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留了两人独处一帐。
尴尬了一会儿,诸葛亮请辞:“……在下本是被子敬拉来谏言的……如此,便没这必要了,都督自有主张。”欲拜退,被周瑜叫住。
“先生且慢,”他顿了顿,
“……此番连环,步步为营,先生可愿与我,成败同在……”
周瑜的凤眸在身后数丈之外忐忑地望着他,书生不觉僵住了背影。
那夜萦绕的酒香,忽闪的烛火,混沌的思绪,他亦在身后,却这么得近,自己只是一个回头,便无可救药地触碰了对方精致的轮廓,鼻尖,面颊,然后是轻薄冰冷的唇,才被推开,见他掀了帘子仓皇出逃……
是漏了什么……书生瞬时点亮了眼中的神采。
才,被,推,开!
醍醐灌顶,书生颜面展开,嘴角上扬。
所以,可愿同在……成败同在……
“自然。”他轻声应了一句,直径出帐。
“先生来得这么早?”
“都督也是。”
周瑜一身便装,一足踏在山峭跃出的大石上,身后的歪脖子树拴着他的马。
“北岸今日甚是热闹呐。”
但见江中一叶小舟急行向北,泛着长长的漪。
“那是蒋子翼的船。”眯了眯眼,周瑜似乎咬牙切齿地说着,“果是不负我望地私逃了,还拐我一员智囊。”
“都是都督允的吧。”书生的话深深浅浅。
周瑜复看诸葛时,眼里哪还有怨恨的神色,分明还带着欣喜的得意洋洋:“庞统此去,为我连环穿针引线,成败系之。”
“都督不怕曹贼识破?”
“我更担心如此人才一去不返。”依旧远望着那叶小舟。
“何解?若虑其性命,那是都督小看了凤雏之名,他必然是谋定而后动的;若是虑其忠诚,亮到劝都督,放宽心。”
“那先生呢?”忽地,他回过头,“倘若是你又会如何?”
我?心中小小地思忖了下,随即又摇了摇头,“不知,亮恐怕更随性些……只遵循自己的道义。”
“哈哈,我当你会说你家豫州是你的道义呢。”周瑜意外地开怀大笑起来。
“主公是亮自己选的,自然也是亮的道义。”补充了一句。
周瑜仔细地看他,才发现越是现在越看不懂他。
初闻是从张昭那群老臣功的嘴里抱怨他,以为不过是个狂傲放纵的青年,接着想给他个下马威,反倒因此遇上能琴瑟和弦的知音者,再后来听了他的抱负,那时还庆幸吧,庆幸他已选择了刘备,自己也就没有理由聚贤纳才,于他于江东都是好事,之后便是随军出征,探敌,借箭,醉……
他停住了思维。
关系是在越来越近,可越是接触,才越难定义眼前这个青年。该留,该赶,还是该……周瑜一直很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