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易储的时候皇帝风头正盛,他们敢不说,这是人之常情,不必苛责。可是后来敢说复储,无论如何也是需要些勇气的。毕竟在儒家眼中,道统可比父子亲情重要,尤其是皇家,更无私事。太子不是皇帝一人的儿子,他首先是国本,是礼法的延续,其次才是一个父亲的儿子。钟同这样的人,就如同后来弹劾张居正夺情的邹元标一样,人家还是刚刚的新科进士呢,张居正夺不夺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拼着被打死的危险,来上疏弹劾?以我们现代人的角度来说,自然可以说钟同愚蠢、活该,但对于古人来说,他就是舍生取义。我佩服邹元标,是因为他晚年终究明白了张居正的苦心孤诣,如果他宁死不醒悟,或者一开始就被打死了,也只能被我划进小人物的悲哀中去了吧?(就好像赵吴沈艾四人一样)
我以前说钟同章纶是小人物的悲哀,我现在觉得这话没有说到点子上。我觉得他们是礼教的牺牲品,他们是被礼教所吃的人,却也不自觉做起了吃别人的人,并且自以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吃得大义凛然,吃得无怨无悔,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