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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郑秀妍并没有很快睡觉,不知道怎么的,她并不在意有点上头的疲惫感,反倒开始收拾房间的东西,送完黄美英到家已经九点多,她没有马上去洗澡,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开始找CD想要放点音乐,结果无意间发现了封尘多年的礼物——金泰妍为郑秀妍专门录制的CD。郑秀妍捏着这张CD发呆了很久,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拆开包装,可最后她还是决定打开。她记不清当时金泰妍刻录了多少首歌在里面,她唯一忘不了的是那首《U R》,第一次听完让她泪流满面的那首歌。小心地将CD取出,放进播放机后按下播放键,在这无声的公寓里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录音还没正式开始前的空白。郑秀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开始慢慢出汗,就在录音开始的前一秒钟,她飞快地按下了停止键。
愣坐在地上许久,郑秀妍决定将这张CD从播放机里拿出来,重新放回盒子里,在拿出来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过不了这一关。她在所有人面前所建立起来的那种态度,在这个时刻,被完全击溃。但这也只有她自己才了解。这么多年来,她不断地再找机会,试图测验自己的真心,她曾用力地蒙蔽自己的双眼,企图将谎话说成真话,而在当下的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曾经做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金泰妍还在那,在心里。
还是不要想了。郑秀妍暗自对自己说。于是她又将东西收拾好,挑了一张钢琴曲专辑播放,然后起身走向冰箱,开了一瓶冰水。她突然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太讨厌了,她怀疑自己的能力,她甚至责怪自己,怎么连这么一点事情都放不下、忘不掉,距离钢铁心还差得很远。她突然想起自己在手臂上留下的伤痕,她放下瓶子,撩起衣袖,当时下手的时候,她发誓:决不能回头。
“不可以回头。”她喃喃道。“不可以回头。”
放下袖子,郑秀妍将瓶子剩下的冰水一仰而尽。
“医生你今天错过了几个已预约的会诊哦。”
刚一踏进诊所的门,郑秀妍就撞见小惠。她想了想,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啊,是啊。我来处理吧。”郑秀妍边说边往办公室走去。
“我都已经帮你跟他们重新预约时间了。东西在你的桌上。现在刚好有个患者来就医,我正准备帮他处理伤口,你要去看看么?”
“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割了自己的手了。”
郑秀妍听完后没有说话,直接走进办公室,很快穿上白大褂又走了出来。小惠指了指房间,郑秀妍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正坐在凳子上,右手用纱布捂着左手,呆呆地望着刚走进来的郑秀妍,他身边旁站着一个正在配药的护士。
“来,给我看看。”郑秀妍拉了张凳子,在男孩身边坐下。男孩显得有些木讷,但还是伸出了手,右手小心翼翼地抬起。郑秀妍轻轻揭开已经染红了的纱布,纱布下是一道是很深的刀痕,不是皮肉伤那么简单,像是刀子扎下去后划开的伤口。郑秀妍的表情是平静的,可她的内心早已在波动。她马上想起了自己当年。
“怎么弄的。”她冷静地问。
“自己弄伤的。”男孩说。
郑秀妍想了很多问题,但是她觉得没有一个是适合问的,所以她便没有再说话。她皱起了眉头,男孩看到了。
“我是看它一直在流血,怕它止不住,所以才过来的……”
“你父母呢?”
“他们不知道。”
“先处理伤口,你忍着点。”
在交代好护士要怎么做后,郑秀妍又在看了一眼这个高大的男孩。她在想他为什么这么做,又是鼓起过大的勇气去这么做,是什么事情让他选择这种方式,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他去伤害自己的身体?而这些问题在过去的日子里,她也没有忘记问自己,可惜尽管在认真的自我拷问之下,郑秀妍心中的阴霾依旧没有散去。
“小惠,你觉得为情所困的人是什么样的人?”走到前台的郑秀妍问道。小惠停下手头上在忙的事情,有点疑惑地抬头去看郑秀妍。
“嗯……”她想了一会,“我不知道……”她说。“在我看来,他们很复杂,而且过得并不快乐……他们的心情,可能很难被人理解吧……”
郑秀妍没有回答,她把双手插进了大衣两侧的口袋里。
“怎么了医生?那孩子是……?”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郑秀妍转身准备往办公室走去。“等他包好伤口带他来找我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