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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生气夫妇】夜行歌(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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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微的活语渺不可闻,她伸出细白的指,迎接半夜翩然而落的雪,碎小的雪星停在黑发长睫,宛如梦中的玉人,不染尘烟。
  战争持续了半个月。
  死伤无数。
  姑墨在战阵方面本就不是赫术的对手,仅是勉强苦撑。
  最终开始和谈,这也是算计好的结果。
  迦夜静静坐在中军大帐,等候谈判回来的狼干。未已,一身甲胄的将军带着寒气掀帘而入。
  “将军此去可还顺利?”
  狼干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一点不难理解,作为一个败军之将参与和谈,本就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照你说的办了。”他粗声粗气的回答,手中的头盔抛到案上,铿然一响。“狼干是个老粗,不懂打仗就是打仗,非要搞些阴谋诡计曲里拐弯的东西。”
  “微末之计,让将军见笑了。”迦夜仿佛未曾听出不满。
  狼干本性粗旷,按不下意气,还是脱口。“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实在不上台面,要不是国相嘱咐,我……”
  “将军耿直,自然看不上这种把戏。不过敌强我弱,暂请权且忍耐。”
  “认输也就算了,还要看对方的脸色赔款求和。姑墨的名声丢脸到家,迟早沦为各国的笑柄。”从未有此奇辱,粗旷的将军怒意难平。
  “忍一时之辱,成后世之功,将军必能斟酎长短轻重。”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就算赤术小儿张狂棘手,用这种招数也太……”狼干鄙薄的斥语。“唯有魔教才想得出。”
  迦夜仍在微笑,眼神聚如针刺。
  “将军此言差矣,赤术以士卒充作马贼侵扰姑墨的手段,可是连迦夜也自叹弗如。”
  “你是说那马贼是龟兹所为?”环眼瞪如铜铃,呆了片刻,不置信的干笑起来。“何以见得,休要信口开河。”
  “其行如电,其迹如迷,飘忽莫测,追之不及。”迦夜冷冷的扬眉,“在将军看来像普通贼人么?”
  “也不能就此证明是龟兹所为。”狼干惊疑不定。
  “姑墨精锐部队屡次清剿均一无所获的马贼,所做的一切都旨在阻断入城商旅,且甘冒奇险仅在特定的地域活动,将军就不曾怀疑过缘由?恐怕国相心中也有疑虑,苦无据不便擅言罢了。”
  纤白的手紧了紧披风,临出门前又回首,清冷的语声不掩讽意。“兵者诡道,战阵未开先出杀着,沙场多年,将军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朔风卷着雪袭入帐内。
  瞪着摇摆晃动的帐帘,威猛的将军愣在当堂。


IP属地:江苏61楼2017-06-2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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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歌
      回到居住的营帐,迦夜卸下厚重的披风,着手收拾行装。
      “现在就走?”他默默的置拢物件,打点包袱。
      “时间紧迫,得赶去龟兹督办细节。”
      “是否告诉狼干那批马贼补充食水的地点?”
      “以你之见?”她没有正面回答,随口反问。
      “还是算了,那批人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狼干对付不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些大汉的打扮像寻常商队,却剽悍勇猛,警惕极强,起行坐立皆有武夫的利落。若不是行往姑墨,一定会遇上对方的截杀。“我查过他们的马,修剪和行囊绑扎的手法与龟兹人如出一辄,必定是军队改扮。过来攀谈的是首领,所有人都在看他眼色行事,分羊的时候把羊脸和最好的部分给了他。”
      “你倒探得很细。”迦夜淡笑一下,略为称许。
      那个年青人气质尊贵,行事谨细,必定是龟兹上层人物。有这样的人率队劫掠,岂是庸常的主帅所能应付。
      “本来我还未能确定是赤术的暗策,直到恰好撞见。” 她摇了摇头。“凭狼干的脑子,再过一百年也赢不了。”
      “赤术的计谋倒是很有效,加上天灾,姑墨简直焦头烂额。”
      “天灾。”她轻哼一声,合上玉匣,将读后的情报一一烧掉。“那算什么天灾,说来同样是人祸。”
      他一时错愕。“这是刚才密报里写的?”
      “发生的时间有些怪异,我让密使详细的探查了一番。”迦夜简单的归略。“姑墨本以胡麻为主要种植,此地的气候适宜生长,产量甚丰,成色也冠于西域诸国之上,商客云集多为于此。这两年忽然出现了许多疏勒商人,重金求购石榴,说是贩往中原可获数倍暴利。百姓纷纷改种,斥重资购入石榴种子。及至收成,求购者绝迹无踪,大批石榴无人采买白白烂掉,无数人因此穷厄困顿,一厥不振,举国生计急剧恶化,各处乱象频生。”
      言毕,她冷笑了一声。“看来是寻常商贩之事,却关乎大局成败。战事未起之时令敌自困,若真是赤术继掌大权,不出数年,姑墨万无幸理。”
      “龟兹与疏勒何时达成了联盟。”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静静的看着信纸一点点化为灰烬,火苗低弱下去。“几度事件都与疏勒有关,将来必成大患。”
      “想是两国达成了协议,合力瓜分姑墨。”
      “以疏勒切入的程度来看,大抵如此。”
      “国相大概也猜出了端倪。”
      “猜出又如何。”迦夜轻嗤一声。“难道还能指望那个有勇无谋的将军主动出击?若非我们替他谋划,早就一败涂地。”
      数日内几度压下了狼干出击挑战的冲动,改以利用地形迂回拖延为主。否则在赤术的百般诱战下,这位好战的将军不上当才是奇迹。
      “国相也是无能为力,谁教外戚势大,国主唯亲是用。”他并无多少同情。“要不是我们上门献策鼓动,姑墨哪有勇气挑起战事。”就连这回十拿九稳的战策,都是以重金贿赂后宫及内侍才得以说服国主,当然,其间还加上了魔教的煞名威慑之力。
      “这次算是姑墨运气好,否则赤术踏着他们的尸骨登上龟兹王位已成定局。”她摊开五指,凝视着掌心的纹路,“只怪他野心太盛,羽翼未丰时主动招惹了教王。”
      背起行囊,他低声征询。“走前可需知会狼干?”
      “没必要。”迦夜抬起头,黑眸在跳动的营火中闪闪生光。
      “局已经布好,我们只剩收场。”
      轻装简骑的两人悄然离营,策马奔向龟兹。


    IP属地:江苏62楼2017-06-24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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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09:0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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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慎的绕过双方大营,避过了哨兵斥候,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当晨光透出天际,奔驰了一夜的两人缓下丝辔。天空似隐约浮了一层厚厚的灰,日色昏黄,迥异于往日的清朗。
        迦夜仰首探望良久,脸色越来越沉重。马儿也似感受到不详,不停的喷鼻,浮燥难安。奇异的天象令人纠结,他凝望了一阵,脑中闪出一种可能,不由神色剧变。
        俩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打马狂奔。
        健马四蹄腾空,拼尽了全力飞驰,口角涌出了白沫,终于在剧变来临前夕闯进了一处遗弃的废墟。
        远处的天际腾起一股细细的黄沙,天地变成了一片暗黄。
        废墟周围有枯死的树林,或许曾是个小小的绿州,现在已化为一片砂黄。房屋还算坚固,小半都埋在了黄沙以下,马也被牵了进来,在恐怖的异象中不断发抖,浑身湿淋淋的喘气,大漠中令人恐惧的沙暴渐渐显示出威力。
        风厮吼起来,卷起了漫天的沙尘,凄厉而尖锐,像是恶魔的呼号。大地在颤动,小小的屋宇仿佛抵不住重压,入口不断有沙粒卷入,不久已积成小堆。四周漆黑如墨,俩人背抵着风吹不到的墙壁,静静的等灾患过去。
        风一直刮。
        他站起身,从隔室压塌的一角房梁上截下一段木头,劈成细柴引火,温暖的火苗跳动了几下,室内终于有了光。迦夜从马上翻出薄毯,掷给他简单的食水,就着火光默默吞咽。生死一线的紧张感过去,剩下无边的疲惫。
        一天一夜之后,呼啸的厉风逐步停息。天空湛蓝而晴朗,没有一丝云彩。周围的沙丘完全换了形状,全凭着经验寻找方位。
        马死了一匹,为了抢救剩下的马,又用掉了储备的食水,不得不被迫折返补充水源。
        荒漠里唯一的马。
        僵立了很久,迦夜终于翻身上马,揽住他的腰。
        身后的重量很轻,几乎不觉。清冷的香气在鼻端萦绕不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可以感觉到呼吸拂动,他不自觉的挺直,背心微微发烫。
        浪费了数日,不过走了百里。
        眼前出现了村庄的轮廓。
        他策马驰近,身后的迦夜被挡住看不见景象,突然开口。
        “前方有血腥气。”
        飘来的风中挟着浓重的血腥,村子空前的寂静,他一手执剑,小心的驱近。
        一具具倒伏的人体横七竖八,在屋内,窗沿,井边,大路……放眼望去,竟无一个活人。
        鲜血干涸成紫黑色,残破的幌子在风中飘荡。焚烧过后的村庄满目疮痍,历历死者相摞。
        粗劣的衣料,恐惧的神情,普通的村民遇袭时的仓惶显而易见,随处可见妇女被撕开衣服凌辱后的惨景,巨大而翻裂的创口昭示出无情的屠杀。
        默默牵马走在遍地狼籍中,脚下踢到了一面软软的战旗。姑墨国的标志赫然入目,火焰般炙痛了双眼。
        龟兹边境的小村落,不可避免的被战事牵累。在姑默大军未曾后撤的时期,这里成为了劫掠对象之一。
        迦夜的脸很白,没有一丝表情,黑瞳如墨一般深晦。


      IP属地:江苏63楼2017-06-24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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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们挑起的战争,他们的罪。
          无法回避的罪衍赤裸裸的呈现。
          不容逃遁。
          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身畔的骏马哧哧呼气。
          村落的正中是屠杀最集中的地方。
          一个十余岁的孩子跪在尸体堆中僵硬如石。呼吸仍在,痴呆若木偶,被惨剧吓得神智崩溃。这张脸曾经羞怯的笑,递过面饼和肉干,朴实的退回多余的银子。
          整个村子,唯一剩下的人。怕也活不了多久。
          看了一眼他做出判断。这类丧失神智的人在战奴营并不罕见,瞬间刺激过大,很难回复正常,多发生在初入营的新人身上。
          迦夜从身边走过,一步步接近那个木立不动的孩子。
          他的心一紧,剧烈的跳起来,待要脱口让她止步,已经来不及。
          一只小小的,白生生的手举起来。
          蒙住了孩子的眼睛。
          静得令人窒息的村庄,忽然有歌声响起。
          清越的歌声穿透了一切。
          如泉水漱过玉石,在山林草泽奔流;如枯骨下长满了芳草,开出了摇曳的春花;如云开雾散,雨过天青;如冰消雪融,大地重归;如藤曼蜿延,援引向上,绽出新生的嫩芽。如世间一切不可言说,无可挽回的事物消逝轮回,生生不息。
          道尽了生之欢悦,死之静穆。
          安抚着亡者的灵魂,平复着生者的哀凄。
          奇异的曲调,陌生的歌谣,听不懂字句,却温暖得让人落泪。
          歌声在废墟中回荡,散播四方。
          许久,低低的啜泣响起,渐渐大起来。
          痴立的孩子号啕痛哭,大滴大滴的眼泪自迦夜的掌中淌下,滚落尘埃。倾尽了所有痛苦,从混沌无觉中复苏。
          从未听过迦夜唱歌。可当她合上双眼,歌声便如洗净灵魂的素手抚过心头。
          长睫微阖,眉目低垂。黑发披落双颊,苍白的素颜静如祭者。
          他愣愣的望着她,中止了一切思维。
          歌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哭声逐渐低落。
          迦夜睁开眼,幽黑的眸子望向他的身后。
          一列剽悍的战队不知何时出现,马上的士兵呆呆的看着两人。领头的青年英挺锐气,一身甲胄,极是眼熟,惊异的目光不曾离开过迦夜。
          他悄悄握住剑柄。
          龟兹骑兵的盔甲锃亮,在日影中不容错辩。
          放开了捂在孩子眼上的手,迦夜默默的看了片刻,转身离开了尸骸狼籍的村庄。多数人的视线仍在跟着她,有三两个人下马检视着孩子的情况,他在远处回望,无形的松了口气。


        IP属地:江苏64楼2017-06-24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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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17-06-24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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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好看,楼主继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17-06-24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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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蜚语
                离开了村庄,迦夜一直沉默。
                唯一幸存的孩子,交到了同族人手中,应该无恙。
                那一村人,与被他们亲手所杀并无二致。
                纸上筹划,精密计量,现实中化为鲜活的人命,毁灭的村落。
                假如他们不曾干预,相似的场景或许会出现在姑墨。赤术同样不会对敌人有任何怜悯。但这样的理由,无法自赎。
                只为了冰冷的利益,让无辜者鲜血横流。
                他想在恶魔掌中生存下来,却让自己也变成了恶魔。
                日夜兼程的踏入龟兹,自鄙自厌的感觉挥之不去,充斥着每一根神经。
                迦夜秘密召见了驻留龟兹的魔教暗探,公布了策动细节。
                局势,渐渐朝着他们预设的方向转变。
                三日内,谣言四起,传闻赤术王子为了夺嗣与姑墨人勾结。
                五日内,风传姑墨的破格出击和无能战败别有隐情。
                七日内,王廷爆出秘闻,在阵前督战的近臣快马传回了赤术与姑墨勾结的密信。
                十日内,龟兹王下令查抄被刺身亡的左大臣私宅,找到了与姑墨往来的铁证。
                十二日,赤术回国,迎接他的是百姓的唾骂和龟兹王的震怒。
                辉煌骄人的战绩被视为处心积虑的诡谋。
                人们似乎忘了他过去的功勋,都在私下传议他让亲舅私通姑墨,蓄谋夺嫡,以便独揽军权,阵前媾合。
                数日之间,呼声极高的王子身败名裂,百口莫辩。
                人心的天平全数倾向了他的兄弟,侧妃所出的幼子。
                迦夜淡抿着茶。
                听着茶肆里的平民口沫横飞的鄙责赤术,市井里充盈着期盼国王重责王子的快意。
                “殊影,你看。”她的声音仍然平淡。
                “毁掉一个人的名誉,是多么容易。”
                “赤术永远失去了名正言顺继位的可能。”他并不愉快的道出结果,这本是他们多方筹划的场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真残忍,对不对。”她一根根屈起手指,像在梳理心底的情绪。“没有别的选择,你知,我知。”
                他紧紧抿住唇,不发一语。
                是的,他没有别的选择,可是她有。
                她本可以离开魔教,放弃为虎作伥的生活,像绯钦一样远扬,何处不可留。偏偏自甘陷于污淖,他始终难以理解。
                “人轻信、愚昧、嗜血、冲动。”她轻轻吐出话语,眼睛仍望着街市。“发现一个英雄与自己所预期的不同,便愤然作色,欲除之而后快,沉浸在被骗的愤怒中无法释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我不过是伪造了一封密信,由狼干传给了倒向侧妃的近臣,其他的,都是真实。”
                交战是真,和谈是真,赤术的舅舅通敌是真,然而这些真实加在一起,混以别有用心的说辞,有意无意的模糊,诱导出的答案足以毁掉一个人。
                流言令智者迷惑,愚者深信,在高涨的惩戒之声前,谁还有勇气与众人相悖,去探究不一样的真相。
                她轻轻叹了口气,近乎厌倦。
                “明天我们谒见龟兹王。”
                既然被杀的左大臣是通敌叛臣,重要性自然也大大降低。强硬派的赤术倒台,侧妃及小王子的地位瞬时倍增,与教中继续交好便成为龟兹首选。
                大门,再度打开。
                以无数的生命为代价。


              IP属地:江苏67楼2017-06-25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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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谒见十分顺利。
                  伴在龟兹王身边的侧妃笑容灿烂,紧抱着怀中的幼子。
                  小王子不过八岁,蒙懂天真,赖在母亲身上撒娇作痴。
                  一枚再适合不过的棋子,供教王将强大的龟兹操控自如。
                  迦夜执礼如仪,将致歉与交好之意表现的得体大方。谒见完毕,他们随着内侍的引导走出。
                  稍后即可回转天山,迦夜仿佛也放松了一点。
                  廊前走过几个步履匆匆的人,忽然在看见她的一瞬定住。
                  “你是……”
                  “禀大王子殿下,此乃魔教尊使,刚刚见过陛下。”内侍恭敬的回报,眼中却满是对图谋篡位者的不屑。
                  “魔教……尊使……?”
                  “魔教……”
                  “……魔教……”
                  男子喃喃的反复念诵,声音渐渐喑哑。
                  “……原来……如此……”
                  听着越来越奇异的话语,他心头剧震。
                  谁会想到。
                  马队的首领,那个英挺深沉的青年,竟然是赤术王子。
                  迦夜的脸白如纸,姿势不易觉察的变换了下,他知道她已在全神戒备。
                  “你是魔教的使者。”赤术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直直的盯着迦夜,瞳孔仿佛在燃烧。“尊使前日在战境出现,又匆匆赶至龟兹。”
                  “想来真是一路辛苦。”男子的话里有浓浓的讥讽。额上青筋隐现,极力抑制住杀人的冲动,俯身逼视着瘦小的女孩。
                  “为了我赤术一人,何其有幸。”
                  “王子……过谦了。”迦夜镇定下来,回望对方。“早闻殿下是龟兹栋梁,本教怎敢小视。”
                  男子蓦然爆出一阵大笑,无限愤怒不甘。惊得内侍都退开了几步,
                  “好一个魔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西域诸国尽在掌中,委实令赤术叹服,败在这样的对手之下,夫复何言。”
                  “殿下豪迈慷慨,迦夜佩服。”她毫无表情的说着客套辞令。
                  “那个孩子?也是你的计谋之一?”
                  静了许久,迦夜极慢的回答。“那是村里的幸存者,与本教无关,殿下一查即知。”
                  “能得到尊使垂注,怎会是无关之人,赤术确该仔细彻查。”
                  苍白的脸激红,她挺直背脊仰视,第一次呈现出如刀的尖锐。
                  “那孩子是龟兹人,我仅是路过。殿下若是男人,就别拿自己的同族来惩敌。”
                  男子瞬间失去了理智,低吼一声,手指已将扼住细颈。
                  一线寒光闪过,而后才有出鞘的轻响。
                  赤术踉跄退后,颊上一道伤口缓缓渗出鲜血,一直不言不动的俊美少年执剑护在迦夜身前,冷冷的看着他。
                  “请殿下冷静,勿要失了礼数。”冰寒的话语隐然威胁。
                  身后的女孩眉目都不曾动一下,淡淡的瞥了一眼径自而去。
                  对峙了半晌,少年收剑紧随其后,留下各色异样的目光。
                  “是我失算了。”拢起宽袖,迦夜秀眉紧蹙。
                  “赤术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他静默了半晌。“那个孩子的命运不是我们所能掌握。”
                  就算时光倒流又能如何。


                IP属地:江苏68楼2017-06-25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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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08:5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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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回天山?只会让战奴营里多一条冤魂。留在村落?根本不可能存活。迦夜当时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如果那个人不是赤术,如果不是出宫时乍然遇见,让身处困境的王子瞬间想通了事情的因果……
                    她深深的叹息。不知到底算什么样的运气,竟然三度遇上了此行暗算的目标。
                    “或许我不该激怒他。”
                    “与此无关。”
                    “说的对,他想杀我可不是因为那一句话。”
                    是对她所做的林林总总,无法控制的恨意,从心高气傲的王室骄子变为卖国谋利的罪人,千夫所指,万人斥骂,唾手可得的一切化为梦幻泡影,怎可能不恨。
                    风有些冷,她抱紧了双臂。
                    “收拾东西吧,明日回教。”
                    “龟兹王的宴请安排和官员会面?”他并不意外。
                    “推了它。”迦夜意兴阑珊。“随你找什么借口。”
                    “赤术未必会善罢甘休。”
                    她点点头,认同他的推断。“肯定安排人在路上截杀。”
                    “等一阵再走会较为稳妥,不出十日,龟兹王自会剥其军权,禁足于宫内。”短期回程遇袭的可能性太大,他不甚赞同。
                    “不错,可惜我不想拖延。”迦夜垂下睫,掩住了眸光,“必须尽快出发,赶回天山。”
                    “未免冒险。”
                    “势在必行。”
                    “理由是?”迦夜的意志相当坚决,他疑惑不解。
                    “出行时间比我预计的长得多,雅丽丝在教内,还是早日回山的好。”沉默半晌,她给了个答案。
                    “她……”不用问,这般暗间落入教王手中,必定是凄惨无比。教中有千百种方法让人生不如死。
                    大概是想到了同一处,迦夜也不再出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唯一庆幸的不过是今日尚安,孰知明日如何。


                  IP属地:江苏69楼2017-06-25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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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了眨眼,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变得十分艰难。
                      额角抽痛,连带身体沉重无比。
                      勉强睁开眼,一切变得忽近忽远,模糊不已,良久才转为清晰的影像。
                      阴暗的室内,壁上的油灯映出微弱的光,随着火苗跳跃明灭不定。
                      四壁都是坚硬的巨石所砌,中间生有一个半人高的火盆,炭火正炽,插着几根粗励的铁条,墙上挂着数种刑具,也许是年久,沾着不少脏污,颜色暗沉。
                      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悬吊在空中,零乱的长发散落下来,一动不动。
                      那是……迦夜!
                      一念及此,立刻想跳起来,手脚立时拉紧。冰冷的镣铐锁住了四肢,将他固定在室内一角。手足挣动之际完全使不出力,只听见铁链拖动的哗响。
                      他大口喘息,回忆着此前的印象。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怎么会突然至此。
                      龟兹国主的侧妃,密召他们入宫。迦夜虽不耐,仍是随着宣召的马车去了。
                      内侍将他们引至一间极安静的花厅。
                      侧妃迟迟未至,迦夜刚抿了半口茶,猝然色变。
                      “走!”
                      腾身而起的时候已来不及。
                      轧轧的机构声忽起,门窗瞬时落下了坚厚的铁板,封闭了所有出入的途径。迦夜的短剑仅在板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他展动身形,飞上横梁,彩绘精描的藻井下居然是精钢为顶,看似普通的粉壁内里是极厚的青石,门窗闭锁,便成了一个坚固无比的牢笼。
                      “百炼钢,销金石……”
                      连连斩了几剑,除了印痕略深以外徒劳无功,迦夜恨恨的低咒。
                      “好一个赤术。”
                      敢冒大不韪在深宫里直接下手,看来是完全不顾后果。明知无用,他仍提起摊在一旁的内侍逼问。“机关在哪里!”
                      内侍抖成一团,脸如土色,只听见牙齿嗑嗑直响。
                      “说!”
                      雪亮的长剑架在颈上,割破了一层浮皮,内侍勉强挤出声音。
                      “回……回……尊使……小……小人不知……”
                      “说清楚!”
                      “此……此地……此地只能从外部打开……小人……实在……”
                      “这是什么地方。”确定没有出路,迦夜趋近冷冷的探问。
                      “……这……这里……恐怕……恐怕是先代……国主擒凶平乱的……困龙阁……小人……小人也不清楚,只是受命……带二位尊使过来……等候……”感觉喉间的压力越来越重,寒气逼人,内侍抖如筛糠,眼泪霎时流下来,若不是被拎着,必定已瘫在地上。
                      百余年前的龟兹前曾有一名位高权重的武将,作恶多端,擅杀朝臣,因其执掌兵权又膂力过人,国主都奈何不得。最终采纳了谋士的建议,趁其领兵在外,以秘法打造了一座绝境之室,方才将其诱入擒下处死。此后因其室空悬无用,多年来传闻已被废弃拆解,成为王室密辛,来往内侍近卫无数,谁也不曾想到一间普通花厅藏有这般玄机。
                      听完了内侍语不成声的讲述,两人对望一眼,俱看到了绝望之色。
                      寂静的室内,只听见内侍的抽泣。


                    IP属地:江苏70楼2017-06-25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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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心遍布冷汗,迦夜强自镇定下来思索了半晌,忽然扬声。
                        “赤术。”
                        “我知道你在听。”
                        “你想报复,就当面划下道,要杀要剐我都接着。”
                        “堂堂一国王子,连出头露面的勇气都没有?”
                        “别让我小瞧了你们龟兹人。”
                        话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一切静得可怕。
                        没过多久,忽然有咝咝的声音传出,有如无形的溪流蜒伸,鼻端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屏息良久全无动静,龟息法也有其局限,眼神渐渐焕散起来,不可遏制的坠入沉沉的黑暗。
                        再度醒来,即已如此。
                        长发动了一下,迦夜也醒了过来,用了一点时间确定自己的处境。
                        粗重的铁链自腰间缚住了双臂,将整个人吊在半空,束缚的气血不畅,素白的脸涨红,乍看倒像是女儿羞涩之态。
                        这个姿势要比他难受得多。
                        迦夜一语不发,不知吊了多久,终于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抬起脸,迅速丢过一个眼色。
                        走进来的果然是赤术。
                        脸上犹挂着微笑,看上去心情极佳。身后的几个侍从自动散开,将壁上的灯拔得通明。
                        “此间密室专为尊使所设,可觉尚好?”
                        迦夜没有回答,赤术踱至她跟前,殷勤探问。
                        “可是有些头痛?青珈散的药力是重了些,敝国不擅武力,若非如此怕留不住尊使。”
                        “青珈散……”迦夜的声音微沙,异于平日的清冷。“殿下真是看得起,居然用了这么珍贵的药。”
                        “对魔教的专使,自然不能吝啬。”赤术看着她的脸,相当愉悦。“虽说青珈散足以让人散功乏力,但对你……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心如罗刹笑杀人……四使中专掌三十六国的雪使,迦夜。”
                        他一字字揭破,扬眉冷问。“你可还记得此人?”
                        迦夜抬首看了看他所指的一名护卫,眼皮蓦的一跳。
                        “沙瓦里?”
                        “想不到雪使还记得自己曾经杀过的人。”赤术轻轻鼓掌。“听说你因莎车一役荣升四使之列,容貌竟分毫未变,倒真像妖魔之身。劳动雪使下山的机会寥寥无已,赤术实在荣幸之至。”
                        她的脸微微发青,却没有问。


                      IP属地:江苏71楼2017-06-25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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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目仇恨的人踏前一步,言语充满了怨毒,恨不得将她拆解入腹。
                          “当年在我面前一剑斩下了他的头,可曾想过你也有今天。”男人狠狠的咒骂,“像你这样的妖魔,不用困龙牢如何擒得住。”
                          “你……是他的兄弟?”
                          “我是沙瓦那,他是我孪生兄长,我们一同出使莎车,却……”男人恨恨的咬住了牙,咯咯直响。殿前的一幕有如恶梦,数年来无日惑忘。
                          “难得请到上位魔使,该如何款待?”赤术不无恶意的挑问。“把你的头呈给天山?出师未捷身先死,教王想必也会意外吧。”
                          “殿下果真不为将来考虑?”腰间勒得太紧,她呼吸不畅,嘴唇微微泛紫。
                          “将来?我以为尊使已经替我解决了一切。”
                          “我不过是断了一时之路,殿下要自己葬送一世之路么。”
                          “恕我愚昧。”他很有耐心的询问。“以你所为,难道我尚有前途可言?”
                          她低低的喘了几口气。
                          “你杀了我,魔教自有更厉害的人接手。丧使之仇岂容善了,殿下不顾惜自己,难道也不为陛下想想?”
                          “眼下身背污名成为众矢之的,仅是过眼云烟,以殿下的地位声势绝不致死。忍过一时,事后寻机与疏勒交好借兵,不出几年即可吞并姑墨,再逼使狼干道出教中设局,洗脱冤屈,龟兹的王位便成囊中之物……”
                          密室静如墓穴,细弱的声音低诉,久悬让气息不稳,时而杂着轻喘。惊心动魄的王权翻覆被她说来易如反掌。“我不过阻隔数年,殿下若是激于义愤处置失当,必自酿终身之憾。”
                          静了半晌,赤术若有所思,看她的目光也变了些。
                          “果然是智计百出,输在你手上倒也不冤。”
                          “殿下若是只为解气,重笞迦夜也无妨,迦夜自知有愧于殿下受之无怨,但若是毁形伤骸绝命于龟兹……恐怕是铜兵铁阵也难挡教王敕令。”
                          “好心计,好辞锋。”他颔首赞赏,剑眉微轩。“前一刻我还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现下却心有戚戚,一介女子能有如此本领,我还是首见。”
                          听着夸奖,她的心却沉了下去。
                          赤术深沉多智,这些道理,他冷静下来必能想到。但在内苑使困龙阁擅捕魔教使者,无异于往龟兹王的怒火上添了一桶沸油,事发后下场堪虞。换成一不做二不休的毁尸灭迹倒来得更合算。言语能打动他的毕竟有限。


                        IP属地:江苏72楼2017-06-25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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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复
                            “像你这样的人,杀了确实有点可惜。”他挑起秀小的下颔,观察着她的脸,粗糙的指肚微微摩过粉颊,停在柔嫩的唇。
                            “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你,留在身边做女奴如何。”
                            她极力忍住别开脸的欲望。“只怕殿下消受不起。”
                            “那倒是。”他没有发怒,认同的点点头。“纵然拔了刺还是太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了我的命。”
                            “杀之不详。可你害我至此,总得给点惩罚。”他踱开几步,拾起丢在一旁的短剑,剑在暗室仍泛着清光,寒意侵人。
                            伸指一弹,轻亮的龙吟在密室回荡,久久不绝。
                            “用你的剑在脸上刻点记号,可好?”寒芒逼至眉睫,剑锋缓缓的自额际比过。
                            “能令殿下消气,随意刻划又有何妨。”迦夜镇定如常,对咫尺间的威胁全不在意。
                            “雪使当真不为所动?我都觉得如此容颜毁了甚是可惜。”倒不是说笑,赤术的眼中确有惋惜之意,剑却直直划落下来。
                            颊上寒气一凛,迦夜眼睛都没眨一下。
                            “殿下!”
                            再忍不住,顾不得迦夜的禁令,被缚在壁角的少年扬声,止住了赤术的手。
                            “密信是我所拟,字迹是我所摹,印章也是我仿制刻好。殿下若要惩处,我首当其冲,甘愿承受,勿要对一介女流动刑。”
                            “殊影!”虽是厉喝,却因气息衰竭而减了力道,迦夜禁不住呛咳起来。
                            赤术走到他身前,剑尖托起下颔,直指咽喉。
                            “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昨日的一剑之仇。”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脚狠狠踩住右手腕,几乎听到骨头裂响。
                            冷汗瞬时从额上渗出,少年苍白了脸一语不发。
                            “原来那封密信是你所造,我该怎么赏你?”
                            话音未落,剑尖叮的一响,清亮的剑身透过掌心深深刺入地面,生生将右手钉在了地上。


                          IP属地:江苏73楼2017-06-25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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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咳呛过后,迦夜终于能开口说话。
                              “殿下实在是……失当,他是我的影卫,凡事都听命于我,仅仅是一具傀儡……不责其主反责其奴,便是殿下的处事之道么?”
                              赤术略为诧异,“你对这个奴仆倒是挺回护,莫非他的命比你的脸更重要?”看少年忍痛挣扎着要说话,一脚踢上了麻哑二穴。
                              殊影无法出言,她倒是微微放下了心。
                              “迦夜……整日刀头舔血,生死荣辱早置之度外,若是能平息殿下怒火,区区皮相何足挂齿。”
                              “雪使言辞大方,且容我试试是否真个如此。”他邪邪一笑,从侍从手中取过长鞭,随手一展,鞭影刷的自她身边掠过,扯下了一缕黑发。
                              迦夜神色不动。“久闻龟兹人擅马术,殿下果然好鞭法。”
                              “我也知道怎样的鞭打足以令人只求速死。”取过鞭梢带回的黑发,他在指际把玩,轻嗅着发香。“若你肯唱歌,我可以不用那种方法。”
                              一阙歌迷失了心神,让他一错再错,无意中放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尽管恨极,却不自主的一再回想天籁般的清音,梦萦难忘。
                              “迦夜只会杀人,何必强人所难。”
                              “那日废墟里的歌,我想再听一遍。”
                              “殿下说笑了,那是亡者之歌,怎能为生者而唱。”
                              “我要听。”他挑起眉,一字一句。
                              “恕难从命。”她连敷衍都懒了,干脆垂下眼。
                              赤术被激起了怒火,再不留手,一鞭接一鞭的抽下来。
                              十余鞭之后,白衣已被抽得破碎,渐渐浸出鲜血。
                              迦夜一声不吭,鞭子抽得更凶。
                              所有人看着长鞭呼啸,她无法控制的轻颤,痛得冷汗滚落了衣襟。
                              “……殿下……”鞭影的间隙,她出言轻唤。
                              赤术停下手,冷酷而无情。“想求饶了?”
                              迦夜垂着头,汗和血一滴滴坠落地面。
                              “只是……想请……殿下把我放下来再打。”喑弱的声音有气无力。“铁索勒得太紧……再吊下去,恐怕殿下还未解气,我已经死了。”
                              静窒了半晌,赤术忽然笑起来,目光奇异。


                            IP属地:江苏74楼2017-06-25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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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08:5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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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沙瓦那不甚赞同。“此女狡诈阴毒,莫要中了诡计。”
                                “你不是说中了青珈散的人武功尽失,连幼童都不如?怕什么。”
                                “话虽如此,还是以吊起来稳妥……”赤术挥挥手,打住了他的话头。
                                “不用再说,我有分寸,放她下来。”
                                铁链叮呤连响,机械转动,她被缓缓放落地面,小小的身子在地上蜷成一团。两个侍卫过来解掉了绑在腰臂的铁索。
                                尽管痛楚依旧,呼吸慢慢顺畅起来,她动了动几乎僵掉的手指,还好尚有反应。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赤术的脸在火光下阴晴不定,竟似有些遗憾。“若非手段过于阴险毒辣,为虎作伥,以你的才智做一国夫人又有何难。”
                                “阴险毒辣?”她忍不住低笑,又痛得咝咝抽冷气。“别人尚可如此指责,殿下……”
                                “我又如何。”
                                “与疏勒合谋骗姑墨国民遍植石榴,人为制造灾患;谴马队劫掠于外,断其商道行旅;以美人之计送入死间;借魔教之手诛灭亲舅;独揽兵权,攻姑墨而为王位铺路……殿下谋略之深,迦夜自愧不如。”
                                “非常之事用非常手段,休将殿下与你相提并论。”沙瓦那怒喝,提起黑发重重掴了一记耳光,半边脸颊瞬时麻木。
                                脆响过后,雪白的肌肤浮出深红的指印,脸很小,指印足足占了半张脸。
                                舔了舔创破的嘴角,迦夜语气依旧,黑瞳不掩讥讽。
                                “我杀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生存;殿下杀人却是因着野心权欲。死在我手下的可说无辜,死在殿下手中的就罪有应得?战事一开,你所杀的何止百倍于我。”
                                “好……说的好。”
                                赤术俯下身,替她擦去唇际的血,目光沉沉。
                                “我有相惜之意,怎奈各有襟怀,若是你能从沙瓦那手中撑下来,我再领教你的利齿。”
                                言毕,他站起身,转向一旁的男子。
                                “我答应过把人交给你处置,现在她是你的了。”微一迟疑,他又附在耳畔加了一句。“留下她的命,我还有用。”
                                “多谢殿下。”男子的眼一瞬间红起来,犹如野兽。
                                赤术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孩,咽下话语,转身出室。
                                并无报复的快意,倒有些难以言说的惋惜。
                                思及现状,眼神又冷下来,隐约的一丝不忍转眼被寒风吹散。


                              IP属地:江苏75楼2017-06-25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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