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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就没了?


2025-07-25 13:5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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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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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大工程啊


  • 29是二十九不是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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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顶 我想知道有卡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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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虐!!!!
风云起
  南宫玉蟾并未惊慌,退了两步躲开这袭击,抬剑抵挡,便与李艺彤缠斗到了一处。
  剑花飞舞,让人眼花缭乱。李艺彤身手轻捷,却剑剑准确,上中下三路皆直奔要害。南宫玉蟾左右抵挡,却也有条不紊,不见乱色。  剑身反射出阳光,一道道刺了鞠婧祎的眼,让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手心浸出微汗,紧紧攥着拳头,咬住下唇,极力抑止慌乱的心神,却是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是对?是错?却是别无选择,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那只有注定的结果。  而那边,李艺彤从容不迫,身手果断,步步相逼,逐渐占了上风。她武功相较南宫玉蟾明显高了一筹,开始不见锋芒,时间久了便分高下。  南宫玉蟾表情逐渐凝重,集中全身精神,专心抵挡艺彤的进攻。冷汗自背上渗出来,脸色也有惧意,脚下步伐竟有凌乱。  正前方的朴威从龙椅上站起来,眉头紧锁,一语不发,紧张的盯着场地中的两人。
  艺彤并不打算与南宫玉蟾多做纠缠,剑法也是渐入佳境,逐步把南宫玉蟾逼得步步后退,眼看着,就到了场地的边上。  艺彤打算像刚才对付北都坎一样,请南宫玉蟾以同样的姿态离开这里,刚抬起手,腹中突然一阵绞痛,脚下就是一软。  南宫玉蟾眼中一道亮光闪过,瞅准时机,反守为攻,手中的剑不曾迟疑,径直奔了艺彤而去。
  艺彤退几步,咬牙暂且挡了几剑,并未多做深思,却不想,那绞痛愈加厉害,手脚竟也逐渐酸软。步伐渐乱,额头上大颗的汗珠渗出。南宫玉蟾并不容她喘息,紧逼而来,艺彤被那疼痛扰乱心神,穷于应付,心下着慌,不得不在场内闪转腾挪,极力闪躲着那剑锋。  场外开始还且安静,现在发现状况不对,纷纷议论,奇怪着李艺彤突来的异常表现。东桤随行的大臣和艺彤身边的随从侍卫,发现苗头不好,开始往场地边上靠近。却被那些全副武装的兵士横起长戟挡住了,不好吵闹起来,两下里在暗暗争执。  李艺彤开始气喘,在南宫玉蟾的紧逼下险象丛生。其实她只要退到场地边上,自围栏中跨出来,众目之下,南宫玉蟾便不能再威胁她。可是那却是艺彤无论如何不能做的事情,只要退出场地便是认输,鞠婧祎便跟她无缘了。心心念念想了这么久,在这一刻功亏一篑,这岂能让人甘心?
  可是,疼痛愈加剧烈,手臂仿佛不再听自己使唤,腿脚更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艺彤只觉得头昏眼花,脚步错乱,身上衣服渐渐被汗浸透。  而南宫玉蟾毫不客气,招招致命,直逼的艺彤难有余地。在一连串亦步亦趋的剑花后,艺彤脚下一绊,仰面往下倒去。而南宫玉蟾却并没有收手的意图,眼看便要血溅当场。  “黑魈——!”  感觉到南宫玉蟾的剑已经到了心口,艺彤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出口求救。  谁也没有看清那个黑影是从何而来,闪电一样出现在李艺彤和南宫玉蟾之间,南宫的剑被不明硬器隔开,巨大的气场直逼的他连连后退。  来人被黑色的衣裤和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他连兵器也不用,只凭一双手便挡开了南宫玉蟾,随即欺上前去,出手与他斗在一处。  艺彤趁这个空档,从地上翻身起来,这几乎用尽她最后的力气,脸色蜡黄,嘴唇都在哆嗦。用手捂住腹部,踉踉跄跄想要往相反的方向退。  眼前寒光一闪,一抹冰蓝的影子掠过,有人影挡住了她。  好熟悉的香气。  李艺彤慢慢的抬头,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瞠目去看,鞠婧祎面色冷峻的站在那里,眼中再没有一丝温度。  可怕的念头在艺彤的脑中浮现,她却似乎并不愿意相信,她宁愿以为,鞠婧祎是来救她的。疼痛与慌乱让此刻的她无心思考太多,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人能像当日一样,展开怀抱,容她避一下风雨。
  对望间,鞠婧祎毫无反应,这让艺彤不敢奢望,却也不想就此面对能把她击个粉碎的现实,略侧开身,想往一边走,避开这严酷的局面。  剑尖直抵眉心。  艺彤弯着腰僵立在那里,看着眼前不到半寸处的剑锋,额上的汗滚下来,顺着颊边,滑落下去。
  去看那双眼睛,依然是波光粼粼,却为什么,有彻骨的寒冷。深邃的瞳仁里深不见底,努力地看,也找不到艺彤想知道的答案。  艺彤的侍卫们与四周的兵士动起手来,各国的皇子大臣纷纷躲避,四周乱做一团,纷扰中,艺彤一切视若不见,只盯着小鞠:  你给我一个回答……  黑魈击退南宫玉蟾,回身来扯了艺彤便要纵身离开。  “走的话只有死!”  鞠婧祎的声音沉稳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黑魈闻言,停在当场,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艺彤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在唇边挤出了一个笑容。  “原来,七公主是要艺彤死……”  鞠婧祎只觉的心仿佛要生生被撕裂开来,却也不能有半点流露,攥住剑柄的指节已泛了青白。
  朴天明自人群中站出,立在场边的空地上,  “李艺彤!你狼子野心,世人共知!竟然在我边境集结大军,妄图倾覆我朴氏之帝尊!上天有眼,让你落入我朴都之中,如今你已经插翅难逃,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李艺彤连扫都不去扫他一眼,目光只落在鞠婧祎脸上,  “只要你立下契约,若非出于防卫,有生之年,与四国和睦,永不兴兵,便可安然无恙。否则——”  仿佛是回答她一般,小鞠依然是好似平静的声音,  “你已经中了蚀心断肠散,腹绞只会愈加剧烈,三个时辰之内若无解药,便可心裂肠断而亡!”
  小鞠的这番话,几乎是屏着气息吐出来的,她怕一旦有一口气松了,便会忍不住泄露惊慌。
  “蚀心断肠散?”  艺彤疼到鼻尖都有冷汗冒出,却依然不曾皱一下眉头,  “我当日只与灵儿说,她便是端鹤顶红来与我吃,我也一定眉头不皱吃下去的。原来不是鹤顶红,是蚀心断肠散……”  那日温暖好似只在眼前,可眼前却是这般你死我活,不再是掌指纠结,纠结的只是目光,连目光,小鞠都不再让它有一丝温度。可谁又知道,没有温度的目光,是自拼命忍住泪的眼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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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鞠宫。  南宫玉蟾把那个装了蚀心断肠散的精致木盒递过来的时候,小鞠犹豫着几乎不肯伸手去接。
  她很清鞠那意味着什么,所有曾经的暖意都会随着手里的东西而烟消云散,李艺彤纵然深情似海,也不会在明天之后还留半点情意给她。  手指抚过那盒子上镶嵌的宝石,小鞠只觉得有什么哽在喉间,让她不能从容的呼吸了。
  “七公主,请记得,红色布袋里的是蚀心断肠散,蓝色布袋里则是解药,千万可别弄错了。”
  南宫玉蟾细语叮嘱,神情很是温柔。  鞠婧祎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脸上依然是怔怔神色。  南宫玉蟾察言观色,似乎看出什么了一般,轻轻解释:  “只要在三个时辰以内服下解药,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公主无需担心,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找个人来试验一下的。”  小鞠听了,慢慢转过头,  “真的么?”  “尽管放心。”  葱白玉指在那暗扣上轻轻一拨,盒盖便翻开来,小鞠伸手拿出那个红色丝绒的束口袋子,扯松细绳。里面是如黄豆般大小的一粒粒药丸。  “只要一颗,那李艺彤便知厉害。”  小鞠轻轻拈了一颗出来,端详一下这小小药丸,未及南宫玉蟾反应过来,径直送入了口里。
  “公主!”南宫玉蟾大惊失色,  “你这是做何?要试验的话,随便找个下人即可啊!”  鞠婧祎露出一丝苦笑,“我只是想知道,会是怎么一个疼法。”  “你——”南宫玉蟾想不到鞠婧祎会有此举,心里很是不快,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公主还是快快把解药服下,何必去受那无谓之苦。”  小鞠对他微一笑,并没听从他的话。  半个时辰不到,小鞠的脸上便有细汗渗出,南宫玉蟾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地催促鞠婧祎服解药。  直到疼得几乎把银牙咬碎,小鞠才在南宫玉蟾几乎崩溃的表情里咽了一颗解药下去。
  等那剧痛缓和之后,苍白着脸色,缓缓对南宫玉蟾道:  “南宫太子所言果然不假的。”  南宫玉蟾脸色青黑,勉强笑笑,看小鞠无事,便匆匆告辞了。    艺彤,我虽不能不去伤你,却至少能够让你留着性命平安的离开。不让他害了你,也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因为如此,鞠婧祎清鞠的知道艺彤此刻的感觉,那已见灰暗的面色更是清晰的说明了李艺彤在承受怎样的痛楚。离她吃下那碗粥的时间已经比昨夜自己服解药的时间更久了,那疼痛只会更加剧烈。
  艺彤,快些应下吧!服了解药,好好的回到东桤去,再不要兴兵,只做好你的帝王。即使从此永不相见,小鞠无论在哪里,会在心里记得你的,求你快些应下吧……  心中拼命的呐喊,奈何却不能让她听见,鞠婧祎只觉得几乎要难以支持下去了。
  李艺彤收回眼中的凛冽,暗暗积聚起最后一丝力量,在小鞠微离神间,纵身而起想自这里逃了去。  蚀心断肠,即便蚀心断肠,也不要在这羞辱里死去!  李艺彤不知道,鞠婧祎的武功是如此之深,她的剑几乎是随后即到,直奔面门而来。艺彤心惊,本能的往左偏过头去,鞠婧祎的剑本是自左来的,收势已经来不及。  左脸上一凉,艺彤却再也支持不住,直直倒了下去,黑魈一步抢来,接住她几乎落地的身体。
  鞠婧祎大惊,手上的感觉告诉她,那剑分明已经伤了她。  艺彤落在黑魈怀里,白净的脸上看似毫无损伤。目光是直直的,好像看着小鞠,又好像越过小鞠在看着虚无的空间。片刻间,一道伤口自左眉中间到颧骨便裂开,横越过左目,鲜红刺目的血洇出来,瞬间溢满眼眶,继而遍布整个左边面颊。  鞠婧祎手里的剑抑制不住的抖起来,她终于在艺彤的眼睛里看到了恨意。  透过鲜血而出的,刻骨的恨意。  血顺着她的颌骨流下,一滴滴从下巴落在白色的锦袍上,胸口那团红色洇染开去,绚丽夺目,却不知为何这般刺眼。  鞠婧祎站在原处,仿佛时间已自身边停止,再没有任何声响。  她看着满脸鲜血的李艺彤点头;看着一张能够换来鞠国和南溟平安的契约被送到她面前;看着她带血的手印印上去;看着父皇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和弟弟兴奋的脸庞;看着那蓝色布袋里的解药被送到她口中;最后,她登上了东桤的皇辇,却又回过头来看……  不,不要恨我……请你不要恨我……  忘记我吧,忘记曾经是怎样的心动情绕……连同我的伤害,一并忘记……留在属于你的王国里,好好的活在那里……  只当,我们从未相逢过……    三日后。  鞠宫。  鞠国上下本以为将东桤这个大患解决之后,鞠威的头风便能借好心境有所好转。却不曾想端午那日的惊险场面,让胆小怕事的皇帝受了惊吓,卧床不起了。  宫里的御医们围在鞠威的寝宫里,众说纷纭却说不出个所以然。鞠婧祎强忍着难以排解的苦鞠守在父亲床边,悉心照料着。  实在不敢再去回想那日的情景,一想起李艺彤血流满面地样子就让小鞠忍不住地寒颤。到底还是伤了她,那宛如冰刀的眼神几乎要割碎小鞠的心。从未想到的,三年的心驰神往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堪的结果,让她带着伤和恨离去。    “七公主。”  一个御医小心翼翼的叫她。  小鞠自失神中醒过来,连忙应着:  “哦,杜太医,怎么了?父皇的病诊得如何?”  “公主,皇上的头风依旧没有起色,下官也是惶恐。前日,皇上服了南溟送来的渡神草有所好转,否则也不会有端午宴上的精神。所以,那药草应该是对皇上的病有效的了。”
  小鞠皱起眉头,  “渡神草?”  “是南溟特有的一种药草,对安神醒脑有奇效。”  “父皇前日确实精神不错的。”  “趁南宫太子还在国中,我们最好能够再去讨些来,以后,对皇上的病也有所保障。”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公主。”    小鞠思忖良久,为了病榻上的父亲,还是亲自出宫来到了南宫玉蟾所居的驿馆。
  “七公主芳驾,在下有失远迎。”  “南宫太子客气了。”小鞠虽然礼貌,却很是生疏的口气。  等小鞠说明了来意,南宫玉蟾眼珠一轮,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那渡神草本是我国之宝,仅仅在皇城之后一座无名小山上才有,而且数量极为稀少。”
  鞠婧祎听着,便知其推托之意。  “在我国,平日里只有父皇和母后有病痛才能服之,实因太过珍贵之故啊。”
  小鞠心下黯然,只道这趟不会有什么收获。  “不过,既然是对鞠皇的病症有效,少不得送上的!”南宫玉蟾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在下少一个与父皇交待的借口。”  南宫玉蟾说完,小心的观察小鞠地反应。  而鞠婧祎,不会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在下对公主倾慕已久……”  沉默。  小鞠闭上眼睛,她只是想看看李艺彤。  你可喜欢我……  我想你了呢……  这一次,跟我回东桤,可好……  没有鲜血,没有恨意,好温柔的眼神,暖和的掌心……    “七公主?”南宫玉蟾的表情是期待,  “其实,端午那日,本是在下赢了的。”淡淡的一句话,意有所指。  鞠婧祎的笑容满满的全是苦涩。  “多谢南宫太子厚爱,小鞠荣幸之至。”  平常的一句话,说的却如此艰难,若是李艺彤,怕不会让自己如此为难的吧?可是,以后还有李艺彤么?  “七公主允了?哈!”南宫玉蟾极是兴奋,“在下即刻回禀父皇,派人快马加鞭送渡神草过来!聘礼也一并送到!”  “南宫太子!”小鞠急忙又开口,“小鞠还有一个条件。”  “公主请说!”南宫玉蟾连声音都颤抖了,“莫说一个,就是百个千个在下也是答应的。”
  “我父皇重病,幼弟还且年弱,国中着实离不得。我想暂且留在鞠都,待父皇龙体痊愈,再——再随太子归国。”  “这——”南宫玉蟾的眼光就见暗淡,  “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  顿一下,“只是公主总要给在下一个时限,在下也好……”  鞠婧祎自然清鞠,总不能以此为借口,长久的拖下去,  “那——便三年吧,三年以后,无论境况如何,小鞠一定遵从诺言的。”
  “好!一言为定!”  小鞠看着南宫玉蟾复又雀跃的神色,努力的,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小鞠,让你委屈了。父皇到底,还是对不起你啊……  父皇,不管小鞠嫁到哪国,都先是鞠国的公主和父皇的女儿啊,所以,哪里来的委屈呢?
  那李艺彤……  父皇,以后,不会再有李艺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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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举国上下都知道了他们的国君李艺彤在中鞠端午祭上被人联手暗算,狼狈而回。而且还被迫签下了永不兴兵的契约。百姓自是照过他们的安稳生活,甚至还有窃喜,起码自家子弟不用上战场了。朝中大臣们可不这样想,纷纷摇头叹息,言李艺彤虽然治国有方,终究太过年轻好胜,无端落得如此局面,枉费东桤如今兵强马壮一统天下的好时机了。自中鞠而归后,李艺彤性格大变,虽然朝堂上依旧威施令行,回到宫里却再不见了往日笑容。小路子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生怕一不小心惹这万岁爷发脾气,自己的脑袋恐怕要搬家了。御膳房的厨子也很是惶恐,因为近日的菜色几乎都是纹丝未动,酒倒是下的很快。。8bf1211fd4b7b945
南书房
  每日除了上朝,李艺彤便待在这御书房里批奏折。有时候夜深了,甚至连寝宫也不回,就在这里歇了
  内侍官一溜小跑着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白卫门统领靳大人求见。”
  “叫他进来吧。”李艺彤头不抬眼不睁,依旧低头看她的折子
  待求见的人请过安之后,李艺彤开口问他,
  “有什么动静么?”。
  “禀皇上,鞠皇已经昭告天下,鞠国七公主与南溟太子联姻。”
  靳统领说完,静等李艺彤的反应。却长时间没有听到回答,只好继续跪在原处等着。
  站在一边的小路子听到了磨牙的咯吱声,正奇怪着。
  突然,“啪!”的一声,李艺彤手里的毛笔被拗作两段,鲜红的朱砂溅在明黄的龙袍上,血一样的颜色。
  抖着胆子去看皇上的脸,已经是半青半白的颜色,那道刚刚愈合的泛着粉色新肉的疤,竟然渗出了血痕。
  随后,南书房里所有可以被摔碎砸烂的东西悉数没有幸免。檀木的桌椅,官窑的瓷器,孤本的古书,全部在李艺彤的暴怒下寿终正寝。
  小路子跪在漫屋飞舞的木屑、瓷渣、纸片里抖个不停,见多识广的靳统领则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似发疯的李艺彤。
  直到整个书房里再也没有可以砸烂的东西,李艺彤才停了手,站在书房正中,喘着粗气,四周已是一片狼藉。
  “皇……皇上,那婧祎公主因为鞠皇病重,与南宫玉蟾有约,商定三年后才行大婚。”靳统领哆哆嗦嗦的补上了这句话。他实在被李艺彤吓坏了,这位向来温和的皇帝还从来没有如此怒火冲天过。
  三年后?三年后与三十年后有什么区别?!那道契约上的时限明明白白是四个大字:有生之年!
  鞠婧祎,鞠婧祎……鞠婧祎!!!!!!
  有一种恨叫做咬牙切齿。
  “启……启禀皇上,宫,宫外有一道士求见。”复又转来的内侍官躲在书房外已经好半天了,直到里面惊天动地的声音息了才探头探脑几次以后硬着头皮进来禀报。
  李艺彤紧紧抿着嘴唇,眼睛里的厉色几乎能杀人,身边一丈方圆内都让人感觉到了寒意。僵硬着转过脖颈去看内侍官,
  “道士?”。
  “是,他说他叫云崖子,与皇上见过的。”
  靳统领和小路子也擦着冷汗离开了南书房。
  看来皇上这中鞠之行的余威,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
  云崖子进书房来先是四下看了一看,又看看李艺彤,
  “皇上好大的气性!”。
  李艺彤目光阴沉的看了他一眼,
  “你来找朕又有何事?”。
  “听起来,皇上似乎并不欢迎贫道啊?”。
  云崖子表情极是轻松,在御书房里踱了几步,用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杂物。
  “道长若无事,也不会登朕这三宝殿了。”
  “啧啧,皇上未免也太过自负,怎么朝堂里英明神武,没想到底下里终究是一幅女儿家性子啊。”
  李艺彤惊异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盯住云崖子,似是不相信一般的表情。
  “怎么,贫道的话惊着皇上了?”。
李艺彤不知他话中真假,迅速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
  “道长此言——,让朕听着甚是奇怪呢。”。
  “呵呵,皇上就不必再来掩饰了。明人不必说些暗话,皇上的秘密,不但贫道一清二鞠,连黑魈白妖,也是知道的。否则,又怎么去保护皇上呢?”。
  此言一出,无异于一个惊天的响雷,
  “鞠婧祎告诉你的?!!”李艺彤觉得立刻便要炸裂开来。。
  “贫道要见那七公主,可不比见皇上这么容易。”
  “那你如何便知?”。
  “贫道知道的时候,比那七公主还要早上许多。那鞠都玄武大街上头一面见着皇上,贫道就已经猜个囫囵呢。”
  李艺彤不再见问于他,心中计划着对策。
  “皇上倒也不必惊慌,贫道是不会把这个秘密再告知他人的。”


2025-07-25 13:4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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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彤知他功力非浅,轻易奈何不了,逼急了反而有难以预料的后果。用手掐一下太阳穴,鼻腔里重重的出了几口气,
  “说说你的条件吧。”。
  “哈哈哈哈,皇上果然是聪明人。难怪,天大的秘密也瞒的滴水不漏!”
  这貌似奉承的话在李艺彤听来极是刺耳,看着这道士,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其实,贫道所求颇是简单,不过是些物力上的东西。对皇上来说,轻而易举。”
  “就是那日天牢里所说的荣华富贵?”。
  “呵呵,非也非也!仅仅一架丹炉而已。”
  “丹炉?”。
  “对。有了此物,对皇上也是多有益处的,若皇上此行有贫道在身边,也不会中了那南宫小人的道了,区区蚀心断肠散,在贫道眼里,不过一雕虫小技耳。”。
  李艺彤眯起眼睛,看着云崖子,来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这世间千丹百毒,万种邪症,□□媚药,何深何解,贫道一清二鞠。皇上不过费些银子,除了那秘密能保,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来找贫道求些什么呢。”。
  李艺彤沉吟间,并未猜透云崖子的真实意图,而他所说的要求在李艺彤来看确实轻而易举,于是,也就应允了他所要的东西。
帝都南郊的伏隐观,就成了云崖子在东桤常驻的落脚之处。
仲夏的月光,并不明亮。
  整个东桤皇宫都难得听到什么声响,连风似乎也歇了,所有楼台亭阁和草木花枝都在各自的位置静默着,投在地上的暗影,如它们的主人一般,有绵长的孤寂。
  李艺彤独自一人倚在永乾殿华贵的龙榻上,蜷起左腿架住手臂,怀中抱了一个深瓷酒坛,时不时搬起来灌上几口。白皙面颊因为酒意,泛起了粉红,一道横过左眼的疤痕在暗影里若隐若现,将一张原本俊美的脸庞,衬出了几分邪魅。。
  饮酒是为了醉,醉是为了不记得人和事,却不知为何混沌中,偏偏有清晰的画面。
  李艺彤甩甩头,把不想看见的统统甩出了脑中。。
  自龙榻上爬起来,提着酒坛摇摇晃晃的出了永乾殿的门,几乎被门槛绊个跟头,守在外面的小路子慌忙伸手去扶,却被李艺彤扬手甩开了
  “别来烦我!滚得远远的!”。
  边说边踉跄着往后宫去,小路子带着一众宫女侍从远远跟着,不敢走开,也不敢靠近。
  李艺彤迷迷糊糊的走着,却本能的,向着有光亮的地方去。不知不觉间,站在了一座亮着灯光的宫殿门口。
  跨进门去,几个守门的内侍看见了,慌忙过来搀住,其中一个赶紧往里跑着禀报,
  “皇上驾到!”
  长公主东方琳琅自内室中听见,搁了手上的书,命宫女燃起堂烛,迎了出来。
  “皇上怎么有空来?里面上座。”。
李艺彤在院子里的石鼓凳上面坐下,半伏在旁边的石桌上,
  “李艺彤才饮了酒,不进去腌臜皇姊的屋子。”。
  东方琳琅闻到浓烈的酒气,不禁皱了皱眉头。叫过旁边的内侍,扶起李艺彤,让宫女在李艺彤坐的地方铺了条绒毯,
  “皇上这是何苦?”。
  “何苦?好多苦啊……”李艺彤闭着眼睛,喃喃道,
  “皇姊别叫李艺彤皇上了行么?”。
  “这是宫礼。”。
  李艺彤脸上似是极痛苦的表情,
  “可是,李艺彤不想再听皇姊也这样叫。”。
  “皇上醉了。”东方琳琅的声音温柔下来,李艺彤在醉中还原到了她本来所应该有的样子。不过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平常人家的孩子,还在父母膝下撒娇承欢,而她,不得不担起了一国之重。
  “皇姊……”。
  “得仔细些,身子总还是自己的。凉石头上冰着,没人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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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就不要再去烦扰百姓。也在世家里选上几人,放在宫里即可。至于立后,还是等朕弱冠以后再说吧。”。
  李艺彤很是不耐烦地吩咐了,似乎对这个话题并无兴趣。而王其勋却偏偏寻根究底,
  “请皇上明示,究竟选哪家仕女入宫,臣也好妥善安排。”。
  李艺彤皱起了眉头
  看这些朝臣的架势,似乎这个问题不解决决不罢休,想来自己已经年近十七,已经没有在推脱的道理。她清鞠的知道,一旦后宫里有了妃嫔,她就绝无理由再夜夜留宿南书房,而到各个宫里与选来的陌生女子同床共枕,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身份的秘密将受到威胁,单单是她本身,也绝难让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睡在自己身边
  所以,不论将什么样的女子选进宫来,等待着她们的,将是一生的孤寂凄凉,虽然说后宫多闺怨,然而这东桤的后宫里,则是真正的宫门一入深似海了。那些女子的余生,也只能与这深深宫墙为伍。。
  “且待朕考虑些时日,再与你说吧。”。
  “这……”。
  “好了,今日朕有些头疼,有事明天再行上奏吧,退朝。”。
  说完,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带着小路子匆匆走了。
  两天后,数十本京中各府千金的名折就被呈在了李艺彤的龙案上。王其勋他们在这件事上的紧逼让李艺彤很是烦躁。小路子在一边试探着给李艺彤翻开一本,按照王丞相私下里教给他的说道:
  “皇上您看,这是鲁大人家的二小姐,温良贤淑,国色天香,”。
  李艺彤瞥了他一眼,吓得他一个激灵,。
  “还有这个,席大人的长黄女,擅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摆驾未明宫。”。
  李艺彤对于小路子的唠叨,只给了这么一句答复。
  “皇……皇上……”。
  小路子一听,脸上便是苦色。王其勋就是因为李艺彤频繁出入未明宫的事情私底下警告了小路子,让他时刻劝诫皇帝,不要作出有伤风化的事情。可是小路子一个小太监,李艺彤的命令哪能奈何得了。
  李艺彤眼里透出一股阴狠的神色,“朕说话你没听见么?”。
  “不,不敢……”。
  “不敢还不快去!”。
  “王……王丞相他……”小路子有苦说不出。
  “他做什么?”。
  “他……他说皇上还是多……多理些军国大事,少……少跑几趟未明宫。”小路子说完,使劲闭上眼睛,好似马上便要人头落地一样。
  反正要我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大不了被打板子,听不听就不是我的事了。
  李艺彤紧紧盯着他,半天没有出声,小路子只觉都快要尿裤子了,才听到李艺彤自牙缝里迸出了五个字,
  “摆驾未明宫。”
  “是!”慌忙磕了头,小路子屁滚尿流的跑出去了。。
卡哥做错事了!!!之后也会因此受到惩罚。。。。。话说这么做确实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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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错
  “什么——!!”  在苍鹙山半山的冰室里,被艺彤唤出来的黑魈惊异的睁大了面巾外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主人。  这二人一向寡言,艺彤也轻易不会让他们现身,除了有些极为隐秘的事情支派他们,大多还是留在艺彤的身边行使保护职责。  “这万万不可!!皇上——”  “黑魈,”艺彤的声音低沉,眼中有着模糊不清的神色。  “若是朕还有其他的办法,也不会做这等**不如的事情。”  停了一刻,艺彤才缓缓说道。  黑魈不再说话,低头站着,良久才皱着眉头吐出一句,  “黑魈做不出这样的事。”  沉默在这冰冷寂然的石室里漫延,艺彤不说话,也不再去看面前的黑魈,失神的目光投向远些地方的巨大的冰块,茫然的神色让她看起来不再有睥睨天下的君王气概,只剩了疲惫的脆弱。
  “也许,朕本不该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皇上……”  “每个人的位置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不能随意去抢占,不然,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不该得到的东西付出代价。你和白妖本该留在雪麓山,朕本该留在齐王府,我们都到了不该到的地方,得到不该属于我们的东西,随之而来的,便是代价了。”  艺彤的呼吸沉重的仿佛叹息,久久的在这石室里回荡,失望痛苦的神色投进黑魈眼中,让这一直视她恩同再造的男子难以坚持。  “皇上,白妖他——”  “白妖的事情朕知道。”  黑魈的眼睛里又一次浮现惊讶。  “朕不唤你们,并非视你们如无物,在朕的心中,‘情义’二字未必就比这天下轻。只是一朝坐了这个位子,朕总要为这一方江山负责……”  艺彤的话到这里停住了,转又把目光放在黑魈身上,  “只是有些事,不是朕尽力就能做到的。可是如果不做——”  “皇上,属下明白的。”黑魈的眉头紧紧皱起。  “不是万不得已,朕不会想出这样的下下之策。黑魈,就算朕有求于你——”
  “属下不敢!”黑魈听见艺彤如此说,心里一时慌乱。  “属下——”  话,难以出口,却不得不出口。  “属下,听从——皇上吩咐!”  “黑魈,只记得:在,亦不在。”  艺彤闭上眼睛,好似松了一口气,又像进入了更加痛苦的深渊。    中秋夜,朝中百官按照往年旧例携家眷进宫与皇室共贺。  李艺彤的身边,依然是长公主尹琳琅,倒是新入宫的四妃隔的远了。姐弟频频举杯与百官敬酒,言语对望间也别有一番亲昵地意味。虽然新妃入宫那夜的事情谁都未曾再提起,可是李艺彤丝毫未减出入未明宫次数的态度让琳琅不仅松了一口气,而且隐隐有了更多期待在心里。
  今夜的李艺彤似乎兴致极好,神色轻松的与诸臣相谈,时不时有笑声传出,一改连日的沉郁。虽然王其勋等老臣对于皇上和长公主的暧昧关系依然有所介怀。可看见艺彤难得的笑颜,也就不好再去浇冷水。整个宫宴下来,基本算是君臣尽欢了。  散了酒席,长公主与四妃各自先行回了自己的寝宫,艺彤留在前殿与百官一一送别。直到最后一位大臣的马车缓缓驶出皇宫,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叫过小路子,吩咐道:  “去未明宫。”  “是。”  小路子已然学乖了,不再对皇上夜里的去向多言,这也本不该是他操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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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艺彤的眼中,看着缓缓合起的宫门,渐渐升起了一股决绝的神色。定下神,转身甩袖迈向了通往未明宫的官道。    回宫的长公主正抿了一口宫女送上的茶,略作安神,外面便传艺彤到了。琳琅唇边漾起一个舒心的笑容,起身迎了出去。  “皇姊这就要歇了?”艺彤兴致勃勃地迈了进来,“这么好的月色,辜负了岂不可惜?”
  “闹了一夜,艺彤不嫌累么?”琳琅笑着接过艺彤手里的薄纱披风,“这夜凉了,怎的也不穿上?”  “才饮了酒,心头热着,披了那个出汗,反倒容易受凉。”  艺彤解释着,又道:  “宫宴虽罢,家宴还未摆。皇姊不许歇,还要陪艺彤赏月呢。”  “呵呵,”琳琅又笑,饮过酒的娇颜红着,别添一丝妩媚,“艺彤今夜怎有这样好兴致?”
  “这八月中元夜,自然该人月两团圆才是!做什么苦一张脸,朕今夜要一醉方休!”
  说着,连声催着小路子,  “赶紧再摆一席来,我与皇姊好好儿的饮一杯!”  转过头,目光放在琳琅身上,里面似乎有些复杂的东西。琳琅欣喜于她的热情,并未有深究。
  摆上来的桌面并不大,艺彤和琳琅相对而坐,几样儿精致的菜肴排列,都是素日里琳琅爱吃的菜色。艺彤持了一把珐琅银錾壶,给琳琅和自己的酒杯里斟了酒。端起来,对着长姊道:
  “今日这花好月圆下,头一道酒,艺彤谢皇姊一力扶持,若不是当日皇姊凛然大义,艺彤早做了乱刀下的亡鬼,哪有命留到今日做君王。”  说完,一饮而尽。  琳琅淡淡笑了,也将手里的酒饮干,艺彤执壶便又满斟了来。  “二道酒,敬皇姊尽心相护。艺彤在这世间已经没了至亲,唯余皇姊。而这东桤后宫里,能跟艺彤贴心的,也只剩了皇姊了。”  第二杯又尽。  “第三道,艺彤替了尹一族,多谢皇姊的深情厚义!”  三杯过后,李艺彤眼中,隐约见泪,却仍努力挂了唇边的笑。琳琅陪她饮尽三杯,心中疑惑,不免见问:  “艺彤今日这是怎么了?”  “呵,良辰美景下,有感而发而已,皇姊别多想了。”说着,一筷子醉鱼送到了琳琅碗中。琳琅见她如此,只当她酒饮的多了,也就不再多心,只随她说了些随常言语。  不知不觉间,送上来的一坛子陈酿已经见了底,艺彤眼中迷离,叫过人来收拾了残席,便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牵过琳琅的手,摇晃着来至内室窗前,  “皇姊瞧,好亮的月色!”  琳琅饮沉了酒,又被艺彤紧紧攥住手,只觉心头如一只小兔乱撞,突突的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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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彤,去你那边歇了吧,今日酒有些沉了。”  “皇姊要赶艺彤走了么?”  艺彤的声音低哑,惑乱了琳琅的心神。  “我……”未及她有下文,艺彤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那柔软的薄唇噙了她的樱瓣,阻住了下面将要出口的话。  唇齿辗转间,琳琅已经完全失了心智,满面绯红,手脚酸软,任凭艺彤拥着她自窗前往床榻的方向移动。  口中传来一股奇特的麝兰香,愈加让人迷醉,琳琅只觉眼前是艺彤的笑容,鼻息间是艺彤的味道,她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传来异常的热度,让整个身体都几乎要烧起来。  “艺彤……艺彤……”  琳琅呢喃间,二人脚步交叠着来至床榻前边。低下头偎在艺彤的怀中,任凭她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耳边、颈上,脑中有了恍惚的感觉,眼前仿佛一片殷红的强光,手软到抓不住她的胳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天地只剩下一个李艺彤。  几个旋转后,人影交错间,琳琅落进一个怀抱,与他相拥着跌进柔软的床榻间……
    灯光熄灭的一瞬,李艺彤自窗口跃出,腾空而下。低头站在院中的一株桂花树前,细小的白花开着,有浓郁的桂香,伴着天上的圆月,果然是仙家一般的景致。  弯起四指扣在树干上,艺彤的手掌在施力下已经泛白。眼中失了焦距,仿佛茫然寻不到落点,呼吸虽轻,却是急切而又短促。贴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分明轻轻的抖着。  李艺彤,第一次有了慌乱恐惧的感觉。  察觉到身后有气息,艺彤知道那是谁,所以并不回头。  “白妖。”  没有回答,但是那气息重了起来,好似极力忍了冲天的怒火。艺彤抑制不住慌乱的心跳,猛然回过了头。  对视的目光,是强作镇定和怒不可遏。白妖那淡粉色的瞳仁在夜色下发出诡异的锐光,几乎要立时将艺彤撕个粉碎。只是君臣的身份阻住了他,让他只立在原处,不能上前有任何的越俎之举。
  “朕——”艺彤只觉喉间干涩,“朕也是无可奈何……朕需得一个子嗣来巩固皇位,而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姊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姓尹……”  艺彤努力的不让自己避开目光,  “白妖,朕并非不知你对皇姊有情,只是,我尹家,需要一个康健的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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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不起长公主。”  艺彤不再说话,看着面色冷峻的白妖,清鞠的知道无论说什么,她的所为都无可辩解。
  白妖的目光,凛然厉色,却也只能,慢慢暗淡下去。垂下头,雪白的长发在月色下飘动,脸上是凄然的表情,  “请皇上恕白妖今夜不能履责,皇上自行小心,明日日落,白妖会恪时等候皇上传唤!”
  说完,白影闪过,人已不见了踪影。  艺彤放松了僵直的身体,后退几步,无力的靠在了桂树上。    这一年的中秋夜,帝都的百姓都听到了自苍鹙山传来的箫声,凄婉低沉,催人泣下。
    玉尘宫。  这里自建便是艺彤亲自过问的,楼台亭阁,小桥流水都别有一番雅致味道。艺彤闲了常来这里坐坐,自鞠都回来后,也有些日子没有过来。  黄婷婷不动声色的抬眼看看坐在她对面的艺彤,将手里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皇上有心事?”  艺彤拈起一颗黑子,眼盯着棋局,  “朕做了错事。”  “既知是错,为何还要去做?”婷婷不免好奇,歪了头看着艺彤。  “世间事,仅有对错而已么?”  婷婷一时无言,眼睛从艺彤的面上离开,又回去。抿一下唇角,面上便是淡淡的笑。
  “世间事不仅是对错,但是做与否,却只是一念间。”  艺彤执棋的手僵住,慢慢抬起眼来,盯着黄婷婷的眼睛。片刻,又低下去,把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公主这是——责朕?”  “呵,”黄婷婷笑容隐去,“只道皇上无论对错,都能——落子无悔。”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整个棋盘,已经是白家的天下。  艺彤叹口气,自棋盘前站起,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  “有情惯被无情伤,人伤朕,朕伤人,又岂是一个悔字解得了的。”  黄婷婷看着她的背影,踌躇下,不再多言。    一年后。  同样的棋盘,同样的对弈的人。  “婷婷还没有给皇上道贺,有了小皇子,该是大喜才对。”  艺彤淡笑下,  “若是大家都如婷婷这样想,朕也就不必头疼了。”  “朝臣们依然介意皇子是长公主所出?”  艺彤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眼眸。  “时日久了,会好些的。”  艺彤似是不愿再提起这个问题,转言道:  “朕今天来,不是要你的道贺,而是跟婷婷公主道别的。”  “道别?皇上去往何处?”  “朕就要起兵,远征高罗了。”  “高罗?百岛之国?”  “嗯。”艺彤点头。  “高罗远在海外,皇上可熟悉海战?”  艺彤不语,只专注于棋盘。  “小小弹丸之地,何须御驾亲征?”  艺彤摇摇头,  “不可说不可说……”  黄婷婷见此停了片刻,有些斟酌的开口道:  “既如此,婷婷有样东西,要送与皇上。”  “送我?”艺彤很是讶异。  点点头,起身去了内室,片刻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尺方的锦盒。  “这是何物?”  “面具。”  艺彤表情一僵,微皱眉,等着黄婷婷的下文。  “皇上自伤后,添了个毛病,自己可知道?”  艺彤的头偏了一下,额前的垂发挡住了左眼的疤痕。  “呵呵,就是这个了。”  黄婷婷说着,从锦盒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金色的东西。  “这在我们西炎,是武士们才有的。节庆的日子里,戴了它,驱鬼降魔,很是威武。”
  艺彤看着递到面前来的东西。  依着人面的轮廓铸成的面具,却从中间纵向一分为二,眼前的这个恰恰是左边的半个,虽是纯金打造,却是薄如蝉翼,一条细细的金丝环着,很是精致。  “皇上出去打仗,记着万不能时时低头,刀箭无眼,稍不留神,可是有性命之虞。”
  黄婷婷一边说,一边接过艺彤手里的面具,玉指拨开金丝,一手扶了她的面颊,稳妥戴上,恰好的遮住了左面上的疤痕。理出压住的头发,略整了整角度,婷婷后退两步,嫣然一笑。
  “皇上生就的秀气面容,那些粗俗寻常的都大些。这个面具我派人回去寻了好久,果然恰恰儿合适呢。”  艺彤只觉得左边面上凉凉的,神色有些怔怔,看着面前微笑着的黄婷婷,晶亮的眼眸里是温和的神色,心头有些暖意,抬手抚了一下左脸上的面具,讷讷道:  “公主从未问过我,这道疤是如何来的?”  “脸上的疤本不算什么,皇上不要在心里留道疤才好。”  艺彤心里一紧,抬头间,金色的面具上有亮光闪过,一道人影浮现脑中,眯起的眼睛里,慢慢的聚起了恨意。


2025-07-25 13:3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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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时近
  两年后。  鞠宫。  再有三天就是上元节了,整个鞠都里却丝毫不见节日的景象。街巷里一片死寂,连年下时几声偶尔的鞭炮也不再有了。  身染沉疴已经拖延日久的鞠威终是到了弥留。寝宫外跪满了朝中的大臣和年长的几个皇子。鞠皇龙榻前面,鞠天明已经是舞象的少年,此刻面色冷峻,一声不吭的站着。  鞠婧祎半跪在龙榻上,手里拿了一方丝帕,在细细的拭着父亲头上的汗意。
  “呵……呵……”鞠威模糊的呻吟声时断时续,已经发过几次昏了,宫里的御医早就束手无策,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此刻的鞠威,不过是在虚耗时间而已。  屏风隔断里炭炉烧得火旺,内侍宫女们垂首屏息,不敢有半丝儿声响。皇后烟如领着诸宫妃嫔在外室静候。  帝王将逝,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亲口确立承嗣大位之人。就此刻看来,似乎太子鞠天明已经是不二之选。他乃皇后嫡出,为太子期间在解决东桤这个鞠国大患的问题上有了功劳,加上鞠婧祎与南溟太子南宫玉蟾的联姻让他有了足够强势的支持。那些早几年还有些许希望的其余皇子们都已不再作奢望,只静等帝薨的消息一出,就迎立新君了。  “明儿……”鞠威的声音很是虚弱,勉强睁了睁眼睛。  “父皇,儿臣在。”鞠天明上前一步,依然恭顺的低着头。  “父皇……父皇不能再照管这鞠氏一国了,今后……今后的兴国大业,就交与你了……”
  鞠婧祎眼中有泪珠滚落,落在鞠威明黄色的锦被上,瞬间洇染开去。  “父皇龙体还且康健,只等度过这严冬,定会否极泰来,立时见愈的。”鞠天明声音低沉,眼中也是悲怆神色。  “父皇自己知道,拖了这些时日,也该是大限将至了……咳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小鞠忙扶住已无力起身的父亲,在他胸口轻拍了几下。
  “寡人三十岁继位,为帝二十余载,只是……只是放心不下这一国繁杂……”
  “父皇……”  “明儿,你还年少,朝中之事万万不可擅自行事,定要广纳谏言,才能明了事理,不至于有所差池……”  “父皇,儿臣记下了。”  “后宫里,恭孝你母后,多听你皇姊之言,不可独断专行,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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