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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卡鞠】楚国公主之风啸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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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着坐起来,抬手轻抚李艺彤白皙如玉的脸,轻声道:“卡哥哥。”眼波温柔如春水。
李艺彤只觉脸上一阵痒痒,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双目睁开,黄婷婷苍白美丽的脸近在眼前,她吃了一惊,忙道:“你醒啦,我去给你弄东西吃。”
黄婷婷拉住她,眼里满是期盼,她语声怯怯的道:“我不想吃,我只想你在这陪着我,何况这么晚了,客栈的人也早睡了。”
李艺彤一怔,心想她的变化真是大,跟那天完全是不同的模样,想到那天她对自己表达的情意,心里不由得一阵烦乱,她咳了声,忙道:“我跟小二打过招呼的,我现在去端碗热粥来,你多少吃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怎么行。”
黄婷婷轻声道:“我不饿,我只要你呆在这里。”说着头已靠在李艺彤肩膀上。
李艺彤感觉她暖暖柔柔的气息吹在自己的耳边,身子忍不住有点发抖,一种奇异从未经历过的感觉涌上心间。她勉强震慑住心神,用尴尬又焦急的口气道:“婷婷,其实……其实……”
黄婷婷转动下身子,左手搂住她腰,抬头问道:“其实什么?”
李艺彤跟她眼睛相对,只觉她的眼睛里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象能把人的心软化融化。
  她定定的看着她,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说,突然,黄婷婷的眼里涌上泪水,道:“卡哥哥,明天,我想回苏州,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李艺彤道:“苏州?我……我只怕……”
黄婷婷不等她说完,哽咽道:“如果江湖传言是真,我就什么也没有了,我的家,我爹爹……你,你不能陪我吗?还是,你讨厌我?”
李艺彤连忙摇头道:“我怎么会讨厌你,只是……只是……”她心下烦乱已及,该怎么开口对她说,看到她情意绵绵期盼殷切的目光,她实在不忍心再打击她一次,她理了理思绪,下定决心,也罢,送她回苏州,安顿好她,再悄然离开罢了。
  想毕,她象解决掉一个大烦恼,轻松的道:“好吧,明天我便送你回苏州。”
黄婷婷眼里露出一丝喜色,看着烛光下李艺彤清澈温暖的眼眸,她忽然抬起头,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动作生涩却无比温柔。
李艺彤一下子僵在那里,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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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黄婷婷苍白的脸颊涌上潮红,她的手抓住李艺彤双肩上的衣服,紧紧的又有点轻微的发抖,明若春水的眼睛紧张的闭了起来,长长的微翘的睫毛轻轻颤动,温润饱满的双唇紧紧贴住李艺彤的,脑袋里有种眩晕的感觉,可是心里却是甜蜜无比,还有一些些的兴奋和紧张,以及少女的羞涩。
李艺彤睁大眼睛,双手撑在床上,感觉她呼出的热气扑在自己脸上,气息如兰似麝,呼吸不由得也越来越急促起来,此时的黄婷婷在摇晃的灯光下看起来,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有一种致命的诱惑,李艺彤心里涌上危险的感觉,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却不愿意离开一点点。
  这时候那短短的一截蜡烛却燃到了尽头,忽明忽暗的一点点灯光霎时熄灭,房里顿时一片漆黑,不知道是谁说过的,黑暗是罪恶的,是让欲望张狂膨胀的邪恶的东西,可也有人说,黑暗并不罪恶,罪恶的是当人被黑暗笼罩时那颗放纵肆意的心,李艺彤此时的动作,无疑证明了这两句话的正确性。
  她的意志和理智终于没能抗过黄婷婷送上的娇艳欲滴的双唇的触感,那温软的身子散发出的温热幽香的气息迷惑了她的心智,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轻舔着黄婷婷甜美的双唇,陌生却清晰的欲望在两人心中升腾,犹如洪水滚滚而来不可抑制,两人唇舌缠绵到了一处。李艺彤双颊似火,双手此时早已环住了黄婷婷的纤腰,俯身将她压在身下,半是温柔半是疯狂的吮吸着她口中的馨香湿润的小舌,手不知不觉间已探衣入内,指掌间一片滑腻柔嫩,让她心神俱醉。黄婷婷初尝情欲滋味,何曾受过这般刺激,双手紧扣住李艺彤的身体,口里忍不住轻轻逸出呻吟之韵。
  这一声令人消魂的呻吟,在已陷入疯狂和激情中的李艺彤听来,无异于空中闷雷,她的头脑奇异般的清醒下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黄婷婷的身体,一颗心顿时由火热变得冰冷,黑暗中冷汗涔涔而下,她脚步踉跄,身子摇晃不定,伸手扶住圆桌,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变青。黄婷婷只觉身上一轻,她星眸半睁,眼神兀自迷蒙,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不明白李艺彤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大,虽然想到刚才的情景,自己也颇觉羞涩尴尬。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对望着,彼此尚未平静略加急促的呼吸声清晰的传入耳内,一时都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良久,黄婷婷低下了头,轻轻柔柔的道:“卡……卡哥哥,刚才……刚才是我不好,你……不用介意。”她鼓起好大的勇气,抛却少女的矜持,才说出这句话。
李艺彤一愣,心里却更是愧疚,她急速道:“不……不……是我不好。我……我去给你端粥去。”她眼神慌乱,讲话已语无伦次,惶惶然夺门而出,样子狼狈万状。
黄婷婷不由得呆在了那里,一下子心里充满了懊悔。
  黄尘飞扬的官道上,六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翻身上马,准备护送一辆外观华丽的马车向云梦城而去。
  殷人杰亲自动手掀起车帘,让叶芊芊坐进去,继而用一种不舍的口气道:“芊芊,这可对不起了,我不能亲自护送你到红叶山庄了,哎,这当儿接到我师弟的飞鸽传书,真是无奈。你代我向叶伯父请安问好罢了。”


2025-07-17 00: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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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转头又向常青道:“常青,你带五鹰一路好好护送叶姑娘回去,记得一路妥善照顾好她,若是有半点差池,我非废了你们不可。”
  常青答应不迭。
  叶芊芊虽然一直跟他关系一般,但这次终究是蒙他所救,见他这般客气,面上不由露出感激之情:“殷世兄,这次可多谢你了,救命之恩,就容我改日再报了。”
  说着两人殷切道别。
  一路上,常青他们对叶芊芊恭谨万分,并且照顾得无微不至,叶芊芊心中自是更加感念起殷人杰的好处来。
  入夜时分,七人在一处大镇上的华云客栈住宿,黑鹰山庄的人一向阔气讲排场,自然是最好的酒菜,最好的房间。这二楼一层的十几个房间,全被他们包下来了,常青他们分住自己的隔壁。
  叶芊芊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随手扯了件粉色衫衣,裹住身子,便半靠在床头出神,除了伤痛贺虎和白桦的死,她更是牵挂黄婷婷的下落,她恨不得马上飞回去,让父亲派人去寻觅她的下落,让父亲告知自己这一连串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心神恍惚中,她象是闻到了一丝甜甜的幽香,那幽香越来越浓,待她反应过来,身体已是酥酥软软的了,她一边暗悔自己的大意,一边便欲开口叫喊,可是发出的声音却是极为弱小,好象喊叫不出似的,她眼中顿时充满了惶恐焦急之情。
  时间在她的恐惧中静静的流走,她听到了门推开的声音,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感觉有人吹熄了烛火,房内顿时一片漆黑,她感觉有人在向自己靠近,然后,自己的衣衫正被慢慢扯开,她又是羞愤又是着急,只想跳起来抽出床边的长剑往那人身上刺十个八个窟窿,可是任她如何挣扎,身体却移动不了半分。
  那人呼吸开始变得喘急,双手已开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嘴唇开始胡乱的亲吻她的脸颊和脖子,叶芊芊心里羞辱到了极点,几欲死去,等那人的手粗暴的覆盖上她柔软的胸膛,她眼前一黑,羞急愤怒之下竟晕了过去。
  那人心情激动,他贪婪而又粗暴的吻着她的娇嫩的肌肤,手一刻不停,不过片刻叶芊芊身上寸缕全无,他情欲翻涌,正欲伸手解自己的衣服,忽听窗户那边发出了“吱”的一声,他反应极是迅速,飞速从怀里抓出蒙面丝巾慌乱蒙上脸,转身之间剑已在手,只见窗户那边果真有一个黑影,他并不说话,挺剑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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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那边的那个人嘿嘿冷笑道:“好个大胆的淫贼,今晚既碰在我手里,好歹教你变个太监,从此不能再祸害女人。”身子向旁边一移,已轻轻松松躲开那一剑。
  蒙面人心里一震,房内虽然漆黑,但练武之人目力不比寻常人,他已从这人的轻功路数猜出了他的门派,心里更是忌惮起来,便不敢使自己本派武功与之过招,无奈之下,只得用寻常招数应付,两人身影交错之间,已是过了五六招,只觉那人招数奇妙,功力精纯,只有在他之上,他这时心里已大概猜出对方是何人,不敢恋战,且战且退,往窗户那边的方向退去。
  原来那人正是武林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归山道长的俗家弟子“武当二杰”之一的云海,云海奉师命来找叶芊芊,一路打听,才探到了六鹰和叶芊芊的行踪,但黑鹰山庄虽然名列四大山庄之一,在江湖上的口碑比起其他三家来,却是有所不及。
  云海常在江湖上行走,也曾与六鹰打过照面,颇看不惯他们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样子,不过他也不愿招惹黑鹰山庄,引起武当派和殷家的不和,曾几次想出手教训,终究还是忍下。这次他见叶芊芊与六鹰同行,便也不愿先打招呼,只偷偷跟在后面,晚上他便也要了叶芊芊楼下的那间房,他心思敏感,听觉敏锐,听到些微声息便上来看看,不想刚好救了叶芊芊。
  云海自然看出了那蒙面人的意图,他生平最恨的便是采花淫贼,行走江湖这几年,折在他手里的采花贼无数。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双掌灌注真力,便往蒙面人身上拍去,蒙面人只觉一股刚猛无比的掌风向自己袭来,他心知自己若与之硬拼,必是两败俱伤的场面,自己只怕伤得更重,到时更加别想走掉,急切之下不及多想,手中长剑一甩,一抹寒光向床上的叶芊芊飞去,云海心里大震,硬生生煞住掌势,双脚点地,身子已朝床边飞去,电光火石之间,剑已到了自己手里,他心中松了口气,回首再往蒙面人那边望去,只见窗户大开,哪里还见得着那人的影子,他一咬牙欲追出去,转头看了看叶芊芊,却又停下了。
  这时窗户外有微光照进来,他已看清床上的叶芊芊一丝不挂晶莹雪白的身体,忍不住面红耳赤,连忙把目光移开,伸手之间,外面宽大的袍子已脱了下来,轻飘飘的向床上的叶芊芊飘去,盖住了她裸露的身子,他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再拿过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伸出右手,搭了搭她的脉搏,又仔细的看了看她脸,嗅了嗅房间内残留的淡淡气味,知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中了寻常的迷香,便也放心。只是叶芊芊这个样子,他今夜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回楼下房间睡了,顾不得什么男女同房不便,走到圆桌前,拉过张凳子坐下,便安心靠在桌上,闭目养神起来。
  通往苏州的官道上,李艺彤与黄婷婷并辔而行,两人看起来都象有着重重的心事,一路并不交谈。
李艺彤一直在想着那晚自己奇怪的举动,还有心里那莫名其妙的冲动。她自小活泼开朗,不知忧愁为何物,这两日竟是整日愁眉不展,一看到黄婷婷便心跳加快。她想到了姑姑,想到了娘,想到她们之间种种亲密,还有彼此间深情的目光。她自是聪明之人,长大懂事之后,她并不认为姑姑和娘只是单纯的主仆或姐妹关系,而姑姑当年放弃皇位,取消与祖父为她择定的驸马之间的婚约去松涛山庄和娘隐居,她一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她不敢说出来,也不愿意说出来。不过,她并不会对此有什么反感,她甚至觉得象娘那样的绝世美女,又那等温柔纤弱善良,也只有姑姑才能与她相配,姑姑在她心里,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她打小就崇拜姑姑。
  她望着远处的青山,脑中一片混乱,难道,难道我也象姑姑一般,对一个女子,产生了感情了么?可是,婷婷,婷婷这般,只以为我是男子,这可怎么办?我这样,便是欺骗了她,哦,我昨晚怎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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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婷婷咬住下唇,她一来为父亲担心伤心,一来又为对李艺彤的情感烦恼,心下也是烦乱之极。
  她偷眼打量李艺彤,见她满脸迷茫懊恼之色,忽然闷声道:“卡哥哥,从昨晚到今天,你都没理过我,是不是因为那件事,你认为我……我是那般随便的女子,因此心下看轻我?”说着眼里涌上泪珠。
李艺彤一怔,侧过脸勉强笑道:“怎么可能,那……那晚是我不好,我……我总觉得对不起你,心下很不好过。”
黄婷婷一听这话,立时破涕为笑,她羞涩的轻声道:“你还真是傻,我怎么会怪你,你……你是我喜欢的人呀。”说到后面一句,已是又轻又快。
  饶是如此,李艺彤还是听见了,她吁了口气,道:“婷婷,等送你到苏州,我有一件事告诉你。”语气无奈而坚定。
黄婷婷轻笑道:“什么事现在不能说?而且讲这话的口气还这么严肃。”
  说着脸色又转黯然:“要是你去苏州,能见到我爹爹就好了,希望我爹爹没事,那时,我便希望你能有话对我爹爹说。”
李艺彤一听这意味深长的话,看着她闭目虔诚祈祷的模样,心更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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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叶芊芊睁开眼睛,只觉头昏昏沉沉的,她忍不住轻哼出声,微微皱眉,伸手按住脑袋,忽然发现手臂是□的,心中一惊,关于昨晚的种种记忆此刻飞快的在脑中复苏,她惊恐之下伸手往被子里一探,身上却是光溜溜的,好像还盖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她不禁两眼发黑,几欲晕倒。
  云海趴在桌上,却极为警醒,听到那边床上有些微声息,连忙从椅上站起来,往床边走去,他看着叶芊芊半个肩膀露在外面,忍不住俊脸通红,俯下身子,期期艾艾的道:“叶姑娘,你没事吧?”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谁知话犹未完,“砰”的一声,他肩上早着了一掌,他趔趄着向后连退几步,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叶芊芊盛怒之下,这一掌的确是用了不少力道,还好她此时心神紊乱,若是集中精神全力出掌,只怕云海这条手臂就此废了,但饶是如此,他的整个左臂酸麻疼痛非常,他初时不解,愕然又略带愤怒的望着叶芊芊。
  只听叶芊芊泪如雨下,双目恨恨的的盯着他,哽咽道:“你这淫贼!”说时望见床头有把宝剑,羞愤之下抽出长剑,便往自己脖子上刎去。
  云海听到那一声骂,心下恍然,他本欲解释,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惊得魂飞天外,顾不得再多想,一边大叫:“不要!”一边在地上一跃而起,右手迅速抓住她的手腕,一抓一扭之下,长剑便“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云海顾不得左肩的疼痛,抓住叶芊芊的手腕不放,急道:“叶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云海啊,黄山之盟的时候,我们不是见过面吗?我师父是归山道长啊,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芊芊见他来夺剑,本欲跟他同归于尽,可是“归山道长”这四字一入耳,她不由得怔在了那里,她呆呆的望着云海,仔细的打量着他,只见他身形颀长,俊眉朗目,面容的确是带着几分熟悉的。
  云海见她犹疑的神色,连忙吞吞吐吐的把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讲了给她听,怕她不放心,末了又重复一遍:“你没有事的,还是冰……冰清玉洁的姑娘,你不用担心。你身上那……那件衣服,是……是我帮你盖上的。”
  叶芊芊此时已是相信他是武当弟子,也记起了武当二杰的名号,知道他们是武当派中最负盛名的第二代弟子,他最后一句解释,虽未能使她屈辱的感觉尽然消去,却也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听到他说衣服是他帮着盖上的,她想到自己的身体已是被他看光,又不由得大为尴尬羞惭。
  云海说完这句,也是尴尬非常,两人默然良久,叶芊芊才低声道:“云大哥,对不起,你救了我,我却误会你了,出手伤了你,你……你没事吧?”
  云海见她已相信自己,心里一松,突然发觉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腕,满面通红,连忙放开她手道:“不碍事的,你别想太多就好。”
  叶芊芊也发觉到自己的肩膀还露在外面,连忙往被窝里缩了缩,她是世家之女,从小养尊处优,被家里的人捧凤凰一样捧着,再不想到自己会受到昨晚的那种侮辱,她回想起昨晚晕过去之前的画面,心中又悲伤难过起来,眼泪连绵不绝的往外涌。
  云海见她那么难过,在床边坐下,轻声安慰道:“叶姑娘,你别伤心了。下次我一定要抓出那个人来,宰了他为你出气!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叶芊芊含着泪眼,感激的望了望云海,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只默默垂泪。
  云海这时忽然想到叶芊芊有五鹰护送,连忙道:“对了,昨天我都跟那淫贼交手了,怎么不见六鹰出来,我去看看,可别是他们遭了什么不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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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飞快出了房间,推开了隔壁常青的房门,一眼却见常青竟也是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皱了皱眉头,难道还能有人同时给七个人下迷香不成?叶芊芊是大小姐,没什么江湖经验,所以被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到也不奇怪,可是六鹰却是老江湖了,总不至于……使劲嗅了嗅,空气中却没有留下任何迷香的残留气味,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嗅了嗅,也没任何异状,可是常青看起来的确是中了蒙汗药的样子,他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只好等常青醒来再问她了,估摸着这会叶芊芊已换好衣服,他转身又往回走去。
李艺彤和黄婷婷经过连日连夜的赶路,这时已快到苏州地界,李艺彤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觉得黄婷婷身怀藏宝图的事已天下皆知,可是连日来居然平安无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不对劲,这时接近苏州,她的心却仍是绷得紧紧的。黄婷婷却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离家越近,她心里越是害怕,害怕听到的传言是真的,尽管心里已是相信了那个残酷的事实,可是总还抱着一丝期望,这时就怕自己的希望幻灭,她紧张之余,总是不停的去看李艺彤,好象看见她,自己便能安心一点。
  自那日亲密事件以来,她一颗少女芳心,已完全系于李艺彤一身,并且越是相处,那份依赖之心便愈是强烈,只是李艺彤自那日后,行为间对她却是疏远一些了,而且总是象有着什么心事一样,她只以为李艺彤是因为那日的事尴尬内疚,也并不介意,自己也因为那次的事,矜持了好些,她长这么大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人,生怕李艺彤觉得她有点点不好的地方,她是如此在意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如此的小心翼翼,不过就算如此,只要两人朝夕相对,她便是心满意足的了。
  艳阳高照,在道上驰骋了半天,黄婷婷已是口干舌燥,而自身携带的水却又已喝光,李艺彤看了看她,默不作声的把自己的水袋递给她,里面也只剩下一点点水了,黄婷婷一边心里感激着她的细心,一边却道:“我不渴,还是你喝吧。”
李艺彤摇摇头:“这时候还讲什么客气么,我还不渴,你喝了吧,应该前面快会有小茶馆之类的了。”说着把水袋强塞到黄婷婷手里。
黄婷婷接过水,心里暖暖的。
  再行得一时半刻,果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竹棚,外边支起了一竿旗子,上面写着“茶酒”二字,李艺彤大喜,道:“我说得不错吧,咱们歇会去。”
  两人下了马,走到里面的竹棚内,只见里面竹椅竹桌,看起来还颇为干净,李艺彤心里很是满意,跟黄婷婷在靠墙边的一张桌边坐下了,由于这是开在驿道旁的小店,里面食客并不太多,只有两桌,一桌上三男一女,一桌上一男。
李艺彤打量的当儿,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已笑眯眯的上来招呼:“客官,要茶还要酒?茶是普通的茶,只有一种,酒有两种,烧刀子和花雕。”
李艺彤心不在焉的道:“茶就好了,你这里可有什么吃的东西么?”
  小二笑道:“我们这是小店,没什么新鲜东西,除了茶酒只有四样下酒菜,切熟牛肉和驴肉,还有盐花生和卤蛋,您要哪样?”
李艺彤肚子早已饿了,哪还去想什么新鲜不新鲜的,便道:“每样都来点,重要的是要快。”
  说着又目注黄婷婷道:“多少吃点,到了苏州就有新鲜东西吃了。”
黄婷婷心里甜甜的,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不多时,茶和菜都上来了,黄婷婷伸筷子就要挟牛肉吃,李艺彤以眼色制止住她,也装着去挟菜,却偷偷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将茶和菜瞬间不着痕迹的试了一遍,都是毫无异状。
  她是大楚的公主,出江湖行走自是对自己的安全处处在意,哪怕是在皇宫,她每天用的膳食都是由身边的太监用银针之类的东西试过的,身边还有专门尝菜的人,所以,这已是成了习惯。
黄婷婷看着她这么谨慎,却不禁觉得好笑,见她那呆呆思索的样子那么认真,让那张精致的脸孔更添魅力,目光却是不想移开,早已忘了挟菜那一回事了。
李艺彤本已想动筷子了,看着前面的那盘并没有切成块状的卤蛋,心里却又是一动,她借着袖子的掩盖,把银针深深插进卤蛋里面,再取回来时,却见银针已变成了黑色,李艺彤心里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用眼色制止住差点惊呼出声的黄婷婷,微笑道:“你怎么不吃啊?”
黄婷婷会意,两人便开始吃喝起来,只是谁也不去动那盘卤蛋,那边的小二偷偷注视着两人的动作,目光闪烁不定。
  过了半晌,李艺彤似已吃饱,她忽然笑道:“婷婷,我们尝尝看这里的卤蛋如何,你以前不是说喜欢吃这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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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掂起一个便往嘴里送去,黄婷婷不明她是何意,呆呆的望着她把那整个卤蛋就这样吞进嘴里了,心里已是大急,她正想开口,却见李艺彤偷偷向对她眨了眨左眼,眼神又斜向袖子,她冰雪聪明,立时明白了她的用意,便也笑道:“好吧,我尝尝看。”说着掂一个卤蛋,依样画葫芦的做了一遍,那个卤蛋却悄悄的滑进了袖中。
  过了片刻,李艺彤突然大叫道:“哎呀,这菜里有毒。”说着便趴在桌上不动了,黄婷婷见她表演得象模象样的,心中虽然好笑,却也跟着趴桌上不动了。


2025-07-17 0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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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娘等见黄婷婷在呼唤马儿,心下也是急了,连忙一阵急攻,意欲阻止她,却不妨李艺彤突然使出这么奇诡的剑法来,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两人顿时又被缠住不能脱身,不由得又落在了下风,而此时曲老大早已失血过多,坐在地上喘息了。
黄婷婷奋力爬上马,大叫:“卡哥哥,快上来。”声音里说不出的焦急。
李艺彤见他两慌乱,却是愈战愈勇,对这路剑法增加了不少信心,她长啸一声,左手金刚指,弹偏辛老四的刀,右手一招“天际神龙”,已从意想不到之方位,避开漫天鞭影,剑尖直刺王三娘手腕的神门穴,她鞭子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李艺彤再不停留,脚尖一点,已飞到一丈以外的马匹背上,辛老四挥刀而上,堪堪削掉她一幅宽大的衣袖,再抬眼看时,那匹白马已跑出老远了。
  天命教的总坛内,一位相貌威武的红色老者端座椅上,王三娘和辛老四站在一旁,一脸羞惭之色。
  那老者冷笑道:“你门几人可真是为我们天命教长脸,六个舵主,二死二伤,亏你们还有脸说是折在一个无名小辈的手里。是不是归隐多年,二是几年前纵横江湖的功夫也给隐没了啊,我请你们出山,可不是教你们来丢本教的人的。”
  王三娘脸涨得通红,道:“那小子会少林达摩剑法,可是又不似少林弟子,少林从不把达摩剑法传俗家弟子的,他的武功路数很杂,很诡异,所以我们一时大意才着了道儿。请副座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能把那图拿到手。”
  红衣老者眼里闪着阴鸷的光,道:“哼,本座有叫你们去过问图的事了吗?”
  辛老四一愕,道:“没有,只是我们觉得该为教主拿到而已,金银财宝,拿着总没坏处。”
  那老者脸色微怒,道:“这就是你们做的最错的地方,那张图本就是张死图,真正的宝藏早已掌握在圣天尊手里。贪心之性人皆不能免,圣天尊就是想借这张图,引起江湖混乱,各门派相争内斗,这样对我们才有利,据我所知,崆峒派和昆仑派的已经在苏州等着黄婷婷了,可是这下全被你们坏了事。”
  王三娘这下是真的惊到了,她疑惑的道:“可是兴龙帮不也在内吗,兴龙帮也是圣天尊所辖的,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教在圣天尊面前输了兴龙帮,才先下手的呀。”
  那老者眼里寒光一闪道:“你知道什么,兴龙帮参与,只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大家都相信那图是真的。要不是念你们对本教一片忠心,本座早处分你们了,这事你们不必再管了。还有那小子,我自会禀报圣天尊,找人查他身份的,江湖上武功高强的后起之秀里,可没听说过有这人呀。”
  王三娘和辛老四见他皱眉思索,便不敢打扰。
  良久,只见他挥手吧:“好了,你们下去吧,让曲老大他们把伤养好,这几个月好好休息休息,等康复了再将功折罪,这次就不罚你们了。”
  王三娘两人大喜,连忙恭敬退下了。
  第 10 章
  天气明媚,阳光和煦,道路两旁草色碧绿,远处的群山青青翠翠,其中点缀着不少五颜六色鲜艳的山花,一幅大好的春日风光图。
  清宁清远骑在马上,一路兴奋异常,笑嘻嘻的跟在云松身后,他两自幼长于武当,到今年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两人精灵古怪,是武当第三代弟子里的佼佼者,他们一向惧怕严厉的师祖和师父,却不怕这性格宽和的小师叔,所以这次跟着云松出来,心里欣喜非常。
  云松无奈的道:“你两这样子,哪象是清修的道家弟子啊,一路也不知道收敛点。”
  清远便岔开话题笑道:“小师叔,我们在金陵没找到黄姑娘,为什么不去苏州啊?干吗要到云梦去?你真认为黄姑娘会去云梦吗?”
  云松道:“苏州你们不是去过了吗?黄世家遭此大祸,这消息早已传遍江湖了,我想黄姑娘身怀藏宝图,若是无恙,应该会去南宫世家或红叶山庄寻求保护才对。不过我觉得去红叶山庄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叶姑娘平安无事啊,叶姑娘不是跟她是闺中挚友吗。”
  清宁笑道:“对!何况云海小师叔也去了云梦,我们刚好还可以跟他碰面呢,这可是一举数得。”
  云松笑了笑,正欲说话,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他不由凝目望去,只见一匹黑马从远处驰骋而来,旋风般的便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了,速度端的是极快。
  清宁皱着眉,用衣袖挥了挥马蹄扬起的黄色尘土,埋怨道:“这人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急事,非得跑这么快,这要是晚上,我还真以为见了鬼了呢,那匹马可真是匹良驹啊。”
  云松面上露出几分诧色,道:“你们刚才看清楚那人没?”
  清远接口道:“哪看得清楚啊,那么快,何况经过我们身旁时他正抬手擦汗呢。”
  云松偏首望着后面一路扬起的灰尘,道:“我倒是看清楚了,那人是黑鹰山庄的少主殷人杰。”
  清远惊道:“啊!那他怎么没跟我们打招呼,他应该认识你啊,他是从云梦那边回来的吗?那么说是他送叶姑娘回去的啦?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云海师叔哦,刚问一下就好了。”
  清宁一脸不快道:“殷人杰此人一向狂傲,他会跟咱们打招呼吗。”
  清远翻白眼道:“就算咱们不配他打招呼,难道小师叔也不配吗?他以为他黑鹰山庄是什么东西,我们师祖是武当掌门,又是武林盟主,小师叔是他老人家的嫡传弟子,在江湖上的名气比他殷人杰大多了。”
  云松沉下脸道:“少在这里胡说,我们赶路吧。”心下却是沉吟,殷人杰跟他说不上是朋友,见面机会却颇多,为何刚刚明明看到他们三人,却连招呼都不打呢,而且经过他们身边时,显然是故意抬袖擦汗遮盖面容的,以自己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错,这却又是为何?
  他带着老大的一个疑窦,快马加鞭的往云梦城而去了。
  苏州城外的一个小小村落里,稀稀散散的住着几户农家,此时已是清晨,鸡啼声此起彼伏,村东北小山坡上的房顶,冒起了袅袅炊烟。
  简陋的农家小屋里,黄婷婷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睛兀自闭着,李艺彤一脸坐在床边,一脸的疲惫,眼神里露出忧急之色,她昨夜已是为她伤口敷了药,仔细包扎了,可是如今却还是没醒过来,实在令她心急如焚,她心里轻轻的叹息,什么时候,她如此关心黄婷婷了,是因为那莫名的却让人心弦颤动的一吻,还是因为昨天她帮自己挡的那一刀,为什么她会觉得面前这少女,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意义了呢,只是因为感动感激吗?为什么她会突然如此渴望守在她身边一步不离保护她?为什么会越来越舍不得离去?她轻轻的问着自己,难道你对她动情了?不,不可能,你们是女子啊,可是姑姑呢,姑姑和娘也都是女子,但是婷婷喜欢你,是因为以为你是男子啊,这可怎么办?你在欺骗她,杨李艺彤,你在欺骗她,你在欺骗一个对你信任有加的单纯少女,在她家破人亡的时候,你怎么能这样?你赶快把真相告诉她,不要再顾忌你的身份,也不要顾忌会让她更加伤心,难道你看不出,多相处一日,她的心便多系你一分么?可是,她不会原谅怎么办?
李艺彤脸色奇幻的变化着,思绪激烈的起伏着。
  忽然房门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李艺彤回过神来,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皮肤白皙的水灵灵的少女端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她一接触到李艺彤的目光,便红了脸低下头道:“卡公子,我奶奶帮你把药煎好了。”
李艺彤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连忙道:“小绿,谢谢你,也帮我谢谢婆婆啊。”站起从她手里接过药碗。
  小绿眼睛一转,突然轻声道:“这床上的美丽姐姐,是你的夫人吗?”
“夫人?”李艺彤吓了一跳,忙道:“不是,她是我妹妹。”
  小绿轻轻一笑:“你对妹妹真好,对啦,你饿不饿?”
  被她一提醒,李艺彤才觉得胃里有点难受,她笑笑道:“不瞒你说,我现在实在是又饿又困。”
  小绿抿嘴道:“我奶奶已去做饭了,你先忍着点,我等下给你送过来。”说毕轻轻退出。
李艺彤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微笑着看她去了,又坐回床头,不料向黄婷婷望去,却见她睁开一双春水般清澈的眼睛,正带着一丝伤心的神色望着自己。
李艺彤却没多想,大喜道:“婷婷,你可醒了,你感觉有没好点?等这药不那么烫了,再把它喝下去,这样就可会大好了。”
黄婷婷咬住嘴唇,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不顾肩上的创伤牵动,把脸转向一边,眼睛里已流下泪水,只听她气愤的道:“我不喝!这是什么地方?我等下就离开这里!”
李艺彤一怔道:“为什么不喝,这是个村庄啊,我昨天带你找到这里的,这个婆婆人很好的,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吧,等你好了我们再走好不好?”
黄婷婷气道:“你当然觉得好啦!人家对你又好,还会关心你有没有饿肚子。”
李艺彤总算知道她在闹什么别扭了,却是无可解释,她把药碗轻轻放下,扳着她的肩膀,无奈的道:“你别乱动好不好?这样会牵动包扎好的伤口的。”
黄婷婷望着她,忽然哽咽道:“我的伤口好不好不用你关心。在你心里,我就是你的妹妹吗?我们的相处,象兄妹吗?”
李艺彤没想到这话也被她听去了,她一下不禁有点失措。
黄婷婷却是一丝也不肯放过她,接着道:“卡哥哥,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李艺彤望着她期盼的眼神,不知道该回答是或不是,黄婷婷看她犹豫,却是焦急伤心起来,她不顾自己的伤口,忽然双手撑床坐了起来,李艺彤连忙扶着她,她却顺势搂住了李艺彤的腰,把头靠在李艺彤肩上,哽咽道:“卡哥哥,你不喜欢我吗?你不能不喜欢我,如果我有什么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那晚……那样对我,我是不会喜欢别人的了。”
李艺彤双手推开她,望着她伤心带泪的神情,心下一疼,她忽然下了决心,低声道:“婷婷,我对不起你。”
黄婷婷感觉自己的心直往下沉,她呆呆的看着她,道:“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你……你……”
李艺彤声音里有了一丝内疚和痛苦:“我喜欢你。”
  这句话对于黄婷婷来说,无异于她伤口的一剂良药,除了那晚的主动亲热,李艺彤几乎没对她说过半点情人间的言语,此时一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不安和伤痛似乎都要远去,她心里的喜悦在迅速扩散,她眼泪还在流,却不再是因为悲伤,她正欲投入李艺彤怀里,却在此时听到了一句令她不可思议的话。
李艺彤轻轻道:“可是我跟你一样,是女的。”
黄婷婷以为自己精神恍惚,听错了,她下意识的问:“卡哥哥,你说什么?”
  却听李艺彤用内疚的声音重复道:“我跟你一样,是女孩,我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女扮男装,婷婷,对不起。”
黄婷婷两眼一黑,只觉自己心里有种什么东西瞬间轰然倒塌了,破碎了,她抬起眼,怔怔的望着李艺彤,只觉一下子不能思考,不能言语。
  却见李艺彤拔下挽发的玉簪,将头发轻轻散开,光滑如丝的头发配上精致如画的五官,美得出奇,美得让人觉得窒息,这样,果然是个女孩的模样,因为人世间,理应不该有这么俊美明媚如丽日皓月的男子。
黄婷婷呆呆的看着,眼泪如断了线的明珠,一滴一滴往下掉落,掉落得越来越快,李艺彤眼中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深,她想抬手为她擦眼泪,却再也没有勇气跟力气。
  良久,只听黄婷婷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冰冷冷的字:“你出去!”
  第 11 章
  云海望着六鹰,坚定的道:“我说了不用你们送叶姑娘,就不用你们送了!你们还不回去吗?!”
  常青皮笑肉不笑的道:“云少侠,有你送,叶姑娘自然是很安全,可是我们少主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们务必要把叶姑娘安全送到家,我们实在是不敢违背啊。”
  云海冷笑道:“就你们这群饭桶,连自己被人迷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中的迷药,亏你还好意思要求继续送。你们去告诉殷人杰,是我让你们滚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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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芊芊见他语气过重,想想常青毕竟是一片好心,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云海的袖子,示意他客气点。
  却听常青干笑一声道:“云少侠说得是,我们的确是饭桶。不过有一点我们还是清楚的,我们是黑鹰山庄的人,不是武当派的弟子。”
  云海大怒之下剑已出鞘,冷森森的剑光架在常青的脖子上,其他五鹰面面相觑,连忙也拔出手中的剑。
  常青眼里泛着一丝阴冷的光,道:“我们自然不是武当掌门弟子的对手,我们的命也不见得多值钱,不过若将来我们老主人知道我们因为想护送叶姑娘回去而死在云少侠剑下的消息,应该也会找上盟主去理论一番吧。”
  云海见到他这副神气,更是怒火中烧,他冷笑一声,忽然剑尖快如闪电,划了了一个圆圈,在这转瞬之间,他已点了六鹰的穴道。
  六鹰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却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却听云海笑道:“今天本少侠就给你们点苦头尝尝。你现在可还送不送了,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穴道自动解开吧。”说罢带了神色迟疑的叶芊芊,竟扬长而去了。
  叶芊芊放马缓缓行走,秀眉微蹙道:“云大哥,你这样对六鹰,是不是不好?会伤了黑鹰山庄的脸啊,而且,而且他们都是一片好心。”
  云海满不在乎的道:“有什么伤不脸不伤脸的,你看常青说话的那神气,嘿!我早想教训他了。而且他们有什么能力保护你,害你那晚差点出事,我一想到这个就火。”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转为气愤。
  叶芊芊想到那晚的事,脸色涨红,低下头不再作声。
  云海突然看她的表情,突然省起:“对不起,说到这个让你难受了吧,其实,其实,真的不用介意的,你没事就好了。我说了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人揪出来给你出气的。”
  叶芊芊望着他温暖的眸子,哽咽着轻轻“嗯”了一声。
  云海望着她面颊绯红,未语泪先流的娇怯模样,忍不住心里一动,他深深吐了口气,望着天边湛蓝的天空,喃喃道:“离你家不远了呢。”
  三天,两人没有见面,药和饭菜都是由小绿送来,李艺彤却不见踪影。黄婷婷的眼泪几乎已要流干,从王三娘等人的口里知道有名门正派在苏州等着她的藏宝图,那么父亲无疑是出事了,否则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苏州地盘对她设陷阱,本已经够伤心欲绝了,然后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的人,竟然是个女子,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这多么让人震惊和不可接受。
  伤口虽已没大好,但是也并无大碍了,黄婷婷稍微收拾了一下,给小绿和婆婆留下一锭银子,悄悄的离开了。
  外面的世界,依然美丽,到处充斥着春天的气息,可是黄婷婷的心中,却是一片灰色,她甜美的脸上带着茫然,眼神空洞无助,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方,连自己的心,也觉得是遗失了。去哪里呢?她想起老父慈爱的面容,心里酸痛无比,家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心里一个声音在说,去苏州吧,去苏州吧,那里是你生长的地方,那里是你的家,否则,你还能去哪儿?
  她换了个方向,继续走,连身后的马鸣声都没听到。
  一个听似叹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能去苏州,那里太危险了。”
  她被这声音激得心里一颤抖,回头望去,却是那身着白衫的美少年牵着马站在那里,只见她清亮的眼眸里,布满了红丝,整张脸上刻着深深的疲倦。
黄婷婷看到她,头脑在慢慢的清醒,她变得冷静,异常的冷静。
  她返身走近她,眼里充满恨意,她忽然伸手推她:“骗子!骗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
李艺彤眼里露出痛苦之色,一步一步往后退,却并不还手,直至看到黄婷婷的伤口处渗出血丝,她才大惊失色的捉住她手,黄婷婷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道:“为什么我要喜欢上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李艺彤只轻声的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是戏弄你。”
黄婷婷抬起泪眼:“你……你明知道我是女孩,那晚……那晚为什么要吻我?”
  这句问话过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天地间变得寂静无比。
  时间静静的流走,黄婷婷还在等着答案,李艺彤的神色变得犹豫。
李艺彤深深吸了口气,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这关键时刻,恰如其分的展示出来。
  她望着黄婷婷的眼睛,郑重的道:“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黄婷婷神色变得惊恐,又掺杂一丝丝怀疑。
李艺彤可不管这些,她已铁下心今天不管是什么后果,一定要把心中所想说出,她接下去道:“一开始我并没有这种想法,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在那晚之后,或许在你替我挡刀之后,或许更早,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亲近,想关心你。我不明白怎么会产生这种情感,可是我没有恶意,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对。我也不是有意欺骗你,请你谅解。”
黄婷婷缓缓从地上站起,她美丽的眼里带着惊恐,喃喃道:“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喜欢我,你怎么能喜欢我?”
李艺彤挑眉道:“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我觉得可能,那就可能!”
黄婷婷一步步往后退,象是望见了魔鬼,她尖叫道:“你是不是脑袋不正常,女人怎么可以喜欢女人?”
李艺彤见了她恐惧的神色,又是难受,又是失望,她走上前道:“你怕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伤痛。
黄婷婷停下脚步,冷冷的望着她,李艺彤苦笑道:“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也不再提起。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再回苏州。”
黄婷婷冷冷的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李艺彤望着她的神情,心里愈加冰冷,她叹息道:“你们家不是跟南宫世家和红叶山庄交好吗?不如你去这两个地方吧。”
黄婷婷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李艺彤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又道:“如果你执意要回苏州,那么由我陪你去吧,如果你实在讨厌我,等你安顿好之后,我会离去。”
黄婷婷似是听出她声音里的伤痛失望,回过身来,突然道:“好,如果你实在要跟着我,你就跟吧。不过,以后,你跟我保持两丈之内的距离。”
李艺彤一怔,她没有想到,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黄婷婷会对自己厌弃到这种地步,她一向心气高傲,可是想到自己有错在先,而她现在孤苦一人,实在不忍心她一个人去任何地方,只得忍下性子,答道:“好,那么,你现在上马吧。”
黄婷婷眉眼一挑道:“我不会再跟你共骑一乘。”
李艺彤淡淡道:“我知道,我指的是你一个人骑,我走路。你身上有伤,身体未曾恢复,不适宜长久走路,本来骑马也很颠簸,等我们到了官道上,再看有没有马车租吧。”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便这般受挫,心里实是难受非常,但到底天家之女,自尊自爱之心比常人更盛,转瞬之间面上已转做轻描淡写之色。
黄婷婷被这淡淡的关心之语弄得心里一酸,她本是对她痛恨之极,她无法接受自己喜欢了这么久并与之发生亲密举动的人是个女人,这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事,这时却突然有点心软,不过这心软只是一下子,她的神色马上又转冷漠厌恶了。
李艺彤不再作声,牵着马慢慢的行走,心里只道:“姑姑啊姑姑,是你给了我勇气说这番话的啊,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呢?你为什么会那么幸运,娘是那么爱你呵。难道喜欢女人,是我们大楚两代公主的夙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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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快些更完卡黄前面的吧。
第 12 章
  月光皎洁,满泻于地,为大地披上了一件浪漫的银色外衣。
  苏州城郊,原本声威显赫的黄世家的华美庄园,此时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瓦砾废墟,这样温柔月色笼罩下的美丽夜晚,却因着那废墟中传来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添上了几分凄凉的味道。
李艺彤站在废墟中,双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几丈外伏地痛哭的黄婷婷,她没有任何安慰的言语,也不想有任何的动作,她清楚的记得黄婷婷对她说过的话,她只能静静的站着,默默的陪着她,一动不动,心里被伤感和难受满满的填充,这一刻,她早已原谅了黄婷婷的恶劣态度,而伤心也不再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是为了黄婷婷的遭际,而是因为爱屋及乌的感同身受。只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时,你才会有这样深刻的感受,你会真心的因为她的欢喜而欢喜,因为她的痛苦而痛苦。
黄婷婷直哭到声嘶力竭,这么多天不愿相信的事实现在残酷的摆在她的面前,她已无力去思考任何一样事情,虽然年幼失母,但父亲给了她全部的爱,她并没有什么缺憾,在这所美丽的庄园内,她就是一个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公主,如今慈父不见,庄园已毁,公主心将何依,身将何栖?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似已快要枯竭,一个清朗却迟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别太伤心了,只是家被毁了,你父亲乃一代武学宗师,不会有什么事的,家园,还可以重建的。”
黄婷婷正是满腔的伤心,听到她的这一番话,又勾起了对她的满腔的怒火,她回头冷笑道:“呵!你说得多轻松!又不是你的家被毁,也不是你的父亲失踪,你当然不会难过!”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顿,她的家?她的父亲?她忽然惊恐的发现,自己对于前面相处了多日的人,一无所知,不知道她来自何方,不知道她家里有些什么人,她象是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如果哪天她突然消失,也许自己永远也找不到她。黄婷婷此时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恐惧,是因为对面前的人,已产生了一种深深的依恋之心,而害怕失去,这种微妙的心情,却被知她真实身份所产生的痛恨感遮盖得严严实实,蒙蔽了她的心。
李艺彤苦笑了下,她明白黄婷婷此时的伤痛,也无意于计较,只轻轻的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寻找你的父亲,也能帮你把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黄婷婷这时已失去理智,她讥讽道:“就凭你?!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最好离我越远越好!”
李艺彤目光一跳,忽然快速转身,右手已掣剑在手,宝剑在银白的月光辉映下,泛着冷森森的光芒,她的人却一步一步退向黄婷婷所在的地方,最后在她身前站定,黄婷婷惊讶的向远处望去,只见几十个蒙面人,躬身快速迈着同样的步伐,以包围之势向她们这边而来,转瞬已把她们包围住。
李艺彤长剑指地,忽然冷冷笑道:“昆仑、崆峒两派的弟子,为何行事也这般鬼鬼祟祟起来?”
  那些蒙面人同时一怔,有几个眼里已露出惭愧之色,他们没想到面前这少年人,一开始就揭了他们的老底,他们可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却是天命教所掌握到的,而王三娘他们又无意透露给了李艺彤。
李艺彤却接着道:“你们两派号称名门正派,素与黄世家友好,想不到一张藏宝图的威力,竟至如斯,贵派真穷到这地步了么?”
  为首的一个人已是有恼羞成怒之势,若他们两派乔装抢藏宝图的事传入江湖,不但昆仑崆峒两派声名扫地,而且也很快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觊觎藏宝图的和与黄世家交好的人都不会放过他们,而武当归山道长自也会为此事主持公道。想到这里他眼里寒意大盛,已是动了杀机,
李艺彤看着面前这群来者不善之人,想到黄婷婷肩伤仍未大愈,知今夜万难脱身,思绪快速翻动,寻思脱身之法,她忽然长啸一声,身子已腾空而起,如离弦的箭般往其中的一个蒙面人的方向扑去。
  那蒙面人大惊,闪避已是来不及,他只觉眼前一花,接着面上一凉,再睁大眼睛瞧时,只见那鬼魅般的少年已笑吟吟的站回原地,左手高高扬起,竟是一块蒙面丝巾,他往面上一摸,果然丝巾已是不见。
  那为首之人心里也是大为震惊,他从没见过这种身法,竟看不出这少年是何门何派,惊讶之下凝目望去,似要再把她看清楚,不敢随便轻举妄动了。
  却听李艺彤微微笑道:“我知道以我们两人的粗浅武功,今夜万万敌不过崆峒昆仑两派的精英弟子们,不过,你们觉得以我的轻功,今夜能安然脱身么?”
  那为首之人不知她是何意,冷笑道:“你的身法的确快捷无伦,不过你如想两人安然脱身,也太狂妄了点吧!”
  那少年笑道:“我指的自然是一人脱身。”
黄婷婷听了这话,一怔之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的后背,伤心和失望在心里翻滚,愤怒之情又增。她忘了,她自己前几分钟还在让李艺彤离她有多远走多远,她的眼里,泪水却又滚滚而落了。谁又能明白这少女真正的心?
  那蒙面人知她如要单独脱身绝非难事,却想卖个人情,故意沉吟道:“只要你忘了今夜发生的事,我们自然没谁阻拦你走。”
李艺彤望着他,话题一转道:“我曾经在当今吴王爷的府里,做过侍卫。”
  吴王杨卡照,是前朝昭仁太子杨明涟所留下来的儿子,是当今永熙皇帝的亲侄子,李艺彤的堂兄,永兴皇帝即位后将他封吴王,江南几省便是他的封地。(详见‘楚国公主的情人’)
  所有的人一听这话,都是一愣,没想到她是出身朝廷,那蒙面人心里已升起不祥之感。
  果听李艺彤接着道:“你们知道我今夜要走,你们绝对留不住我。而这藏宝图呢,却是齐国的藏宝图,我既然走了,你们自然能在黄姑娘手里拿到,只不过如果我这一走,禀报吴王爷,说你们两派拿走了齐国的宫廷藏宝图,意图谋反,你们说朝廷会拿你们怎么办呢?”
  那为首之人眼里喷出怒火,心里却知道她这话不假,如果此事被朝廷知道,发兵剿灭崆峒昆仑两派都有可能,毕竟此事事关齐国王室,可是自己这么兴师动众的赶来这里,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一时呆在当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艺彤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我知道你们很辛苦,大老远赶来这里,却空着手回去,心里自然不大畅快,又觉得便宜了我,更是大大的不甘心,不如这样吧。”她忽然回头对黄婷婷道:“把图给我。”
黄婷婷微微迟疑,但看到她不容置疑的神色,拿出一块一层层叠着的黄色锦缎,伸手递给她,李艺彤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层层打开,最后拿出里面一大块羊皮纸,她伸手展开,只见上面绘满了密密麻麻的图形。
  那几十个蒙面人口里发出惊呼,几乎同时向前走了几步,眼里露出期盼艳羡之色。
李艺彤微微一笑,忽然左手一扬,将那张羊皮用力抛向空中,右手长剑却在空中一阵狂飞乱舞,只见层层叠叠的雪白的剑光下,那张图变成漫天花雨,飘飘扬扬的从空中洒落。
黄婷婷惊讶的看着她,那些蒙面人却是又惊又怒,不知她是何意。
李艺彤呼出一口气道:“好了,这下大家都得不到了,大家心里也就都舒服了,这世界也就清净了。其实金银珠宝,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了何益?各位何须如此执着。让我们忘了今晚的事情吧。”
  那为首之人凝望她良久,一阵长叹,道:“罢了,罢了。这事就此过去,今夜之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李艺彤松了口气,微微一揖道:“小可李艺彤,今夜多有得罪。其实这藏宝图乃不祥之物,贺家便因此而招祸,小可将它毁去,正是不希望江湖再因此而生杀戮,人之贪欲,乃是万恶之根源。前辈和今夜在场之人,可向外界放出风声,言这图乃假图,如此便可平息江湖的一些争端风波,大家彼此相安,这也是前辈的一件功德。小可相信以前辈之威望,所说之话自然能令人信服的。”
  她这时已隐隐猜想出,这为首几人,必定是两派中地位较高的人。
  那为首之人跟身边两人互望一眼,苦笑道:“少侠心地磊落,实在令我等惭愧,岂有不遵之理。也请少侠口下留德,好歹保全我们两派的名声。”
李艺彤正容道:“小可与前辈等,素未谋面,只期盼日后与前辈等初识!”她在“初识”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若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种种情景,听到这句大有语病的话,只怕要捧腹而笑了。
  那为首之人放了心,一挥手,几十个人便随着他往远处陆续退去。
  这时,远处却传来一声大叫:“师叔,师叔!婷婷在不在这儿,你们没把她怎么样吧?!”
黄婷婷听到这个声音,喜出望外,却又不敢置信,她向前奔出几步,却又停住,口里喃喃道:“弛哥哥……”李艺彤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不由得一沉,她知道这人便是昆仑掌门飞道人的嫡传弟子,南宫世家的少主,跟黄婷婷青梅竹马的南宫俊弛。
  那蒙面人眼里露出一丝不悦,月光下,只见一个清俊的少年飞奔而来,转瞬间便来到他们面前,蒙面人并不言语,也不理会那少年,带着那些人,不到一会儿便在那座废墟上消失。
  南宫俊弛呆呆的看着师叔他们走掉,他还来不及再问一句,便听到一个轻柔甜美的熟悉不过的声音:“弛哥哥……”
  他欣喜若狂,往发声之处往去,便见到了自己在昆仑山上时魂牵梦萦的甜美可人的少女,他激动之下大叫:“婷婷,婷婷!”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已扑入自己怀中,他伸出双手轻轻搂住她纤腰,因为激动,再也说不出别的一句话,心间迅速被幸福淹没,只不停的重复:“婷婷,婷婷……”
黄婷婷经历这场变故,霎时间见到这从小亲密熟悉的玩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一般的人,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而所受的委屈,包括家里给她的,李艺彤给她的,便如山崩海裂一般爆发出来,她伏在南宫俊弛的肩膀上,只是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哭泣。两人一时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忘了外界一切事物的存在,包括李艺彤的存在。
李艺彤远远的站着,目光变得黯淡,她不忍再看,微微侧过身子,微微抬头望向天上的那轮皓月,她的眼角似有泪光在闪动,又好似没有,她的嘴角仍保持上扬的弧度,可是好似充满了苦涩之意。远远望去,她抬头的姿态,她挺得笔直的颀长身体,她抿紧了的嘴角,看起来无比的骄傲和倔强,她的内心,是否真如她表现的一般坚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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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天命教总舵内,一间陈设华丽的密室里,燃着几十根牛油巨烛,室内看起来明亮而温暖。
  房间的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檀木椅,上面铺着白色虎皮坐垫,但是却无人就座。两旁摆着的四张宽大的椅子,分别铺着白狐皮做的坐垫,却有三个中年人坐于其上,如果江湖中有人认识这三人,并于此时见到这三人,必定会吓一跳,因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三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又都在江湖上有着庞大势力的三人,竟会同时在一间密室内的出现,他们分别是雪山派掌门人蓝唯英,兴龙帮帮主莫一帆,天命教的神秘教主水若寒,这些都是江湖上如雷贯耳的名字。
  他们三人神情庄严肃穆,分别恭恭敬敬的坐于椅上,好象在等着一位大人物的到来,可是以他们今日的地位,却又有谁值得他们这样呢?
  旁边的一扇墙壁忽然“轰”的一声打开,一个身着红袍的老者神色从容的走了进来,墙壁又轰然合上,严密得看不出一丝缝隙。蓝唯英三人连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齐行礼道:“参见大护法!”
  那老者站在虎皮椅前,沉声道:“圣天尊今日临时有事,命我代他会见你们,大家都免礼吧。”
  蓝唯英三人依言站直身子,那老者在左手第一张狐皮椅上坐下,示意他们也就坐,方徐徐的道:“你们很奇怪,圣天尊为什么突然要同时会见你们三人吧?”
  水若寒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道:“大概是因为归山老道要有所动作了吧。”
  老者却顾左右而言他:“白鹤山庄的事,若寒做得很好,那么红叶山庄的事,就交给一帆去做吧,归山老道的两个弟子都在红叶山庄,也一并除了,你得多派几个得力手下,记得要做得干干净净。嘿!黄琨和叶黄林那两个老顽固!”
  莫一帆连忙应道:“是。”
  老者道:“如今三大世家四大山庄各去其一,黑鹰山庄在我掌控之中,红叶山庄也将要消失,嘿嘿,不愁归山老道不召开黄山之盟商讨对策,届时,我们就可借口他无能,将他从盟主的位置上拉下来,让唯英取而代之,那么圣天尊的第一步计划便完成了,唯英,雪山派如今在江湖中声望日隆,你更是要步步小心啊。”
  蓝唯英道:“是!大护法,圣天尊还有没有别的吩咐?他何时召见我们?”
  老者道:“圣天尊让你们步步为营,万不可忘了当日的誓言,自己人一定要团结,切忌抢功,则大事可图,他让我给一帆和若寒提个醒。”说到这里目光如电,扫视了一下莫一帆和水若寒,两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的,
  老者继续道:“如今唯英在明处,你们两在暗处,明暗互助,盟主之位不愁不得。说实在的,我现在都不知道,江湖上到底有多少人已暗中归顺了圣天尊,明日之武林,必定会是我们的天下了。对了,若寒,那个叫李艺彤的人,圣天尊让你别去查他来历了,他心中已有数了。”
  水若寒一怔,却不敢发问,只道:“是!那小子损了藏宝图,坏了我们的大事啊。”
  那老者微微一笑:“圣天尊自然会对付他。你们要铭记我今天传达的话,我们最近的目标,便在黄山之盟上,如今江湖大乱,归山老道却没半点办法,又将近盟主换届之时,他的盟主之位,不可能保得住了,你们一定要在暗处鼎力相助雪山派,凡是有绊脚石挡道,便不惜一切将之除去。一年后的黄山之盟,唯英若顺利得到盟主之位,圣天尊会召见你们。”
  蓝唯英皱眉道:“若少林参加黄山之盟,只怕不会那么顺利呢。”
  那老者大笑:“这点你无须担心,了尘那秃驴早已不管江湖事,而他选定的方丈无忧,也是潜心修佛之人,向来不喜理会世间俗事,不会稀罕这盟主一职,少林大概象往年一样,不会参与。了尘秃驴是楚国永兴、永熙两位皇帝的帝师,跟朝廷关系密切,你们万不可轻易招惹,以免坏了大事。”
  三人齐声答应:“是!”
  豪华气派的客栈,陈设精美的上房,南宫家的少爷一向出手豪阔,何况在心上人的面前,更有一掷千金的气魄。
  大桶内准备有温度恰到好处的卡浴的水,上面撒着各色的花瓣,床上放着漂亮又时新的淡绿色的春衫,桌上的那壶香茗还在袅袅冒着薄薄的烟雾,这一切看起来赏心悦目又温暖体贴。
黄婷婷足足在水里泡了半个小时,连日来的疲倦仿佛都被驱散,她拭干身上的水珠,换上了南宫俊弛让人为她准备的衣服,居然非常舒适合身,她心情稍稍明朗了点,想到南宫俊弛还在另一间房内等她吃饭,便轻轻推门而出。
  桌上摆满了各色山珍海味,小巧点心,南宫俊弛一脸期待的坐在桌前,当黄婷婷一袭淡绿春衫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目光似乎已经定住,眼里爱黄之色一览无遗。
黄婷婷见他呆呆的模样,明艳照人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一抹绯红,她不自在的低下了头,轻轻道:“弛哥哥,你等很久了吧?”
  南宫俊弛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俊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的站起,连声道:“没有没有,你饿了吧?快坐下来吃点东西。”
黄婷婷坐下来,她忽然想起李艺彤,转头四处看看,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
  南宫俊弛看在眼里,忙道:“你那个朋友,他自己去楼下吃饭去了,他说我们许多年未见,必定有很多话要谈,所以执意下楼了,我留也没留住。”
黄婷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轻轻咬住了唇。
  南宫俊弛看着她的神色,忍不住试探的问:“那个李艺彤,是你的什么人?”
  这句话他憋在心里已多时,这时才找到机会问出来,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他是世家子,有着让人羡黄的家世,他又是翩翩少年,有着出色英俊的容貌,因此,他无疑是有着强大的信心的,他深信,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婷婷。他自幼喜欢婷婷,可在昆仑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担心过婷婷哪天会喜欢上别人,可是,现在,他担心了,在看到那个叫李艺彤的人后,如果他把自己当作人中之杰的话,那么那个人无疑是人中之龙,他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居然也会长着那么一张能颠倒众生的精致脸孔,而他虽然不知道他的出身,可是他从容悠闲的气度,温和得体的言语,无不证明他有着良好的教养。但幸而,他还是察觉到婷婷对李艺彤的态度是冷淡的,是爱理不睬的,这让他的心,稍觉安定,但即便这样,他在等黄婷婷的回答时,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万分焦急的神色。
黄婷婷微微一呆,想到李艺彤骗她的种种可恶之处,几乎是咬着牙齿蹦出一句话:“她哪是我什么人!我跟她没半点关系,只是莫名其妙认识的,但好歹她昨晚帮过我一次,所以允许他跟着我们来了。”
  南宫俊弛听到她这句话,心里一松,并没留意她说话时的奇怪态度,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啊,原来这样,那要好好感谢她。昨晚的事,我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我师叔他们会做这种事,而且还是我师父默许了的,我真的很失望,想不到他们也会对那张藏宝图那么看重。要不是我一个小师弟知道我们的关系,偷偷的告诉了我,我还蒙在鼓里呢,哎,若是昨晚你有什么事,我真是……真是不知道会怎样了,哎,我们不说这些事了。来,我叫他们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多吃点,晚上我再带你去见见我的一个朋友,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想再回昆仑了,以后要好好陪着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至于伯父的事,我会让我父亲想办法的,你别太过担心。”
黄婷婷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说出这些话,心里只觉暖暖的,眼眶都湿润起来,她低下头,拿起筷子夹菜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顿饭的气氛非常融洽,黄婷婷一边吃菜,一边听着南宫俊弛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在昆仑山学艺的趣事,心情竟奇异般的好了起来。
  晚饭是在一家名叫“松鹤楼”的酒楼吃的,南宫俊驰携了黄婷婷和李艺彤同去,他的朋友早已叫了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等候在那里了。
  酒南宫俊弛心情出奇的好,首先为双方互相作了介绍,原来那人名叫陈棠,是临安的一个富家公子,早年间也曾在昆仑学过艺,与南宫俊弛份属师兄弟,这次恰巧也在苏州。
  饭桌上,黄婷婷照例是不看李艺彤的,李艺彤面上也无所谓,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陈棠几眼,只觉他刀眉大眼,五官非常端正,身材也颇为高大,颇有点男子汉的气概,皇宫侍卫中,很多这样身材长相的人。可是她心中却暗暗奇怪,虽然出身富家,养尊处优,可这样的长相身材,加上练过武功,看起来本该是精力充沛,十分精神的,可是这陈棠,双目无神不说,脸颊也异常苍白,她心中想,莫非是有什么病么?
  酒是上好的女儿红,南宫俊弛和陈棠早已是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陈棠打量了黄婷婷几眼,打着哈哈道:“黄世家的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南宫师弟好艳福啊,实在是令我等艳羡,艳羡之极,哈哈,卡兄,你说是不是啊?”
黄婷婷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南宫俊弛对她的心意,她自是心知肚明,她对南宫俊弛却只是兄妹之情,只是两人这时重逢,她心里又一片混乱,加上南宫俊弛未正式对她吐露心迹,她有着女儿的矜持,自也不会率先说明自己的心意。这时陈棠开这种玩笑,她心下便不自然。
李艺彤神色尴尬,借着喝酒回避了这个问题。
  南宫俊弛望着旁边的佳人,兴致高涨,不停的劝着李艺彤和陈棠喝酒,却听陈棠又道:“师弟的朋友,就是陈某的朋友,反正大家无事,我已跟南宫师弟说好了,他这次非要去临安舍下盘桓几日,卡兄和黄姑娘务必同去,否则陈某可要跟师弟翻脸。”
  南宫俊弛哈哈笑道:“当然当然,说过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婷婷自然不会反对,但不知卡兄可方便否?”
李艺彤一呆,只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却又说不上来了。
  第 14 章
李艺彤带着几分醉意,仰躺床上,她想起晚饭时黄婷婷扫到她时冷漠的目光,当她不存在的态度,她的心深深被刺痛了,她双手紧握,眼神变得无比痛苦。面上再装做不在意,可是她的眼睛,她的心始终是在黄婷婷身上,她对她的任何一个表情,都被她收在了心里。怎么从来没人告诉她,喜欢一个人是这么难受而无奈的呢?嫉妒是什么滋味,她这几天总算是尝了个饱,黄婷婷跟南宫俊弛的甜蜜拥抱,她对他的一颦一笑,都让她的心几欲窒息,这种难受而难堪的滋味,让她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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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喃喃的道:“杨李艺彤,你可真是倒霉,为什么就喜欢上了一个讨厌你的人?你真是傻,明知她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她?明知她有人来关心保护了,为什么还要担心她?你这样天天看着她跟心上人甜蜜,你很开心吗?为什么还不离开?什么时候,你脸皮也变得这般厚了?是了,你是该离开了吧。”
  此时此刻,她突然万分想念起姑姑的松涛山庄来,想念娘怜爱的目光,想念娘亲手做的松软芳香的桂花糕,想念父皇的责骂,想念母妃的温情,想念哥哥和妹妹,她甚至深深想念起那座平日里自己讨厌恨不能插翅飞出的巍峨却又冰冷的皇宫,她忽然“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松涛山庄!马上回松涛山庄!
  拿了宝剑,走到门边,她却又犹豫了,这样走,真的可以吗?把她交给南宫俊弛,能放心吗?她的父亲,能找到吗?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呆了半晌,面上浮起一个深深的自嘲的笑容,原来,你还是放不下她,她已进驻到你的心里,就算你回到松涛山庄,你也做回不了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杨李艺彤,回了皇宫,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洒脱放纵的大楚公主,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黄婷婷改变了你,所以,你完了。
李艺彤颓然坐回桌前,久久不动一下,初识情滋味的她,一下也乱了方寸,她此时方相信,爱情,真有如斯魔力,而那些千古流传的赞颂爱情的诗词歌赋,并非是诗人们的夸张,原来人的心,真的是会感觉到痛楚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方始平复下纷乱的心情,她长叹一声,把那些杂乱的念头抛诸脑后,她想到陈棠的邀约,她还没有给出答复。她深深思索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或许是陈棠表现得太急切和热情,所以她反而觉得疑心,而陈棠那无神的双目, 总是让她觉得奇怪。她想,临安最好还是别去了吧,不如劝说南宫俊弛把黄婷婷带回他自己家里,这样,是最能让她放心的。
  想到这里,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他们相处的时日更加多了起来,她心里一痛,还是站了起来,推门往黄婷婷的房间走去。
黄婷婷还未入睡,但当李艺彤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感到了一丝惊讶,因为李艺彤这阵子很自觉,很少与她单独相处。
  她坐在床边,并不起身让坐,冷冷的道:“你来干什么?”
  她今天穿着淡绿色衣衫,更显得肤色晶莹,加上喝了点酒,脸上一片酡红之色,在灯光下看来越发觉得妩媚动人,李艺彤忍不住一阵心跳,她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你明天,能不能别去临安?”
黄婷婷眼里带着诧异,柳眉一挑道:“为什么?”她本来也并不喜欢那个陈棠,对去临安也并没多大兴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艺彤这样一劝,她反而突然很想去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艺彤轻声道:“我觉得你去南宫公子家里比较好,他家不是跟你家是世交吗,你在他家呆着比较安全。”
黄婷婷抬起下巴,眼里带着一种挑衅神色:“可是我去临安,弛哥哥会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保护我,那也安全得很啊。”
李艺彤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之色,她定了定神,呐呐道:“可是……可是……我总觉得那个陈棠有点古怪。”
黄婷婷神色忽然变得愤怒,她站起来,激动的道:“你觉得他古怪?!我还觉得你古怪呢!你不古怪,怎么会喜欢女人?”
李艺彤一脸愕然的望着她,心脏就象突然被刺了一剑,俊俏白皙的脸蛋因为痛苦而有点扭曲起来,两个人站着对望,黄婷婷的眼里充满了恨意,两人间气氛变得紧张。
  许久,许久,李艺彤才喃喃的道:“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
黄婷婷眼里泪水忽然滚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艺彤茫然失措的神色,她心里突然也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痛楚,她的头脑也变得混乱起来,那晚的种种情形在她脑袋里闪过,可是她心里却并没有升起厌恶之感,相反对当时那种甜蜜的感觉记忆犹新,这种甜蜜的感觉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和恐惧,她的神色忽然变得惊恐,恍惚间,她听到自己大声说了一句话:“不要跟我提那晚的事!我觉得恶心龌龊!你也让我觉得恶心无耻!”她几乎是喘着气吼出这句话的。
李艺彤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雪也似的白,她慢慢的往后退,往后退,忽然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还好练武之人反应迅速,她马上又站直了身体,她一步步退到门边,身体无力的靠在了门上,黄婷婷的那句话象一条毒蛇,狠狠咬啮了她的心,她只觉得全身象要虚脱。
黄婷婷看着她的反应,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色,忽然心中一阵悔意袭来,她好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说点什么挽回,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半天,李艺彤象是恢复了点力气,她站直了身子,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用一种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知道了。”说毕踉跄夺门而出。
黄婷婷看着她出去,她忽然轻声开口:“卡……”忽然又住了嘴,她忽然反身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五更时分,天色却仍觉灰暗。
李艺彤从桌前站起,从怀中摸出一个银锭放在桌上,拿了宝剑便偷偷出了客栈。
  她骑上马,也不管是哪个方向,便甩动鞭子一阵没命的急奔,她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也不想要再见到黄婷婷,她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离开这个地方,不管是去哪里,只要不是这个地方就好。
  她心中的伤痛似乎再也不能承受,只觉天地之大,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伤心失意之人,她抿紧嘴唇,鞭子雨点般的甩在马背上。
  离天明的时间越来越近,可是天色却仍是灰暗,风更凉,看样子有下雨的迹象了。
  一匹白色的骏马在雨中如闪电般奔驰,马蹄过处,溅起一片片水花,马上的骑士衣衫早已湿透,黄豆般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身上,她却象是没有任何感觉,只一声不吭的促马前行。
  随着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晶明,马儿却在还毫不停歇的狂奔,在这飞一般的驰骋中,李艺彤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跟雨水和在了一块,有一些顺着脸颊滑进嘴里,有点咸,有点苦,还有点涩涩的,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突然,马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它纵身一跳,将李艺彤摔下马来,李艺彤大惊,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她抬手擦干自己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发现自己的马跳跃了两下,已倒在雨地中,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柄短剑。
李艺彤眼神变得阴沉可怕,她凝目向前方一排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望去,这次却没人蒙面,只见那四个人个个脸色黝黑,摸样看起来很平凡,但显得很精干。
  黑衣人并不理会她的眼色,其中一个开口道:“你是李艺彤?我们主人想见你,这就跟我走吧。”言语很简洁,也不做解释,他好象笃定李艺彤会跟他走一样。
李艺彤冷冷的道:“我很想去,可是它不答应。”说着剑已出鞘。
  那人一使眼色,几人甩掉斗笠,剑指苍穹,向李艺彤的方向急奔而来,李艺彤挥剑迎上,她不知为什么要打这一架,不知这是些什么人,却也不想去弄清楚,她只知道,是这几个人先来惹她的,而她心中积郁的伤痛和怒火,便在此时突然爆发。
  只听刀剑相交的“锵锵”之声不绝于耳,几人转瞬间已斗了几十招,李艺彤此时脑袋异常的清醒和理智,剑招攻守兼备,沉着应付着他们任何一个狠辣刁钻的招式,交手间,她已知道这几个人的武功并不如她,只要她心神保持平静,就有取胜的可能,她施展起大开大阖的惊鸿剑法,配以铁玄传给她的迷踪步法,身形飘忽难明,忽而在东,忽而在西。
  那几个黑衣人越打越心惊,李艺彤忽然脚在水坑里掠过,一片黄色的水花从空中散开,射入其中两名黑衣人的眼里,两人忍不住左手抬起擦眼,李艺彤大喝一声:“着!”剑已分别刺中黑衣人穴道,两人就此站着一动不动了。
李艺彤转过头,看向另外两个人,冷冷道:“还打吗?还要不要我去见你主人?”
  那两个黑衣人眼里露出惊恐之色,齐声道:“不打了!不打了!不要了!”
李艺彤精神放松下来,忽然觉得无比疲倦,她不再望他们一眼,转身便往前面走去,走了十几步,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她下意识一闪,并连忙运气相抗,却仍是迟了点,一柄本要刺中她心脏的剑订入她的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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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彤忍不住轻轻一哼,随即大怒回头,身形晃动之间已到了那两个黑衣人身边,手上运起长剑,使出十成真力,反手一剑,便干净利落的刺入一个黑衣人的心脏,他瞪大眼睛,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下了。
  另一个人也没想到李艺彤受伤之余还这么凶狠,举剑正要反击,却觉眼前一花,一只拳头“砰”的一声击中他的鼻子,他似乎听到自己骨头破裂的声音,接着身子象棉花一样倒下了,眼睛里,嘴巴里汩汩冒出血水,又被雨水冲淡。
李艺彤象是已失去理智,她睁着血红的双眼,从第一个人身体里抽出长剑,又在第二个人身体里补了一剑,那两个被点中穴道的人眼里布满恐惧,面上全是乞求之色,李艺彤却提着那柄带血的剑,象一个喝醉酒的人摇摇晃晃的向他们走来。
  两声惨叫过后,世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雨点亲吻大地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温柔,终于听不见了。
  雨,终于停了。
李艺彤站在那里,她感觉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她看着那四具尸体,和那四张狰狞扭曲的脸孔,好象突然被惊醒了,好象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干的,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仿佛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死后的样子是这般难看的,她看着那一地的血水,和那血肉模糊的脸孔,忽然觉得极度反胃作呕,她扔掉宝剑,弯下腰开始大声干呕,直到眼泪流了满脸。
  她脸上挂着泪珠,喃喃的道:“这不是我干的,这不是我干的……”忽然拔腿就往远处狂奔。
  她漫无目的的向前狂奔,甚至不记得拔出自己背上的短剑,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流血,她跌倒,然后又爬起,再跌倒,然后再爬起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直滚得一身泥水,如果此时有人看见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便是大楚国尊贵无比的四公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没了力气再跑,也没有力气再走,双膝一软“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她的脸伏在冰冷的泥地里,再也抬不起来,可是她的脑袋还保持着些许清醒,她想到了黄婷婷,想到了她那几句如利刃般刺入她心脏的话,她的心又恢复了痛觉,她的手摸索着攥紧一把泥土,在地上微微发抖,她的温热的眼泪,便直接溶入了冰冷潮湿的泥土中。
  她的意识开始一点一点的流失,一点一点的流失,神思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那个有着帝王气度的女子,在冷冷的看着她道:“卡儿,这世间之人,无论是出身皇室公侯之家或平民百姓之家,我始终认为,只要具备了两样高贵的品质,便是一个高贵的人,这两样便是坚强与忍耐。你虽贵为大楚公主,可你的人生未必就一定圆满,日后你如遇上挫折,我希望你能记起姑姑今天所说的话。”
李艺彤伸出右手,似要去触摸姑姑的高贵冷漠的容颜,她象是回到了孩提时代,只要是看见了姑姑,遇到什么事便都不再害怕,她嘴角绽开一丝微笑,喃喃的叫了一声:“姑姑……”手却随着这句微弱的呼唤摔落在地,脑袋一歪,身体便一动不动了。
  第 15 章
  松涛山庄,整洁宽敞的书房。墙壁上挂着一些名贵字画,细细看去,全是些历代名人真迹,每一幅都价值连城,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前,一个眉眼精致的女子正放下手中的笔,仔细端详着白色雪浪纸上墨迹未干的几个道劲秀挺的字,那是出自晋代左思的著名诗句“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细细看了看,她脸上浮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又把纸放回桌上,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恭谨的声音:“公主,朝中来人了。”那女子脸上露出喜色,大踏步的就往门外走去。
  天纵公主刚走进大厅,一个清新脱俗的绝代佳人就面含微笑的从椅上站了起来,这自然是林令月无疑,林令月这时已是四十上下的年纪,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一直养尊处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岁月好似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看起来简直和二十多岁的女子一般,年轻貌美并不减当年,只是原本稍嫌纤细的身材变得微微丰腴了点,这样看起来更具风情。
  公主含笑拉过她手,一起坐了下去,林令月娇嗔道:“我还以为你准备呆在书房一天不出来呢,正想着刚好可以清净一天了。可是,你的宝贝弟弟却又派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公主微笑着看着永熙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皇上派你送什么东西来了?几位皇子公主近来可好?”
  侍卫恭恭敬敬的道:“西域这段时间进贡了一些明珠宝玉和一些异果,皇上叫给公主送过来些,皇上说了,他知道公主不爱这些,明珠玉饰是送给林姑娘的,异果就两人都尝尝;几位皇子公主都好。”
  公主笑着看着林令月道:“瞧瞧,现在对你比对我都好了。”
  林令月别过脸去不理她,却急着问:“那卡儿最近好吗?她有没有书信叫你给我们带来,自从上次从这里回去后,怎么就没了音讯了,以前她可是半个月要派人送封书信给我们的呀。”
  那侍卫眼里闪过一丝迟疑,恭声回道:“因为皇上最近对几位皇子皇女的功课查问得紧,所以四公主每天都呆书房里潜心读书,可能就忘记了这事也未可知,不过奴才也不大清楚四公主的情况,奴才回去带个口讯给四公主吧。”
  天纵公主是何等精明之人,说话之间那侍卫的犹豫之色早被她收进眼里,她略一思索,道:“卡儿呆在书房里老老实实看书,这可不是她的性格,皇上对她再严,总也严不过我,可是在我这里她尚自偷懒,何况在皇宫,皇上一天到晚的忙,更拘不了她,再说了,就算她这会儿突然改了性子,每天安心看书,可读书再刻苦,写封信的时间总有啊,她如知道皇上派人来我这里,不跟来就算不错了,哪肯不带封信过来诉诉不自由的苦,莫不是她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你又打算瞒着我吧?”说着目光如电,扫向那侍卫。
  那侍卫接触到她的眼光,浑身一震,连忙跪下道:“奴才不敢。”
  天纵公主是做过皇帝的人,说话之间自有一种威严慑人的气度,她并不作声,只静静的望着跪在地下的侍卫,那侍卫战战兢兢,半晌,终于下了决心似的道:“不是奴才有天大的胆子敢欺瞒公主,是皇上嘱咐奴才不许说的,还望公主保全奴才性命。”说着手抹冷汗,面带乞求的望向公主。
  林令月被他的语气弄得紧张起来,她伸手抓紧公主的衣袖,颤声道:“卡儿不是有什么事吧?”
  公主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伸手轻抚她手,转头面向那侍卫时脸上又转淡然之色,她不容置疑的道:“我自会保全你性命。”
  那侍卫神色一松,垂首道:“四公主自上次从松涛山庄回去,路上使计摆脱侍卫们,已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今已失踪月余,却仍无消息,贵妃现今每天在皇上面前哭泣,哀求皇上设法找她。”
  林令月大惊,一下子站了起来,颤声道:“失踪?!她……她怎么会失踪?她自幼皆是被人围绕,这时孤单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有什么事情,这……这可怎么办?”说时便欲流泪。
  公主眉头微皱:“皇上是什么反应?”
  那侍卫低声道:“皇上下令封锁消息,只说四公主在长公主原来所居之揽月宫静心读书,连太后还不知道这事呢,朝廷官员更无一人知道此事。”
  公主轻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等下我修书一封,让你带给皇上,你自会没事。去吧!”
  那侍卫大喜,恭身退出。
  林令月双目盈泪,道:“明湛,卡儿不会有什么事吧?我好担心,难怪我前阵子总觉心神不定,可再也想不到是她出事了。”
  公主拉过她坐于自己膝上,抬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别紧张,来,尝尝这西域的异果是什么味道。”
  林令月听她淡淡然的口气,想到李艺彤生死未卜,忽然气愤的站了起来,道:“我还有什么心情吃果子,你们姐弟两都是铁石心肠的人!自己的女儿和侄女失踪了,一个只顾着皇家的体面,下令封锁消息,一个更离谱,还有心情吃果子,你自个慢慢享受,我走了!”
  公主伸手欲拉,林令月却是步伐奇快,转眼已走到门边,公主无奈的唤道:“月儿。”
  林令月回过头来,美丽的脸上隐含薄怒,她嗔道:“如果卡儿没找回来,你别想我再理你。”说着竟拂袖去远了。
公主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满是苦笑,她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来人!给我把铁玄叫来!”
  铁玄,是李艺彤的祖父景元皇帝身边的侍卫,他年轻的时候就跟了景元帝,后来景元帝驾崩前被赐给了当时的天纵公主,他的出身非常神秘,没有几个人清楚,景元帝驾崩后,他成了永兴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而他,更是当时皇宫内一等一的高手,据说他年轻时曾被奇人授过功夫,当然,这并没有人真正清楚,但可以得知的是,永兴皇帝隐居松涛山庄后,他是跟随者之一,而后来,四公主杨李艺彤缠着他教了几套功夫,与他有半师之份,不过他自己是并不敢以公主的师傅自居的。
  天纵公主低头沉吟,李艺彤失踪,是年少贪玩之心引起,可是失踪月余毫无消息,应该出了点什么事了,而弟弟封锁消息,绝对不是因为不在意,大概是因为目今天下虽看似太平,但齐国和那几个小国被灭也不过十七八年,不知道有没有余孽尚存于世上,也不知道朝野中有没有别有用心之人,毕竟一个公主失踪,不是小事,若这事张扬出去,一怕危及卡儿的性命,二是怕引出一些未知的麻烦,估计弟弟已是暗中派人去寻找了,哎,月儿尚且如此担心,不知道米晓芙此时正如何伤心呢。
  她一时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中,连铁玄进来也没有察觉。
  直到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臣见过公主。”
  公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打量了一下面前跪着的古铜色皮肤、面容坚毅的英俊的中年人,脸上露出微笑:“我已说过了,在山庄内,不必行此大礼。”
  铁玄却坚持跪着,黑黝黝的眼睛微微转动:“公主这时候叫臣,可有什么事么?”
  公主望着这固执的几十年如一日忠心耿耿的侍卫,心下不禁有些微微的感动,她叹了口气,道:“卡儿失踪了。”
  铁玄面容沉静如水,等着公主下面要说的话。
  只听公主接着道:“月余没有消息,我猜她可能遇上什么事了,我知道你出身于江湖,这次,你就出去一趟吧,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卡儿安全带回来。”
  铁玄抬起头,语气坚定:“先帝在时,派我去护卫公主的那一日,便说了,要终生不离不弃的保护公主,我一直记得先帝嘱托,所以请公主另派他人吧。”
  公主眼神黯然:“我知道你只忠于父皇和我,不过,卡儿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先帝的孙女,弟弟的女儿,我的侄女,她是我生命的延续,所以,尽管你这么多年很少离开我身边,但是这次,你一定要出去把她毫发无损的带回来,我心里很担心她。”
  铁玄犹疑的道:“可是臣终究是不放心。”
  公主微笑道:“我在这松涛山庄,还能有什么事情不成,再说还有言无讳他们呢。你即刻动身,注意不可轻易曝露身份,我猜皇上必然也派人前去寻找了,哪怕是碰上皇上的人,也不可轻易露了身份。这些侍卫之中,你办事情,是最能叫我放心的,你一定得把小公主安全带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铁玄磕头道:“是!”转身退出。
  公主起身轻轻走到门边,望着远处那湛蓝的天空,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2025-07-16 23:5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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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南宫俊弛清早起来,穿上那件昨天买来的裁剪得极为合身的簇新的银色锦袍,揽镜自照一番,只见里面出现了一个剑眉朗目的翩翩英俊少年,他脸上露出喜色,拿了银子叫客栈的小二送一桌糕点上来,便满面春风去邀黄婷婷过来吃早饭。
黄婷婷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碗里的银耳粥,脸色分外憔悴,南宫俊弛忍不住关心的道:“婷婷,你怎么了?看你脸色,昨晚好象没睡好,是因为这里住得不舒服吗?还有,你眼睛怎么有点肿,又想起世伯了吧?”
黄婷婷摇摇头,眼睛却望着窗外道:“这雨下得叫人心里烦闷,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停。”
  南宫俊弛道:“春天多雨嘛,对了,怎么卡兄好象还在睡觉啊,我刚才去敲他房门,没一点反应,你不会怪我吧。”
黄婷婷一怔,轻声道:“怎么会怪你,随她去吧,等下让她自己去吃吧。”不知为何,她这次提到李艺彤,语气竟变得轻柔起来,她想起了李艺彤昨夜受伤的眼神,心里居然有些酸楚。
  南宫俊弛微微一笑,正想说些什么话逗她开心,忽然那客栈的小二又鬼鬼祟祟的在门边张望,南宫俊弛眉头一皱,沉声道:“有什么事?”
  那小二尴尬道:“公子,听楼下的伙计说,今早那位卡公子已经冒雨走了,她的房钱还没算呢,应该是跟公子一起算吧?我们掌柜的叫我来问一声。”
  南宫俊弛神色诧异,他正想呵斥那小二的小人之心,黄婷婷却瞬间神色大变,旋风般的便向李艺彤的房间冲去,他只好也连忙跟着出去了。
李艺彤的房内,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上平整得没有一丝皱纹,根本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桌上放了锭雪白的银子,至少有十两重,而与李艺彤有关的一切东西都不见了,衣服,宝剑。黄婷婷只觉得一颗心在直往下沉,她身子有点发软,只好用手死劲撑着房间中间那张圆桌,心里一个绝望的声音不停在说:“她走了,她走了,她走了……”
  南宫俊弛和小二相继来到房内,小二一眼就看到了那锭银子,他惊喜道:“原来卡公子留下银子了,这位公子爷可大方得紧哪,留下的银子可以把你们的房钱都付了还有余,这下我们掌柜的可不用瞎担心了。”他望向南宫俊弛他们两人,见没人理他,只好咽了咽口水,灰溜溜的出去了。
  南宫俊弛看到黄婷婷脸色变得苍白,眼里已是珠泪盈眶,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疑惑,他走近她,温柔的道:“婷婷,你怎么了?”
黄婷婷眼泪流下来,哽咽道:“我……我伤了她,她……终于走了,可是,为什么我会这般难受?为什么我现在比前几天还要难受十倍,为什么?我不是想她走吗?我不是讨厌她吗?!为什么会这样?”她越说越伤心,眼泪滚落得更快。
  南宫俊弛脸上出现一种恍然大悟的神色,他走近黄婷婷,拉了她手柔声道:“婷婷,你难受是因为你善良,他爱你对不对?可是你不爱他,所以用言语伤了她,对不对?婷婷,你没有错,所以不用自责,你这样做是对的,婷婷,我……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也在等我,这世上,不管出现了多优秀出色的人,都不能使我们改变心意,是吧?婷婷,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黄婷婷抬起泪眼,惊恐的道:“弛哥哥,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是很在意你,因为我一直……一直把你当哥哥看,你……你……别跟我说这些。”
  南宫俊弛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眼里受伤和怀疑的神色交替,他小心翼翼的道:“你不喜欢我?我们……我们不是从小就那么好吗?你不是一直都对我很好吗,要不是我去昆仑,我爹爹早就去你家提亲了,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难道你喜欢那个李艺彤吗?”
黄婷婷使劲的摇头:“不,不!我不知道,别跟我说这些,现在谁也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我心里很乱很乱!乱极了!”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南宫俊弛见她情绪这么激动,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他连声道:“好好好,不说这些,婷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世伯现在下落不明,我是昏了头了,居然这当儿跟你提这个,也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我们别说这些了,以后再提。”
黄婷婷靠在门边,她想起昨天晚上,李艺彤听了她的话之后,也是这般靠在门边,神色也是这般的绝望,她的心更是酸痛,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一想到李艺彤真的走了,李艺彤再也不会管她了,她们再也遇不到了,就觉得无比的痛苦,她呆呆的想着,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自己。
  南宫俊弛见她呆呆的,也不作声,小心的道:“那现在,我们还要不要和陈师兄一起去临安?”
黄婷婷眼神回到他脸上,跟着想起了陈棠的邀约,她这时心里紊乱之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该去哪里,但是,她突然就想起了李艺彤昨晚说的关于陈棠古怪的话,虽然昨晚她讽刺了李艺彤,这时却不假思索的便想要拒绝。
  谁知南宫俊弛马上又补充了一句:“陈兄交游广阔,如你担心卡兄,可拜托他找人帮忙寻找,应该能找到卡兄的。”他刚才虽在黄婷婷那里受了点打击,可他始终不相信,黄婷婷跟李艺彤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会超过他们十几年的感情,他不愿意承认,也不甘心承认,何况黄婷婷刚刚也并没承认喜欢李艺彤。他想,可能是黄婷婷因为家里的变故受了刺激,所以心情纷乱,他得缓点时间提这事了,虽然心里忽然变得有点忐忑,但他对自己还是信心满满的。
黄婷婷听了他的话,便要反驳说自己并不是想寻找李艺彤,不知道怎么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我跟你们去临安。”
  这段时间,江湖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掀起了惊天巨浪,继贺家堡被烧、黄世家被毁的消息后,近几天又传出红叶山庄被毁的消息,红叶山庄的家丁仆妇全都身亡,而庄主夫妇与他们的掌上明珠叶芊芊,还有武当的云松云海、清宁清远全都一起失踪,却找不出半点蛛丝马迹,这消息一传出,人人震惊,武当山变得尤其热闹起来。
  几天以后,武当掌门、武林盟主归山道长,宣布九月中旬召开黄山之盟,并下帖广邀各武林道参加,同时称有黄世家和红叶山庄的幕后黑手欲危害江湖,号召大家同仇敌忾,揪出幕后凶手,以维护武林正义,更特意说明,若有人能揪出幕后黑手,便以武林盟主之位相让,并负责说服各门各派承认,此言一出,江湖上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李艺彤在一连串的噩梦中醒了过来,她一时梦见黄婷婷大声责骂她是骗子,一时又梦见被一群面目狰狞的人追杀,一时又梦见那几具冰冷冷的血淋淋的尸体,最终,悲伤和恐惧让她睁开了眼睛,醒来后便觉得额头上一片冰凉,她想,那应该是出冷汗的缘故吧。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趴着睡在一张床上,头侧卧在枕头上,只能看见床里面那淡黄色的纱帐,她嗅了嗅,却觉床上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清香,带着一丁点儿的清凉,却无比的好闻,她贪婪的使劲的嗅了几下,然后,便又隐隐闻到了药香,而背部这时又传来了隐隐的痛感,她闭了闭眼睛,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在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立刻便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回忆,她的头脑不再混沌,人也立时变得警觉起来,她马上惊觉到自己的手臂是□在被外的,手下一秒钟便飞快的往被内探去,一探之下她心里不由得更加发凉,她整个身子都是□在被内的。
  她呆了一下,双手按在床上便要起身,却觉整个身子都软弱无力,她正欲再试,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但却带着点命令口气的声音:“不要乱动!”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意识到这点,李艺彤稍觉安心,却又有点好奇起来,这声音如此清透纯美,不知它的主人会是什么模样呢?可是悲哀的是,她好象一下子连自己的头都没有力气转动了。
  她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无奈和懊恼,她闷闷的道:“你救了我?”
  那个声音道:“是啊。你不用作徒劳的挣扎,你昏迷了三四天,没吃任何东西,没有力气的。”声音虽然好听,这时多听了几句话,虽是关心的言语,却觉得语声有点冷冷的味道。
李艺彤心下更是懊恼,她忽然冲口而出道:“救我一定得把我衣服脱光吗?”
  那声音道:“不脱衣服怎么上药?难道你认为我有耐心上完药帮你穿上衣服,下次再上药时再脱吗?我天生不喜欢麻烦,还不如不穿为好。”
李艺彤哑口无言,虽觉她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想想自己堂堂一大楚公主,趴在床上象死狗一样昏迷几天,还被人脱光衣服,心里万分别扭,但人家一片好心救了自己的命,还应开口感谢,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却听那声音又道:“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看你可怜而已。经过我的医治,你背上的伤已无大碍,现在只有体力不支的问题,我去给你弄点东西来吃。”
“可怜?”李艺彤心里一阵窝火,正想说点什么辩驳下她的话,却听脚步声已越来越远了,她叹了口气,懊恼地把头深深的埋进枕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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