从身上拿了下来，朝着V递了过去。V接过衣服迅速套在身上，拉紧了拉链。
“你醒来了，怎么没有叫我。”1069说道。
“我想您可能需要休息，所以就没有打搅。” V的神色略带尴尬，轻声说道，“而且我醒来的时间也不长。”
“是吗……对了，你没有受伤吧？”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1069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V简单地说道。
“那就好。”1069仔细端详了V一阵，然后开口说道。
那颗跳雷爆炸的时候，多亏了V伏在他身上保护他才毫发无伤，但是V却因为气流的冲击而失去了知觉。他本来一直担心冲击波会对V造成内伤，但现在看来V似乎没什么大碍。
“因为你失去知觉了，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是……”
“只是保护视听系统的应激反应，一般只会持续几分钟，这次也许长了点。”V似乎对自己休克的事情感到有些难为情，“请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那我们继续上路把。”看到V并不想谈论这件事情，1069岔开话题说道。
“好。”

赶紧补完，然后把欠下的也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