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一、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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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往事
“孤意已决，谁要再有降曹之言，如同此案！”
剑华过，案角落。
本来还欲直谏的张昭被同僚拉住了袖袍。
“张公啊......”主和派的人低声摇头，示意他休要再谏，“主上这回，怕是动真格的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对堂而站、玉面银冠的周瑜，小辈倒是施施然地向他行了个礼，决计是不能领他情的，一向德高望重的张昭被气得拂袖转身。
“你们这是在玩火！”下朝周瑜追上这位老臣，赔上些“刚才朝堂上多有得罪”的话，接着这位老臣功就怒不可遏地指责道，“曹操何许人也？想当年官渡一战，大败袁绍，更何况这次八十万人马下江南。他已然对江东温和待之了，且不论他将要如何，就目前我们还能偏居一隅，共守基业，何苦为了一个本就四处漂泊的刘玄德而得罪于他，让这江东的大好山川被铁骑所踏！”
“张公是小觑我们江东的实力了。”
“公瑾啊，老夫不忘你当年的举荐之恩，也素来敬佩你办事有度，此番，怎就如此大意狂妄了呢？”
狂妄了么……还是本就如此。
“曹操狼子野心，灭了刘备之后一定会取道而下，下一记利爪就是我们，张公认为还能偏居一隅？”他轻笑，“……到时候江东这山川，是任他取予还是拱手相送？”
“你……罢，罢，老夫老矣……只念先主托孤之情啊……”深深地看了一眼听到“先主”二字时有明显触动的周瑜，叹息一声，径直离去。
伫立在原地的周瑜隐约想起了一个人，当年并骑驰骋的岁月，是这般意气风发，或许那时的公瑾才是真正的公瑾，如凤凰般骄傲而炙热的少年……天上的那人如果看着，是不是该欣慰，其弟今日有乃兄当年之风。
他笑。
伯符，这是你的江东，我们共同谋划的天下，公瑾即便万死，也不容他人染指。


“我听到你琴音里的杀戮……”
一曲完毕，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就已坐在身边的妻子，她如此淡然安好地说着忧虑。轻袍缓带的男子从身后抱住她，箍住她夜里泛凉的双臂，埋首于香肩。
“……这一战毕，东吴安稳，我便携你归隐，我予诺……”
她感到颈后那人吞吐的温暖，抬眼时，分明闪过一丝月华，转瞬即逝，与那不动声色的叹息一道没入了夜色。她转身对着夫君的时候，已然拾起了平日的笑，轻诺一句。
“好。”
便被更强烈的力道拥入怀中，与刚才询问不安的抱，迥然不同。
我的周郎，小乔是你的妻，不需要予诺。
夜凉如水。
床榻上忽醒的妻，摸着侧身的冰凉，她恍惚地睁开眼，却见夫君一袭亵衣裹身站在廊间，衣袖贯风，泛着月辉，她悄无声息地轻叹，随即又乖巧地躺下，背身过去。
她不愿看。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这样的夜里，他独立于那儿，在所有人都掖衾而眠的时候，他才能无所约束地去思念某个人。
那人灌注了他少年全部的理想与荣耀，他最放肆的笑是在那人面前，他最豪情的言是在那人耳边，甚至他最邋遢的醉亦是吐在了那人的白衣白衫上……直到那人离去，再也没有人能承载得住他的真性情，他便成了如今沉静如玉的周郎。


犹记得他一身风尘冲破了灵堂，所有哭得红肿了的眼睛都望向他忘了哭泣，门栏于正灵的那几步路似乎走得分外勉强，跌跌撞撞。
楠木棺材里的人安静地躺着，脸上的伤笑着口子，才愈发显得突兀和嚣张。
“伯符，你置我们的誓言于何地……”
他只哽咽地说了这么一句。继而零散围上来的人对他道着“节哀”。他恍惚地从吴太夫人手中接过那一战银甲。
“策儿弥留之时，念叨着‘公瑾喜欢这副铠甲’，便非要留下给你个念想，还望公瑾能完成他的遗志，辅佐权儿。”
“愿以肝脑涂地，报知己之恩。”
主人已亡，战甲依旧被拭得熠熠生辉。
然而小乔不会忘，那晚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己的夫君，是怎样擦干泪，换上银甲，次日便回了巴丘。他是替他，去继续那个白色修罗的神话。
“伯符会变成星星，守护着东吴的。”他曾虔诚地扬起侧脸，指着满是星斗的夜空对孙权说，那时小乔也在身侧。
是的，她一贯直唤孙权的名，即便她的夫君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这么叫过这个曾经的“小尾巴”，不论是朝堂还是府邸，他都礼数不减地尊称一声——主上。
即便这样，她还是坚持，如同他对孙氏兄弟的坚持一般。
“喂，公瑾，从今天起，你应该唤我‘破虏将军’。”是多少年前，曾经银甲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对着公子打扮的同伴说。
“你让我对你用尊称？”年纪相仿的同伴，秀眉一挑，嗤笑地握了握缰绳，“伯符，全天下都可以叫你将军，唯独我周瑜偏不，想要我叫你将军，先在马术上胜了我！”说罢，策马扬鞭朝落日而去。
那是少年时结下的兄弟，是战场上那个能把后背完全信任地交托给对方的兄弟，是“我娶姐姐你娶妹妹从此我们就是连襟”的兄弟……他不是我的主，我却愿以命相交，为着他那句话：“我孙伯符今日起誓，愿与周公瑾二人共创大业，扫平江东！”
他说完还大咧咧地对他笑，恍如昨日。
伯符，你在看着么？


TBC
这段有些伤感了.........于是，其实这篇文章处处在点题啊我说

的确……
话说，那个许诺，究竟是谁对谁呢还是有多重在里面
其实还好，也许是总觉得瑜策才比较配吧，同样的江东儿郎，当年意气风华，身旁美人如玉，即使斯人已去，我若为大乔，为周郎，为小乔，也不枉彼此相识这一场。

予诺一说，本来是单指周郎的，写着写着就变多重了，叹
策瑜也是很火的官配，那是的周郎更少年意气些，并不是最初吸引我的那个样子，果然是大叔控啊
翼的相识一场，的确很有爱，我都看到类似落英缤纷下的少男少女了

其实我喜欢的倒是少年英气的瑜策
（而且姐妹花也正好是一对，哦也）

虽然对孙策没感觉，但是确实当年他跟周瑜俩真是绝配的君臣手足（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意气风华啊雄姿英发啊，孙策无福、那孙权后来就是还有陆逊也无福留下公瑾，只是苦了二乔啊
佳人在侧，也比不得当年策马相伴笑谈天下的快意潇洒，罢了罢了
——莲

我知道翼是百合王道
莲：你冒头了。
佳人在侧，也比不上快意潇洒
莲，你讲到点子上了

其实“生儿当如孙仲谋”也很好，孙权后劲本来不错，东吴自他死后就再无人了，个人觉得孙策也比不得他弟的，即使年少气盛还是有胸怀谋略的好。我素叔控，还是萌曹阿瞒和刘玄德（←此人的厚黑狡诈大好）
——莲

不会吧，你是谁厚黑萌谁么?

既然写完了，就发了，咱来给协会宝宝生日预热~~~

三、游说
次日自行营回，周瑜心情大好，程普谢罪众将归心，他已遣调前部，领战船至三江口下寨，其余人马为四队，水陆并进，克期取齐。
这一战，我江东不会退。
“不必跟着了，和夫人说我晚些回去。”
他遣小厮回府，自己则骑马缓行于柴桑津口的闹市里。上次陪小乔来街市怕已是几年前的事了，她小试水粉，问君颜色，熟不知两颊的红染早胜妆百倍，惹人怜爱。
青黛犹在，闹市犹在，只是心境迥然……小乔于我，怕是蹉跎红颜，任她嫁谁，必然宠爱备至，寸步不离，又或者我俩做一平头百姓，不知这战事将起，可悲可喜地忙碌一间铺、三亩地……这样的日子，她或许会更开心。
漫无目的地晃着，不觉竟到了驿馆，见门口诸葛瑾已做拜别，转身辞去的样子。
“都督。”施施然一礼。
馆中也已转身欲回的青年，闻声来探个究竟。看着两人略有相似的眉眼，周瑜这才想起鲁肃前日与他提过，这诸葛亮是诸葛瑾的亲弟弟……似乎能明白了个大概。
“那，恕在下先行告退了。”
“先生请便。”
周瑜就骑着马，在驿馆门前望着诸葛瑾离开，直至溺在了人海里。倚门摇扇的孔明则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
等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问：
“都督是来寻在下的么？”
“啊？”周瑜为失神掩饰地小咳了一声，“…...恰好路过，便来望望先生。”
“那里屋请吧。”羽扇一送，引出了一条路。
小厮端来一壶便识趣地掩门退下了，留孔明给周瑜摆了一道茶。
“自都督家回，这茶香绕舌啊。”
“那是拙荆侍的茶，先生若想喝，只能劳烦移步到寒舍来。”他笑。
“人各有命，亮非都督，此茶不能日饮，倒不如不饮，断了想念。”
“先生此话……”


诸葛亮推过一杯茶：“于亮而言，能握在手里的，即是最好的。其实劣茶亦能解渴，都督奔波一日了，不妨尝尝。”
的确，淡而无味。
周瑜瞥了瞥眉，轻轻搁下。
“都督有如此闲情来看望在下，想必行营士气高涨吧。”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亮不过常理推断，见都督一身银甲而已。”
铠甲未卸就说是来拜见的，这由头，找得也太没有水准了。一时竟觉得屋内有些憋闷。
“先生可愿随我去江边走走。”
此处驿馆离渡口不远，是为了安排舟车劳顿的使者能尽快歇息而特意设立的，周瑜往来军营和议事处便常出入于此，故对附近甚是熟悉。
“先生来了也有几日了，没在街市上逛逛？”
见孔明对这商铺小贩、人来人往颇有兴趣，左顾右盼，都落在身后好几步了，周瑜只能停下来。
“亮只是好感这熙攘的热闹，让都督见笑了。”他追上两步，于周瑜并肩。
“我道先生是淡泊之人。”
“不过是‘羡他人有而自己无’的寻常人罢了。”
“那这江东的风情较之故土如何？”
“绫罗比布服，各有所长吧……就好像这吴侬软语，亮听着欢喜，却听不懂。”
周瑜斟酌地瞥了他一眼，轻叹一声：“先生还真是深入浅出。”
说罢，两人便已到了江畔，夕阳也摇摇欲坠地只存了天边的几丝光芒，夜幕很快袭来，江畔起风了。
周瑜的银甲少了白日里虚晃的气势，诸葛亮这才能仔仔细细地看清他。一直觉得这位江东才俊得天独厚得太不真实了，像流星般在夜色里留下光晕的错觉让诸葛亮很不安。
“这银甲不适合你。”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难怪会引得对方一脸疑惑，他掩扇小声，“……一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