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凯千同人‖20180303‖改编』君是自可留

楼楼找一下我更到那里了，已经忘记了

　　正文 君是自可留61
语罢，王俊凯不再理会跪在墙边的钟修，专心将青兰易容的手法记进心里。
　　人，是要在千玺来前赶走的，免得再像画舫里那日，平白生出些误会。
　　非是人皮面具的简单贴粘，而是用数多粉末和着药水，一点点用厚薄不一的竹片抹到脸上，晕开。待到完全干透，可谓以假乱真……
　　仔细摆弄着手里东西，青兰浑然不知她心念数年的向远哥哥此时竟是一脑子赶人想法。
　　……
　　桥石是座大城，虽处于个不南不北的位置，却有河道从中贯穿。是以一年到头，鱼米不缺，是难得的富硕之地。
　　叫卖，吆喝。年根下的桥石城街道热闹非凡，吃、穿、用，什么东西都有卖。摆成一片的窗花，刻字描墨的蜡烛，还有许多年节吃的点心、小食。总之是用得着的，都能买到。
　　眼看着就要走到街尾，手里只拎了块年糕和几张窗花的千玺认认真真考虑要不要再回过头去逛上一回。
　　年幼时，家里都是攒下钱等过年一起置办年货。小年，他还真不知该怎么过。
　　印象里，似是只会吃些菜馅饺子……
　　回头又逛一遍仍没买上什么东西，也就只得提前向着城中茶楼走去。
　　风雨楼可是极显眼，与旁边几家店铺、酒楼比起来，雅致、贵气许多。
　　抬头打量着连寻常楼木都雕着梅、兰、竹、菊的二层茶楼，千玺脚下蓦地一顿……
　　唇齿微动，巧笑倩兮，二楼半开的窗扇里，一个灵秀女子将手指触上男子脸侧，不知嬉笑着说了什么，惹得男子弯起嘴角，微一点头。
　　“哎！让一让喽，让一让喽——”大街上，两个店铺伙计抬着张新崭新梨木八仙桌，一路吆吆喝喝歪扭走来，不知是要给谁家送去。
　　回神给后面的两人一桌让开路，千玺愣怔一瞬，转身朝着方才街道方向走回……
　　“向远哥哥果真颖悟过人！当年我和大哥可没少为学这鬼东西挨打。”青兰说说笑笑，将桌上瓷瓶、竹片一一收回鹿皮小袋。一转身看到跪在地上的钟修，立刻就欢喜不下去了。
　　“向远哥哥，你就别再责怪钟大哥了……”
　　“写下易容要用的东西，然后潜进朱府看看。”语气不容拒绝，王俊凯看也未看地上的人。
　　“好……”将眉毛拧得整张脸都快要皱到一起，青兰偷偷望望坐在床边淡然喝茶的人，极不情愿地磨蹭到一旁书案前，研磨把易容用的药水、粉末名字详细写出。
　　先是坐了半个时辰，后又跪了半个时辰，钟修低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一直沉默的王俊凯开了口。
　　“两日时间，查清有关朱家的所有事。”
　　“是！”不敢再对王俊凯的吩咐有任何马虎，钟修目不斜视地回话。
　　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去买东西的人就该来了，王俊凯开始逐个赶人：“现在就去。”
　　“是，属下告退。”

　　王俊凯对青兰纵容非常，这点单从称呼就可以看出。而青兰剔透玲珑，性格讨喜，用在王俊凯身上的心思也是显而易见。
　　正是因为如此，来时钟修才没有将身后鬼鬼祟祟跟着的人赶走。只是早早从寒炤阁离开的他，根本不会想到，相较对于青兰的纵容，王俊凯花在千玺身上的心思，才真正叫人无法相信。
　　等待半晌不见人写完，王俊凯出言催促：“别磨蹭，快些。”
　　“这就好，这就好……”论机灵，难有人比得过青兰，如此意味明显的赶人做法，她又岂会察觉不到。
　　“过会儿，向远哥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嗯。”望着楼下来去路人，王俊凯心不在焉地应着。
　　一脸的委屈表情，青兰只好低下头去继续写字。
　　好巧不巧，这时千玺在大街上转完一圈，看过二楼窗口之余一人身影后，便定下心神走进风雨楼。
　　楼上一溜雅间门扇旁，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片精雕细琢，镂空字周以笔描金，雅致且不俗气……
　　“素兰”、“幽竹”、“问雪”、“瞻雨”……千玺边走边看，直到最里面一间门前，才停住。
　　“叩、叩、叩——”
　　里面不只一人，但这时若再转身，定然瞒不过屋里人耳朵。
　　“进来。”没料想人来得如此早，王俊凯瞥眼抬头望向门口的青兰，忍不住皱起眉。
　　真是好巧不巧……
　　“萧大哥。”没有之前几回见面的热络直爽劲儿，青兰勉强笑了笑。
　　“青兰姑娘。”千玺全做未觉，点头关上房门走到王俊凯身边。
　　“买的如何了？”在心底给钟修罪加一等，王俊凯展眉对着身边椅子抬抬下巴，示意来人坐下。
　　默声走前一步，千玺只站到椅子边，没有坐。
　　“买了一些。”
　　看着有些守礼过头的人，王俊凯伸手将东西接过。
　　“买的年糕？”
　　“是，还有窗花。”
　　将另一手中的东西一同送上，千玺莫名觉得这屋里气氛怪异的紧。背后两道目光实在……难以忽视。
　　“坐下，千玺。”碍着屋里第三人在，王俊凯没有说什么，只随手拆着包裹年糕的厚油纸。
　　规规矩矩直身坐到椅子上，千玺随便找了处不起眼地方将视线投过去。
　　许多道理他明白，王俊凯的身份地位，身边多留几人再正常不过，又怎能真为个什么人误了香火？所以最初在楼下看到时，虽有惊愕，却没生出什么怨意。只是不知怎的……街上一圈逛回来，反倒开始不自在起来。
　　翻开细细包了三层的厚油纸，王俊凯刚掰下块黄米红枣糕还不等递出，就被个干巴巴的声音打断了。
　　“向远哥哥……黄米年糕是半生的。”
　　满脑子纷乱心思突然就被这话给搅得一干二净，半点不剩，千玺实在没忍住，就这么笑出声去。细细看着想将年糕递过来的人，便觉那些烦乱根本不值困扰。
　　以死士身份相守相护，未尝不是好事，能与寒炤阁少阁主共枕一世的人，岂会轮到个男子……
　　再者守何人，护何人，哪里能贪得往来对等？
　　盯着层层叠叠被油纸包着的年糕，青兰顾不及王俊凯之前不虞脸色，赶紧借这机会，把想了半天的话说出去：“向远哥哥，明天就是小年了，大哥又回不来，不如咱们一起过吧……”
　　拿着写完的东西递过去，青兰眼珠溜溜转着，不死心地继续：“城里客栈我都找遍了，向远哥哥定是住在别处……年节饭食，本就是女儿家的活……”
　　原先只计量着没有人在，千玺就不必时刻记挂规矩、身份，倒还真没考虑到酒食、饭菜上去。活虽是不累，可零零杂杂，也能忙得人无心玩乐。王俊凯将纸折几折收好，点头算作同意。

“今日先去朱符查查，明日再来。”难得的年节日子，总不能让伺候人的活事碍到什么……
　　“哦，知道了……”目的是达到了，偏偏却和原先预想的差了老远。
　　别扭绞着手里鹿皮口袋，青兰磨蹭许久，方才不情愿地告别离开……
　　闲闲将半生的黄米糕包回去，王俊凯随口问着：“那么久，就买了这些？”
　　“是。”哪里能说是早就来过一趟了，千玺听不出话里是否存着不满，只简单应了一字。
　　怎么一趟逛回来，人就开始安静守礼了？摸不透这莫名变化，王俊凯叹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一起去看看，再买些别的。……总不能就吃这么块黄米年糕。”
　　“是……”
　　……
　　街还是那条街，东西也还是那些东西。王俊凯走在前，千玺跟在后。距离，略比平时远了一点。
　　拥挤人流里，王俊凯皱眉停下，再度等到身后人跟上来，才继续往前走。
　　反复，反复……
　　如此重复个十数回，王俊凯终于耐性告罄。
　　“过来。”
　　后面的人犹然不知怎么回事，一脸迷茫走上去。
　　“主、主人！……街上。”
　　似笑非笑欣赏着那一脸的不敢置信，王俊凯满意紧了紧扣住千玺手腕的指掌，丝毫不顾街上来去人流，气定神闲迈步继续逛走下去。
　　“玉石，玉石！上好的玉石！墨玉，黄玉，和田玉！”
　　“过去看看。”听到叫卖脚下一缓，王俊凯侧头在千玺耳边说了句。
　　手腕被人握着，街上又人来人往挤到不行，千玺敏捷后退欲躲开耳边气息，却始终慢了一步。
　　望着前出半步神情如常的人，千玺只得抿唇暗恨自己被折腾得疑神疑鬼……
　　当然，走神一瞬也就错过了王俊凯眼底笑意。
　　“二位公子爷，要买玉石？我孙六卖的玉石可不是吹的，就连那京城里的东西都能比下去！您看这这些，全是上好的东西！”
　　寒炤阁里什么名贵东西没有，怎对这小摊上劣玉生了兴趣？千玺不耐听着不知舌上抹了多少油的老板继续吹捧，满是疑惑地看向身侧之人。
　　“公子，这和田玉玉佩可是好东西，还有这墨玉做玉带钩，绝对都是上等货！”
　　十来件玉饰摆在块脏旧白麻布上，做工不说，单数玉里脏杂劣斑，就有良多。
　　一言不发捏捏掌中手腕示意离开，王俊凯又朝前面几个点心摊走过去。

正文 君是自可留62
两人刚刚接下小摊老板包好的酥盐点心，转瞬就被个叫卖声同时引去注意。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喽——”
　　侧头看着顿然一脸尴尬的人，王俊凯不由失笑。
　　“千玺，去买两串糖葫芦。”
　　“嗯……”禁不住脸上一热，千玺闷闷应了。
　　“等等。”
　　王俊凯不挑碎银不挑别的，单单捏出小摊老板找回的几文铜钱，全数放入千玺手中，满面尽是戏谑神情。
　　“去吧。”
　　“嗯。”态度着实与恭敬不搭边，千玺使力抽回被握到发热的手腕，暗暗翻个白眼慢悠朝着卖糖葫芦的老翁走去。
　　“我呸！还不让老子说？你真当那朱家二小姐是什么好货色？我亲眼看着她在酒楼里被个丑男人玩！小**，指不定现在人家连野种都怀上了，你还维护个什么劲儿啊！看你这副穷酸相，就是那□还在桥石城，恐怕也看不上你！”
　　“你不要含血喷人！朱小姐绝对不是那种人！”
　　将视线从正拿铜钱买糖葫芦的千玺身上移开，王俊凯回头望向远处对着个青年书生骂骂咧咧的男人。
　　去北方做买卖，看到过朱玉瑶的人？
　　本暗暗算计着把人弄到处没人地方问问，却又徒然记起钟修种种罪行。王俊凯心念一转，将手中碎银夹在指间着力一弹，稳稳砸中男人睡穴。
　　还是闭嘴的好，免得给买糖葫芦的人备下借口，去查问什么朱家大小姐二小姐，逃了一会儿娱乐。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被气到张红一张脸的青年书生见对他推推搡搡的男人突然载倒，立时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摇头向围来看热闹的人解释。
　　不屑轻哼一声，王俊凯前走几步迎上买回糖葫芦的人，胳膊轻抬，便又握回余温尚存的手腕。
　　腊月二三的祭灶节，活该不长眼色的人绕着朱家忙里忙外……
　　……
　　——次日。
　　恰逢冬日暖照正适时，王俊凯在院中躺椅上斜身一靠，闻着阵阵年糕甜香惬意非常。
　　宅院是提前叫人备下的，柴米油盐更是一样不缺。逛逛买买左右不是正意，不过行借此顾彼之用罢了。
　　这边，火房里。
　　把烫手的黄米红枣年糕端出大略切成小块，千玺望着着院里悠闲坐着的人，不由摇头。
　　本来一早就要蒸的年糕，足足拖了一个时辰才下锅……
　　服侍人的活事寒炤阁里没少学，年幼时也没少干，怎偏偏今日蒸块现成年糕都要弄得像是自己吃了多大亏一般？
　　真真，莫名……
　　……
　　“这是……准备如何吃？”
　　端着细白瓷盘愣愣站着，千玺眨眨眼，忽然觉出差错出在哪儿。
　　原是竟只拿了盛年糕时用的一双筷子出来。
　　对之后调笑多少已有预想，千玺也索性不再回火房，直接就着躺椅边沿坐下，一手端盘，一手拿筷，戳起块年糕就往嘴里送。
　　气氛着实难得，王俊凯左肘一撑身子，右手极快握住千玺手腕，换换方向，送进自己嘴里。
　　然后……
　　“唔！”
　　恍惚间记起年糕是刚从锅里盛出的，千玺近近盯着“救命恩人”，努力忍下笑意，眼里忽闪忽闪，亮得碍眼。
　　含着嘴里滚烫的年糕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王俊凯正遭着罪，恰恰见身边人一脸幸灾乐祸表情，立刻二话不说，着力把人按倒在铺着厚厚裘皮的躺椅上，忍下舌尖麻疼将口中东西一咬为二，俯身“赠予”过去。
　　“嗯……”果真很烫……千玺眉头皱到一起，想吐出，却被唇上抵着的两片柔软阻止。真正难受得不得了。
　　望着身下人埋怨眼神，王俊凯心底真正愉悦。正欲再续一番撩拨、逗弄，就听院外不长眼色的，又来了……
　　“叩、叩——”
　　“少阁主，属下钟修。”字字清晰，尽管声音压得很低。
　　促狭抽抽嘴角，千玺趁身上人眯眼不悦一瞬，抬头迅速在那微抿的唇上啃咬一口。然后挺腰自躺椅上起身，退开两步。
　　“进来。”
　　忍下欲出口的赶人话，王俊凯坐正身子让人进门。
　　“是。”推门瞧着院里人一脸阴郁，钟修心里顿时揪紧，直至确信身后无人跟踪，才算松一口气。

一进一处。
　　险险躲避过一身杀气的男人，千玺迅速离开。掠走前，两道利器入肉声隐隐从门缝里传出。
　　桥石已非南方，被汗浸湿的衣衫给凉风一吹，冷得十分刺骨。没有从院门走进，千玺扯下面上黑巾悄声翻过院墙。
　　蓦地，脚步滞在院里，怔怔一步也移动不开……
　　一正一右的房里，两道呼吸绵长低浅，清清楚楚。
　　没什么，没什么……
　　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千玺低头走到院里的石桌旁坐下。
　　一路未有办法缓下的急速心跳生生被遏制住，一点一点没了力气，恢复往日速度。
　　夜，如漆如墨。
　　一分分，深了又浅……
　　一个时辰，也或许两个时辰，千玺回过神，静静闭上眼。喉咙里酸酸涩涩，心底黯然一片。
　　不知何时，背上的衣衫已经被夜风吹干，不再粘腻难受，却始终不干净。
　　死士。
　　流血，流汗……
　　脏了里面那人，脏了这清雅小院……

正文 君是自可留63
心烦，愁恼，总之不得酣眠。恍惚一觉睡去，王俊凯警醒睁开眼睛。
　　院里有人！？
　　微微辨别之后，终于不确定地开口：“千玺？”
　　如同条件反射一样从石凳上站起，千玺望着房门有些尴尬。
　　“属下在。”
　　皱眉，王俊凯沉换口气，坐起身。
　　“在院子里做什么？”
　　“没……”忍下走近念头，千玺轻声回道。这院里，还有人在睡着……
　　“那为何不进……朱府出事了？”朦胧睡意顿无，连带刚清醒所致的一丁点迷蒙也消失不见，王俊凯随手披上外衫下床去推房门。
　　“是。”据实回了话，千玺暗暗犹豫着要不要在半夜将事情前后回报上去。
　　“吱呀——”
　　房门被推开，本欲再详问什么的王俊凯看着院中情景，生生顿住。
　　冷风淅淅，夜凉如水，一眼尽览的小院里空空静静，唯有回话之人独身站立，半步遥的花白石桌上还放着块黑布，给月光一照甚是有些扎眼，显然已不知坐了多久。
　　“几时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左右听着不像在问朱府事发时间，千玺也就模糊答了。
　　一会儿？若他不醒来看到，待到早上也只是一会儿？
　　“为何不进来？”烦躁莫名复现，王俊凯冷冷看着，原本那点心疼也被卷到不知何处。
　　“向远哥哥……怎的了？”木门轻启，青兰悄悄探出个脑袋。
　　“青兰，回去！”徒然厉言一声喝，口气比前句问与千玺的不知严厉多少。
　　姑娘家本就面子薄，青兰咬咬牙，不甘心在人前丢了面子：“向远哥哥，你怎半夜还不歇息？”
　　闻言，王俊凯顿时火起，目光森森直迎不住往院子里张望的人，
　　教训归教训，院子里的人，岂容她随便看热闹！
　　“明日，回洛雁城！”
　　“我……”自从抵了桥石就再没被好声对待过，满腹委屈不禁如潮水涌上，青兰傻傻站着，一点点洇红了眼眶。
　　“主人，属下可否回房里再作回报？”拿起桌上蒙面用的黑巾，千玺垂头望着脚下。没错，他确是无法如最初般以平常心态看待这女子，却也还没轮到要拿这些取乐。
　　“罢了，进来。”王俊凯无奈低叹一声，大开了房门走回里间。已然是对求情相护话语毫无责怪之意……
　　不想让看见这一切的人难看，千玺低低一应，目不斜视地走回房里，合上房门。
　　等人进了屋，王俊凯才来到床沿坐下。
　　“守了多久？”
　　问的虽与朱府有关，却有些……八竿子打不着？千玺先是一阵疑惑，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老实作答：“申时末，丑时初，约是三个半时辰。”
　　“守在何处？”
　　“朱府朱全礼院子里，墙角下。”
　　三个半时辰……
　　想及傍晚等不至自己回声静跪许久才离开的人，王俊凯忍不住牵起一丝后悔，欲知晓朱家今夜发生何事的念头也随之淡去大半。会会儿，想起什么，朝着窗扇方向对外面扬起声音：“青兰，去做些吃的来。”
　　“主人……”这算什么？尴尬地被牵扯其中，千玺不禁皱起眉。
　　“千玺，脱了衣服去床上躺着。”相较于前一刻的，王俊凯这句压得极低，低到外面一直不曾合上房门回去屋里的人也听不清楚。

“属下没洗过。”是拒绝，也是事实，千玺默默看着地面，态度完全不饰遮掩。眼前人要的，他给。但掺和于……姬妾之争中，他却不屑。
　　再次确信了心中所想，王俊凯神色些微明朗。“青兰，现在就去，再烧些热水。”方才若非误解了外面人身份，岂会、岂敢有出言相护一出？
　　院子里无言无答，却是门声响了两响，步音隐隐。
　　“违抗？”打定了一遭说明的主意，王俊凯这会儿也就不再顾念别的。三个半时辰守在一处，先将人哄上床榻去歇会儿再说。
　　“属下不敢。”微微觉得自己之前言行可笑，千玺沉默地抽开自己衣带，褪去外衫躺到榻上。是何时开始，他竟敢在这人面前拒绝了……
　　亮起桌上灯盏，王俊凯复又走回。给床上之人拉好被子，自己也顺带躺进去。很轻，很低，靠在还未暖过来的耳边，问道：“觉得青兰如何？”
　　真真正正在心里起了埋怨，千玺无声闭上双眼：“属下不敢置喙。”
　　“妒恨了？”
　　为这误解平生出满腔苦涩，千玺依旧不睁眼，“属下不会，也不敢。”
　　腕肘一撑，王俊凯蓦然压上千玺身子，另一手伸至脑后扼住后颈，强迫他睁眼相对。
　　“执意去朱府潜伏，为何？”
　　终究还是顺从了，千玺睁开眼，直直与身上压的人对视。熟悉的，温暖而强硬的手掌制在脑后，死死握住，不容一丝一毫躲闪。
　　“为主人。”
　　“为我何？”抑下越加变快的心跳，王俊凯竭力维持住面上冷静。
　　并无停顿，千玺答地很坦然：“为主人所为之事。”
　　“何为所为之事？”王俊凯再问，声音里带着两人都未察觉到的丝丝急切。
　　“阁主之位，寒炤阁的一切。主人所想，千玺所为。”
　　温温淡淡。仅一句，便灼疼了王俊凯心肺。
　　“若他日我失了少阁主身份，无权无势，又待如何？”
　　“属下不死一日，便为主人争夺一日。”
　　没有任何犹豫与计量，一人凭想而问，一人凭心而答。
　　隐隐觉得少些什么，千玺补了一句，声音低沉而坚决：“属下是主人的死士，相守相护，至死不离。”
　　至死不离……
　　一辈子就这么轻易许诺出去了？
　　王俊凯心念速转，将问题移至两人都不曾谈及过的事情上：“若是有朝一日……我娶妻纳妾？”
　　心底酸苦忽被揭起，千玺为之眼神一黯，过后却答得依旧坚定：“亦然，至于不离。”
　　“若是娶妻纳妾之后……仍旧要你？”问话的，已经不舍，念着最后所要，却不得不继续下去。
　　沉静的两颗黑眸缓缓掩上，千玺淡淡开口：“主人要过的，永远都是主人的人……亦然。”
　　亦然，亦然……
　　喟然而叹，真正默然。王俊凯俯首轻轻吻上千玺脖颈，浅浅地，留了个印子。
　　铮铮傲骨，不屈不挠。这些，都未曾因为那死士身份折过一分一毫……
　　眼前人是何种心性，他岂会不知。
　　仅为个主从身份心甘情愿说出这话？怕是最大的笑话……
　　许久，待到吻得够了，王俊凯又再开口，此时声音，已带了些许不稳：“若是我不娶妻不纳妾，只留你一人，如何？”
　　半晌……

“……主人？”惊愕得大睁着双眼，千玺嗫嚅良久也没继续出个下半句。
　　一世虽短却近百，这种承诺……岂是说下就下的！
　　“千玺，我容不得背叛。”
　　只有这些……？
　　忍了又忍，千玺还是控制住想要触碰身上人的念头。
　　“属下说过，绝不会背叛主人。”
　　“那就如此罢……”
　　终于忍不住，千玺抬起即便第一次杀人也未颤抖至如此地步的胳膊，紧紧环住王俊凯腰背。
　　“这么使劲做什么？”低低轻笑一声，王俊凯回以更大力气搂住身下人。
　　“唔……”
　　啧，疼了吧？温柔笑着，王俊凯复又低下头去吻了吻。
　　至死不离的相守，甘弃性命的相护，一人又如何？
　　所得何其多……
　　片刻温存，迟钝的某人终于反应过来。
　　敢情之前的那些，都是吓唬人的？
　　“主人……”
　　“嗯？”舌尖来回逗弄着身下人耳垂，王俊凯应的漫不经心。
　　“属下饿了！”
　　趁着身上人懵怔一瞬，千玺倏地一个挺身，安稳站于地面同时，顺手系好不知何时被人扯开的衣带。
　　念想着这会儿再摆唬人脸色也起不到什么效用，王俊凯索性纵容笑笑，递了外衫过去。
　　“估摸着早就好了，去端来罢。”
　　“嗯。”全无理亏之意地答应着，千玺穿好衣衫推门走去空无一人的伙房。
　　一盘新炒的青菜，一盘刚煮好的饺子。千玺端着走回房里，放下后又觉得不妥，只得别别扭扭问道：“主人饿么？”
　　王俊凯笑笑，不饿，可看那只有一双的筷子，就不能照实作答了。
　　“确是饿了。”
　　那般仔细奉养下的人，怎会有夜里多食的习惯！千玺拧着眉，暗暗腹诽几句。
　　坐到亮着灯盏的桌边，王俊凯极耐心地等待。
　　磨磨蹭蹭，终于，千玺还是挟起个饺子，送过去。
　　看眼外面快要亮起的天色，王俊凯只好止住“礼尚往来”打算，等人吃得差不多了，出去伙房提回烧好的热水。
　　这还了得？！千玺尚来不及咽下口中饺子，腾地就站起来。
　　“吃你的。”
　　其实人出去前，已经饱了七八分，这会倒真不觉得饿了。将桌上盘筷收拾出去，千玺回来安安顺顺解开衣带，迈入刻意被摆在里间的浴桶。
　　要看就看，眼前人能为他做到这分，一会会儿的取乐又算什么……
　　挑挑眉毛，王俊凯自然很满意。半盖着锦被往床上一靠，道：“说吧。”
　　“是。”毫不遮拦地擦洗着身子，千玺平静开口：“主人不许钟修与青兰姑娘说直接去逼问朱全礼，应是担心真落得猜想那般——朱家与赫逐清主仆二人有关，赫逐清主仆二人与永荆有关，而永荆……又和寒炤阁有关。”

不置可否，甚至略带赞赏，王俊凯点点头，示意正擦洗着，毫不觉难为情的人继续。
　　“淖水城东庙里听到的，赫逐清必定有所戒备。是以其间种种牵连若真如主人推断，便是牵一发动全身。这边逼问了朱全礼，那边阁主迟早要知道。……能在灭口之人动手前逼问出一二，且叫朱全礼无法说道出去，再好不过。”
　　王俊凯非是愚笨之类，听得如此，已是明白大概，“问到了？”
　　眼里锐芒一晃，千玺沉下声音。“一点，只有四字‘寒烟教少……’，想来是少教主之类。”
　　心底咋舌，王俊凯对那一脸不甘表情不予认同。这哪里……只是一点！
　　“千玺，难不成东阁死士个个如你一般，直觉准得分毫不差？”若真如此……想要夺下寒炤阁恐怕就是痴人说梦了。
　　咽下被这赞许引出的一点喜悦，千玺一个白眼砸过去：“主人莫要拿属下说笑。”
　　若当初落入觅天殿，不知今日又会是何种景象？
　　暗叹着机缘命数，王俊凯不自觉地微扬嘴角。如今在，今后在，便好。旁的，计较不得那许多……
　　哗啦一声从浴桶里迈出，千玺拿着布巾一点点擦干身子。极大胆的，面朝床榻而站。
　　眯眼默默看着，王俊凯始终不做表示。
　　轻灭灯盏，千玺上了床榻，躺进被里。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那样了……
　　如此明显的默许，王俊凯怎会不懂？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声音放得极轻缓，“守了三个半时辰，好好歇会儿。益城那边，怕是也快了，一早起程便要马不停蹄地赶路，可没时间给你睡觉。”
　　“是，属下知道了。”千玺安心靠过去，慢慢阖上双眼。
　　恍恍惚惚，外面天色又浅几许，终于还是有人没忍住：“主人……”
　　“嗯？”王俊凯也是没睡着，听着怀里人声音闷闷，便又将手臂紧了紧。
　　“青兰姑娘生得好看，人又好，为何……”
　　“为何我不喜欢？”
　　“嗯……”
　　“当年千木寻我回阁时，已是预料到日后种种。便绕路劫下一批死囚，安置留作以后用处，闻家兄妹恰在其中。多年不过数次见面，青兰记下的，念着的，是当年一句话救她性命，改她命数的人。若换作是王陌寒，她依旧会念着，记着。”吻吻显是不赞同的，王俊凯续又继续解释：“哪个进去东阁的不是拼尽一切只求活命而出……寒星剑你从不离身，今日怎不带去？发现密室那回，明知我锁了消息为的就是日后被查到方便杀你免去牵累，却不怨不恨甘愿求死？”怅叹一声，声音低沉下去，“人非木石……千玺，我何必舍近求远。”
　　“属下明了。”
　　“睡会，最多不过一两时辰……”
　　“嗯。”
　　何其有幸，得那一句不娶妻、不纳妾……
　　……
　　“财生你是个好孩子。别冤屈……你娘那样昧心待你，以后大了甭养她老！凡事都是有往有来，呸！什么石头心肠的东西！财生，别哭啊，赵婆给你抹点药……”
　　原来，竟真是事事皆有往来……
正文 君是自可留64
黄土大道，放眼一线。有别于南方林路阡陌，北方道途尽是通达而行的爽快畅意。
　　杂杂秽草，茫茫石砾，凡总车马经过，总能扬起一路轻尘。
　　北方之地便是如此，惬意，也豪放。
　　……

行而笔直，不停不歇，遥遥远处，玄、青两色迅影策马奔驰而来。青的略靠前，慢慢拉开些距离，至于后面那抹玄影，已被前处快马踏起的飞尘遮挡下去，恍恍不得见。
　　“吁——”
　　剑眉俊目，青玉衣衫，年轻男子一勒缰绳，急急止住。待到人马稳下，那容额间的英气与神采，直逼得寻常布衣百姓睁不开眼。
　　“呜哩哩——”座下墨黑骏马长嘶一声，打几个鼻响，也就消停下去。但只消一看，连不懂行的人也能猜到那是上等的好马。
　　稍后，只片刻工夫，模模糊糊一团玄色暗影紧随而至。及近，才看得是一神貌坚毅的星目男子骑着踏雪墨马追赶上来。
　　玄衣劲装纵马人，疾驰之下遒劲赫显，夺目异常。
　　“吁——”
　　“如何？”先到之人悠闲控马迎上，眉眼间尽是戏弄神采。
　　马上人轻喘，拨拨马缰略微绕开翻滚尘土，眼底一片光亮，显然也是极为尽兴。
　　“主人赢了。”
　　先到之人眉峰一挑，再笑，道：“彩头如何？”
　　“听凭。”玄衣男子足尖一点马腹，翻个白眼直朝前处益城城门驰去。于那张冷漠脸上，不知是因一路纵马还是旁的什么，微薄显出一层红晕……
　　——漠北之地，益城。
　　骑马过了土灰石砖堆砌的肃然城门，王俊凯既不命令也不言语，一路无言跟着前面四处寻找客栈的人，点点行进。
　　身份，地位，层层压人。总落下的那半步距离，碍了太多，偶尔换换，不是坏事……
　　六日赶路，这已不是第一回，不再如初时为难、愕然，千玺无声收下这份默许。
　　无论人前人后，都可行在那人前面的默许。
　　非是纵容，恩宠。
　　而是真正的默许与承认……
　　“两位客官里面请！”机灵的小二赶紧迎出接过马绳，交给旁边打杂伙计牵去喂草。“您二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王俊凯前踏一步，已然是早就做好打算：“不住店，也不吃饭。”
　　生生被噎回去的“住店”两字卡在喉间，千玺腹诽着皱起眉，掏出块碎银打赏给小二。
　　“不住店，也不吃饭，照看好马匹。”
　　“哎！好嘞！二位客官尽管放心，马匹一定给您照看好！”照看个马匹都有打赏拿？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小二乐呵呵把该给掌柜的给了，其余全部放进自己腰包。
　　急赶慢赶到了这益城，不食不歇先去料理毒面任驭水是正常，可难不成料理完要住在大街上？
　　兀自挑起眉毛，王俊凯没有解释，“耽误不得。千玺，带路过去看看。”
　　“是……”
　　此时两人皆已易容，用的且还是闻家鬼斧神工的家传法子，是以路上倒不担心什么，直至靠近毒面任驭水住的庄院，才避人隐匿起身形。
　　白日且白日，时间耽搁不得，既然朱家都在那不前不后的时候被一个不留灭了门，任驭水恐怕也难以逃脱。毕竟……若不是与朱玉瑶有什么关系，“半日闲”也不至于出现于淖水城。回想着赶路数日里钟修报上来的消息，王俊凯深深锁住眉。
　　寒烟教，已销声匿迹二百余载的狠毒邪教，怎会和寒炤阁牵扯上瓜葛？
　　“前方就是毒面任驭水的宅子。”眼神一指遥处奢侈庄院，千玺低声讲着。而腰间寒星剑未缠未裹，明显是下了见者灭口打算。
　　任驭水狠毒、卑鄙，算是北方一害，加之淫邪丑陋，得罪下的仇人十分众多，若非依仗毒术过人，老早已被仇人揪出碎尸万段。当下即便真被清理了，寒烟教的人也不会怀疑到哪儿去。
　　顺着方向望去远处几乎能住百十口人的庞大宅院，王俊凯甚是疑惑地问道：“住的尽是霸来的女子？”

　“尽是。”面上一抹嫌恶，千玺复又回忆起当初“所见所闻”。
　　不待话再出口，王俊凯徒然凝重起脸色。
　　朝夕相处的默契此时奏效，千玺见之立刻明晓事情不好。灭口之人难道来得如此之快？！
　　沉寂二百余载的邪教，若不是实力非常，岂会居于极南，却能在这极北之地动手这样迅捷？
　　转瞬，两人轻身一纵，同是朝着安静宅院掠去。
　　然只略微靠近，刺鼻血腥就已浓浓弥漫。
　　所有猜想，全数落实，越墙而进，凄惨一幕赫然入眼……
　　汉白玉道原该有的雪白完全不见，剩下的仅是斑驳血色，还有……偶尔入目的圆滚人头。稚子孩童，少女美妇，无一活口！
　　挑剑就近翻过几具无头女尸，千玺回身向着脸色不佳的人回报：“皆是断气不过半个时辰。主人稍等，待属下再去查看一番。”
　　“去吧。”扼腕而立，王俊凯重新估摸着寒烟教的实力，越想越觉复杂。
　　听朱玉瑶死前之语，朱玉琼应是死于季崊之手。但那话里……丝毫未提及朱玉琼与赫逐清感情变数。如此，区区一个侍卫，又岂敢动手？且事后看来……并未被责罚，或是已被原谅？
　　但朱家为何又会在那种不前不后的时刻惨遭灭门？非是朱玉琼死后，也非是朱玉瑶追杀之初。
　　矛盾重重……
　　踏檐而走，千玺避开满地血腥，一处不落地把庞大庄院翻个遍。终于，在间极尽奢华的屋舍内发现了毒面任驭水。可惜，已是具不吐气的尸体，关于朱玉琼或是朱家，问不出一字半句。
　　“沙沙——”
　　尚有活口？！
　　极轻一响衣衫摩擦声入耳，千玺立刻辨得位置，迅迅抽剑一挑。
　　登时，一个缀玉镶金紫檀长柜被揭掉顶盖。
　　“啊啊啊——！！！”内里，目睹了之前残忍杀戮的女子目眦尽裂，面无血色。见人持剑立于眼前，立刻嘶声惨叫，满脸疯狂神色！
　　“呲——”毫不犹豫，破衣入肉之声几在同一时间响起。
　　既已疯掉，自然灭口。
　　面无表情地收回佩剑，千玺稍稍皱起眉。屋内，依有人息！
　　缓而轻，稳而浅……
　　婴儿……？
　　再次抽剑，拨开埋身柜里的血淋女子，千玺顿时滞住动作。
　　女子身下，护的正是一皮肤尚皱的初生婴儿！
　　伫立，许久。千玺还剑入鞘，轻声走出奢华屋舍。
　　初生婴儿，死煞宅院。他不动手，不意味就能活命，但至少……有一线生机。
　　左右，是个乍降生的鲜活人命。
　　……

　“如何？”见人微低着头走回，王俊凯出言询问。
　　“毒面任驭水已死。此番动手之人数目概是十数，非是武艺绝顶之人，与灭门朱家的不同，应是利用的普通杀手。”
　　“有活口？”未就着上句再问，王俊凯将话转至别处。方才，分明有惊叫之声。
　　“现下已无。”不带丝毫犹豫，千玺答得自然。
　　沉默略略，就在千玺以为眼前人起疑时，王俊凯终于开了口。
　　“走罢。”
　　察觉到了……？微微愕然慌了神，千玺嗫嚅片刻，最终还是出声将人唤住：“主人……”
　　“怎么？”未有责备或是恼怒，王俊凯一副未知未觉样子。
　　但，却没能瞒过千玺眼睛，那一瞬间半垂下去的眼目……
　　或许……是失望。
　　“尚有活口。”
　　“嗯。”依旧不怒，不恼，王俊凯只是淡淡看着。
　　理亏，愧疚？千玺无声转身，一步步往那藏着个婴儿的奢侈屋舍走去。
　　不责备么……
　　那就试试如何……
　　总不会，比眼下更糟。
　　再回去时，神色不复之前。
　　淡然，坦诚。
　　将婴儿轻轻抱于臂间，千玺望着一句话不说的人，半垂下头：“尚不足月，可否……容许属下寻处人家交予托付？”
　　沉沉一声叹息，眉间的纵容与无奈却丝毫不掺假。王俊凯缓慢折回几步，没看小小向婴孩，而是直接握住千玺握剑垂在身侧的手腕。
　　“我能吃了他不成？”
　　“嗯……”千玺闷闷应声，不禁就暖上心头。眼前之人，是连带那许多都一味包容了的，怎会单单差个什么也记不住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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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默默，两人走回去时，天色已经沉下。千玺正犹豫着要不要请允去寻合适人家，就听王俊凯已经定下主意……
　　“小二，去找个农家买碗羊奶来。”顺手给出块碎银，王俊凯走到个桌边坐下。
　　“千玺。”
　　“在。”知道这是唤他过去坐着，千玺也不再多想，依言抱着不哭不闹的懂事娃儿走过去。反正，论心思、主意，有眼前的人在，断轮不到他去费心。
　　“连夜赶路，带上他。钟修办事回来会等在下处落脚之地，到时交予他处理就好。”见小二端着茶壶来送水，王俊凯顿一顿，等人走了复继续：“大年夜前赶去岩城，总不能在路上过年。”
　　“好。”该是两道命令，听在耳里偏偏又暖人的紧，千玺点点头，忍不住多看了说话的人几眼。
　　相较于找个普通人家把孩子托付下，交予钟修安排俨然好了太多，若是这孩子日后再用心些，想必会有一番天地……
　　寄人篱下既已无法避免，找个富裕人家，总是好的。
　　之于大年夜……好似已被经算计良久了。
　　嗯，从平岭就已开始……
　　“在想什么？”以为是对这安排不满，王俊凯刻意缓和下神□人开口。
　　“没有。”今时不同往日，千玺随意摇了摇头，自在许多。
　　偷偷瞧眼脸色不错的，千玺大着胆子摊开襁褓，拨弄几下肉呼呼的小腿，又给包回去。
　　是个男娃儿……
　　专注凝视着凌厉锐气半点不复的俊朗面容，王俊凯直在心里摇起头。
　　数多日来事事念护，竟比不上个鼻子眼都分不开的娃儿有用？
　　真真……
　　忽又想至什么，眼里闪了闪，默默定下主意。
　　只只一个转念，小娃儿的命运从此天翻地覆……
　　……

暮色低垂，千玺牵着墨云走出益城城门，回头看向不急不慢跟上来的人。
　　“主人，走官道？”岔林道近些，但官道好走，而且又是夜晚。
　　“林道。”看着一手环抱婴儿，一手牵着马的男人，王俊凯不禁弯起嘴角。半年，至多半年，定要早早了结了寒炤阁内麻烦。
　　“是。”
　　不停，也不急。夜过半，路过半，正是林子最深处。漠北乃是贫寒之所，日一下山便冷得厉害，时至夜晚更是寒风刺骨。此时夜深将半，真正森寒难捱。
　　松开缰绳将身上狐裘披风解下，千玺小心翼翼地包裹到婴儿身上。
　　“呜哇——”
　　安安生生的娃儿突然一声，便哭闹起来。
　　左摆摆，右放放，之前十分管用的止哭法子突然失效。千玺为难地又拍又抚，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人忙着摆弄小娃儿没空理旁的，那边的人可是已经看了许久……
　　轻纵身子换了马匹，王俊凯连人带婴儿一同拥进怀里。
　　“主人？”略微紧张，千玺轻着声音低唤。身后之人，该不会是烦了吧……
　　“呜哇哇——呜哇——”
　　走林道好处有二。近，是为一，剩下的二……
　　凑到与夜色连成一片的墨发上用唇碰碰，王俊凯将手臂从千玺腋下穿过，绕至胸前，再寻到某处熟悉位置拨弄一下，隐隐笑着开口：“许是饿了。”
　　大窘，却又无言辩驳。平时逗弄常有，但从未拿过些女子事物来……羞辱？千玺闷闷抿唇，之前因为脱去披风而凉下的体温一分分又都涌回来，只是位置……全聚在了脸上。
　　“千玺，只是说说……”隐约察觉说错了话，王俊凯柔着声音安抚：“小娃儿都是这般，吃奶吃得勤。”说完便解下身上白裘披风，细细裹到身前人身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千玺真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偏偏，身后人解释起来又认真又正经，毫无……戏弄意思。
　　“罢了，不说了。”适时止下，王俊凯轻笑着接过马绳，拥住默不吭声的人继续赶路……

补偿大家，大粗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