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从洞口探出半个身体向外张望,看到虎掌坐在两个学徒对面,神态威严,完全不见方才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到她来,虎掌走上前去:“你怎么上来了?”
“我——蓝星——蓝星让我先上来等她。”叶爪看了看火爪和灰爪,结结巴巴地改口道。
虎掌沉默着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坐在一块宽阔的岩石上,舔梳她耳后的毛发,她气息不稳地喘息着。方才在山洞里,她在阴森恐怖的黑暗中一口气跑上来,的确非常疲惫,但她想起方才蓝星对她莞尔一笑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比在丛林里奔跑了一整天还要剧烈。
叶爪颈后根根竖立的毛发渐渐地落回自己的身体,接着她顺势将脸颊埋在虎掌胸前的毛发里,深沉而缓慢地呼吸着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包裹着她的身体,月亮石带来的震撼和畏惧似乎轻易地被她抛弃在了漆黑的山洞里。在这个夜晚的星空之下,虎掌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温暖而笃定。她大胆地用前爪环住了虎掌的颈部,将整个身体倚靠在了他的身上,完全没有顾及火爪和灰爪的存在。她的心因这样亲密的接触而疯狂地撞击她的肋骨,怀疑虎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有多么激动和惶恐不安,但是对此毫不在意。
“你看到了什么,在那块石头里?”叶爪欺身而上,凑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他能够勉强听到的声音问道,“虎掌——或者,虎星?”她的最后两个音节微微扬起,轻得如同一声弥散在夜风里的叹息。
顿时,她感到虎掌呼吸一瞬间变得凌乱不堪。他突然收紧了将她扶在自己身上的前爪,将她蓦地勒紧,让她猝不及防地轻轻痛呼出声。
“跟上。”他用低哑的声音扔下简短的一句话,转身便走进了身后的夜色里。他的步伐又大又急,刚爬出山洞的叶爪一路奔跑着跟在他身后,几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翻过了一块又一块岩石,又跨过了无数茂密的灌木,直到火爪和灰爪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虎掌突然停了下来,一转身面对她。叶爪没能刹住脚步,险些笨拙地撞到他身上。
“你说什么?”虎掌的声音依旧是不同于往日的低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他低头俯视着她,胸膛不住地起伏,仿佛与她一样情绪激动。“你叫我什么?”
叶爪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双在夜空下闪烁着异常的光彩的琥珀色眸子,仰起脸颊,向他嫣然一笑。“虎星。”她靠在他的胸前,顺从地轻声叫道。
“你竟用这样的事情胡闹?”虎掌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但语气中却全然没有责备的意味,甚至有一丝低沉的笑意。
“但你敢说自己不想要这个名号吗?”叶爪对着他的颈间轻声问道,虎掌的气息盈满了她的鼻腔。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感到虎掌不住攀升的体温让她欲罢不能。
虎掌沉默了很久,他粗重的气息喷在叶爪的耳侧,撩动着她的毛发。他用两只修长的前爪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搂抱在宽阔结实的胸前,施加的力道让她觉得无法呼吸,几乎就要融化在他的怀里。由于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虎掌和她一样凌乱的心跳。他埋头在她的毛发里,流连于她的气息,他们的呼吸相互交缠,渐渐变得炙热难当。
“你很聪明,叶爪,”虎掌最终低声开口道,他的声音无奈得如同一声叹息,“但你首先应当记住的就是谨慎。”
叶爪仰起脸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虎掌灼热的目光与她交缠在一起,如同无限热烈的缱眷缠绵,让她只是与他对视着便已心跳加速,羞赧不已。
“你还好吗?”她轻轻地抽身而退,逃离了他们之间仿佛一触即发的暧昧氛围,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后迟疑地问,“在那下面,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和蓝星都没有发现?”
“我没事。”虎掌凝视了她很久,最终淡淡地说,“我宁愿你不知道。”
“为什么这样轻易地认为我一无是处。”她眨动着眼睛,委屈地说道,“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我并没有这样说。”虎掌无奈地用一只爪子搂过她,让她贴在自己身上,“只是如果我告诉你,你甚至会后悔你向我问起过。”
“那我能不能至少自己决定要不要后悔呢?”叶爪用鼻子磨蹭着自己师父的胸膛,埋在他的毛发间闷声询问他,不依不饶地纠缠着。
虎掌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她,最终叹了口气:“这是一滩浑水,我只是不想让你踏足其中。”
“可是我将会对此甘之如饴,”叶爪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她羞赧地动了动耳朵,却毫不犹豫地与他对视,“只要我能够与你站在一起,在你实现野心的时候,也一直在你身边。”
虎掌没有回答,他的呼吸与她的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夜风中渗透骨髓的凉意都被他们的体温捂得温热。他目不转睛地看进叶爪的眼眸中,蕴含着澎湃的情感的目光令她面红耳赤。最终开口时,他的声音竟第一次有些颤抖。
“告诉我为什么,叶爪,”他抬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双耳之间,深沉的气息从胸膛中传出隐隐的震动。他缓缓地发问,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中如同有炽烈的火焰在万年积雪的冰层下燃烧,“为什么会宁愿陪我涉险?”
“因为我爱你。”叶爪如同被蛊惑一般柔声喃喃道。
她感到虎掌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猛然绷紧。隔着他们紧紧相贴的皮毛,叶爪觉得自己疯狂得快要失控的心跳已经对他展露无遗。虎掌半晌没有说话,而她短浅的呼吸在胸膛里破碎,为自己泄露的重大消息感到惊惶万分。她无法面对虎掌的回答,浑身颤抖着离开了他的怀抱,感到自己的眼眶中涌上无助的泪水。
“不,”她听到自己语无伦次地开口,“请不要——请你就当做——我求你——”
“叶爪,”她面前的那只深棕色的公猫打断了她徒劳无功的辩白和掩饰,他轻声念出她的名字,声音低得如同老鹰贴着地面的飞行,深沉如同万丈深渊,悬崖峭壁下涌动着滔天的暗流。“我是怎样被你爱着?作为你的师父,还是未来的伴侣?”
她闭上了眼睛,感到自己的身体绝望地颤抖。身下冰冷而坚硬的岩石让她的身体渐渐寒冷。一切都结束了。她就要尝到自己急躁和过度自信的后果。虎掌将会厌恶她,将会鄙弃她对他产生这样离经叛道的情感。他会永远离开她。可是关于这件事情,她永远都无法对他说谎。即使给她另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知道自己依旧会将自己的心摆在他面前,任他弃之敝履。
“二者兼而有之。”她的声音平淡得如同一口干涸的枯井,仿佛她所谈论的最为隐匿热烈的情感只属于一只毫不相干的猫。她转过身体,心灰意冷地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她知道,整个世界都从此走向了毁灭。
可是,虎掌接下来的举动令她震惊得惊呼出声。他修长的前爪用力地揽住她的身体,让她猝不及防地侧身倒进了他的怀里。他粗重急促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紧贴着她的身体炙热不已。
“天啊,叶爪,星族作证,”虎掌的声音低沉而喑哑,“我也爱你,以每一种可能的方式。”
他将鼻子埋在叶爪的毛发里,呼吸着她的气息,然后在她的侧脸印下一个炽热而缠绵的吻,他粗糙的舌头拂过她敏感的脸颊,带出细微的水声,热烈得令她觉得滚烫的血液直涌上自己的大脑,模糊了她的理智,也剥夺了她所有的感官。她脑海中的一切思绪都在飞速的旋转中模糊不清,一道炫目的强光猛然射入一无所有的黑暗,令她感到难以承受的快乐。奔腾的血液轰然撞击着她的耳膜,带来重获新生一般极致的振奋和喜悦。虎掌的体温和强壮的心跳都近在咫尺,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大笑出声,想要在森林中酣畅淋漓地奔跑,直到世界的尽头。
“你——居然——怎么会——什么时候?”叶爪听到自己羞赧地低声询问,埋头在虎掌的胸前。他们凌乱的心跳渐渐合为一体。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看到星辉洒落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
“你无法想象,”虎掌将口鼻部贴在她的额头上,对她喃喃低语,“自从你成为我的学徒以来,我殚思极虑,只为了让你属于我。”
“可当我意识到爱上了自己的师父的时候,我是那么绝望,”叶爪闭上了眼睛,感到泪水盈满了眼眶,“我觉得自己永远得不到你的爱情。”
“你这个迟钝的**球,叶爪,”虎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做我的伴侣,然后永远在我身边。”
叶爪从他的胸前仰起脸,感到自己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牵带起一丝幸福的弧度。“那你要告诉我,”她贴在他身上闷声说,“刚才你为什么会忽然离开?”
虎掌用鼻子磨蹭着她的脸颊,他很多次都几乎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叶爪静静地等待着。终于,她将鼻子埋在他的颈间,微闭着双眼,听到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因为是我杀了红尾,叶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