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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不见了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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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其实黄美英挺后悔的，后悔昨天抵抗不住心烦意乱的情绪抽上了戒了几年的烟。可做都已经做了，只能暗自发誓下次一定不允许。她也不去追究到底是什么原因了，现在脑子那么乱，想什么都没有结论。
“咦？我怎么闻到一股烟味？”
听到这句话，黄美英猛地从思考中醒来，发现经理凑在自己的肩膀旁边。
“什么？！”黄美英急忙躲开。然后惯性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原来是穿着昨天没有洗的那件外套。
“看来你是深藏不露的呀。也不知道是谁跟我们说不抽烟的？”
“不是的！这个是，可能是谁的烟味粘到的！”
见到黄美英有点慌张的神情，酒吧经理坏笑了一下。
“会是谁的呢？”
黄美英一下子接不上话了。脸上的神情更加紧张。她一直以来都将自己与这里隔离，她不属于这里，尽管她能忍受这里环境，但是她并不属于这里。她不是烂醉狂欢的人，她不是自我堕落的人，她更不是寻欢作乐的人。她不需要把自己的其他面展现给别人，在这里，她只需要展现一面就好。
包括之前的事故，是黄美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那么巧的孽缘，本来逃离后得以安稳好几年，却终于还是会遇到那个恶魔。虽然在经理的帮助下得意脱身，过去的经历却不再活在她的精心保护下，黄美英不得不将事情的原委袒露。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害怕别人的眼光。但事实并不是她所猜想的那么糟糕。
“该不会是你那位朋友的吧？”经理直起了腰，脸上的表情开始带着些许得意。
“什么朋友？”黄美英一头雾水。
只见经历挪了挪脚步，侧开身，头也不回地举起左手，大拇指往自己左边指了指。黄美英疑惑地探出头去看。远远地，还是那个开着的消防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那。虽然有点背光，但是黄美英认出来了，那是她昨晚才见的郑秀妍。
“没想到你还有朋友。”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讽刺。但黄美英已经惊讶到思绪混乱。那边的郑秀妍抬起了手，在胸前大概的距离象征性地挥了挥。因为背光的缘故，她脸上的表情是看不见的。黄美英从吧台凳上跳了下来。
“现在可还没到中场休息啊喂……”
“帮我安排下嘛。你也说，那是我朋友。”说完，黄美英头也不回地朝郑秀妍的方向走去。对方也走了进来。
“我们又见面了，医生。”黄美英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倒少了以往的笑容。她似乎是有点不解地望着郑秀妍。郑秀妍看在眼里，虽然一时之间想不出个一二三四，但也表现平淡。
“是啊。”郑秀妍附和道。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地在四周围寻找落脚点。她抿了下嘴。黄美英却盯着她不放。
“来，坐坐，喝点东西。你来，我总是很开心的。”说完，黄美英马上转身要往前走。她已经感觉到气氛有点隐隐的尴尬。她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把这种尴尬的气氛赶走。这是第一次和这个人之间有这样一种感觉。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
看到黄美英开始往前走，郑秀妍的本意并不是来喝东西的，虽然她也不知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过来要做什么，但是她也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有点不对劲。她本来不是一个会活跃气氛的人，怕两个人坐下来了，面对着面，自己的理智会飞到九霄云外，然后用毫不搭边的各种话语试图缓解微妙的氛围，但这样往往会走向僵局。她突然想到自己昨晚的挣扎和睡不着，她可能是想要一个答案，可她又无法开口，更不希望那么快就有什么答案。可她到底想知道什么呢？她又迷失了……
“等一下！”她突然大叫。黄美英听到后停下了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来看她。
郑秀妍往前走近了几步，来到黄美英的面前。
“我不是来喝东西的，我也不想喝什么。”她流畅地说完了这两句，可接下来她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不是舌头打结，而是脑子空白。郑秀妍深知自己并非毫无思想准备的人，可此时的她感觉自己不是自己。
黄美英依然疑惑。她等待着。郑秀妍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她越来越怀疑背后的缘由。她的心中也有疑问，有疑问是给自己的，更多的是给郑秀妍的。可在事情没有明朗起来的时候，她仍然要窥探情况。
郑秀妍多希望黄美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车上或者诊所里，从而可以解释她的出现并不那么突兀。可事实是她根本没有打算进来，她也没有想到黄美英今晚会在这里。不，她的确想过，她还很认真地猜过她今晚很可能会在这里，所以她才会来。她希望自己可以在一些远的角度去观察和了解这个人，从安静地观察她的日常生活开始，然后基于自己的感觉和有依据的判断从而定义这个人。就像在检查完伤口之后下诊断一样，郑秀妍想要给黄美英这个人下一个“诊断”。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这样的“诊断”意义在哪里，什么样的“诊断”会牵引她“配什么药”，从而驱使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和总结。她曾经并不是如此地小心翼翼，曾经，“感觉”，有着很直接和明确的解释条款和名词定义。
“没什么了。”
在良久的沉默后，她先是说出这句话，随后又补了一句：
“下次见。”
黄美英在望着她的背影的时候想，那两句话会不会是她的目光那在地面上四处搜寻出来的答案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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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李顺圭又来电了。她问：“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她吗？”
这天中午郑秀妍并没有午休，她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灰白的天花板发呆。她不断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你还爱金泰妍吗？她试图找各种各样的证据来向自己理论然后得出结论，可在一次又一次的质疑之后，她发现自己依然没有定论。她甚至想要用别人的看法来判定自己对金泰妍的感情，可最终她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因为她的内心会这样反驳别人的想法：“我并不爱她”。
也可能是自尊心作祟，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这一点，郑秀妍倒是很肯定，因为她在这方面相当有“前科”。她发现自己那所谓富有逻辑性思维的大脑在这些问题上往往确定不了任何结果，或许二十岁与三十岁真正的区别也只是在于：二十岁的时候你无法解决任何感情问题，而到了三十岁的时候你终于明白任何感情问题都是无法解决的。郑秀妍想，或许等到自己四十岁了，也就随它去了。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定义，她只是一直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而当她后来得知金泰妍为了救自己做了莫大的牺牲后，她再也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有永远还不断的恩情，金泰妍的血液流淌在自己的身体里，从未停止过。
“当我们听说的时候，冲进去发现她真的已经在输血了。我们也都知道，金泰妍她本身自己的命都是来之不易的。”
后来郑秀妍被告知事情的经过，她也深知自己的无力回报，再后来出了那件事情，郑秀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爱是那么的肤浅，因为她已经心灰意冷，徘徊在金泰妍身边的那段日子，只是害怕被罪恶感侵蚀，但她忽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当事情一旦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抑郁就像一个大浪打下，打得人遍体全湿。
离开去机场的那天郑秀妍近乎崩溃，但她还是走了。她没有去想金泰妍是怎么想的，她也很明白，背叛这两个字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含义。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已决心不要感性，只有这样她才能说服自己去相信，以后的日子不再痛苦。
有这么一瞬间，郑秀妍感觉自己一如既往平淡的生活被打破了。不知道是从李顺圭回来的第一次见面，还是从得知金泰妍患病，又或者难道是从那个疲惫的夜晚遇到黄美英的那天开始……？她又有很熟悉的踌躇感，甚至带有一些不安和困惑，她怕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金泰妍减少的寿命，不安会化作焦虑，在自己还没有完全决定的时候，又再一次化作心魔。
郑秀妍太孤独了。
她突然想起前天晚上黄美英望着自己的双眼时说出的那句话。她们对视过很多次，但少有几次是认认真真，豪无戏言的。她从不相信自己能给人安全感，她甚至认为自己的这种“拒绝安全感”是从金泰妍身上“感染”过来的。就像金泰妍从来不在乎自己握她有多紧，反而是郑秀妍自己却常常患得患失。金泰妍就像是风，你只能感觉到它的来和去，你却从来感觉不到它在你的身边。郑秀妍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总有很多瞬间觉得自己的一些作为，和当年金泰妍的作为一模一样。郑秀妍很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已经变得骄傲，不再奢求金泰妍的情感施舍，她自认为自己赢得很漂亮，可总有某些时候，她想念金泰妍，想到常常无法入睡。她曾幻想过，如果自己没有离开，或许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或许和金泰妍还有希望，尽管这个世界对于这样特殊身份的爱人还是相对拥挤，但只属于彼此的快乐似乎还是有容身之处。但可惜这些都只是猜想，而事实基本上都是那么的差强人意，十年虽然说长是长，说短也是短，可时间的缝隙很多，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少，两个心时而远，时而近，两个人的温柔和包容也随着情绪的波动、环境的影响而变动，总之，感觉一旦长远计算起来，要想一直走下去，真的是太过勉强。
郑秀妍想起黄美英。她想起了这个她不曾叫过名字的女人。但是她偶尔会想起她。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情况，她会想见她。她甚至想拥抱她，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心软，可她做医生很多年了，理应不该会这样。每一次跟黄美英的相处，都使得郑秀妍想要更加靠近这个人。但往往郑秀妍表现出来的却又是礼貌的克制。郑秀妍将那张写了黄美英电话的餐巾纸放在自己的抽屉里，她收到的病人赠送的礼物有不少，却不及这张餐巾纸在郑秀妍心中的分量重。她有想过拨通号码，最后因为顾虑又打消了念头。黄美英的眼睛真的好吸引人，郑秀妍反复想，她努力想要回忆起她们相处时黄美英的每一个表情，可她意识到自己往往被对方偶然一个神态就吸过去了，剩下的，对方那时候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笑了，郑秀妍就记不清了。
所以那句“下次见”在当时显得如此懦弱和有违心意，郑秀妍是想送黄美英回家的，她也想要像那一次跟黄美英肩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她有点后悔，后悔当时自己是稍微有点醉了，但没有借此机会去亲吻她，可当时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把这个人占为己有，听她开玩笑的时候好气又好笑，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眼前的人是多么的可爱。可黄美英的人生似乎又是那么坎坷，让想要靠近的郑秀妍有所顾忌，特别是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动真感情的郑秀妍来说，每向前一步都充满艰难。因为她知道自己承受不了再多，这种脆弱的心情又有谁能明白？
可是，越是想，就越想要。郑秀妍起身去拿手机想要找点资讯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很快，她的思绪又不在这些复杂的感情问题上面了。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积极的解决办法，只是一种含蓄的逃避。郑秀妍至此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因就只是在于她自己。是她一直在给自己设置某种障碍。其实她握着快乐的权利，只是她的拳头紧攥，她的眼睛紧闭，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和所感受到的，她只认为自己不再爱人，所以她会痛苦。因为爱，已经来到。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