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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阅文动了胎气,又躺在床上养了好些天。
也不知是不是我们那日的谈话起了作用,总之他在家里收敛了很多,不刻意制造和我见面,也不说逾矩的话了。
可我的心忍不住游移起来。
我开始忍不住想要看看他。
摸过了他的肚子,我能真切的感觉到有个小生命孕育在他腹中,那个孩子身上流着我林述秋的血,第一次给我了当母亲的感觉。
钟阅文怀着孕很是嗜睡,又说房间闷喘不上气,便成日敞着房门。
有时我路过他的房间,总不受控制地走进去,趁他熟睡时悄悄摸摸他圆圆的孕肚。
我知道我自己犯禁了,再这样下去或许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于是我刻意缩小了自己的活动范围,每天只在卧室和大厅里活动,决计不往楼上走一步。
但就算这样,我也没能避免做梦梦见他。
梦里的钟阅文肚大如箩,比他现今孕肚的规模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看上去快要临盆,他牵着我站在桥上,忽然就跌入了湖中。
他朝我拼命的呼救,央求我救救他的孩子,我的腿却像是被长钉钉进桥中,怎么也动不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重孕之身淹没在湖中,碧绿的湖水漫开大片红色的波澜。
梦醒之后,我大汗淋漓,连躺在我身边的钟世诚也被我吵醒。
“做噩梦了?”
我扑进他的怀里,惊魂未定地调整着呼吸,钟世诚抚着我的头发,小声呢喃:“述秋不怕,我在呢……”
“我,没事。”
我隐瞒了梦中的内容,被他抱着睡去。
第二日一早,我仍旧心中不安,独自去街上找了个算命先生。
我对这东西很信,自从家中出事以后,就更加迷信命数之说。
不算一算心不安。
更何况,是个这么可怕的梦。
我有一种预感,因为我的母性泛滥,会给钟阅文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带去大麻烦,不然梦里的景象怎么会那么可怕?
那老道看上去就经验丰富,我给了他一块大洋,他便捏着桃枝给我算了半个时辰。
“夫人这是胎梦,您家老爷应该遇喜了。”
他拿着桃枝在缸子里比划了几下,又砸砸嘴:“这胎有劫,只怕不好降生,若有机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玄里玄气的话,和我想得也差不多。
老道的话没能解我心疑,我垂头丧气地回了钟府,正撞见方维清和钟世诚在客厅聊天。
我见了个礼便想回房,不料钟世诚匆匆迈向我,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他的下巴抵在我肩头,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欣喜。
“述秋,我们有孩子了。”
我怔愣在原地,遥遥对上方维清的视线,他朝我点点头:“下午我陪局长去做的检查,医生说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还是双胎,恭喜夫人。”
钟世诚,怀孕了?
我想起那老道给我算的胎梦,原来他没算错,梦中的人本就不是钟阅文,而是我的丈夫——钟世诚。
只是因为钟阅文惯常在我面前大着肚子的形象,我便错认了梦中之人。
那我和钟世诚的孩子,会有劫难吗?
我一时没缓过来,沉溺在昨夜的胎梦中难以自拔,直到钟阅文晃了晃我的身体,我才来得及做出一副高兴的模样。
“真的吗?太好了……”
却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这兄弟俩都有了身孕,肚子里还都是我的孩子,有朝一日披露出去,我可真是连人都没法做了。
可无论怎么说,钟世诚怀孕了是好事。
起码他腹中这两个是我名正言顺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在我心里比钟阅文的孩子高了一大截。
我赶紧扶着钟世诚坐下来,摸着他的小腹抬头问方维清:“我听说双胎怀着很辛苦的,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孕后期肚子大起来是要注意一点,一个不小心也比寻常孕夫容易早产,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的,毕竟多个孩子多重风险,头三个月好好坐胎就行了。”
我点点头,把他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而后对着钟世诚商量:“那局里的事,这些天就放一放吧,别累着你了。”
钟世诚亲了亲我的脸:“好。”
他倒是高兴了,我有苦说不出。
从今以后不但得着手准备两个孕夫的饮食起居,还得时时提防钟阅文的挑衅。
钟世诚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万一又和钟阅文动了肝火,只怕肚子里的孩子要有个好歹。
我只能期盼老道口中孩子难以降生的预言,不会应验。
不信则无,不信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