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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水楼】枉死城传说(夜倩第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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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情皆孽
  • 武林高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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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吐出来,我郁闷得很啊,现在只能重新开楼发脱水楼了,但需要蛮长的一段时间的,因为百度大人的和谐度我实在不好掌握,原楼地址如下
http://tieba.baidu.com/f?kz=566348258
http://tieba.baidu.com/f?kz=619113605


  • 有情皆孽
  • 武林高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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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是一个蜡仆,专司蜡烛馆滴蜡,理蜡、割蜡花之职。
听起来很微乎其微的工作。
但这不是普通的蜡烛馆,这里,是冥界,冥界的蜡烛馆,控制着整个阳间人类的寿数。
蜡烛馆里矗立着一堆或长或短,或明或暗的蜡烛。
每当一支蜡烛燃烧殆尽,就意味着,与这支蜡烛相应的某个人的,死亡。
一支小小的蜡烛,代表了一生。
蜡烛馆很安静,也很沉闷,我们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所要做的,只是滴蜡,理蜡、割蜡花,如此而已。
“啊哈!不小心碰断了一根蜡烛。”另一个蜡仆喈喈怪笑,嗓音嘶哑。
我看了看那掉在地上的半根蜡烛,还很长。
“那个人死了,意外。”我说,低下头,继续割蜡花。
在人间,一些因为莫名其妙的意外而死的人,就是我们在阴间不小心碰断蜡烛的结果。
我们跟那些人并没有仇恨,能在冥界有一官半职的鬼魂,在阳间都没有牵挂或者仇恨,所以不可能故意去碰断那些蜡烛。
我们只是很无聊,不断重复的工作,让眼睛有些模糊。
所以,这只是失误。
呵,人类,你们知道凡是因为我们的失误而死的人,魂魄会去哪里么?
不可能来地府。
因为他们的寿数已经和转生簿上的记录不一样了。
不可能留在人间,这是天规所不容的。
他们的魂魄,会去到一个叫枉死城的地方。
顾名思义,枉死城,那里的魂魄,都是枉死的。
枉死城,非阴非阳,非人非鬼,非妖非魔。
说不清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能说清的,便已然离不开那个地方了。
没人知道它在哪里。
很可怜,但这关我什么事呢?我只是一个蜡仆,有没有失误过,失误过多少次,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毕竟,时间太长太长了。
视线的尽头忽然飘来一袭影子,一袭黄色的影子。
她?
她怎么会出现在地府?谁杀了她?
“鬼琉,好久不见。”
鬼琉是我的名字,千年万年以前的名字。
“帮我个忙,帮我送一个人,进枉死城。”她笑,笑容一如千年万年以前一般魅惑。
“谁杀了你?”我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心里很清楚,能杀她的人,必定是她所爱的人。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帮我把一个人送进枉死城就是了。”她摊开手,掌心有三个鲜红的大字——宁暮夕。
“鬼琉,这很容易,只要碰断他的生命之烛,就行了。”
“知道了,月儿。”我答应,对于她,我从来没有不答应的事



2025-07-04 17: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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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情皆孽
  • 武林高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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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恶魔
通天镜,能窥探人间魔道的宝镜,冥界俯瞰众生的天眼。
人间的某个角落。
战斗,厮杀。
鲜血浸染,像地狱深处的烈焰般鲜红,灼热。
其实每个人类都一样,无休止地争斗,流血,他们总能轻易找到厮杀的理由。
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着强烈的欲望,各种欲望,有欲望,就会有杀戮。
如此而已。
“爹!!!”
我听到一个孩童的哭叫,漫山满野的尸体,层层叠叠。
人间地狱。
我冷笑,“月儿,是他么?”
一个约莫只有7岁的孩童,扑在一具尸体上放声大哭。
不,那不是尸体,那个人还有气,“夕儿,我族全灭,”他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和他一样清楚,一旦声音停顿,就是他死亡之时。
他有话要说,还不能死,“夕儿,找出叛徒……有叛徒,出卖我族……否则不会,不会全军覆没,夕儿,跟爹发誓,找出叛徒,杀……杀了他……”
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无谓地摇了摇头,死后,一切皆是虚无,何苦执着至此?!
孩子哭够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哭多久。
他也没有发誓,更没有说一句话,但我听到他的心,他的心在向上苍呐喊——
“我宁暮夕发誓,一定将叛徒找出,手刃此人,以报灭族杀父之血海深仇!”
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剧烈。
擦掉脸上的血迹,光着脚,褴褛着衣衫,从尸山中一步步爬了出来,饿了,就吃野草,渴了,就喝鲜血。
他苍白破裂的嘴唇,变得鲜红,宛如地狱嗜血的妖兽。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和用尽一切都要活下去的张狂。
这哪还是一个7岁的孩童?!
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月儿,要送进枉死城的是不是这个小孩?”我已经不想看下去了,我要下手。
“再等一下。”她饶有兴致地娇笑。
“什么?”我听到那孩童的惊呼。
视线之内,出现的是一个年轻少妇,一派镇定的麻木,“是的,夕儿,是我背叛了宁氏一族。”
“为什么?娘?”孩童的脸上有着长途跋涉后的痕迹,身上的衣衫已经无法遮蔽他瘦弱的身体。
他很迷茫,几天几夜的地狱之旅,留下的,竟然只是迷茫。
为什么是他娘?
为什么是娘?!
“我不爱你父亲,我只是你父亲的对头派到他身边卧底的,你也不是他的儿子……来,夕儿,”少妇伸出手,带着兴奋,“我带你去见你的亲生父亲,你会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有魅力的男人,从见到他第一眼起,我就无法自拔,我——”
声音顿止,少妇惊恐地回头,一柄短刀已经刺进了她的后心,“夕儿!!”她尖叫,“你竟然——”
少妇的血,溅到了孩童的脸上。
孩童的脸,也是一派平静,他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娘,我答应过爹,找出叛徒,杀了他。我要遵守誓言。”
少妇倒了下去。
我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并不是意外少妇的死,因为我很清楚地看见她寿数将尽。
只不过,没想到,是这种死法。
月儿笑得更大声了,“哟哟哟,好一个冷血的孩子。”
“错了,”我说,“月儿,你错了,他的血是热的,热得发烫。”
月儿看向我,似乎不太理解。
我也不想解释,“可以动手了吗?”
我伸手,推到宁暮夕的生命之烛。
眼前的孩子倒下了,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只觉得心脏再也没了跳动的力气,“是天谴么?还真快。”他最后的表情,是一种连我也难以理解的笑容。
月儿走了,不会再回来。
因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很了解她的行事作风,那个叫宁暮夕的孩童,必定事关她的大计,只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设法将他送进枉死城。
当然,月儿也有件不知道的事情。
凡是被蜡仆故意弄断了生命烛的魂魄,进入枉死城后,就是枉死城主。
蜡仆从来只是无心弄断生命烛的。
从来都是。
只有这一次,例外。
“不过,我好像送了个小魔鬼进城呢。”自言,自语。



  • 有情皆孽
  • 武林高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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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儿,竹儿。”有人在唤她。
脸上轻轻触碰的是什么?
湿软,温柔,却又有些粗糙,好像自己小时候养的小狗,每当她睡着了,它闷了,就会跑过来可怜兮兮地舔她的手,恳求她陪自己玩。
她的小狗,是她唯一的朋友。
“竹儿,醒醒了,天亮了。”
不是小狗?
聂心竹揉了揉眼睛,睁开,她看到了一片薄薄的晨光笼着宁暮夕,竟使那总闪烁着刺目光芒的面具,柔和了起来。
“师父。”意识还有些模糊,她一时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睡迷糊了?”那只轻揉着聂心竹脸颊的手,移到了她的头发上,轻轻梳理。
聂心竹怔了半晌,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矗立在不远处的墓碑——她母亲的坟墓。
“娘?”她并没太激动,只是轻轻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宁暮夕还以为聂心竹会接着大哭,昨天晚上她真的哭得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要把这三个月来的泪水在一日之内流尽。
聂心竹没有看到宁暮夕心中深深的不耐,这个女孩已经花了他太多的心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足够的耐心当一个保姆。
按耐着性子,哄着她,劝着她,带她飞出城堡,来到她母亲的坟前祭拜。
聂心竹哭着睡着了。
宁暮夕不得不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在郊外清冷的草地上,在一座孤坟前,坐了一整夜。
衣衫已经被晨露染湿,腿也麻了,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些嬷嬷做的事?
一开始,完全不是这么打算的吧?
找上她,只是因为她是世间仅存的、拥有七世怨气的人。
有利于自己的大计。
如此而已。
聂心竹,只是一个诱饵。
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有些超乎他的预料了?
每次他来探望她,她总像一只黏人的小猫一样拉着自己不肯放手。
明明是一个不快乐的女孩儿,但一见到自己,那张消瘦苍白的小脸就会焕发出别样的光彩,笑得连太阳都为之失色。
怎么会这样?
宁暮夕有些烦躁了,这个傻女人不会对自己动情了吧?
他很熟悉这种目光,爱慕,依恋,枉死城里,有不少这样的目光看他。
不会吧?
难道就因为她命定的另一半十几年前死了,她就顺理成章爱上别人了?
所以说,女人真是不值得信任的,就跟他娘一样。
不过这与他无关。
他要的,只是她的怨气,还有她的价值。
“竹儿,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就拜我为师吧。”他笑,反正他也很清楚,这小女娃把他当成了年龄很大的长者,定个师徒名分,也省得这正花样年华的少女发什么春梦。
“是!竹儿拜见师父。”聂心竹并没有太犹豫,开开心心地行礼,想来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只是很高兴,高兴自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留住宁暮夕了,“师父,你是我的师父了,以后就要常常来看竹儿哦。”
我当然会经常来看你的,确保你的安全。
宁暮夕冷笑。
直到你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



  • 有情皆孽
  • 武林高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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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心竹自然无从知晓宁暮夕的心思,因为无论宁暮夕在想什么,那双面具无法遮盖的双眼,还有眸中的目光,总是那般温柔地将她轻轻包围。
所以,聂心竹安心地躺在宁暮夕的腿上,隔着层层叠叠的空气,她仿佛看到了娘最后的模样。
“竹儿,对不起。”这是娘最后的一句话,只有她听见了,因为,娘临终前,只有她守在床边,连大夫都没有。
他们说,娘是长年不见天日,生生郁死的。
“师父,娘是被爹害死的。”聂心竹的声音很平静。
抚摸着聂心竹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宁暮夕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你想如何呢?”
“不知道。”聂心竹蜷进宁暮夕的怀里,“师父,竹儿好怕。”
“怕什么?”宁暮夕心里很清楚。
“我怕我会恨我爹。”聂心竹摇了摇头,“我不想恨他。”
宁暮夕的肩膀突然一颤,他很熟悉这种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人的父母是没有选择的,当一方害死了另一方,他该如何?
他没有像聂心竹想得那么多,他直接去恨了,很痛快,也很痛苦。
这个傻女人,为什么要想这么多?难道那个名为她“父亲”的男人,不该死?
不知为什么,宁暮夕觉得自己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恶心的脸庞,就开始有了杀人的欲望。
如果聂心竹央求自己杀了她的父亲为她的母亲报仇,宁暮夕想自己可以也许帮她这个忙,毫不犹豫。
晨光开始浸染这片绿茵绒绒的斜坡,聂心竹起身,眨了下因难耐光线而有些刺痛的双眸。
眸子有些肿,她用力揉了几下。
该恨吗?娘是爹害死的。
一缕仇恨的阴霾开始捆绑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娘也是爱爹的。
心脏开始挣扎,想要挣脱阴霾的束缚。
爹早就不爱娘了,不,他根本从不爱娘,连一丝丝的怜惜都没有。他是个恶魔,夺走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仇恨浓烈起来,向心底最深处的洁净蔓延。
“竹儿,不要发呆。”师父在摸她的头发,“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纤弱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聂心竹抬头,师父的目光好温柔,好温柔,他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人,她最相信、最在乎的人,她最重要的人……
她的师父,一定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
阴霾逐渐动摇,仇恨逐渐破碎。
师父,是一个好人,她不该让师父为她操心,不该让师父为她的仇恨染上杀孽。
师父,竹儿最爱最爱的师父。
阴霾终于退去,仇恨消散。
聂心竹笑了,为了师父,她不能让自己恨。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恶魔。
要么捆住它,要么,被它捆住。
“我不会恨我爹的,其实他也有很多烦恼。”聂心竹用力握紧了宁暮夕送她的项链,那颗晶石,闪烁着幽光。
也许这宁神晶石可以帮到她。
宁神晶石?
宁暮夕自然看出了聂心竹在想什么,他只想大笑一场。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人?
真是不枉了她诱饵的身份。
“师父。”聂心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与露珠,“你不在这段日子,竹儿都有认真练功哦,”她转身,回眸一笑,“师父要不要考考竹儿?”
看来她真是半点也不想报仇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算了,想来这也算是一种幸运。
宁暮夕无谓地起身,倾身将那张还算得上漂亮的小脸捧在手中,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波光流转间,竟是那样清澈。
是想让自己夸奖她几句吧?
这小女娃还是跟从前一样,意图总是明显地写在脸上。
“好,那就让师父考考你的飞纵法,究竟学到了几成。”说罢宁暮夕脚尖一点地面,斜斜飞出了几丈之远,“来吧,”他站定,朗声笑道,“今日若能有半柱香的时辰追在我身边,就算你有点小成了。”
“什么?”聂心竹没想到宁暮夕行动这么突然,抬头刚想说话,却见宁暮夕几个兔起鹘落,已经消失在林海深处。
“师父,你耍赖!”聂心竹一跺脚,直追而去。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倩影翩跹,如同一只青色的蝴蝶,在晨光中肆意飞舞。



  • 有情皆孽
  • 武林高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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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琉点头,除非你魂飞湮灭。
“那么,当幽魂的日子是很无聊的,而且不知道会有多长,总要找点事情来打发日子。”
宁暮夕看向鬼琉,“刚才你说,这里的幽魂不知道现在有城主了?”
“是。”
“那么,我会让他们知道的。”宁暮夕似乎有些兴奋了,潜意识地,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直死寂的眸子焕发出了些许光彩,嗜血的光彩。
他终于找到一些事情做了。
鬼琉只觉得阵阵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不是没见过阴鸷毒辣的狠角色,不是没见过叱咤风云的枭雄恶徒,只是,宁暮夕,这还是个孩子……他身上,流着恶魔的血。
“鬼琉,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宁暮夕缓步回到自己的宝座上,“不要在我的面前用隐身法。”他看向寝殿的某个角落,“要不然说不准我什么时候会把你当成敌人。你想死吗?”
“我已经死了。”鬼琉一如十几年前一般木讷,苍白,看起来就象人间的一个普通蜡仆。
“怎么?蜡烛馆的工作真的那么清闲么?”宁暮夕摘下面具,看着鬼琉,闲闲地笑,“居然让你这么有时间,不时跑来找我。”
“我来找你,因为是你。”鬼琉的表情很少有变化。
“我很累,没功夫跟你打哑谜。”宁暮夕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每次去见聂心竹,总要花费他很大的心力。
“对我来说,你也是个谜。”鬼琉观察着宁暮夕,仿佛想要参透什么,从很久以前,他就开始用这种目光来看宁暮夕了,“你到底是谁?”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宁暮夕硬挺的眉宇逐渐皱了起来,“难道你当初杀死我之前没搞清楚?”
鬼琉似乎不想与宁暮夕的目光正面交锋,垂下了头去,“能告诉我你想把聂心竹怎样么?”
“怎么?冥界的蜡仆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人类了?”宁暮夕笑得有些恶意,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看上她了?”
蜡仆是没有感情的。
鬼琉深深叹息,“我只是好奇。”
宁暮夕,仅仅用了六年的时间,就平定了整个枉死城,那时候的枉死城,已经不是以前的枉死城了,那是一片血海,一座神魂哭嚎的鬼域。
鲜血会使宁暮夕快意么?
鬼琉不知道。
他只看到宁暮夕踩着冤魂们的身躯,一步步,迈向真正的城主之位,没有回头。
“鬼琉,枉死城平定了,”这时,宁暮夕的背影已经不再稚嫩,颀长,昂然,如同驰骋的山岳,不可逼视,“我很无聊,还有更大的空间么?”
枉死城,已经承载不了宁暮夕的野心了。
或许那不是野心。
按他的话来说,那只是无聊。
“人间,魔道。”鬼琉指向明亮的通天镜。
“哦?人间魔道?”宁暮夕看向那片广阔的疆土,“鬼琉,你总不会要我蠢得带领冤魂杀出去吧?”
要不然你想怎样?
“那是莽夫作为,”宁暮夕冷冷瞥了鬼琉一眼,“可我不是。”
“暮夕,你究竟想做什么?”鬼琉是真的搞不懂,宁暮夕就这样停止了杀伐的脚步,却转而把心思花在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枉死城的冤魂被我除去了不少,这段时间,需要修养身息,我也该放慢节奏,培养培养自己的心腹了。”宁暮夕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块晶石,在手中饶有兴致地把玩,“鬼琉,枉死城里也有人间魔道来的冤魂啊,你知道么,人间魔道,都想得到两个人,七世怨侣。”
七世怨侣?
鬼琉一怔。
这名字,他好像听过。
“据说七世怨侣几年前已经死了一人了,真的很可惜,不过,还剩下的那个,必定是正魔两道得之而后快的。”
鬼琉忽然看向宁暮夕手中的晶石,“这是——”
“这是能封印怨气的晶石,如果我把她的怨气封印,再等枉死城恢复实力之时,揭开,同时通知正魔两道她的所在……”
玄心正宗对七世怨侣欲一定是杀之而后快。
阴月皇朝则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七世怨侣。
哪怕只剩下一人,正魔两道也绝对不会给对方机会。
他们……会自相残杀,不对,他们本来就是天敌,只不过,怨侣的事情一旦爆发,所有的杀戮都会以此为中心点,彻底失控。
轻则,双方损兵折将。
重则,双方,玉石俱焚。
“一方要杀那个小女孩。”
“一方要救那个小女孩。”
“可这个小女孩,只会听我的。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我。”
“到时候,一定很有趣。”
宁暮夕笑了,如初到枉死城那般的笑容。
“聂心竹就是那个小女孩?”鬼琉闭上眼睛,“如果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她会——”
永远处于杀戮的漩涡,不是被杀,就是被监禁,或者,无休止地逃亡。
“完成诱饵的任务之后,她怎样,就与我无关了。”宁暮夕并不理会,“我会替她祈祷的,希望她能早日去会她命定的伴侣,早日转到下一世去。”
“宁暮夕。”鬼琉睁开眼睛,“你真是个恶魔。”
“我是被你亲手带到枉死城、亲手放到这个宝座上的恶魔。”宁暮夕冷笑,“鬼琉,难道你不是?”



  • 有情皆孽
  • 武林高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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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居高临下俯视着聂家堡,又是深夜,又处于这片不见五指的林海之中。
宁暮夕的身影与夜色相当契合,仿佛就是自暗夜而生的幽灵。
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其实是很怕黑的,小时候若爹娘不在身边,他非得点着蜡烛才能安睡。
可自从沦落枉死城后,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被黑暗禁锢了。
他不是纯正的鬼魂,并不怕人间的阳气,可是,他总选择天黑之后才来到人间,因为他觉得,无边的夜幕可以帮助他掩盖一些东西,一些他不欲为人知的东西。
施展身法,纵身跃入聂家堡,毫不费力地避过聂家堡的家丁,落于聂心竹的闺房前。
穿窗入内,迅若闪电。
距离上次见她的日子,不过一月,以前他每次来探望她,总至少要间隔三月。
为什么这么快又来了?
宁暮夕给自己的理由是,时辰差不多了,他该,取回封印怨气的晶石、按计划而行了。
思索间,他很快便来到了聂心竹的卧室,轻轻在她床边坐下。
聂心竹正拥被而眠,乌黑的秀发散落枕被上,露出了藕般的一对玉臂。
不怕着凉么?
宁暮夕静静地凝望了聂心竹很久,终于伸出手,替她盖好被子,随即,按住她颈间的封印晶石。
一道绿光一闪而过。
封印揭开。
长安,京畿重地。
“怨气冲天,怨侣重现!”
三界圣女眉间精光闪烁,手臂轻扬,法诀飞舞。
“快示警!”
魔宫,阴月皇朝。
“圣君!”
镜无缘破门而入,正伏案书写什么的六道愕然抬头,年轻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怎么了?”
“圣君,怨侣重现!”
“什么?”朱笔落在书桌之上,溅起了满卷的鲜红。
聂家堡,聂心竹的房间。
宁暮夕收回施法的右手,封印晶石已经成了普通的装饰物,那只是瞬息间的事情。
一切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聂心竹,我和你之间的交集,将于今夜结束。
我不会再来见你。
以后的你,无论是被玄心正宗杀死,还是被阴月皇朝软禁,都与我无关了。
希望你不至于太惨。
冷笑。
宁暮夕忽然觉得自己伪善得可怕,起身。
“再见了,聂心竹。”
转过身去,正欲离开——
“师父。”
梦中,聂心竹轻喃。
宁暮夕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离去的脚步并未停顿。
“师父,师父。”聂心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柳眉微颦,眼角隐有泪痕,不知梦到了什么。
“师父,不要走,不要丢下竹儿。”
任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般可人疼的娇娃,也无法不起怜惜之意,更何况他就是聂心竹梦中声声呼唤之人?
宁暮夕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回床边,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叫醒她。
聂心竹朦朦胧胧地翻了个身,醒了过来,迷糊间看见床边坐了一个人,一惊之下翻掌朝人影击去。
宁暮夕轻而易举地捉住聂心竹的小手,“竹儿,是我。”
“师父?!”聂心竹又惊又喜,她也不管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小纱衣,立时翻身坐了起来。
“是我。”宁暮夕点了个头,心中不禁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离开,现在这丫头醒了,少不了又是一番啰嗦。
聂心竹怔了一瞬,忽然投入了宁暮夕怀里,用力吻住他。
干什么?!
宁暮夕猝不及防,竟是没有躲开。
不,不对,聂心竹没有吻他,她……她是在咬他。
小小硬硬的牙齿啮咬着他的嘴唇,疼痛之中,还有点麻,又有点痒。
察觉到怀中的身子抖得厉害,宁暮夕忽然想笑,因为聂心竹的生涩,还有完全的不知所措。
她应该是想吻他的吧,可惜她不会吻,只能咬了,还真大力。
天才。
可是……
宁暮夕放柔了目光,轻轻捧住她的脸,“竹儿,不是这样。”他避开聂心竹的“攻击”,转而吮住她柔软的嘴唇,引导着她,与她唇舌交缠,慢慢加深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聂心竹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她不顾一切地回应着宁暮夕的逗引,忘情地吻着他,几乎要窒息。
其实聂心竹很清楚,这是不对的,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来说,初吻与贞操同样珍贵,更何况宁暮夕是她的师父、她的长辈。



  • 有情皆孽
  • 武林高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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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艳阳天。
聂璟非常高兴,因为今天是聂心竹出嫁的日子。
江南王家,南方药材商界的龙头,连御用的药物都得经过他们的手,更勿论遍布天下的药行了。在药材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聂璟的心里非常清楚,这一联姻,会带来多大的利润。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生了个女儿也并不是什么太吃亏的事,有时候女儿还是有用处的。
聂行云一直站在聂璟的身边,他只觉得自己父亲的脸比平日里更亮了,连眼睛都在闪闪发光。转头再看门外,约莫百人的迎娶队伍已然在堡外站定,红绸红衣大红花轿,炫花了他的眼,好像一篇红通通的火海。
“啊呸呸呸!”聂行云一连啐了自己好几口,因为他不吉利的联想。
“小婿拜见岳父。”衣冠楚楚的王家少东早已下马,朝特意在门口迎接他的聂璟拜了下去。
“免礼,免礼,贤婿请起。”聂璟拿出了最和蔼可亲的长者之态,斜眼瞧了瞧正络绎不绝地抬进堡内的聘礼,“贤婿远来辛苦了,来,进屋喝杯茶吧。”
那王家少东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朝聂行云拱手施礼,“行云兄。”
“行啦,甭客气了。”聂行云跟此人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这王少爷忠厚实诚,没有几分商人的奸诈,反倒比较象个呆呆的书生,妹子跟了这人,也不会被亏待了。
想到这里,聂行云的心情好了几分,“很快你就是我妹夫了,说穿了咱们就是一家人。”
王少爷闻言对着聂行云一揖到地,“那一切全仰仗未来大舅了,我跟心竹虽然从小定亲,却一直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些什么,还望大舅提点。”
他这么一说倒让聂行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啊,竹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根本不知道,恐怕聂家堡上下没有一个知道的吧,唉,他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啊,不过看到这王少爷这么体贴细致,聂行云还是很高兴的,看来这门亲,没有结错。
“好了好了,别都站在门口了,进去说话。”总算聂璟及时打了圆场,三人同时迈进了聂家堡。
枉死城的通天镜可以看到人间的每一个角落,此时艳阳高照,刺目的光线实在太扎眼了,宁暮夕一拂手,通天镜关闭,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暗影。”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属下在。”一直静候于台阶下的男子躬身。
长发,俊俏,苍白,嘴唇血红,眼中闪烁着幽幽的绿光,仿佛传说中的吸血鬼降世般诡异。
“正魔两道情况如何了?”
“玄心正宗出动的是玄武,仅带了数十名弟子。”
“是么?”宁暮夕赞许地点头,好一个陆澄然,想必已然猜到这是个陷阱,所以才出动了这么少的人。
“城主?”暗影很清楚宁暮夕的本意是要挑拨正魔两道,但这次玄心正宗只有一将出动,显然已经偏离了城主的预计,怎么城主看上去好像还很高兴似的?
宁暮夕看了暗影一眼,“你跟随我以来,有没有见我失策过?”
暗影想了想,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就行了,做好你自己的事,下去吧。”宁暮夕摆了摆手。
暗影并不多话,躬身退下。
静默了片刻,直到确认暗影真的退下之后,宁暮夕才又开口,“暗风。”
“是,城主。”又来诡秘男子,却是面色黝黑,身材魁梧。
“魔宫情况如何?”
“大张旗鼓,镜无缘出手。”九个字,显然这个暗风不是多话的人。
什么?
宁暮夕微微一怔,玄心正宗发现的事,难道六道魔君没有发现?
不可能吧。
思索了片刻,宁暮夕笑了,比刚才更快意的笑容——
很好,六道魔君,你比陆澄然更有意思,这就对了,这才好玩!
“下去吧,按计划行事。”宁暮夕挥退暗风。
又过了半晌,宁暮夕才转身看着远处的黑暗,“暗声,暗流,暗花,你们三个记住我吩咐你们的事,退下吧!”
“是,城主!”黑暗中传来了三个高低起伏的声音,很快便隐去。
一直伏在宝座边上的琴魅含笑旁观了整个过程,她轻轻拨弄着耳边的垂发,慵懒地伏在宁暮夕的膝上,像一只娇贵的波斯猫,有爪子的猫。
“暮夕哥,”柔软的声音听来心坎发痒,“为什么要分批差遣他们?不一起说呢?”
“你不知道?”宁暮夕瞥了她一眼,他一直认为琴魅是个聪明的女人。
“你不相信他们。”琴魅起身,丰润的红唇在宁暮夕耳边呵了一口气,“所以,你不会让他们互相知道彼此在干什么,这样你才能统观全局。”
她心里是骄傲的,因为宁暮夕在下指令的时候并没有遣开她,她就知道,对他来说,她是特殊的,和别人不一样的。
宁暮夕拿起几案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杯沿迅速遮住了上翘的嘴角。
琴魅,你知道了,那老妖怪,很快也会知道了吧?你这个传声筒,一向很尽责。
“嘭——啪!”
通天镜忽然传来一声鞭炮的爆炸声。
几乎是条件反射,宁暮夕一下子站了起来,琴魅猝不及防,“啊”的一声跌到了地上。
“暮夕哥?”琴魅怔然望着重新打开通天镜的宁暮夕,镜内浮现的景象是一场婚礼,不,迎娶,喜婆将一个头遮红纱的新娘背上了花轿,一旁的新郎笑得都快飞起来了。
可是,宁暮夕……
琴魅吃惊了。
暮夕哥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狰狞……是的,狰狞……从来没有过,哪怕是他差点夷平了枉死城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也只有买不在乎的冰冷,给人一种即时抱着火盆往他怀里跳,也无法温暖分毫的感觉。
可现在是什么状况?宁暮夕竟然发怒了。
“真是个蠢男人。”宁暮夕冷笑,他认得那个新娘,即时看不见容貌,他也知道,那是聂心竹,那么,那个一身新郎服的,就是所谓的王少爷了?
长得可真呆,虽然眉清目秀的,但就像条书虫。
“也好,蠢男人配蠢女人,也算天生一对了。”宁暮夕自言自语。
琴魅觉得自己刚才是眼花了,因为宁暮夕现在的表情和平时没有区别。
“暮夕哥?”
“琴儿,我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你的琴声了。”
“是,琴儿这就弹琴给你听。”
琴魅喜滋滋地吩咐人把古琴拿来,宁暮夕的眼睛,却没有离开通天镜。



2025-07-04 17: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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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一次。
她的小黄狗,那么小,总喜欢呜呜地围着它转,添她的手,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该死的,竹儿,把那条狗宰了!”她听到父亲扔酒瓶的声音,“一天到晚只知道乱吠,吵得我怎么睡觉?!”
“竹儿,宰了小黄狗。”母亲出现了,拿着刀,“要不然你爹就不来我的房间了。”
“不!”聂心竹扑上去,抱住小黄狗的脖子,“娘,不要,不要宰了它!”
“竹儿,宰了它!你爹叫你这么做,你就得做,你听话,你乖了,他就会喜欢你了,知道吗?!”
“不,我不要!”
“宰了它!要不然娘就不要你了!!”娘的声音有些凄厉了。
后来她宰了小黄狗了吗?
应该宰了吧。
她至今还记得小黄狗的血洒到自己手上的感觉,热热的,刺痛的,象火,一路烧到了心里。小黄狗死前还宰她面前撒欢,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恳求她陪自己玩,后来它死了,那双黑黑的眼睛里,有不解,有委屈,还有疼痛。也许它不明白,它的主人,为什么要杀它。
后来,她再也不愿意看到鲜血了,她不愿意触碰那些正在消逝的生命,更勿论,杀人。
怎么可能呢?
她不能杀人啊,不能。
“姑娘,闭上眼睛吧,不会太痛苦的。”剑光,刺了过来。
“不!!住手!!”王子辰在叫。
他在叫谁住手?
聂心竹的手已经挥出去了,她听了那些玄心弟子的话,把眼睛闭上,这样的话,是不是就看不到流血了?
“啊!”
惨叫,三声惨叫!
那一招,是宁暮夕教她的剑法的第一招,保命招,一出手,必杀。
她不知道,那是宁暮夕最厉害的剑招之一,虽然她的功力远远不足,但对付寻常玄心弟子,早就足够了。只不过聂心竹一直没有机会出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纤弱的,因而她才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砰!”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三下,三人倒下了,死不瞑目,因为他们完全没有防备。
原来,这个娇怯怯的小姑娘,不是唬人,她真的,会杀人。
发簪落到地上。
聂心竹低下头,胸前一大片红色,是血,比小黄狗的要热,要多,要惨。
那是人的血。
她杀了人。
她只是想活,活下来,见到宁暮夕,和他在一起,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啊!!!!!!”
聂心竹终于清醒了,“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她尖叫,跌倒在地,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我杀了人!”
“不是的!”王子辰挣扎地爬了过来,用力抱住聂心竹,“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要杀你,是他们逼你的!”
王子辰彻底慌了,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未来的路还那么长,这一路上到底还有多少玄心弟子、还有多少妖魔鬼怪?
难道,他们就要这样被追杀下去吗?
或者,聂心竹,这个纯洁得像白鸽一样的女孩,还要继续杀戮?
不,老天,请不要这样吧。
她那么干净,那么透明,请不要用鲜血来玷污她吧!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聂心竹慌乱地哭喊,“快来救竹儿,快来救救竹儿……”
宁暮夕关上通天镜。
聂心竹,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要考验我。
“宁暮夕,你相信命运么?”
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个死人,早就没有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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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心正宗的大殿阴云密布,殿门紧闭,只有两个男子面对面而立,上首的是玄心正宗宗主陆澄然,下首的却是一名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中年男子,他有一张很英俊的脸,看不出丝毫的沧桑,眼神却过于锐利,给人一种阴鸷而冷漠的感觉。
“就是因为你不让我知道七世怨侣的事,玄心正宗的损失才如此惨重!”中年男子口气不佳,冲撞了陆澄然也毫无顾忌。
“师弟。”陆澄然的表情很严肃,“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中年男子怒道。
“你我心知肚明!”陆澄然冷喝,“难道非要我明白说出来让你难堪?!”
“我——”中年男子的气势一下子颓了,定了定神,又道,“师兄,总之我是一定要去的。”他的语气略微平静了些,却更加坚决,“你也知道,七世怨侣是梗在我心口的一根刺,我一定要去亲手解决!”
陆澄然还是摇头,“我不可能准许的。”
“你——”中年男子一咬牙,跪了下来,“青龙请命追杀七世怨侣,请宗主批准!”
“仲君,你怎么这么固执?”陆澄然眉头大皱,便在此时——
“宗主!”门外传来弟子惊慌的声音。
“怎么?”陆澄然扬声问道。
“七……七世姻缘,跑了!”
“什么?!”陆澄然无力地按住额头,“安小子,净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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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花随着林妈妈进入了琴魅的厢房。
印象中,琴魅一向是个很聪明,很乖巧的女孩,尤其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当宁暮夕需要她的时候,她会第一时间依偎在他身旁,做一切他想要她做的事。而当宁暮夕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则会安静得如同一缕空气,完全不惹人注意。
要做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宁暮夕的心思一向诡秘难辨,甚至有些喜怒无常。
但琴魅做到了,枉死城中的少女,没有谁能做得比琴魅更好,也许这就是宁暮夕要娶她的原因吧。
宁暮夕并不是一个贪恋女色的男人,但他也毕竟到了想要女人的年龄了,更何况琴魅还长得极漂亮,因此相较而言,还真没别人比琴魅更适合城主夫人这个位置了。
门开。
“林妈妈,请暗花进来。”琴魅的声音传出,优雅,得体,客气。
她是未来的城主夫人,对待城主手下的重臣,她的态度恰到好处。
林妈妈垂手立于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暗花凝神踏入琴魅的卧室,心里很清楚,琴魅虽然乖巧柔顺,但那只是对宁暮夕而言,这个女孩一直给她一种阴恻恻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琴魅小姐。”暗花施了一礼。
“暗花姑姑,不必客气,请坐。”琴魅笑意盈盈地迎了过来。
其实卧室内也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坐了,红绸锦缎、珠宝首饰,零零落落地撒了一屋子,榻上还放着一件精致的新娘喜服,闪着扎眼的红光。
暗花这才想起,一个月后,就是宁暮夕和琴魅的婚期了。
“暮夕哥这两天好么?”招呼暗花坐下之后,琴魅也坐了下来,“我知道这两天他一直在忙着对付正魔两道,这才不敢去打扰他,他的精神怎样?有没有熬夜?有没有忘了吃饭?”
对于正魔两道的事,琴魅没有问一句,只是单纯地关心着宁暮夕的健康。
暗花微微一笑,“城主没事,虽说忙了一些,但一切安好。”
“那就好。”琴魅欣慰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暮夕哥的作息正常,这说明到现在为止,正魔两道的行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师父果然没说错,暮夕哥是天纵之才。
想到这里,琴魅的娇容有些些许得意,这个天纵之才,将是她未来的丈夫。
暗花心知肚明琴魅在旁敲侧击,也不揭破,“琴魅小姐召我到此,只是为了问问城主的身体状况?”
“哦,还有别的事。”琴魅恳切地抓住暗花的手,“暗花姑姑,我知道你是暮夕哥最信任的人,请你平日多多劝着暮夕哥一些,别为了正事太忙,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这话应该是你对他说才对。”暗花抽回自己的手,“琴魅小姐,你我都清楚,城主不信任任何人,要勉强说个还算相信的,那该是琴魅小姐你,要不他怎么会娶你呢?你是他的妻子,关心他是你的责任。”眼看琴魅的脸上笑意更盛,暗花知道自己回答对了,真是的,谁都知道宁暮夕是个根本没有心的冷血男子,嫁给他有什么好。
“琴魅小姐若无其他事情,暗花告辞了。”
暗花起身,宁暮夕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属下之间私下有什么深交,包括和琴魅之间。
“等等。”琴魅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变出一束花来,“暗花姑姑,这是你最喜欢的人间雪梅,我特地弄来送你的,算是聊表对你这么多年来辅佐暮夕哥的感激。”
雪梅?
暗花伸手接过,“琴魅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雪梅?”
“凡事有心就行了。”琴魅掩口而笑,“暗花姑姑,你自来枉死城后,身上的饰物大都有雪梅的标记,好容易得了雪梅的残花,也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风干,放在贴身的锦囊里,我怎能不知。”
果然细心,难怪枉死城的其他女人坐不上城主夫人的位置。
暗花很清楚琴魅在笼络自己,虽然并不受用,但也不至于毫不领情,“多谢琴魅小姐。”
聂行云已经搞不清楚这个叫安希乐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说这家伙看上去吧,比聂行云自己倒还大上几岁,怎么就一副“初到贵地,一无所知”的好奇宝宝样呢?
没见过面人、蹲在人家摊边摸了又摸,问这问那,足足赖了半个时辰都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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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辰惊恐地看着药房内的鲜血,还有,一地的尸体。
聂心竹手中的短刀在滴血。
“早就叫你不要进来了。”聂心竹擦掉脸上的血迹,“王公子,现在你相信了吧?”
“啪!”
王子辰一屁股坐倒在地。
一个时辰前,穿上平民衣衫的王子辰和聂心竹终于来到了这个比较大的城镇。
王子辰几乎要仰天欢呼。
太好了,终于离开那些偏僻的荒郊野外了,王家的药行财大气粗,这个镇上就有他们家的分行,赶快,找一家药房,进去好好睡一觉,吃一顿,洗个热水澡……
“不要。”聂心竹用力拉住王子辰,“王公子,小心些吧,万一,我是说万一……”
玄心弟子遍布天下,玄心宗主更加贵为国师,玄心正宗要追杀自己,不可能不派人监视与聂家有婚约的王家药行的。
“不用担心的,没事没事。”王子辰的眼睛可看不到半个玄心弟子,连日来提心吊胆的,他快受不了了。
“心竹小姐,你也需要休息呀。”说这话时王子辰尤其心疼。
这些天来,聂心竹几乎没怎么睡觉,时时刻刻神经紧绷,连吃饭都握着短刀,即使是睡着了,也不断做噩梦,梦见那些被她杀掉的人,还梦见,她的师父,她几乎每晚都会在梦里呼唤师父。
她的师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应该会是他们的大救星吧?
“心竹小姐,你真的要去休息了。”王子辰握住聂心竹的手,“你看你,瘦得皮包骨头的,离江南还有很长一段路呢,我们得去药房叫下人为我们准备马车,要不然,你会撑不下去的。”
是实话。
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师父,你怎么还不来呢?竹儿快支持不住了。
聂心竹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
“看,我就知道你会生病的,快跟我来。”没有反对的机会了,王子辰一把把她扶进了药房。
迎接他们的不是王家的下人,而是玄心弟子,不多,就三个。
原来,从聂心竹和王子辰踏入这个镇开始,他们就被人盯上了,当地分舵对比了二人的画像,立刻派人潜入王家在这个镇上的药房。
王家再有钱,如何能违抗国师。
更何况玄心正宗追杀的人,就是妖女,就是妖孽,哪怕是未来的少夫人,也该死。
又是三个人。
聂心竹连连后退。
“喂,你们不要伤害心竹小姐!!”王子辰想上前,被仆人拦下,“少爷,那是玄心正宗要的人,是祸水啊!”
“不是,不是的!”王子辰大叫,“你们不要再逼心竹小姐了!!她会崩溃的!!”
王子辰急了,他到底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阻止旁人对聂心竹的伤害。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她?!
“跟我们走吧。”玄心弟子并不知道自己已有三个同门命丧七世怨侣之手了。
聂心竹再次倒退一步。
她看出来了,这一次面对的玄心弟子,每个人的功力,都在她之上。
“快跟我们走!”其中一个弟子伸出手,来抓她,他们还不想在这里开杀戒,要先把聂心竹带回去。
无路可走了么。
聂心竹闭上眼睛。
“心竹小姐!”王子辰的吼叫。
“少爷,别过去!”王家下人的力阻。
“快走!!”玄心弟子粗鲁的推搡。
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模糊的背景。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聂心竹一咬牙,抽出短刀刺了过去。
刺不中的吧。
她很清楚,她不是对手。
要死了吧?
师父,对不起,竹儿没有撑到最后,不要伤心,不要……
“啊!!!!!”
什么声音?惨叫?为什么她感觉不到疼痛?
“呀!!!!!”惊叫,王家下人的惊叫。
聂心竹睁开眼,玄心弟子死了,他们的全身,被树藤绑着,自己一剑过去,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哪来的树藤?!
漫天满眼,都是树藤,都是浓重的绿光。
整座药房都被粗重的树藤包围了起来,就象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牢牢地封住了整个空间。
是树藤救了自己?
聂心竹转身,看向已经吓傻了的王子辰和王家下人,“你们没事吧?”她上前。
“妖怪!!!”王家下人猛把这个还手拿着刀的女孩推到在地,“妖怪!!快滚!!”
我……我不是妖怪。
聂心竹茫然地看着屋内诡异的情形。
我真的不是妖怪。
她试图争辩,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你当然不是妖怪,可你比妖怪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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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泠月一声痛哼,鲜血沿着嘴角滴落到了地上。
该死的,还是被关仲君伤了肺腑。
聂心竹被她用树藤绑在身后的老槐树之上,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擦去嘴角的血迹,泠月本就清冷如玉的脸庞多了几丝艳色,回头看了聂心竹一眼,开口,“你不害怕?”
“我已经不知道该怕谁了?”
妖魔么?是很可怕。可是,人类,好像更可怕。
眼中闪过几丝同情,“你很想活下去?”她问,泠月当然知道聂心竹刚才救她只是为了想活。
聂心竹点头。
“为什么?”被正魔两道如此追杀,应该是生不如死了才对。
“我爱他,我要见他,”聂心竹看向泠月,“我不能让他为我伤心。”
七世怨侣的女孩儿竟然爱上了别人?
泠月大为意外。
难道这世世相爱的诅咒竟然不准?那这第六世的怨气如何积累?
“所以我要活下去,怎样都要活。”聂心竹把头垂下,有些羞涩,有些无奈,更有着深深的期盼。
作为一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女子,聂心竹深知什么“爱”啊“想”啊的,都是离经叛道的禁忌,可这么多天来的生死一线,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都看轻了,更别提教养之类的傻话。
“你爱过么?”聂心竹见泠月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出口询问。
“什么?”泠月一怔,随即冷冷地回答。“没有!”
“那你是不会明白的了。”聂心竹有些失望。
我不明白?我——
泠月不再看她,眼中却闪过了一个影子,一个屹立在宝座之上挥斥方遒的影子。
作为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泠月自然很清楚,她是美丽的,在魔宫,曾有不少男子或明或暗地示意,可她总是漠然以对,父亲常说,我家的女孩儿,是个眼高于顶的姑娘。
其实不是那样。什么长相、气度、风华、才学,这都不重要。
泠月最喜欢的男子,正是如自己父亲这般温厚,慈祥,有着宽宽的肩膀和胸膛,危难时却又坚毅勇猛,能撑起一片天空的男子汉。
可谁知,多年前的一场月魔之乱,魔宫门人自相残杀,竟有传言说父亲犯了怯战之罪,在月魔的天魔幻音面前退缩不前,导致他所率领的魔宫弟子伤亡惨重。后来月魔之乱平定,太子六道即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处决在大战之中止步不前的父亲。
泠月完全不能接受,她无法相信自己心中如英雄般完美的父亲竟是个懦夫。
父亲被刑囚时,她一个人,独闯圣君寝宫,只是想找到圣君解释,想告诉他,她的父亲到底识个怎么样的人。
完全不识路的她立刻被当作刺客包围了起来,若非斜里突然冲出一个蓝衣蓝裙的小美人儿,嚷嚷着不允许他们滥杀无辜,她可能早就死在了侍卫的刀下。
于是她见到了六道,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还要英挺,还要锋芒毕露。他的目光,象把刀,上下审视着自己,却没说一个字。
在不断说话的是泠月自己,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退缩,挺直了身子,直视着眼前的魔道霸主,一条两条三条,从父亲的为人到他以往的功绩,还有这次怯战的蹊跷之处,据理力争,泠月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是舌灿莲花之辈。
不知道说了多久,六道的目光放柔了,他似乎是觉得泠月很有趣,看她的眼神转而带了些别的意味。
“其实你说的我都知道。”六道微微一笑,“泠月姑娘,但我这个做圣君的,得给阵亡的臣下一个交代。因你父亲怯战而死伤的魔宫门人,一共一百二十名。”
泠月的气势一滞。
活生生的同门,的确不能白死,的确要有个交代。
“那我,代父服罪。”泠月不卑不亢地昂首,望着六道。
六道眸子里的兴味更多了,“你确定?”
“我确定。”不知为何,看着六道的表情,泠月忽然有些心跳加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被对方瞧得有些发毛。
没成想……
该死的六道。
你,一个圣君,竟然这样耍人!
还有你那个该死的兄弟镜无缘,居然当帮凶。
魔宫地位最高的两个男人,两个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每次想到这件事,泠月就有些咬牙切齿,一张平日里清秀淡雅的脸蛋,泛着一朵又一朵的红云。
“扑哧。”
身后传来一声窃笑。
“你笑什么?”泠月不耐烦地看向聂心竹。
“没事。”聂心竹还是有些害怕面前这个表情有趣的妖精,忙敛下笑意,把头转去一边。
“得尽快镜无缘汇合,把这丫头带回魔宫去。”泠月收起了散乱的心思,不再想些有的没的,七世怨侣的女孩儿今生竟爱上了别人,这事可够诡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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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符全数击中泠月,有几张直逼泠月的天灵。
“啊!!!”娇弱的惨呼声响起。
“树妖,受死吧!”关仲君震怒异常,一剑刺去便要了结泠月的性命。
“住手!”一道镜光飞射而至,砰的一声将关仲君的长剑打成两截。
“仲君先生,”不远处的树梢顶端忽然出现了一名持镜而立的白衣男子,神情严肃,“若不想正魔两道两败俱伤,请即刻住手。”
枉死城。
门开,琴魅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含笑而入。
一股清新的浴香飘来。
倚在榻上的宁暮夕并没有起身,醉眼惺忪,微微招了招手,“过来。”
琴魅飘然入怀,紧紧依偎着宁暮夕的胸膛,“暮夕哥,你喝酒了?”
宁暮夕点了点头,“不错的酒,”他一手搂住琴魅,拿起酒坛送到她的唇边,“你也来一口?”他也不等琴魅答应,手一提,便灌了她一大口。
“咳咳。”琴魅喝得太急,猛咳了起来,“暮夕哥。”她似嗔还怨地白了宁暮夕一眼。
宁暮夕一口将剩余的酒水饮尽,扔掉酒坛,“怎么?刚沐浴完?”他的目光落到琴魅白皙的脖颈处,轻柔的纱衣几乎起不到遮体的作用,除了那件红色的小肚兜,琴魅的肌肤几乎全部裸露在外。
穿得可真惹火。
不知为何,宁暮夕很想笑。
“暮夕哥既然召琴魅侍寝,琴魅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柔声细语,琴魅俏脸生霞,亦不知是酒意还是动情,“沐浴过后还用了香露,”纤细的手腕凑到宁暮夕的鼻端,“暮夕哥,香么?”
“哗啦。”
聂心竹费力地从湖水中爬上了岸。
一身的水草,一身的淤泥,狼狈得如同一条漏网之鱼。
快跑!
快跑!
聂心竹跌跌撞撞地朝前飞奔,那么多天的追杀,惊悸,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的体力就快被榨干了。
头发还在不断滴水,模糊了视线,聂心竹只知道往前,她已经完全没有方向感了。
冷风吹拂,身上的水,几乎要结成冰。
“师父,你到底在哪个方向,竹儿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知道玄心弟子什么时候会追上来,聂心竹只能咬牙命令自己,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召你侍寝?”
宁暮夕抚摸着琴魅的头发,一个女子,不看重自己的贞洁么?
“我迟早是你的人。”琴魅低声轻喃,“暮夕哥,你想如何,就如何。”
“很好。”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但这话,宁暮夕很爱听。
“我不会亏待你,城主夫人的位置,是你的。”扣住琴魅小巧的下颚,宁暮夕猛然吻了上去。
“砰!”
柔弱的身躯与结实的地面狠狠相撞,聂心竹再也爬不起来了。
把玄心弟子甩掉了吗?
还有多远。
离师父还有多远?
“姑娘,你没事吧?”陌生人的声音。
“不要靠近我!”聂心竹尖叫,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是拔出短刀自卫,“谁都不许靠近我!!”
“疯子。”
路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个披头散发的疯丫头是哪里冒出来的。
“喂,听说了吗?王家的药铺被封了。”
“连王家少东都被抓去县衙大牢了呢!”
“为什么?犯了什么事了?”
“不知道,说是玄心正宗下的令,暂时收押。”
“那王家公子不会是跟妖精扯上关系了吧?”
“好恐怖。”
什么……他们在说什么……王公子被抓了?
都是她害的。
都是她害的!
聂心竹咬紧了嘴唇,舌尖尝到了一丝丝的血腥。
怎么回事?!
宁暮夕强压着心中的厌恶。
他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软玉,温香,樱唇,不都是男人喜欢的东西么?为什么他只觉得讨厌?!
放开琴魅,准确地说是推开。
“暮夕哥?”琴魅正沉醉间,宁暮夕突然停止了温存,她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睛。
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这迷糊的神情突然让宁暮夕想起了聂心竹。
那个傻孩子呵,第一次吻他,居然用咬的,连两只小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真是可笑,又可爱。
想起聂心竹,宁暮夕低不可闻地笑了,他忽然有兴致了。
再次搂紧怀中的少女,吻上。
“暮夕哥。”宁暮夕突如其来的温柔与热情几乎要将琴魅融化,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宁暮夕的脖子,忘情地回应着他的吻,他的疼惜。
竹儿……
宁暮夕只觉得那股厌恶完全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力,伸手想解开怀中少女的衣襟。
等等,竹儿?!!
宁暮夕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力将琴魅甩开。
“啊!”琴魅一下子跌倒在地,惊愕地看着脸色大变的宁暮夕。
我在干什么?
宁暮夕从榻上站了起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抱着别的女人想聂心竹?
原来,原来他不是要女人,他,他就是想要聂心竹,就是想要她,只要她,不要别人。
“暮夕哥,你怎么了?”琴魅柔柔地缠住他。
一阵厌恶从心底涌出。
“走开!”宁暮夕甩掉她的双手。
他错了,他大错特错。
一直以来,他都在找一个理由,找一个自己竟会对一个区区诱饵心烦意乱的理由,也许,现在,根本不需要理由。
不,其实他一早就知道了,爱,不需要理由。
正因为他是爱上了那个诱饵,才找不到理由。
不是初衷如何的问题,不是相遇方式的问题,不是这样,不是那样,爱不需要理由,爱是唯一。
他只想要她,活着,他要她,死了,他也只想要她,
如此而已。
琴魅惊疑不定地看着宁暮夕,他似乎在笑,抬着头,望着枉死城暗沉的天空,无声地笑。
他在笑什么。
他已经笑了很久了。
“好吧,我信了。”
他在跟谁说话。
“虽然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但希望,还不会太晚。”
眼前一花,宁暮夕已经不见了踪影。


2025-07-04 17: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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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聂心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傍晚了,她觉得有点热,更多的是一种缭绕在身畔的温暖,那是一种熟悉妥帖到让她宁愿就此沉醉、不再清醒的柔情。
睁开眼,第一眼瞧见的是一张苍白俊美的脸庞,非常年轻,一双修长却有些粗糙的双手霸道地搂在自己的腰间,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
聂心竹微微一惊,正要离开,却突然想起,这是宁暮夕的脸,他倚在床头睡着了,即使睡着了仍搂着自己,不肯放松。
“师父?”带着些许疑惑,些许好奇,聂心竹小心翼翼地抚上宁暮夕的脸颊。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师父的脸,冰凉的,消瘦的,下巴有些青青的胡渣,看来这些天定是忙于照顾自己,累到了。
聂心竹有些想哭。
吸,用力吸,把眼泪收回去。
终于看到师父的庐山真面目了,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宁暮夕的容貌,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她还以为师父的年纪很大,面孔黝黑,有长长的胡子,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真的是师父么?
不知为何,聂心竹有些生气。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明明只比她大没多少,为什么做出一付长辈的样子,害她好担心,担心她已经有“师娘”了,那可怎么办?
更热了,尤其是脸,聂心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脸红了。
可是,师父真的很好看啊,而且也不是长辈,自己心里就算有那么点高兴,有那么一点点高兴,也是可以的吧……
“你看够了吗?”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啊!
聂心竹慌忙收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竹儿,”宁暮夕拿起聂心竹的手,重新按回自己的脸颊,“你现在才来害羞,是不是晚了点?”一睁眼就瞧见这小丫头看着自己的脸傻笑,宁暮夕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谁害羞了……”聂心竹低着头,小声嘀咕,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面对眼前这张脸。
“那为什么低着头,你的头很重么?”宁暮夕轻轻抬起聂心竹的下颚,笑道,“还是……师父长得很难看?你不想看?”
“你干嘛骗我?”聂心竹咬着自己的嘴唇,就是不肯看宁暮夕的脸。
骗你?
宁暮夕的动作一僵,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竹儿知道了?她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心跳开始加速,一股陌生的情绪压得宁暮夕几乎窒息,这种情绪宁暮夕很陌生,他从来没体验过——恐惧。
不……
如果怀中的女孩知道了,那……
“你明明不是长辈,为什么要做我师父。”聂心竹见宁暮夕久久不答,终于抬头望他,“你——啊!”
宁暮夕用力将聂心竹扣进怀中。
“师父,好痛。”聂心竹轻声呼痛。
她不知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竹儿,我不会让你知道的,永远不会……
“竹儿,别再叫我师父了。”宁暮夕稳着自己的心跳,“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师徒……”
“那我叫你什——”聂心竹本是顺着宁暮夕的话往下说,但突然,不再是师徒……她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师父的意思是……双颊如火烧一般的热,一颗芳心却如同揣着只小鹿似的扑通扑通乱跳,“师父……”伏在宁暮夕怀中,聂心竹的声音如同蚊呐。
“都叫你改口了。”宁暮夕感受到了怀中女孩的羞涩,心中漾起柔情,忍不住低头吻了吻聂心竹通红的脸蛋,“以后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就是不许再叫我师父。”
“嗯。”聂心竹开心地点点头,“暮夕哥哥。”仰着小脑袋,她终于露出了宁暮夕熟悉的笑容,欢快,清澈,“这样叫可以么?”
“当然。”宁暮夕揉着聂心竹的头发,“你这样叫,我很喜欢。”
“暮夕哥哥!”聂心竹又大声叫了一遍。
太好了,这么多年来的孤寂和期盼,这么多天来的折磨与煎熬,她要的,仅仅就是这个,和宁暮夕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她挺过来了,她熬过来了。
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宁暮夕怜惜地为她拭去,“不要哭了,以后都不许再哭了,我永远都是你的暮夕哥哥,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
是的,是的。
她不会再哭了,她终于拥有了她最爱的人。
躺在熟悉温暖的怀抱中,聂心竹只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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