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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向我开炮》by大姨妈(强强 京味 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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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娜姐他们从另一边施施然上来了。

 完全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太平静了。以致于反而让我有了难以言状的紧张,心脏一阵阵紧缩,想跟着众人发出轰天震地的狂喊,张了张嘴,却失声了。

 小北坐在双层电子琴旁。阿达抄着一把白贝司,娜姐斜挎着一把红色电吉他。除了小北稍微有点面带喜色,娜姐和阿达都淡淡的。大家都穿着最普通的汗衫仔裤,看起来就和平常在家里一样随便。娜姐除了把眼皮和嘴涂了涂,其他再无花样。

 因为已经是刚才调试过了的,所以没让大家等太长时间。

 娜姐看看阿达和小北,大家摆好了架势,还没等娜姐点头的时候,老鳔忽然出来一摆手,说:你们差一个人。

 娜姐一挑眉:我们用鼓机,一样的。

 老鳔往我刚才站的位置一招手,凑到麦前:你既然来了,干吗不一起上呢?机会难得啊。

 群体哗然。一起往那边扭头,有人小声说:边子也来了?他不是在PK47解散前就自己玩了吗?

 娜姐往这个方向遥看了一眼,我赶忙伸起手,被雪茄一把打掉了:她看不见你的。

 娜姐淡淡道:行啊。一起吧。


313楼2008-11-14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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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雪茄笑了:她这个人总算先低了次头。

     过了会,老边从人群边上过来了,人人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我真恨不得能挤到那边去,跟在他屁股后头就可以往前挪了。

     这下,小北终于可以坐在他的鼓架旁边了,过去的时候简直是用跑的。老边一言不发地上去,跟娜姐点了点头算打招呼,就一屁股坐在键盘边了。台下轰动了,众人齐喊:边子!边子!边子!

     啊?我有点吃惊:老边这么有名?

     雪茄看了我一眼:多新鲜那。

     老鳔忽然又说话了:既然PK47全了,那就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了。唯一的变化嘛。。。。。。他斜睨着娜姐。

     真是没想到他会来这手。

     猛地整个仓库里静寂了下来。台上台下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娜姐。

     老秃驴你他妈下去!我忍不住火冒三丈地爆了一嗓。

     老鳔是个光头,一听这话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娜姐也笑了,声音清脆有致:老鳔,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今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哼。

     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打开来,拎起裤子就扎了个窟窿绕着剪了一圈,用力一拽,一条裤腿就下来了,扔到了一边。

     大家都呆了。台上PK47剩下的三人倒毫不惊讶,象是司空见惯。雪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把手窝在嘴边喊:阿蒙,好漂亮的腿!

     娜姐抬起头冲这边一笑。手上不停,如法炮制地把另一条也剪了下来,扔掉。然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掀T恤衫把它从身上脱了下来,甩了甩头发,往台下兜头一扔。

     这个冷门爆得群情激奋了。有指望能接到的那一片为了抢这件衣裳差点没打起来不说,还集体发出海啸般的口哨声,锐利地象是要把屋顶撞翻了。因为娜姐里面只穿了个弹力背心,侧腰上露出一截蓝洋葱花瓷般枝叶缠绕的纹身。小腹肩背臂膀在灯光下晶莹如玉,下面一条沿大腿根剪出来还拖着毛边的热裤,两条长腿赤脚蹬着一双平底板鞋。

     热不热?娜姐对着麦问。

     热----!群众们的眼睛不光是雪亮的,还是贼亮的。

     那就先来点冰激淋败败火吧。

     娜姐从大音箱后面抄起一串铃铛绑在脚腕上,手上拍起了铃鼓,先抖了几下,完了扭头跟后面几人说了句什么,一点头。

     小北鼓槌互击了两下就开始轻轻踩点,然后阿达的贝司就跟上了,伴着铃鼓,两个人先很温柔地牵出了段前奏。老边手一滑动,旋律流畅地奔出来正式出场了。

     不是那种激烈的,而是春风化雨般的。下面就立刻反响起来跟着拍子开始摇晃并哼唱。

     娜姐笑:PK47没变。只是我变了。其实谁不会变呢?日子久了估计大家都会变了。

     她往驴皮那瞟了一眼,脸依然冲台下:我变了。给你们应个景吧。


    314楼2008-11-14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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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01: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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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忽然冷静了,我进来了,我。。。。。。这上面四层一迈完,我就得张嘴说话了。我。。。。。。我立刻步履千斤,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脚却迈得好似赌圣出场时的例牌慢镜头。

       雪山我走过来了,草地我走过来了。高力强家的门口到了。门开着,我犹豫了一下,进去,反手带上了门。里面挺黑。把东西放桌上,在走廊探了下头,厅里除了电视机荧光屏发散出来的不停变幻的射线,就再无其他光源。凑着这点亮,我也能看见他坐在地板上背倚着沙发挡板,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

       哎!我喊。

       没反应。

       哎!!我提高音量再喊。

       还是没反应。

       我眨巴了半天眼,不可能吧,门铃他都能听到,我这一嗓子石破天惊,他给我装没听见。

       我冲到沙发旁,按着沙发背把整个人前探过沙发凑到他耳机边大吼了一声:哎----!!!

       他怒了,依然盯着屏幕,但是跟我发火:你给我一边去!

       我愣了。

       有什么话等我打完这局!!

       啊?我心里一听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话挺顺耳的,搓了搓手,居然有点羞答答起来了。站在边上望着屏幕发了半天呆,然后又看着他的后脑勺发了半天呆。忽然就觉得不得劲了。

       自己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这屋里太暗。

       这么暗,是不是,那什么,有点。。。。。。太。。。。。。那个了呢?我心里砰砰乱跳。


      320楼2008-11-14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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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怎么搞的,也不开个灯。我还记得上次来,找了半天的开关在哪,憋过去就手就把灯*开了。

         顶灯闪了几下,正要大亮的时候,高力强忽然跳了起来急喝:不能开!!!

         与此同时屏幕上一晃,顶灯和电视同时熄灭。荧光屏上残留了一道闪,然后轻轻地吧唧一声,屋子陷入了彻底的黑暗。我怔住了,只听见高力强的粗喘声。他生气了。

         过了会,我掏出打火机,嵌着了对着他,挺纳闷:这是停电啊还是跳闸呀?


        321楼2008-11-14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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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力强看着我,点了根烟不说话。

           我不敢看他,继续东张西望地发挥:哎呀,看看这书架,不错不错。。。。。。啊,这个立柜,摆放地也挺讲究的。。。。。。恩,这墙,也装潢的很。。。。。。我上去就摸了一把。

           清水涂料。高力强闷头猛吸,懒洋洋地抢白我。

           啊哈,哈!我尴尬地缩回手,干笑着把两根指头来回搓搓,过了会,自我解嘲地感慨:环保无毒,对人体没损害,嘿嘿,好啊。好啊。。。。。。

           你装什么洋蒜?高力强不耐烦了:你又不是头回来。

           什。。。。。。什么?就象心里划过的一道闪,又迅速地被按进了水里。

           高力强看着烟头一亮一亮地燃烧:不然你怎么知道灯开关在哪?我住到这会了有时候都找不着。

           我。。。。。。

           这下,我真是答不上来了。

           上回我喝多了,好象听到你喊了一声。他喷了口烟,声音不高不低地但挺逼人:是不是你?

           我看着脚面。这种面对他,承受着质问但却无话可说的情形印象中好象发生过很多次了,以致于让我产生了错觉。好象回到了一个梦里,时光倒流着把以前的场景重新经历一遍。

           你这艘列克星敦,还有那些游戏碟,拿到我这来,什么意思?

           我挺恍惚,光线太过朦胧,那么现在站着的我究竟是正常时空里的我,还是来自未来某个虚拟次元的我?是不是只要我大喊一声,或者睁开另外的一双眼睛,眼前的一切就会在瞬间关屏,消失。。。。。。

           你什么意思?他固执地问我。

           没。。。。。。没什么意思。我好象是这么说的。

           哈!他一点笑模样也没有地笑了一下,皱着眉:你别告我,你是有什么事求我,上我这行贿来了吧?

           我。。。。。。我张了张嘴,心里绷得挺紧。有句话差点没冲口而出,我是行贿来了,我要的,我求的,你能答应吗?

           他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然后拿拱起手指的指节揉了揉眉心,忽然表情就痞起来了:你不知道我这人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嘿嘿。我忍不住乐了,如释重负地笑:那什么,我现在知道了,我回头就去买。。。。。。

           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列克星敦:这个你先收着,过一个礼拜再下下水。

           然后就抬脚往大门边走,想脚底板抹油。我觉得我已经快不行了,再看着他,我会无可遁形。这艘船底下有一处,我只刷了压克力漆。那里面藏着我要说的话。压克力漆易溶于水,你到时候看了就会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把它亲手交给你了。我心里胡乱地想着,我能做的也就这样了。。。。。。

           我先走了。我说,伸手去扭门把手。

           你等会。他喊住我。过来拽住我的一只胳膊,把我拉到桌前:你把它拿回去吧。

           他说:你把你的东西都拿回去吧。


          323楼2008-11-14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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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列克星敦注定要在被狂轰烂炸后,由自己人射出的鱼雷来摧毁。原来。。。。。。就是这么回事。

             十八架敌机,我打下来十七架,已经到极限了。再往前,也无法纵深了,隔着一个海洋。

             那就,还是沉没吧。

             我站起来,把地上的残骸拿脚扫了扫,然后一点一点地拣起来装进袋子里。我想比起真正的列克星敦那种尸骨无存法,我这艘还就算不错的了,起码还能剩点渣。高力强也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直到我把那台PS2拨拉了拨拉又给他放回茶几上去了。

             哎,我说了那给你的。他没好气地。

             你这坏了。我头也不抬地说:我不稀罕。

             他被我噎着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跟我赌气:那你把另外那台拿走吧。

             嘿。我笑了:干吗?高总,今我是来行贿的,难不成还顺手牵羊再拿点什么吧?那咱俩到底谁行贿谁啊?

             。。。。。。当我赔给你的。他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他指的是列克星敦。

             呵呵。我自嘲地笑笑:那是我自个砸的,我要你赔干吗。我顿了顿,觉得眼睛涩的慌,使劲眨巴了眨巴,继续笑:再说了,我还不是吹牛,在我眼里,你这两台游戏机加一块也比不上我这艘船。

             你。。。。。。

             我摆摆手抢在他头里说:当然了,入不了你的眼。你们有钱人,哪看得上这种破玩意。我走了。今晚上真对不住,打搅了。

             我点点头,绕过他,往门那走,然后又折回来,去拎桌上的兜,自言自语:这垃圾我不能忘了带走啊。不好意思啊,碍您眼了。

             王炮。他忽然喊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

             我手顿住了,身体僵了僵,然后猛地回头看着他:你。。。。。。我觉得嗓子发干:你说什么是不是?

             。。。。。。他不说话,过了会,烦躁的口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转过头来,闭了闭眼,心想,又来了,嘿嘿,这种强加于人的口吻。好,你不愿意提,干吗还要问我呢?难道我就愿意提吗?

             我抬胳膊看手表,假装大吃一惊,跟他打招呼:哎呀,不早了,您赶紧洗洗睡吧。奥对,您洗过了,那什么,我得告辞了。。。。。。

             我问你,那天晚上之前你是不是?!!高力强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脸扭向一边,眼睛看着墙,墙上有我和他被晃动的烛苗投射出来的巨大黑影。

             。。。。。。呵呵,再不走我成大沉屁股了。我笑,嘴里飞快地说着,然后拎起沉沉的兜子,径自去开门:没我这样的,大晚上的上别人家来什么都不干净捣乱搞破坏,完了还赖着不走。。。。。。

             他也不管我说什么,自顾自地说:你要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才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松开手,兜子碰嗵一声砸脚面了。

             你要本来不是的话,就别往这凑热闹了,这趟水是混水,趟得不好了一身泥,拔都拔不出来。你就当是次意外吧,被狗给咬了,把这事忘了,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我迅速转身,一拳就打到他下巴上了,把他打倒在地,掐住他的喉咙,愤怒到了极点:你给我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膝盖向上猛地一顶。操!我察觉到了先机,已经抢先一步松开掐住他的一只手挡了一下,绕是如此,仍被凌厉的来势顶中了一些,巨痛啊。跟这小子打了好几次了,他连下流招数都学会了。


            325楼2008-11-1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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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这么一松劲,他把我周翻在地,凶狠地:你敢打我?!上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他妈又先动手?!!!

               我横起手肘架住他砸下来的拳,另一只手握紧了就挥他脸上了:我是不是,关你屁事!关你屁事!!!!

               他被我砸翻了,我抽出一条腿就一脚朝他肚子踹去。算他机敏,抄住了反手就一扭筋。

               我闷哼一声,整个人不由地被拧转了身,感觉他拿脚把我腿给踩住了,然后就上来要反扭我的手。等得就是你这样,我两只手掌在地板上一撑,一个反挺,后脑勺正撞上他下巴。他立刻倒退开去。

               我也趁机往前一窜,整个人一猴,就站起来了。

               他从后面扑了过来,再次把我压制住。我反手捏住他的手肘,搓住他麻筋想让他撒了一只手,但却抵挡不了他另一只手掰住了我的下巴,使的力道象是能拧断我的脖子,这下我刚才使的那招后铜锤又被他破了。

               一时僵持不下。

               你。。。。。。你进步了哈。我咬牙切齿地说。

               嘿,你这套打熟了我还能摸不透?他手上使劲,又掰着我的嘴。

               你。。。。。。撒。。。。。。手!我愤怒地,嘴变了形,说出来的话甚至漏风。同时又猛搓了下他的麻筋,我不信他能抗的住。

               果然,他死忍不放,却从牙缝里挤出三字:你,先,撒!

               凭。。。。。。什。。。。。。么?

               你,丫,太,狡,诈!他还真学乖了,知道我打架不管规矩,什么招能赢就用什么。

               我心想,你还真说对了,一侧脸,就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他敖叫一声,立刻撒了手,跳了起来,捂着腕子:你。。。。。。你他妈属狗的啊你!

               我还等他说,早揉了下下巴,扑过去了,抓着他的手就往后扭,改良喷气式。一脚踢在他膝窝里,让丫立刻单腿跪了下来,扎扎实实地踩住他的小腿肚,手上使劲,狞笑:嘿嘿,你刚不说让我就当被狗咬了吗?我还给你!!!

               高力强试着反站,被我一使劲牢牢地踩着,单手单脚支地,动弹不得,恨得牙痒。

               你。。。。。。你不是东西!得了便宜你还卖乖你!

               他侧头死盯着我看,眼睛都红了:我给你道歉的时候你敢上来打我?!!!你,你他妈卑鄙!!

               哼,你说,你怎么忽然身手变好了?我不想接他这个话茬故意问别的。

               我能输给你吗?他瞪还给我。那你呢?你怎么也厉害起来了?

               我?嘿嘿,我得意洋洋:我这是性能改造计。。。。。。

               我忽然住口不说,心动念转,就一股无名之火烧了起来,从脚趾一直烧到了头发根。我看着他,一条被我生擒活捉制住的斗鱼,这样的。。。。。。这样的绚丽。

               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一支。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墙上的影子,那姿势,足以令人遐想。除此之外,明明是他侧着脸,跟我的脸还有那么一大段距离。但看起来,就是轮廓跟轮廓的边缘有了一个弧度的切割,而下巴和鼻子之间的点却紧密地贴合了。

               只是这么一瞥,却足以令我终身难忘。

               也许这种投射的影像,穷尽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在现实中这么美好地发生。因为这样,我尤其觉得此刻难能可贵。心里生起了某些渴望。却又被这个也许冷却掉了一部分火,有个部位急需降温。

               真是进退两难。从来没觉得心和身是这样的分离着,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片刻的虚幻。

               虽然是电光火石之间的挣扎,对我,却仿佛是一个亘古。

               终于,还是放弃了。

               耗尽了最后一分理智和意志力。

               我松开了踩着他的手,也松开了踩着他的脚。我前所未有地沮丧了,是不是。。。。。。

               是不是我就是差那么点叫勇气的东西呢?

               是不是我永远也猜不到我到底能吃到第几块饼?能不能吃到最后一块?

               这不是加油的问题,这也不是性能的问题。

               这是。。。。。。能动力的问题。

               高力强。我喊着他的名字,看着他摸着小腿站了起来,烛光下投在墙上的黑影又高又大。

               象堵山。我跃不过去的山。

               象堵墙。我闯不过去的墙。

               因为它们不是实实在在的,我可以打败的。它们是投在我心里的影子,水里的月亮,再使劲也只是搅散我的心。每一次的努力,每一分勇气的攒聚,都象是没有着力点的七伤拳。

               欲要伤人,先伤自己。到最后,毁心绝脉,一练七伤。

               我微笑:咱们点到为止吧。

               点到为止,比再见更象告别。

               我转身,但墙上的黑影扑向我。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我的脸,跟着一拳砸下。措手不及,一着错就满盘皆输。他拳打脚踢地叫嚣着:哼,你这套出其不意我也会了!!!

               我招架着,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怒火上来了,理智殆尽了。我和他再次扭打在一起,在地面上翻滚着。从互相撕扯的狗一直打成了拼杀的狼。。。。。。没人说话,只有喘息。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中的氧气就被烧完了。蜡烛灭了。整个世界都变黑了。我和他也变成了纠缠的蛇。

               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映衬着眼前的黑暗,白,白成空墙,黑,黑成汪洋。

               直到,忽然被我压住的身体猛地低呼了一声,我才惊跳而起。放开他,直觉地想一拉衣服,脚上使劲,站起来。可是。。。。。。

               撑在地面上的手却突然被按住了。


              326楼2008-11-14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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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个晚上经历的事太多了,心里一直压着火。

                 到了这一刻,一切盔甲风化成灰。

                 克制变成了比*球*济还虚无的泡沫。

                 每一根血管都象一片森林,延延绵绵,连接在一起可以绕地球两圈半。

                 一点*火星就可以飞溅出一场大火,烧到世界的尽头


                327楼2008-11-1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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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00:5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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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章 
                  一夜激狂。

                   什么时候滚上床的不知道,只知道意识再回来的时候,睁眼屋内已经有了微光。

                   我看着对面的脸。

                   有点恍惚。

                   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觉依然是那个夏天的早晨。天色是一样的昏暗中透着亮,一点一点地是前进中的方向。

                   我忽然失去自控,咫尺间猛地咬住了他的喉咙,就想这样跟这个人一起彩虹一次,象德军战舰一样为了荣誉集体自沉。

                   他醒了,一拳把我打翻在地。

                   砸在耳朵的软骨上,嗡嗡做响。但是没什么痛感。我知道他也没什么力气了。

                   我也没什么力气了。

                   我坐起来,贴着冰凉的地板,呆呆地看着他。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闭上了,过了会伸手去摸烟。

                   摸了半天只有最后一根,拿出来,放在嘴上,从枕头底下掏出打火机,点上了,再放回去。

                   完了把烟盒捏成一团,往我这个方向一扔。

                   凌空横举着扶烟的手甚至都发抖了,抽了两口,始终闭着眼什么都不看,依然是那句。

                   。。。。。。还来吗?

                   。。。。。。

                   我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然后站起,一路把衣裳拣起来,一声不吭地穿上。穿得很慢,但很有条理,临了还把衣角抹了抹平。

                   最后找着鞋把脚蹬进去,系鞋带。牛B牌球鞋穿起来很舒服,但是时间长了容易臭脚。我想起来我的北京布鞋还在家静静地等着我呢。

                   都收拾好了,头也不回地径自走向大门口。

                   嘿嘿。还来吗?不。不来了。

                   走了。

                   再也不来了。

                   彻头彻尾的失败原来是这么一种体无完肤的感觉。

                   背后传来一声喊,粗声粗气地:哎!

                   我停住了。心里一个激灵。

                   。。。。。。你有烟吗?有就留几根给我。他口气很不耐烦,大派派地。

                   我慢慢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就摸兜。上下拍找,掏出一盒来也不转身也不扭头地就往身后使劲一抛,拉开门,出来。

                   再轻轻关上。

                   然后下楼。

                   掏钥匙开车门。

                   发动了车子,直奔三子那。

                   天比刚才又亮了很多。

                   打了个招呼,要了平常吃的三倍,坐下来就一通死吃。淅沥哗啦地,没什么味道,但肚子里越来越充实的感觉却好到让人膨胀。吃得四肢发热,脑门冒汗。想起有个笑话说,一个家伙泪腺和唾液腺装反了,结果每次看到好吃的就狂流马尿,而想哭的时候就猛喷口水。

                   我大概就和这家伙是一种人。

                   吃完了再要,三嫂冲我皱着眉笑。没人注意我到底吃了多少,也没人开是不是才放出来的这种玩笑。我埋头闷吃一直吃到喘息的时候,忽然周围的声响闯进了耳朵。

                   三子在和人谈判,大家围着,僵持不下。

                   我端着碗凑过去,听了两耳朵,然后就拍胸脯了:三,你别怕,不就是把他的店面盘下来吗?你早该盘了。

                   你说的倒轻巧,这位爷他长价码了呀。三子白了我一眼,然后又苦口婆心地跟那人念苦经。

                   我又插嘴:我有钱。我给你好了。

                   去!三子赶鸡子是的一挥手:你少来这屎壳郎舞大刀。你那点家底,车轱辘刚挣够,还敢出来穷现。

                   你不信?我把碗里剩下的划拉到嘴里,走到车边把碗撂下了交钱,一边半咽半含地说:我这就去找张头,让他把我那钱给吐出来。

                   拔脚走到车边,拉车门的时候让三子赶上了一把拽住,跟我急:我说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啊?我要你钱干吗?

                   我抹了下嘴,斜睨他:吴劲三,你想练练跤是吧?跟我说这话,看不起我?

                   三子当没听见,不撒手地拽着我:反正我告你啊,不行。你不开的了你?

                   我把他手拉下来,冲远远看着我们的三嫂使劲一龇牙,意思是没事,然后才跟三子说:张头前段给我找了个好活。你啊,别犹豫了,赶紧答应人家吧,省得他过段又涨你的。

                   胖子。。。。。。三子为难地看着我。

                   得,得。我挥挥手:你丫真烦。就当你这店,我也有份好了。大不了以后一天三顿地上你这喝豆浆,完了还不给钱。我在他肩膀上一搡,把他推开。上车开走。

                   到老张那,把意思一说,就伸出手掌。

                   好啊!张头喜出望外,想拍桌子,却没忘了中途及时转向,一巴掌拍在了墙上。

                   王炮,是谁做了你的思想工作?张头兴奋地搓着手。

                   没谁。我闷头闷脑地说,过了会,又补充了一句:是组织不要我了。

                   胡说!张头激动了,淬了我一脸吐沫星子:象你这样的好同志,组织上不吸收你那绝对是组织的损失啊。然后忽然醒起,抓着头纳闷了:没通知我啊,这事也需要背地里开小组会吗?什么时候讨论过啊?

                   我伸胳膊拿袖子抹了抹脸,问张头要烟抽。


                  331楼2008-11-14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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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冲到医院直奔病房,站在窗边的陈向阳听见门响就霍然转身,几乎是和我异口同声地说:怎么会这样?

                     王炮,你没事吧?他担心地看着我。

                     我摆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熟睡的高力强。

                     空气中好象有些象石灰一样的粉尘一遍又一遍地扎着我的眼睛。以致于我不得不咬着牙,使劲地眨一下再睁开,然后再眨一下,再睁开。。。。。。

                     从放下电话到飞车赶回,一路的奔波劳顿和惊险万状对我来说都不如心急如焚来的让人倍受煎熬,象背上插着钢针,浑身的经脉都逆转了。

                     可此刻真正平平安安地站在他面前,看着这张脸,忽然又庆幸起来。

                     不是庆幸别的,是庆幸那天上了国道投奔怒海的路上没有真的因一时恍惚而去撞上前面的那辆混凝土搅拌车。幸亏送马的哥们不顾违反交规地死鸣喇叭,让我及时踩了刹车。后来他说,当时看了惊出一身冷汗来,然后跟我再三提醒,以后看见混凝土搅拌车一定要有多远躲多远。这可比一般的大屁股都不好啃。因为曾经发生过搅拌机破裂水泥掉下来把追尾太紧的车砸成铁皮的事故。我不是新手,这些我当然知道。以前开出租的时候我都能离它们八丈远的,我怕死啊。。。。。。可那天是太累了。实在太累了。

                     现在也累。

                     真的很累。

                     看到他睡成这样,我就更觉得累了。大概是积攒已久的乏劲上来了,简直摇摇欲坠。

                     王炮。陈向阳扶了我一下,好象明白我是怎么个狼狈法,又好象明白我心里的难过,什么都没问,只说:你腿破了,要不要到外面去上点药包一下?

                     啊?我有点茫然,这才低头看,真的,膝盖周围的裤子都擦破了,黑泥里往外渗着血。大概是从驾驶位上猛跳下来的时候摔的那跤吧。

                     我拉了张椅子,坐下,伸长了腿,就这么看着他。

                     看着他。

                     这厮怎么能睡得这么香,丫凭什么能这么表情安详,甚至还嘴角含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梗着脖子不知道在跟谁较着劲。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只觉得眼睛下面一直控制不住地跳筋,抽搐地厉害。

                     刚推过镇定剂。。。。。。先天性动脉瘤,也不是说就治不好,开刀还是可以。。。。。。当然危险性确实很高。。。。。。陈向阳断断续续地,象自言自语。

                     王炮?王炮?

                     恩?我从出神中猛地抬头。

                     我们出去说吧。陈向阳看了我一眼说。

                     护士把我腿上的伤口处理完,姿势有点不自然地跟陈向阳走到外面的草地上,找了张横椅坐了下来。陈向阳才跟我说起了前后经过。

                     我默默地听着。

                     。。。。。。医生说上次高力强肋骨受伤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全身检查。所以。。。。。。他自己怕是早就知道的。。。。。。

                     可是。。。。。。

                     我没法说下去。我没法说一个礼拜前我跟他还。。。。。。,我不明白他。我觉得心里空白一片,好象哪都短路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除了慌,就再也反应不出什么来。

                     他跟我说不要通知任何人,他家里。。。。。。还有,你。

                     嘴里发苦,我笑了笑:他恨我。

                     恩,那倒是。陈向阳点了点头:还真是恨得挺厉害的。他顿了顿又说:你这人是该恨。

                     我沉默了。

                     我到处打电话找你,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都问了。你们张头提防我,怕我又挖墙角,死活不肯说。到最后才问出来,让你上那出长途去了。陈向阳皱着眉看着地面,但口气有点生气:你啊。。。。。。你怎么能把人折腾完,然后就拍屁股走人了呢?。。。。。。

                     什么?我心里一激灵,差点没惊跳起来,难道他都知道了?我把脸扭到一边,迅速涨红了,但忍不住问:你。。。。。。你怎么知道?

                     我没眼睛?不会看啊?陈向阳拉长了个脸: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别动手?

                     噢,这个啊。我心里更内疚了,说不上来的滋味。

                     猛地想起那天晚上跳闸之后他的抓狂,跟我一迭声地吼:你知道什么?你说你知道什么?!!

                     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闭了闭眼。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摸了根烟点上,一言不发地抽完大半根。然后问:什么时候动手术?

                     后天。

                     我点了点头,把烟掐了,站起来就走。

                     恩?陈向阳看着我。

                     我去看看他。反正他现在睡着,也。。。。。。不知道我来过。我笑了笑:镇定剂有多长时间的药效?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王炮。

                     我。。。。。。我咬了咬牙,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我从来没跟别人用过的口吻,对他说:。。。。。。我占你点时间行不行?

                     飞车在路上疾奔着,开得是走过一遍的路。

                     上一次走的时候迅猛地超着车,每越过一辆就有人叫着好。

                     现在。同样的车。但是那人却躺在医院里,静静地再不喧嚣。

                     我把油门踩到底地加着速,再快一点再快一点。陈向阳从黄姐那调来的车,说这样能快当点。再一次开起了它,我却完全没有任何喜悦兴奋的心情了。这就叫物事人非。

                     王炮,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年半前,碰见过一个大师吗?那就是梵觉寺里的慧照老和尚。他的话一向很灵。数年前他说过高力强生有一劫。所以每年高力强都会去拜他一次。可我们都以为上次他开车出的那次事就算是应验过了。没想到。。。。。。,唉,高力强嘴上虽然没多说,但是他一提到这个,我就知道他还是对那句话心有所依的。本来我应该自己去,但是,我现在实在脱不开身。。。。。。

                     我去!我去!我抢着说。我一想到自己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就一切都不顾了。那寺就是上回高力强带我去的寺。我走过一遍的路就不会忘。所以,我去!

                     再说了,他。。。。。。需要他。


                    333楼2008-11-14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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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就象兜头*了一记闷棍,驱车千里飞驰至此,竟然扑的是个空


                      335楼2008-11-14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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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怔了一怔,刹那间上次和高力强在这的情形又重回眼前。忍不住走近前去,拍了拍马肚,心里一阵酸楚。

                         郝师兄说:你骑上去。

                         啊?我看着他,见他不象是开玩笑,眼神鼓励,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听话地在马背上一撑,翻身上马。

                         你试试看,可能骑得动它?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条件反射地答,但不知怎地忽然童心大起,身子前伏后仰左晃右晃,虚拟骑马姿势。然后哈哈一笑,跳了下来。

                         不错,一匹石马又怎么可能骑得动呢?郝师兄边说,边送我走到大门外:你跟陈向阳说,八个字,心如猿猴,身如石马,他就明白了。

                         我应了,挥手告辞。跳上车的时候,阳光陡然自林中射出,一时间整个寺顶的琉璃瓦上金光万丈。我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一路向前,加大马力,但心情只有冲动再无烦躁。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高力强这么虔诚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点赶到,那么。。。。。。就可以给他希望和信念,还有勇气。

                         按地址找过去,是普通的居民楼。上楼找门,这家过道里摆出来的鞋就把我吓了一跳,怕有几十双。赶忙自己也脱了鞋。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一条缝,探头张望。

                         里面黑压压地坐着人,三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算太小。都静静地盘腿坐地上,男女老少都有。隐隐有经文之声。

                         有人过来用气声说:您找谁啊?

                         我也用气声说:我找,呃。。。。。。多嘉法王。

                         噢,活佛在里屋做荟供呢。快结束了,你进来等会吧。她挺客气。

                         我点点头,闪进来,没什么下脚的地方就贴门边站着。一边听着完全听不懂的颂经声,高低婉转,象在吟唱,煞是好听。一边到处乱看。

                         忽然听到里面有人朗声说道:

                         吽!

                         此善为主三世善,回向为利无边众,

                         愿诸一切能速得,金刚萨垛之果位。

                         众人跟着齐声念了一遍,每个人都声音不大,但合起来却似乎如低涛暗涌,隐隐有清净智慧之感。我侧耳聆之,心里有点似曾相识的恍惚。

                         只听刚才那个声音又领着大家念道:

                         嗡!

                         诸现清净身庄严,诸声圆满密咒性,

                         诸念成熟智慧中,盛德圆满愿吉祥。

                         我猛地想了起来,这个颇为耳熟的声音到底是谁,忍不住脱口而出地大喊了一声:炖猪!!

                         不错,这个声音低沉有力,磁性十足,几个月前曾给我无穷力量,我再也忘不了的。

                         我看着里屋门口,坐着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以便一个人小心地跨着脚迈出。他的脸一出现,我就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不是炖猪却又是谁呢?

                         只是他剃去了不少胡须,只留了络腮的青短胡茬,头发结成几条小辫,身上穿着喇嘛的绛红布左披右挂地露出半条穿着黄缎褂的臂膀,眼睛上还架了副眼镜。看起来和那时截然不同,就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假如不是先听了他说话,我再也想不到这会是他。他乍见我,也很惊喜,依然是跨迈过来。人没到,手先伸出来了。

                         我和他交相一握,竟然都只有笑,一时间百感交集,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人们开始站起,默默地轮流进里屋去,秩序井然。

                         炖猪拍拍我肩膀:来,今你来得很有福啊,正赶上活佛弘法荟供,你也去领一样供品分食吧,加持过的,很是殊胜。

                         唉,我叹了口气:我那顾得上这个啊,我是有事来求活佛的。

                         哦?

                         我把事情大概告诉了炖猪,提到高力强,只说一个至关重要的好朋友。他点点头:原来你是从慧照大师那边过来的。

                         你认得他?

                         呵呵,我认得他,可他不认得我啊。他笑:梵觉名寺里的慧照老和尚,是现在显宗为数不多的高僧大德之一。界内海外,天下闻名啊。难得的是他心里没什么显密的宗派之见,很是豁达,所以和法王也是老朋友。你这样,大家问道求灵,祈请供养还得有阵子。你还是等会,等散了,我再带你进去单独请仁波切示下吧。

                         炖猪,你怎么会在这了?我是等跟他憋进了厨房,没外人了,拉上透明折叠门才问。

                         嘿嘿,这个说来话长。我还是先问问你吧,他微笑着:怎么样?我寄的鼓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还是算得挺准的呀,知道我肯定不会进去。

                         也不是。他苦笑了一下:我本来是这么算的,谁知道你又说我不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也就不敢那么笃定了。回去后我又专门请法王给算了一下,和我算的结果一样,我这才放心。然后才给你寄的。

                         我想到他临走那天晚上就为了安慰我,才说了那么多话给我听,不禁心里又暖又热。

                         你后来怎么出来的?

                         我有点感动,他先问我,分明地总是把别人考虑在自己前头,细微末节处均能显现出来。我说了前后的大概经过,然后问:你就别管我了。我挺好的。只除了我朋友这桩事。

                         你放心,别说是慧照大师已经跟活佛说过了,就是没说过,活佛这样慈悲的人,也断不会置之不理的。

                         可我不认识他啊,我说。心里并不是不忐忑地,毕竟求人的事我很少干,从来也不好意思张这嘴。

                         那个不打紧,你是众生之一啊,认识不认识,那都是一样的。他微笑。

                         呃。。。。。。炖猪,我顿了顿终于还是问了:你怎么会到这来呢?你不是。。。。。。恩,这个。。。。。。三无吗?

                         我现在有证了。他笑着摆手,见我张大了嘴愣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红本摊在我眼前:我有皈依证了。


                        339楼2008-11-14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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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摸得差不多了,炖猪领我进了里屋。因为事先被叮嘱过了,所以进去就按炖猪说的磕了一个大扑式的长头。

                           活*呵呵轻笑,一张嘴全是跑调的怪话:不用,不用。

                           我站起来,听炖猪说着Z语,估计大概是说明我的来意。好奇地打量*佛,这是我头一次看见*佛。名是够吓人的,虽然炖猪说这不代表什么,但炖猪这种人的上师,那一定很了不起。多嘉法王很瘦,带金丝边的眼镜,穿着橘黄的袄子绛红的袍子,盘腿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看着人的时候非常平静,笑起来又让人如沐春风。整张脸就象一潭深水。屋里还有一个和炖猪同样装扮*嘛,长着娃娃脸。他坐在电脑前,正在上网,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自顾忙自己的了。只听到炖猪偶尔的一句半句地才扭过头来冲我咧嘴笑笑。

                           那个下午就是这样过来的。

                           坐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旁观着法王和堪布一唱一和地念颂着经文。不是书,是一张张手誊的镶着金边的细长纸卡,正反都写满了蚯蚓文,外面用经幡包裹起来。还有一些繁复的仪轨,炖猪垂手而立,神情肃然,有时侯帮忙转动着小经轮。链子上栓着的金石每一个飞身,都象是神灵的起伏。明明只有两个声音,听起来却象是有几百人在低低吟唱。

                           我的耳朵里嗡隆着,慢慢地眼睛闭上了,不敢再看。

                           只觉得身体好象可以逐渐漂浮起来,所以不得不用意志把它捆在地板上。象酒醉后的微醺,阳光下的晕眩,周围的一切都象施过了魔法,震得我心里一阵阵酥麻。


                          341楼2008-11-14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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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还有想哭的冲动,但到了后来就渐渐走进了澄澈的湖水中,胸腔里全是拱起的共振。他们的鼻音竟然能象香火一样缭绕在空气中。那么低,又那么响。那么的有力,又那么的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我那块愤怒有力的板砖和老方的脸,想起了我妈坐在床头摸着我爸的本眼睛里的笑,三子那天早晨蹬着板车的身影,老侯叼着烟把一盘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娜姐帮我用毛巾擦着脸上的白泥,陈向阳站在爆米花轰筒子旁看着我微笑。。。。。。

                             还想起了。。。。。。他。

                             真是柔软啊。我的心。象浸泡在透明的液体里,有点暖,有点咸。

                             嗓子哽咽了。鼻子发酸。

                             等*佛一遍又一遍地唱起了绿度母心咒,就除了屋里的人,连屋外的人都跟着唱颂了起来。好象只是为了把*佛赐下的力量再没有,轻轻地把我包裹起来,从头到脚。

                             嗡达瑞度达瑞达瑞唆哈

                             嗡达瑞度达瑞达瑞唆哈

                             嗡达瑞度达瑞达瑞唆哈

                             嗡达瑞度达瑞达瑞唆哈。。。。。。

                             带着东西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站在独*病房的门口,透过玻璃就看见他们俩正在说着什么。我挥挥手,等陈向阳看见我了,就一屁股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深深地出了口气。

                             过了会他出来,轻轻关上门,问我:你怎么不进去呢?

                             我笑:算了。我把东西带来了,交到你手上就行了。

                             我跟你说,他现在正醒着呢,有什么话你进去自己传吧。我正等着你呢,咱俩当交班吧,我得赶紧忙另外一件事去。陈向阳皱着眉,好象不胜疲劳:我知道你也累了,他已经吃过药了,呆会药劲上来,睡着了你就可以先回去。他有特别护士的。我明早上过来。他手术的时候我一定在。。。。。。

                             陈向阳,出了什么事了?

                             他看着外面出了两分钟神,然后象猛地回过劲来,轻轻说:工作上的。没想到上面派给我的第一件差使,就是查大地联合的内幕交易事件。

                             我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你。。。。。。

                             我跟工作组已经进驻了,不然我怎么能让黄姐调车呢?他揉着太阳穴:本来那天去找他,也是为了谈这个。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会出了这么档子事。不多说了,我还得赶回去,都在加班,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机,必要的时候,我得。。。。。。

                             我看着他。

                             象是下定决心是的,他用只有我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得把资料都毁掉。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陈向阳。。。。。。

                             他点点头,笑:王炮,我现在才知道原则和人情之间,原来没得选择。我想都不用想,就肯定要站在人情这边。他笑得可真难看啊:就是这样。都是这样。我也。。。。。。不例外。

                             站起来,拍了拍我,转身大步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怔,直到在走廊上消失了,才抓了抓头。唉,终于还是得进去面对里面的那个。


                            342楼2008-11-14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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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00:4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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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天晚上等他睡着了,我离开了医院。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慢慢地兜着,静侯天明。终于到时候差不多了,去三子那。路过鸿运大厦,把车开进去泊好。抬头看上面还亮着灯,打了陈向阳手机,把他喊下来交了钥匙,然后一起去。大家都吃得饱饱的,知道今天有得煎熬,完了买好带去医院。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谁都有些紧张,也没人掩饰。两个人都挺累,兔子眼望兔子眼,胡子茬对胡子茬。他听我说整个求佛的经过,听到父债子偿的时候,皱着眉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

                               怎么呢?

                               你没跟他说吧。

                               那当然。我说:这点眼力介我还有。

                               他爸手上有些个人命啊。。。。。。陈向阳脸色一黯:不是这个原因,当年高力强也不会跟他翻脸。他妈也是为这个跟他爸离的。他小时侯挺崇拜他爸的,后来知道他爸有份参与了那事,他就打算彻底脱离家庭。。。。。。可这血缘亲情又岂能轻易割舍,只能自我放逐。。。。。。虽然多少年以后,才知道他爸事先并不知情,事后也抗过命,但毕竟是犯了错的。。。。。。他没法原谅他爸,也没法原谅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结。


                              346楼2008-11-16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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