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管家亦在一旁陪笑请道“姑爷,请。”
待他们前后脚进府,府门口的下人捂着耳朵燃放炮仗,爆竹声噼里啪啦,整条街巷瞬间热闹起来。归宁之事江守言尤其看重,差领四两父子兵分两路,礼品循旧例备齐,随新人一并入府。四两随同前往总督府,九斤二随同二路至钱府,如此安排,江守言甚为满意。
总督府府邸正堂,马泰和夫妇端坐堂上,江玉麟立于岳父母身前,四两及江府下人侍于身后。富察氏双手捂着女儿的手,生怕女儿少了根毫发般,两眼仔细打量着。马泰和大手一挥,命道“都退下,让我们一家人亲近亲近。”
堂中下人及江府随行从命,诺诺退了出去。
马泰和托着茶盅,一面吹着热茗,一面问道“琬怡,在江家这几日过得可还顺心?这女婿可还如意?若受了什么委屈,且如实说来,爹自会为你做主。”
马琬怡不假思索,笑着回道“女儿很好,劳烦爹娘挂心了。自嫁入江家,不曾受过委屈。夫君待我体贴入微,公公也对我关怀备至,爹娘毋须为女儿忧心。”
“噢?若如此,爹娘的心自可安放肚内。”马泰和心想:也是,谁人敢让我的女儿受委屈,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必江家的人不敢怠慢。即便江玉麟无心,江守言圆滑世故,亦不会坐视不理。
扫了一眼江玉麟,又问道“不知女婿对我们琬怡可还满意?”
江玉麟看向马琬怡,转头尴尬地回道“琬怡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马琬怡抿嘴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闺名。
马泰和开怀大笑“倒也还中肯。并非我自吹,我们琬怡才貌双全,广州城中能胜她者,万中无一。你能娶到琬怡,真是莫大的福气。既然捡到宝了,女婿可要好好珍惜,早日让琬怡诞下一儿半女,也是为你们江家开枝散叶。最好一年抱一,三年抱两。”
江玉麟低着头,面露难色,不知如何答话。
马琬怡忙解围到回道“爹,您未免太心急了,这才成婚几日...”
富察氏笑道“老爷,咱们琬怡害臊呢。女儿女婿正年轻,开枝散叶指日可待,何须你我操心。”
马泰和点头附和道“夫人说的是,说的是,哈哈哈。”
富察氏几经端详,女儿气色红润,倒还让她安心。只是双手依旧如往昔冰凉,这孩子体寒,从小就落了这个毛病。富察氏心疼地搓了又搓,马琬怡见江玉麟在侧,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说道“娘,女儿已嫁做人妇,如此...不妥。”
富察氏将她缩回的手拉回来,“这有何不可,即便你嫁了,也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世上哪有不疼惜子女的父母。”转而望向江玉麟,笑道“想必女婿不会见怪。”
江玉麟摇摇头,“人之常情,当然不会。”
“好女婿,你过来。”江玉麟走过去,富察氏起身,擎着女儿的手,一手拉过江玉麟的手,将女儿的手交给他。江玉麟马琬怡面面相觑,表情亦不自然。富察氏以为他二人新婚,当着父母的面,尚难为情。遂带着笑意,语重心长地对着江玉麟嘱咐道“玉麟,琬怡如今是你的妻子。我们把她交给你了,出嫁从夫,往后还望你多多担待。她从小身子骨弱,一入冬便常伴着手脚冰凉,我不能陪她一辈子,有劳你常为她暖暖。你是她的枕边人,是她的夫婿,更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希望你好好疼惜花她、爱护她,多多留意她的身子。”
马琬怡眼前笼上一层薄雾,“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江玉麟亦有所动容,不禁联想起自己故去多年的母亲。舐犊情深,瞥见富察氏两鬓已有几丝花发,他的心不免一酸,有些惭愧。他难为,两段‘姻缘’系着三人的幸福,他心早属宝儿,马琬怡又该如何安置?面对富察氏近乎恳求的话语,他没办法回绝一个做母亲由衷的爱子之情。他只得点头应道,“是,小婿谨记于心。”
富察氏含着泪笑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