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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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姑娘也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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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柔笑意温柔,徐徐开口:“请问三爷,打算把我家小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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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恕我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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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三爷不明白,我就慢慢说明白。”阿柔依然在笑,温柔的眼神却忽然锐利了起来,“当初三爷与小姐定亲,已经是一桩大大的奇事了。鹿家是镶黄旗主,天子姻亲,朝中宰相,只因夫人一时喜欢,便于小小的学士联姻,而三爷当时明明十分不愿,事后却像是非常可以地接受了,亲自登门拜访,对老人夫人都礼敬有加,时常带着重礼来看小姐。所说其中没半点古怪,只怕无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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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的话,我更加不明白。”鹿晗眼神忽然变得深不可测,虽然仍然含笑,但即使笑容,也是幽深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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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吉保很自然地上前一步,冷冷地道:“阿柔姑娘,请你记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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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记得我的身份。”阿柔的声音忽然冰冷,眼神里的温柔也变成了凌厉,毫不惧怕地看向王吉保,一句句清清楚楚地说:“我自幼与小姐一同长大,犹如姐妹一般,小姐爱我重我,就连读书识字,也让我和她一起学,才有我的今日。这就是我的身份,我做的哪一桩事不符合我的身份。”一番话抢白过去,也不理王吉保难看的脸色,飞快的望着鹿晗, “鹿三爷,我不知当初为什么你们要定这样一门亲,但时隔多年,或许,这门亲事的利用价值以用完。岁顾家从来都是云泥之别。鹿家真的会将小姐娶进门吗?鹿家真的会守当初的婚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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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静静地望着素来纤美,而今却忽然变得凌厉逼人的女子,乌黑发亮的眼睛幽深似海,良久,才许许的问:“你以为我鹿晗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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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柔柔婉一笑,“有三爷这一句话就够了,阿柔相信鹿三爷的为人,这就告退了。”盈盈又施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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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吉保犹自愤愤然,“这个丫头好大的胆,竟然连爷都敢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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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微微一笑,“这就是顾兮颜的不凡之处了。竟能令一个全无地位的弱女子,为了她,而有气魄胆量来质问我。这一点怕是当朝重臣,也未必做到。顾兮颜,也绝不像你所看到,只是个会爬树、扔东西、永远脏乱的野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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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吉保心中不以为然,又不好与鹿晗争辩,只得口服心不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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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自然知道他心口不一,却无法解说,目光看向荷心楼,心却到了数年前,那一天,额娘强行订亲,自己苦劝不动,气急之下,回府禀告父亲,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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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这事你得管一管,额娘她居然硬要为我定下一个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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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前儿我才告诉她,程嘉亲王有意给你说和皇上的十五格格和英公主,你额娘不可能还给你订别的亲。”鹿恒的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略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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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和英公主?不行,阿玛,我不娶公主。”鹿晗一怔,立刻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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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大哥二哥都娶了公主,你为何不娶?这可是至大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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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至大的荣耀?古往今来,驸马无数,又有几人留下名字?纵成了皇亲国戚又如何?只因挂了个驸马的名分,无论有什么功绩作为,人家也只会说你是沾了公主的光。更何况,皇家的女儿娶回家来,如同菩萨般供得好好的,上床是夫妻,下床是君臣,又哪有夫妇之乐?看着大哥二哥对每日在公主面前恭恭敬敬的,半个字也不敢出,声音抬高一点的胆色也无。男儿丈夫,要落到这种地步,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将来要以我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留名后世,绝不愿借皇家的光彩。阿玛,与皇家联姻,有了大哥二哥已经足够了,何必再加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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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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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这么多年为了国家累的百病缠身,可是,外头不还是有人日日议你是外戚,是沾了皇后的光,是靠着皇上的偏心恩宠才有今日的吗?您这一生都操劳幸苦,怕也只是淡淡地说外戚二字便将您一生抹杀了。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愿将来的人说起我,只因是十五公主的驸马,怪不得仗好打,官好当。阿玛,儿子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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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恒见鹿晗说着越来越激动,更想起自入军机处以来,因着外戚的身份,日日小心,时时在意,半步也不好走错只恐授人以柄的心酸,也勾动了凄凉情肠,叹气一声:“罢了,难得你看的如此透,并没有被皇家的尊荣冲昏了头,的确远胜你两个哥哥。更难的你有这样的志气和豪情要靠自己建功立业,只是,这话,你走说说即可,却不能对外人说。唉,拿什么辞令去拒绝程嘉亲王的好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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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拒绝,阿玛只要对外宣布我以定亲,大摆宴席请客,此事自然就消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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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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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侍读学士顾名亭之女,额娘十分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