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李顺圭说想去试一下东京饭店一层新开的葡式餐厅,郑秀妍费了老大的劲,从基本上条条都堵车的主路穿梭,总算是赶到了约定的地点。快到傍晚时分,天空就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让秋天的凉意来得更加浓了。李顺圭的回国,也是这么久以来,让郑秀妍第一次重温有老朋友在身边的感觉。但是她已经预料到了,这次摆在餐桌上的话题,一定逃不开金泰妍这个人。在进入餐厅的前一步,郑秀妍深呼吸了一口气。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到了一个窗边的桌前。窗边的位置是郑秀妍最喜欢的位置。
“我等了你好久!”李顺圭终于憋不住了。
“下班高峰期而且还下雨,我都提前下班了,怎么挑这里啊,这也太太太中心区了吧!”郑秀妍放下包,折好裙子后坐了下来。“而且你还好像不用工作,来这么早干嘛。”
“谁说我不用工作!”李顺圭把菜牌放在郑秀妍的面前,接着说:“这里的蛋挞卖完了就没有了!我们要快点下单。”
郑秀妍简单地看了看菜单,随意点了几样便把菜单还给了李顺圭。
“刚刚那句话没听明白。谁说我不用工作?什么意思。”
在跟服务生确认好餐点后,李顺圭转向了郑秀妍,一副一脸正经的样子。
“我决定回来定居了。”
“啊?回来定居?我以为你只是回来度假的!”郑秀妍睁大了双眼。
“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她顿了顿,“但是想想,出去这么久了,也到了这个年纪,不想再在外面流浪了。”说完李顺圭自己笑了一下。
“那你的意思是要开始在这边生活和工作了?”
“嗯,差不多吧。今天忙着四处联系以前的人,动员一下关系啊!看看干点什么好……”
“干什么还不是只能干医生…”郑秀妍喝一口柠檬水。
“是啊…看看崔秀英那边能不能帮点忙吧。”
听到这个名字,郑秀妍的心开始有点警惕起来,她隐隐约约感觉话题很快就要进入正题了。
“你知道崔秀英现在是首尔国医第三附属医院消化内科的系主任吧?”从李顺圭的话里,郑秀妍似乎听出了一点骄傲和炫耀的成分。可对于她而言,虽然是挺厉害的,但她并不在意。
“是吗。我不是很清楚。所以,她给你安排好了吗?”郑秀妍的问题轻飘飘的,眼神里透漏着漠不关心的意思。
“医生欸!说安排就安排的吗?她最多也只能给我一些机会。你不知道吗?我忘记了,她好像是跟我说的她是3还是4年前给聘过来的,那是她还在东大病院当主治,不过最近好像升了副院长了。”
郑秀妍早已厌烦了这些世俗的话题,但她明白这就是现实的社会,即便是老朋友之间也少不了这样子的谈话,所以她大多都只能点头附和。偶尔瞄了瞄窗外,玻璃上挂上了一些雨珠,天色已经灰暗。
“所以她才回来的吗?”郑秀妍问。因为当时金泰妍被无罪释放后认识的都知道,崔秀英移居日本了。那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大家都理解她的情绪,只是想到她还会回来的人应该并不多。
“我也以为她不会回来了。但是她的家人都在这边,我想她回来也有她的理由。工作可能只是一个机会吧。而且其实这次决定留下,你们也是很大的原因所在。”
“我们?”
“我还是想呆在有朋友的地方。外面的生活还是很难融入的。你和崔秀英都在,加上金泰妍也选择回来,我……”
“你是因为金泰妍回来你才决定留下的吧。”郑秀妍打断了李顺圭的话。“上一次崔秀英告诉过我,说多亏你在美国对她的照顾,是因为这个你才决定留下来的吧。”
“我并没有照顾她很长时间,当时我也只是通过认识的人才见到她,那个时候她其实病得还不那么严重,后来我听说了她的一些事情,她又是独自一人,我没有办法撒手不管。而且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就这么死去……”
郑秀妍听完这些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再一次,又再一次地被提醒,一个铁铮铮的事实挂在面前,挂在未知的将来。她别过头往窗外看去。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外面挂着风,将近天黑。街上的行人不多,马路也顺畅了一些。郑秀妍的目光落到马路对面的车站,只有两三个人分散站着在等车。
“你是不是不想要听这件事…”李顺圭的话把郑秀妍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餐桌上。郑秀妍回过头看她。
“没有。”郑秀妍说。然后她停了十几秒。“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次轮到对方沉默了。郑秀妍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的世界。对面站台只剩下一个人在等车,然后有三个人走向车站。郑秀妍突然注意到了那孤零零的女人,好像黄美英那么高的,也是披着黑色的头发,郑秀妍想了想,马上看了下手表:7:28,然后她急忙凑近玻璃去看,结果刚好一辆巴士在车站前停下,刚好那个女人上了车。她一上车,郑秀妍就认出那个人来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