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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卡鞠】楚国公主之风啸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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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修师太没防备,突然之间也被人点了穴道,这时见唐三的徒弟将剑架在师父的脖子上,本想讥笑几句,听归山道长说空气中有毒,也立即住口不言。
  蓝唯英知道他们内功深厚,便故意说东说西,以便他们在不防备的情况吸入空气中的毒气,唐三心知势头不好,眼睛骨碌一转,趁人不防备,从怀中摸出几枚“雾气弹”往空中一扔,只听“轰”的一声,浓浓的白雾散开来,向四周弥漫,唐三的声音在大叫:“大伙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地叛徒太多,回去再做打算!”
  人群本是拥挤,这时更混乱,有刀剑相交的声音,有叫喊的声音,有惨叫声,好好的盟会,乱成了一锅粥,蓝唯英大喝道:“放箭!”
  疯僧趁着混乱,一掌将宁子玉击下高台,拖了归山道长就走,忙乱中也来不及顾及铁玄,心知以铁玄的本领,脱身应该不是难事。
  山上风大,浓雾一下子就被吹散,蓝唯英冷着脸,看着地上混乱中被杀死的一些尸体和那些来不及走掉的人,只见宁子玉中了疯僧一掌,脸都扭曲,也躺在地上呻吟。他铁青着脸,正准备喝令手下去追,东方杰用手阻止他,胸有成竹的笑道:“蓝掌门不用担心,他们走不掉的。”
  蓝唯英惊异道:“难道大护法还有布置?”
  东方杰笑而不语。
  疯僧扶着归山道长跌跌撞撞的下山,两人都吸进了一些毒气,幸好内力深厚,又发现得早,早已逼了出来,不过这药粉确是霸道无比,两人身上一时都有乏力之感,行了不知多久,力气稍稍恢复,忽然后面一个远远的声音传来:“慢走,疯兄,我如今相信你了,让我来帮你一把。”
  疯僧回头一看,却见丐帮帮主任长生一脸焦急之色,远远的追来,他停下来,叫道:“你早就该相信我了,那蓝唯英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话之时,任长生展开轻功,已来到他身旁,这时铁玄的声音在另一个方向传来:“不可信他!”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可是已来不及了,疯僧身上早已着了他一掌,喷出一口鲜血,他嘶声道:“你这奸贼!”
  任长生面上内疚之色一闪而过,瞬即又举掌往归山道长身上击去,只听“砰”的一声,他身子向后飞出三尺,重重的撞在一颗大树上,然后滚落地上,他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一脸深沉的中年人,他是一帮之主,以他的功力,就算被视为武林泰山北斗的归山道长和无忧大师,也仅仅是能将他击退几步而已,没想到今天在这名不见经传的中年人手下遭遇如此惨败,他不禁又是灰心,又觉羞辱。
  铁玄提起长剑,指着他道:“你吃了神仙丸?”任长生痛苦的点了点头,铁玄眼里露出一丝又是痛恨又是怜悯的神色,收起剑不再看他,走向疯僧和归山道长,走近他们时,他忽然反手将剑向后掷出,只听两声闷哼,两个黑衣人从一棵树上掉下来,落在了任长生身边,原来,他们的身子,居然被那剑同时贯穿,叠在了一起,当场毙命,任长生不觉骇然,铁玄却并不回头,在疯僧口里纳入一粒药丸,背起他,一手扶起归山道长,便继续下山。
  唐三此时却跟静修师太走在一起,静修师太的穴道,也是他在混乱中解开的,此时一起患难,冤家也变成了朋友。他们都吸入了药粉,是以走得也是跌跌撞撞,静修师太边走变喘息着道:“唐三,这好象是酥骨散,你有没有解药?你家用毒厉害,解毒应该也不赖吧。想不到蓝唯英这厮居然这么阴险,堂堂掌门落得这般狼狈,我那几个弟子怕是逃不出来了。”
  唐三一边走一边道:“解药我自是有,可是今天参加武林盟主的选举,谁会想到带这个啊,我身上暗器倒是不少,你要不要?现在先管了自己,徒弟再说,不管是叛徒徒弟,还是好徒弟,都以后再算这笔帐。”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脚步,瞪着眼看着前面树上跳下来的几个黑衣蒙面人,他笑道:“各位有何贵干?我们认识不?是想要银子吗?”口里一边打着哈哈,几十枚刺骨钉早已一连串发出,上面蓝光闪闪,显是淬了剧毒,只是他发暗器的手法虽天下无双,可吸入了一些酥骨散,力道速度都大打折扣,只听“叮叮叮”一阵响,暗器全被黑衣人的长剑打落,唐三脸上再也笑不来了。
  正中间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举剑便向他刺来,忽然身后青影一闪,接着一道白光迅疾劈下,那黑衣人哼都没哼一下,身子顿时被劈成两半,鲜血纷飞,溅得到处都是,还飞上了他同伴的脸,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眼睛齐往一个地方望去,只见一个俊美飘逸的青衫少年手持一柄寒光四射的剑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睛望望地上变成两半的尸体,又望望手中的剑,脸上竟也是一片震惊之色。
  第 52 章
  鲜血一点一点的从泛着寒光的剑身上往下滴落,四周瞬间变得无比安静,静得能听见血掉落在地的声音,最奇怪的是,当最后一滴鲜血流下,那柄剑竟再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又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明净得如同一泓秋水,这仿佛是一柄爱洁的剑,不愿在身上留下任何血腥的印记。所有的人脸色苍白,目光带着深深的恐惧望着地上被一分为二的尸体,那切割面居然十分齐整,就好象本来就不是一体的,齐整得让人寒从心头起,那另外几个蒙面人刀高高举起,早已忘了攻击,也忘了放下,他们本是久经训练的杀手,见惯血腥的场面,可是今天这种奇怪的画面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其中有个人小腿已经在微微发抖。
  这过程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刹那的时间, 唐三回过神来,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声音颤抖的道:“地狱……一定是地狱!”
  静修师太闻言浑身一颤,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艺彤手中的剑,关于那柄魔剑的事迹早已过去了一百多年,武林中人提起它时,几乎已经当成一个神话在说,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它竟然又重现江湖,而且还是在一个这么年轻的人的手里,可是眼前的情景,却又由不得她不信。
  唐三的话,也使那几个蒙面人从惊恐中醒过来,他们马上想起了自己的使命,那个为首的蒙面人仿佛要给自己壮胆似的,一声大喝之后举刀便向李艺彤砍去,李艺彤虽然此时犹处于惊愕状态,反应却是极为迅速, 她脚下轻轻滑开,避开了这一刀,那蒙面人如影随形,第二刀又到,她回剑随手一挡,只听“叮”的一声,那柄刀应声而断,一截飞上了半空。
  这在当口,那另外几个人却也没有闲着,情势早已成合围之势,李艺彤手上持有地狱,在兵器上却是大占便宜,没过一会儿,几人的刀剑都断成几截,在李艺彤背后袭击的那个人,被削断兵刃后,仍然躲不开李艺彤的攻势,身体被地狱拦腰活生生削成两断。
  静修师太虽然是个掌门,却到底是个女人,且生平最是爱洁,地上那一大滩一大滩的鲜血,还有血泊中那些断手断脚,和半截的身子,她可以忍住不去瞧,可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愈来愈浓的血腥气,早已让她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她只觉整个胃都在紧缩,扶住一棵树,便大声干呕起来。
  唐三此时却无半点心情取笑她,他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李艺彤变幻莫测的身影和诡秘的招式,那柄地狱便如一条银龙在空中飞舞,他越看脸色便越是凝重,心想此人年纪如此之轻,武功便有如此造诣,也不知将来是武林之福,还是武林之祸。
  他转念之间,李艺彤已把那几个人全部解决,她在与人打斗的时候,自然而然便发挥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也无暇去顾及地狱的威力,并且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意,可是这样一停下来,望着那一地的血肉,又不禁有心惊肉跳之感,这已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可是却是她第一次这样残忍的杀人,虽然死的人想要她的命,但她心里一下子还是起了强烈的悔意,她望了望手中的地狱,想起刚才那种象切豆腐一样的感觉,心里不禁一寒,暗暗道:“刚才我为什么会杀得那么忘我?难道真如铁玄所说,它可以支配人的意志,是一柄魔剑吗?”怀疑虽是怀疑,可是要她舍却此剑不用,却是万分不情愿。
  她呆了半晌,抬起头便往唐三两人面前走去,静修师太心里一跳,目光带着万分戒备望着她,虽然手足无力,还是捏紧了手中的拂尘,心里的恐惧就将漫溢而出,就在这漫长的几秒种里,她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两位前辈是从山上下来的吧?”
  天空阴云密布,让人看着觉得分外压抑,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划过空中,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仿佛到处都是豆子撒落的声音,那声音格外密集。
  这是一个农家庄院,小小的几间房,一对快乐而知足的夫妻,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可是今天,这庄院里却来了一群脸色看起来不大快乐的人,这群人身份看起来很复杂,有的穿着华丽,有的却衣衫破烂,有的长相俊美,有的面容丑陋,甚至,有和尚,也有道士,有伤者。
  主人夫妻非常识趣,他们并不多话,接过了那群人给的一锭银子,为他们烧了热水,并尽自己所能烹饪了饭菜,便带着儿子避去了其中一个房间,把另外的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菜并不算太坏,起码有青菜,有豆腐,甚至还有一壶口味不甚佳的酒,唐三呆呆的看着,却迟迟不动筷子,唐家素来豪奢,他又是个无肉不欢之人,据说曾经有一次,在两天内,他喝掉了五坛竹叶青三坛烧刀子,吃掉了一头烤小牛,如果在五天前,有人敢在他面前摆上这么一桌菜,下场不是被他打扁鼻子,便是被他扭断手腕。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旁边胃口甚佳的静修师太,在肚子无数次的提醒下,终于心甘情愿的拿起了筷子。
李艺彤低下头,默不做声的扒拉着饭粒,她把唐三两人救下来后,又遇到了几拨黑衣人,靠着手里的地狱厮杀,三人才得以脱身,并且在山下碰上了铁玄他们,但就算这样,她还是有点担心铁玄责怪,责怪她偷偷跟去,还有擅用地狱。
  铁玄此时已吃饱,他放下筷子,忽然道:“唐掌门,我不赞成你明天回唐门。”
  唐三惊讶道:“为什么?”他虽不知道铁玄是什么来历,但知道李艺彤是铁玄的弟子后,已是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铁玄沉声道:“现在山上的各派掌门,要么早已是他们的人,要么落入他们手里不能出来,经过神仙丸的作用,也迟早是他们的人。这事他们显然已经过极为周密的计划,既然你们的派中能有一个弟子被神仙丸控制这么久不为你们所觉,那么也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们能肯定,你们家里就没有叛徒吗?”
  唐三和静修师太面面相觑,不能出声。
  却听铁玄又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唐门,师太的峨嵋山,甚至武当,现在已被人占据,并且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回去了。”
  静修师太喃喃道:“这样说来,我们是有家不能回了?那就任由蓝唯英为所欲为,称霸江湖了?这仇单凭我们几个人,还怎么报?”
  铁玄道:“蓝唯英并不是主谋,称霸江湖也不是最后目的,这个我们暂且不管,一切最终会大白于天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做些什么,归山道长去哪里最安全,据我所知,至少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唐三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少林!”
  铁玄含笑点头,道:“少林便是江湖上的铜墙铁壁,那里只怕是神仙丸唯一没有攻破的地方,我们得好好计议一番。”转头又对李艺彤道:“你把这两碗饭和鸡汤给疯僧和归山道长送去。”这时有外人在,他便不对李艺彤待以公主之礼。
  原来疯僧受了伤,归山道长的酥骨散的毒去了后,感念他救自己的恩情,便在另一间房内给他运功疗伤,李艺彤答应了,连忙端起碗向疯僧所在的那间房走去。
  一只毛色洁白的鸽子,扑棱棱的落在寂寥的院子里枝叶浓密的树上。
黄婷婷手托玉腮伏在窗前,波光盈盈的眼睛里带着一缕幽思,正不知神游何方,被这声音惊醒,她眼前一亮,感到一丝新奇,曼声唤道:“小竹,小竹。”
  小竹正在厨房里忙着,听见叫唤,连忙跑进她房间,道:“黄小姐,怎么了?”
黄小侨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笑意,用手指着那鸽子道:“你瞧,我们家飞来了一只鸽子,很漂亮呢,我们把它捉下来养着好不好?”
  小竹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心里一惊,正想说话,却听黄婷婷脸上的神色又一下子转为忧伤,黯然的道:“算了,还是不要捉了,让它自由自在的在蓝天飞翔吧,我们做人既不能随心所欲,何必再剥夺鸟儿追求自由的权利。”
  小竹松了口气,笑道:“黄小姐,我的拿手菜已弄好了,还有一个菜,你不是说要去试试身手的吗?”
黄婷婷脸上又转为灿烂,道:“对呢,拿我去了哦,等下你也尝尝我做的菜。”
  等她进入厨房,小竹走到院子里,做了个手势,那鸽子便飞落她手里,她从鸽子脚下解下一个小小竹管,便放那鸽子飞走,然后从竹管里取出一张卷着的小纸条,快速看了看,握在手里,两手交叠一搓,那张纸条已化为碎片,她将手掌向空中展开,风瞬间便将那些小小的碎片吹走,一些早已被卷出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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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都已摆在桌上,看起来色香俱美,黄婷婷脸色潮红,大是兴奋,在等李艺彤回来的这段日子里,她将心思全都放在了烹饪上,只希望哪天李艺彤哪天回来吃到,会夸赞几句。
  小竹笑道:“闻起来真香,黄小姐的菜是越炒越好了,这样的好菜,没有酒可不行。”说着从背后拿出了一壶酒。
黄婷婷笑道:“酒还是算了吧,我喝酒容易醉,就我们两人住这里,等下醉了麻烦你可不好。”
  小竹扮了个鬼脸道:“黄小姐这么美,喝醉酒了更添娇艳,喝点嘛,这可是上好的玫瑰露呢,我们小姐最喜欢喝的,对啦,还有李小姐也最喜欢喝了。”
黄婷婷听到最后一句,咬了咬嘴唇,道:“那我就陪你喝点吧。”
  酒还剩下大半壶没有喝完,黄婷婷却早已不胜酒力,娇弱不胜的伏在桌上了,小竹却眼神清亮,没有一丝醉意,她走过来,低下头,打量了一下黄婷婷,却见她双眼紧闭,玉雪般光洁白皙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看起来说不出的甜美可人,小竹想起她平时的诸多好处,为人的纯真善良,待人的和气可亲,心里不禁生了一丝不忍,她喃喃的道:“黄小姐,小竹对不起你。”咬了咬牙,双掌忽然一拍。
  门外走进来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过来将黄婷婷抬起,便快步走出了房门。
  第 53 章
  紫宵山的石峰。
  那些石洞的层数,代表着居住者的待遇和身份,最高一层只有四个石室,比起底下那些密密麻麻的石洞要宽敞得多,也华丽得多,石洞里光线幽暗,所以所有的石洞都是昼夜烛火不熄,只有这几个石室,洞顶上镶嵌了六颗硕大的夜明珠,将石室照耀得如同白昼。其中一个石室,洞顶上居然镶嵌了九颗更大的夜明珠,据说那是圣天尊来了所住的,所以从来没人进去过。其他三个石室,一个是大护法的,一个是二护法的,一个是用来招待身份尊贵的客人的。
  此时穿着织金丝袍的神态威猛的大护法,眉头深锁,正缓缓的在自己的石室内踱着方步,片刻,他停下来,眼睛斜向一边的东方杰:“你确定是地狱?”
  东方杰恭声答道:“我仔细观察了那些死去的人的尸体,应该是,任帮主和另外几派掌门也认为是,否则天下哪还有这样的利器。若不是那个神秘人和那个疯老儿,还有那柄地狱,归山道长那几人是绝对不可能落网的。”
  他所说的神秘人,自是指铁玄。
  大护法点头沉吟道:“地狱在谁的手里?”
  飞龙低头道:“不知道,凡是见过地狱的人都死了。”
  一个甜美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传来:“在李艺彤手里。”
  所有的人的眼神都随着这声音移向石室门口,只见一个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绝色少女不知何时已伫立那里,她的面容似花瓣般粉嫩光润,她的眼眸如星光般璀璨晶莹,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脸上也无任何表情,可是那绝世的风姿,已足以让每个人为之心醉神迷。
  东方杰一听到那声音,早已心弛荡漾,这时眼神一移到那少女身上,便象定住了一般不舍得移开,他的眼神本是锋锐的,这时却变得十分柔和,柔和得仿佛要溢出水来,而一张俊逸的脸上,也现出如痴如醉的神色。
  这是鞠婧祎第一次来紫霄山这边,而她的身份,也就大护法和二护法知道,就连护法的亲传弟子,比如飞龙他们,也并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也很少有人见过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鞠姑娘,所有的人见到她都要恭敬。
  大护法见她出现在这里,心里一怔,待一见到东方杰和飞龙那痴痴的神色,眼里不由得露出不悦之色,他脸色一沉道:“都发的什么呆,还不见过鞠姑娘!”
  飞龙看见师父的脸色寒如坚冰,心里一震,连忙跟东方杰一起躬身行礼。
  只听大护法已在问道:“那柄剑怎么会落到她的手里?”声音里带着惊诧。
鞠婧祎还没有回答,东方杰却已插口道:“李艺彤那小子年纪那么轻,手段之狠毒,倒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大护法偏头望了他一眼,心知东方杰并不知道李艺彤的女儿身份,也无意告诉他,万一叫这些武林中人过早知道李艺彤是大楚公主,只怕会节外生枝,因此沉吟一下道:“这柄地狱,我们一定要得到。你们先下去,我还有事要跟鞠姑娘说。”飞龙低头答应,快步退出,东方杰望了望鞠婧祎,嘴唇动了动,也依依不舍的退出去。
  大护法见此时无人在侧,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参见小郡主!”双膝还未着地,便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自己托起,竟然跪不下去,他声音里带了一丝惊喜:“小郡主功力精进若斯,真是可喜可贺!”
鞠婧祎淡淡一笑:“这都是大护法二护法的功劳,若不是从小根基打得好,哪有今日所成。那柄地狱,你不用去操心了,我自会将它拿到,我今日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二护法已拿到吴王的兵符,江南军队已可由我们控制,还有几个将军也被神仙丸控制,那么你这边,可要加紧了。”
  大护法道:“是!现在江湖中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已被我们掌控,那些没有归顺的,我已让他们每天服用神仙丸,可是归山道长和唐三那几个人,自黄山逃走,却并没回自己的地方,我已下令让底下的人全力追捕,应该不久之后就有消息。”
鞠婧祎道:“我已经让人封锁各处去少林的各条道路,我猜,他们必定是心里起了戒备,不敢回自己的地盘,商量之下便打算去投靠无忧。少林跟朝廷关系密切,我们万不可在这点上疏忽了。”
  大护法心里一震,道:“还是小郡主想得周到,我会增派人手过去。”
鞠婧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道:“我知道大护法还在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当那些武林中人知道大护法的目的不是在控制江湖,而是谋夺天下时,说不定会起哗变。”
  大护法面有忧色道:“臣的确很是担心这点。”
鞠婧祎轻声道:“大护法不用担心这点,你要对我的神仙丸有信心,另外,李艺彤迟早会落在我们手里,到时候我们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她,然后再告诉他们,这便是大楚国永熙皇帝膝下备受宠爱的四公主,到时候大家便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不敢也会敢了,横竖都是一死,不是么?随着我们起事,说不定还有一半的生机。”
  大护法笑道:“臣也是这个意思。”
鞠婧祎脸上笑意愈深:“十月二十三,是我们大齐京城被攻破的日子,也是我们计划夺下江南富饶之地的日子,你好生部署吧,李艺彤的事你不要管,都在我计划中。”说着转身而出,她脸上依旧带着笑靥,可是眼角却不知何时,沁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李艺彤端着饭菜走进那间简陋的房中,归山道长已经收功,盘膝坐在一旁,额头上还滴着汗珠,疯僧却依旧躺在床上,看起来精神似乎好了点。
李艺彤恭恭敬敬的道:“两位老前辈,吃饭了。”
  一行人一路上走得匆忙,且又中了酥骨散之毒,归山道长并没怎么注意李艺彤,他年岁已高,阅历自然丰富,这时仔细打量李艺彤几眼,已知她是个女孩,却也不说破,心中只暗暗惊讶:“好个俊俏的孩子,眉宇间英气十足,难怪作起男装打扮也如此自然,只是见她面相,似是贵不可言,言谈举动,却也温文有礼,江湖上何时出了一个这样出众的少女?”
  他一边吃饭,一边装作无意的询问李艺彤的来历,李艺彤只说自己出生于京城,家里世代经营珠宝,问她武功是谁所授,她便说是铁玄,铁玄的身份对于归山道长来说,也是神秘万分,归山道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末了看了看李艺彤的剑,叹道:“孩子,这柄地狱既然落在你手,也是天意使然,只是这剑嗜血,我看你面相虽然极美,可是眉心间似带了几分煞气,注定会造下一段杀孽,这剑你千万要慎用,不到不得已时,万不可让它出鞘,我曾听我师父道,这魔剑认主人,被带有魔性的人使用,那便如鱼得水,威力大增,甚至杀人会杀上瘾。虽然这只是上一辈的人的传言,你不可不存戒意。”
李艺彤一愕,心道我怎么会有有魔性?正要说话,却见归山道长拿了空碗,已迈出房门。她呆了半晌,舀起一勺鸡汤,送到疯僧嘴边,疯僧微微摇头,示意不喝。
李艺彤眉头心一皱,温声劝道:“疯老前辈,你受了内伤,就算没胃口,总得喝点东西补身体啊。”话音刚落,只见疯僧手指在空中一拂,自己身体忽然就此定住不能动弹,她一阵惊讶,正欲出声询问,却发现自己声音忽然也发不出,显然哑穴也被点了,她心中大骇,不知道疯僧要做什么,眼里带着万分惊讶望着疯僧。
  只见疯僧端正坐好,道:“李娃儿,你别害怕,我不会伤你。我现下受了内伤,归山道长替我疗伤,已损耗不少真力,这个非常时候,我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为我浪费力气了。我想了想,就算服了你的雪参丸,要想内伤痊愈,也必须得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你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你武功底子不错,我现在就把我全身功力传给你,你代替我同他们去天命教将黄琨和云海那些人救出来,这样我就放心得多。你学的都是上乘的武功,又持有地狱在手,加上我六十多年的内力,无异于如虎添翼,天下便再也没有难办的事情,我相信武林中这场大浩劫,能在你手中化解的。”
李艺彤嘴巴张开,想说不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正着急,却觉疯僧的手已按到自己脑顶上的“百汇穴”,跟着有一缕细细的热气冲入脑海,跟着脑海中愈来愈热,过不多时,便觉得整个脑袋象要爆炸开来,她难受得几欲晕过去,幸好这股热气已在开始往下流去,似要流至全身,不一会儿,她觉得那股热气已在周身经脉中循环。她始而觉得全身发热,而后又觉得冷得发抖,一下子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无比惬意,一时又觉得潜伏在海底的最深处,浑身觉得彻骨的寒冷,连牙关都在扣击作响。在这种反复不定的煎熬中,她再也忍耐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 54 章
李艺彤睁开双眼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躺椅上,而铁玄半蹲在地上,眼里带着一丝关切神色,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李艺彤想起刚才的事,连忙翻身坐起,急道:“疯老前辈呢?”
  铁玄眼神往那边的木床上示意,李艺彤一眼望去,只见那边的床上,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她心里惊疑不定,走近床前,仔细的看了看,疯僧见她走过来,干枯的爬满皱纹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的道:“李娃儿,这下你再不需要担心自己跟人交手时内力不足啦。”
  疯僧年纪虽大,但因为一身深厚的内力,胡须和头发也只是黑白相间,再加上他天性乐观,虽然看起来总是一副邋遢的样子,那张脸却一直是饱满红润,没有一丝皱纹,面前这须发雪白,瘦小干枯的老头儿怎么会是疯僧呢?李艺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熟悉的声音和神情却又让她不能不信,她心里一酸,眼里泪水迅速滑落,颤抖着嘴唇道:“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疯僧虚弱的笑道:“因为我想偷懒,让你代我去消除江湖上的大祸啊。”
李艺彤双膝一软,跪在床前,泪眼模糊,哽咽着道:“我不要增加什么内力,我不要你变成这个样子。”
  疯僧摸着她的头道:“傻孩子,你得了我的内力,以后要吃很大的苦呢。”
李艺彤望着他瞬间苍老的容鞠,哽咽着不能出声,铁玄望着她,也不知是悲是喜,心里一时好生作难,李艺彤是公主之尊,自己万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不能让她去任何地方涉险,可是疯僧不知她身份,在自己不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把一身深厚内力传给她,摆明是要她替江湖除害,这可怎么办呢?他皱着眉头,正觉烦恼,却听外面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动,他立即站起,身影一晃便从门口消失。
  疯僧看着铁玄的动作,神情变得沉重,道:“孩子,别哭了,外面可能有人来了,你赶紧出去看看。”
李艺彤连忙伸手抹干眼泪,提起剑便欲出去,走到门口,却犹豫的停下来,道:“我不走,我留在这儿守着你,就算有什么人追来,归山道长他们应该能应付。”
  疯僧斥道:“天命教网罗了江湖中多少能人异士,他们几个再强,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你守着我干什么,快出去帮忙!”
李艺彤见他语气坚决,站在当地踌伫了一会儿,在疯僧的一再催促下,只好快步出去。
  雨早已经停了,地上被暴雨冲刷过后,显得潮湿松软,空气中却多了几分清新的味道。
  铁玄冲向院中,却见地上躺在一个人,太阳穴被一把飞刀穿过,那人穿着粗布衣服,面上兀自带着笑容,手里还提着一块新鲜的猪肉,那竟是这房子的男主人,看起来应该是雨停之后,他出去买了猪肉,正兴冲冲的回来,哪知刚到自家院子,便惨遭不幸,铁玄闭了闭眼睛,心里些微心酸,伸手替他合上了双眼,将飞刀拔出,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飞刀飞向一边墙头,只听一声闷哼,跟着扑通一声从墙外响起,好象有人掉了下去。


2025-07-17 06:5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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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等人纷纷而出,看着院子里的情景,愕然之余都拿出了各自的兵器。
  只见院门口不停的涌入一批黑衣蒙面人,大约有十几个,将他们围在中间,唐三望着他们,想起自己今日如此狼狈,全拜这些人所赐,眼内出火,大喝一声,各种暗器便纷纷出手,打向离他最近的三人,可是这批蒙面人显然是与以前遇到的不同,除了一个人挂了点彩,其他两人都轻巧避过,看那身法,绝对都是怀有上乘武功。
  这一下不但唐三惊愕,连铁玄都觉得惊讶,唐门的暗器,天下无双,一直是江湖中的翘楚,这些蒙面人这么轻巧避开,绝对非等闲之辈,可不容他们细想,那些蒙面人一个手势,早已展开攻势,每三四个人围住一个厮杀,招招都是杀着。
  刀剑的撞击声,早已将那个女主人惊动,她牵着孩子,来到院子里,首先见到的便是自己丈夫的尸体,她发出一声惨叫,连忙向丈夫的方面哭着扑去,那孩子见母亲松开了自己的手,也哭着喊娘,挥舞着小手,跟着在后面跑,铁玄被几个人缠住,见到这等情景,心中大急,连刺三剑,欲待将几人逼退,好阻拦那母子二人,谁知那蒙面人一避开他的攻势,又缠了上来,他急得只是大叫:“别过来,别过来!”
  话犹未落音,只见那女主人走到近前,已被双方的掌风击得晕了过去,静修师太慈悲心肠,一心想去救那孩子,可是却心有余力不足,因为分了心神,自己手臂反而被人划了一道剑伤。一个蒙面人发出一阵桀桀怪笑,身形一晃,来到那小孩身边,剑尖只轻轻一挑,那活蹦乱跳的小孩便血溅当场,他看着众人焦急的样子,发出一声长笑,忽然听到一声怒喝:“你这禽兽!”一条青影纵落院中,跟着一道寒光闪电般劈下,那蒙面人反应极快,连忙举剑去挡,只听“叮”的一声响,自己的剑已断为两截,那寒光却是余威不息,直往他头上劈下,他吓得心胆俱裂,顾不得什么大家风度,一个驴打滚儿,堪堪避开那道寒光。
李艺彤怒火大炽,迷踪步法已展开,她此时内力大增,这套步法使来更随心所欲,身影变幻莫测,那蒙面人还没站稳,便觉旁边一股暗风袭到,还来不及躲闪,一颗头颅便滚落在地,一股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她红着眼睛,又扑向另外一个。
  铁玄和归山道长也是大怒,铁玄愈怒愈是沉着,那三人如单打无一个是他对手,可是联合起来,一时要取胜也是不易,唐三和静修师太在几人的围攻下,却已是险象环生,幸好李艺彤此时又解决掉了一个,减轻了他们的压力,此时他们无暇追究李艺彤武功的精进,再也不敢有半分大意。
  铁玄和归山道长越打越是心惊,两人对望一眼,眼中都是惊疑之色,铁玄忽然一声大喝,身子诡异的转到一个人的身后,右手闪电般伸出,那个人的面巾已抓在他的手里,归山道长一望,却见那人面容清癯,气度雍容,正是失踪多时的黄琨,他颤声大叫:“黄兄!”黄琨面巾被揭开,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可是马上却又恢复平静。高手相斗,哪容丝毫分心,就在一惊一乍之间,归山道长胸口已被一人划过一道口子,饶是铁玄反应迅速,衣角也被人削去一幅,黄琨只呆了那么一下,马上挺剑又加入合围之势。
李艺彤听到“黄兄”这三字,身形一顿,便望那边望去,她从黄琨的眉眼间,依稀看出黄婷婷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又惊又喜,可是她马上意识到,黄琨被人控制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又有了几分忧心焦急,她恨不能现在就把黄琨擒住,然后关他几个月,清除他神仙丸的毒瘾,再把他送到黄婷婷身边,这样想着,旁边一柄刀早已砍到,她的剑只轻描淡写一挥,那刀便应声而断,她不知道,这些围攻她的人,不是江湖中一些门派的掌门,便是一些当年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她这么举手投足之间,便杀了三人,虽是占了兵器之利,但以她此时的功力,只有在铁玄和归山道长他们之上了。
  归山道长忍住疼痛,头上沁出冷汗,既然在这里看见了黄琨,那么另外的蒙面人有可能就是叶慕林和其他各派的掌门,那些人都曾经是他的朋友,他不愿与他们厮杀,因为他知道他们只是迷失了本性,而铁玄此时也觉更为吃力,因为他也不想伤了黄琨,唐三身上多处挂彩,已是气喘如牛,
  铁玄忽然一声长啸,拼力冲出他们的包围之势,与归上道长合在一处,两人背靠着背,他望了望唐三他们,叫道:“李艺彤,情势不利,你拿地狱和我断后,让他们几个走!”
李艺彤大声道:“是!”一剑削掉一人的手掌,纵到唐三身边,将几人逼退。
  唐三和静修师太都是性子耿直之人,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也不客气,各各施展轻功,往墙外纵出,李艺彤却越杀越顺手,靠着地狱之利,轻轻松松对付四个,但她知道其中有人是黄婷婷的父亲后,也有点畏手畏脚的了。
  铁玄估计唐三两人已走远,向李艺彤喝道:“快走!”跟归山道长携手而起,已轻飘飘的落向墙外,虽然打斗占不了上风,但以他们两人的能耐,要轻松脱身却决非难事,李艺彤忽然想到疯僧还在房内,左掌使出十成力击向交手的一人,只听“哇”的一声,那人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噔噔噔连退十几步,后背撞在墙上,身子慢慢软倒在墙角。
李艺彤呆了一呆,她没想到自己不用剑,一掌也有如此威力,她长剑在空中一划,逼退另外几个,便快速纵向房内,一进房间,便见疯僧滚落在地上,看起来气息奄奄的样子,她心中大骇,叫道:“前辈,前辈!”
  疯僧无神的目光望着她,道:“我知道外面来了强敌,你不要管我,现在快走!我已是垂死之人了。”
李艺彤咬牙道:“我带你走!”说时已有人跟了进来,李艺彤一剑反手斩去,将他迫退,便欲上前背起疯僧,疯僧拉着她手,颤声道:“不用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本就受了内伤,一身功力传给你后,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只怕不能随你而去了。婷婷……婷婷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女娃,我知道她很爱你,也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你……你切莫辜负了她。”
李艺彤心中大震,她望着疯僧带着期盼的又仿佛带着理解的眼神,脑袋里忽然一片混乱,在这当儿,她已再度跟一人对了一掌,再回头看疯僧时,却见他脸上带着笑容,头已无力的垂下,她忽然放声大哭:“老前辈!疯老前辈!”只哭了两声,她便收起悲伤,一腔愤怒尽数转在了与她交手的蒙面人身上,她两眼通红,站起身来,地狱似也知道她的愤怒悲伤,周身竟然泛起隐隐的紫气,只见紫光一闪,一个人又已剑断指落,李艺彤银牙紧咬,此时此刻,她只想将他们一干人全部杀得干干净净为疯僧殉葬,仿佛不这样,就无法释放自己的悲伤,可是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那张酷似黄婷婷的脸,她呆了一呆,脑袋忽然冷静了几分,她忽然虚晃一招,退到墙角,左掌向墙上一击,只听轰隆的巨响,墙壁上破了一个大洞,她快速的从洞中蹿出,跟着便听见房屋倒塌的声音。
  临安,还是繁华如昔,那个小小的院落,却是无比静谧。
  一个头发散乱、衣衫污秽的少年出现在院落里,她目光凌乱,看起来似乎失魂落魄,她的脸上满是污垢,却依稀看得出五官俊美,这正是在黄山回来的李艺彤。
  她走入院子,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喃喃叫道:“婷婷……婷婷……”
  一个叹息似的甜美声音在门口响起:“为什么叫的是婷婷,而不是小鞠呢?”
李艺彤凝目望去,一个绝美的少女披着一袭粉色的轻衫,脸上带着一种似怜爱又似埋怨的神色,目光里漾着波光一般的柔情,正缓缓的向自己走近,她眼睛一闭,积储已久的泪水便源源不断的往下掉落。
鞠婧祎走上前,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声音柔和得象春天里的一阵微风:“艺彤,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遇到什么事了?”她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心疼,盈盈的眼眸里似要掉出泪珠,她的双手温柔的从李艺彤的颈间绕了过去,搂住了她的脖子,喃喃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子,会让人心疼的吗?”
李艺彤伸出左手搂住她腰,右手却仍是紧紧的握着那柄地狱不肯松开,她将脸贴住鞠婧祎的柔滑如丝的头发,用略为嘶哑的声音低低的道:“别说话,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着你,我很累很累,很累很累……我想休息。”她闭上眼睛,绷得那么久那么紧的弦在这一刻里终于松了下来,只想沉溺在这渴盼已久的温柔甜蜜里,永远永远……
  第 55 章
鞠婧祎感觉她用一只手抱着自己,咬着嘴唇,略带不满的娇嗔道:“李艺彤,为什么你不用两只手抱着我?难道你把手中的破铜烂铁看得比我还重要么?”
  如果你面前有一个这样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她用这么一种甜美清透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跟你说出一句这样带着浓浓醋意的话,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心里一热,立即把手中的东西抛在地上,要是平时,李艺彤也会这样做,可是这次,她却轻轻的分开自己和鞠婧祎紧贴一起的身子,她举起手中的剑,眼里带着深深的悲哀,沉痛的道:“它不是什么破铜烂铁,从今天起,它便是我一半的生命。”
鞠婧祎一怔,重复道:“你一半的生命?”
李艺彤点点头:“是的,剑本就是武者的灵魂和生命!”她说出这句话后,眼里似乎燃起一种异样的火焰。
  这样的李艺彤,让鞠婧祎觉得陌生,她眼波流转,伸手抚摩着李艺彤的脸,轻声道:“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武者吗?”
李艺彤望着手中的地狱,眼里泛着泪光,坚定的道:“或许十天之前不是,但以后,我便是一个真正的武者!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我要让我的剑,贯穿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的心脏!我要用他们带着毒液的鲜血,祭奠所有死去的英灵!我要让每一个该死的人都通过我这把剑步入地狱!”
鞠婧祎心中一颤,她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李艺彤,她眼里腾腾的杀气让她心惊,良久,鞠婧祎吁了口气,轻轻的道:“艺彤,你怎么了?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李艺彤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那天跟铁玄他们分开逃逸,这么些天来,从黄上脚下到临安,她遇到无数次狙击,每一次打斗的场面都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可是她已经不在乎,她不在乎手上的血腥,疯僧的死,极大的刺激了她,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入江湖便成了不祥之人,她去了贺家堡,贺家就出事,遇到黄婷婷,黄婷婷就成了无依无靠之人,遇到清远,清远就马上不明不白的死去,还有疯僧,那个其貌不扬却古道热肠的老头儿,也因为她而死,他死前的言语,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心灵,原来,他居然知道自己和黄婷婷的事,也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可是,可是他竟然劝自己跟黄婷婷在一起,显然,他还并不知道自己跟鞠婧祎的事,可是这没关系,这并不影响她把他引为人生知己,因为他的认同,她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才好。可是就这样一个似恩师又是知己的人,也因为她而死去,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李艺彤悲伤得不能自己,她如行尸走肉一般,一路向临安行来,饿了就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吃,渴了就去找水喝,累了不管在什么地方歇一下,她不去管自己的外表落魄到什么样,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甚至不再去想她原来来自何处,她只想找到鞠婧祎和黄婷婷,确定她们还好好的,然后再尽自己所能去完成疯僧的心愿。她清楚的记得,这一路上,她用她的地狱,杀了一百六十个人,她的手很稳,她的剑招又狠又快,她习惯了血腥的味道,绝对不会再反胃作呕,也不会有半分心软,但是,她觉得杀得还不够,她恶狠狠的想着,凡是想伤害她身边的人和想伤害她自己的人,都该死!
鞠婧祎静静的望着她,望着她紧皱的眉头,和紧紧抿起的嘴唇,李艺彤感觉到她温柔似水的目光,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喃喃道:“小鞠,我是不祥之身……你知道吗?这一路我有多担心你和……”说到这里,她把话咽住,眼里充满了泪水。
鞠婧祎伸手轻柔的抚摩她紧皱的眉心,叹道:“我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李艺彤,你累了,你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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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彤闭了闭眼睛,低低的道:“我的确累了。”
  水的温度恰到好处,房间里洋溢着新鲜花瓣的淡淡清香,李艺彤全身浸泡在水中,疲惫消除了不少,她将头靠在巨大的木桶边缘,忍不住又问:“小鞠,婷婷到底去哪里了?”
鞠婧祎一边替她揉着肩膀,一边嘟起嘴道:“你已经问第三次了。”
李艺彤急道:“可是你都没有告诉我呀。”
鞠婧祎停下手里的动作,偏头看她,似笑非笑的道:“我觉得你对她的关心,超出对我,看来第一次动情的人就是不一样,是不是?”
李艺彤苦笑道:“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我看见了她的父亲。”
鞠婧祎愕然道:“她的父亲?”
李艺彤不愿对这个话题深谈,拉过她纤细白皙的手,轻轻的放在嘴边吻了一吻,道:“小鞠,我们是属于彼此的,你不要老往一边想。告诉我,她到底去哪里了?”
鞠婧祎趴在她肩膀上,轻笑道:“你知道吗?苏州城郊,她家的庄园重建了。”
李艺彤眼珠一转,惊道:“她回家去了?”
鞠婧祎道:“如果你知道你被毁的家忽然神秘的恢复了往昔的样子,你不会去看个究竟的吗?”
李艺彤忧心道:“可是本就一直有人想对她不利,她一个人这么贸然回苏州,太危险了。”
鞠婧祎板起脸道:“你觉得我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吗?”
李艺彤眼睛一亮,道:“你让小竹陪她去的?难怪不见小竹不见人影。”
鞠婧祎继续板着脸,不搭理她,李艺彤连忙转过身子,面对着鞠婧祎,捧住她脸道:“我就知道我的小鞠体贴又细心,别生气啦,好不好?”
鞠婧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想要我不生气,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李艺彤笑道:“你想要什么报答都可以,不过,我今天没有心情……”说着伏到鞠婧祎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鞠婧祎闻言大羞,脸上飞起两片红云,啐道:“谁想跟你那样啦,不要脸!”说着立起身来,不再理她,一径往内室走去。
李艺彤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大大的笑意,可是想到疯僧,她的脸色马上又黯淡下来。
  坐在水中呆了半晌,她站起身来,拿起干燥的毛巾,擦拭过身子,随手披上一件衣服,也往内室走去,隔着纱帐望去,鞠婧祎已躺在里面了,她撩起罗帐便钻了进去,伸手抱住了鞠婧祎温软的身体,一阵幽幽的带点清凉的熟悉清香直往她鼻子里钻,简直叫人魂酥骨软,她叹息道:“小鞠,你为什么这么能诱惑人的意志,虽然我现在身心俱疲,可是这样抱着你,却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心猿意马的。”
鞠婧祎抿嘴轻轻一笑道:“为什么明明是有的人自己好色,还要把过错往别人身上推。”
  她一笑之间,身体在李艺彤怀中颤动,李艺彤深深呼吸一下,翻身压住她,扣住她的手腕,便往她唇上吻去,她激烈的不知疲倦的吻着,四片嘴唇紧紧粘在一起,辗转吸吮,久久舍不得分开,直到透不过气,李艺彤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她低头望着鞠婧祎的清澈却带着迷离的眼眸,和她脸上淡淡的似玫瑰花瓣一样的红晕,再度俯下身去,火热的嘴唇痴迷的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还有她已经些微肿起的红润光泽的唇,她激烈的吻着,只在这几个地方吻着,一遍又一遍,象着了魔一样。
  不一会儿,鞠婧祎便觉得身子酥软,可是李艺彤却仍是在吻着那几个地方,鞠婧祎松开勾着她脖子的手,无力的推了推她,喘息道:“艺彤,你怎么了?你这样,我很难受……”
李艺彤一边吻她,一边含糊道:“小鞠,我心里很难过,所以……我不想跟你那样亲热,可是如果不这样,我便会一直想那些让我难过的事,便要发疯。”
鞠婧祎一怔,挣扎着捧住她的脸,柔声道:“艺彤,把你的难过说给我听听。”
李艺彤火红着双眼,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欲望,她望着鞠婧祎晶亮带着关切的双眼,喃喃道:“小鞠,有个我很尊敬的人死了……我……我还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说着她把头埋在鞠婧祎胸口,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的李艺彤便向一个在外流浪已久,然后忽然回家的无辜的孩子,鞠婧祎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忽然,心底便生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怜惜,她不断的提醒自己,可是眼泪却不可阻挡的流了下来,她伸手抱着李艺彤的肩膀,默然的跟着她一起流泪。此时此刻,她们心里所想的,肯定是不一样的事情,但她们的悲伤,却无疑都是最真切最深沉的。
李艺彤哭得累了,在鞠婧祎温柔的怀抱里渐渐睡去,鞠婧祎抱着她,却久久不能入睡,她望着帐顶,呆呆的,象是在想着什么,直到红烛将要燃完,她才从凌乱的思绪里惊醒过来,她小心的翻了下身,侧过身子,让李艺彤睡到自己半支起的手臂上,然后轻轻推了推李艺彤,柔声道:“艺彤,你口渴吗?”
李艺彤口齿不清的“唔”了一声,鞠婧祎的右手便伸出帐外,端过早就准备好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将茶水含在嘴里,然后吻住李艺彤的唇,舌头毫不费力的撬开她的牙齿,将茶水尽数送入她的口中,迷迷糊糊中,李艺彤下意识的“咕咚”一下将茶水吞进肚中,她,便睡得更香更沉了。
鞠婧祎望了她良久,低下头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扶她睡好,替她盖好被子,便下了床。
  不多时,一根崭新的红烛在房内重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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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有点事情,紧急事情,紧急事情。预估楼主明天和后天都不能更了。各位,对不起。后天我一定准时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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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17 06:5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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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黄婷婷感觉自己身子被卷进了一个黑色的旋涡,整个人不停的往下掉,往下掉,她惊恐,她尖叫,她手足乱舞,想抓住什么东西,但却无济于事,恍惚中,她象是看见了李艺彤的脸,她俊俏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正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不用痴心妄想我会来救你,我已经有小鞠了,我早就不爱你,你还是叫南宫俊弛来救你吧。”
黄婷婷只觉得整颗心一下子陷入绝望,她浑身颤抖,拼命哭喊道:“艺彤,你不要对我这样绝情,求你别这样对我,我不爱南宫俊弛,我只爱你!你相信我!”
  可是李艺彤却不再理她,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黄婷婷哭着大喊:“艺彤!艺彤!你别走,别扔下我!”
  忽然半空中好象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婷婷!婷婷!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梦靥了?”接着一双手象是在拼命摇晃她的身体。
黄婷婷浑身一震,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杏眼桃腮的脸孔,那张脸上带着满满的焦急神色,她此时心中仍是迷惑,喃喃的道:“芊芊,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芊芊眼睛一下子变得湿润,她哽声道:“是我,是我!我早就在这里了,可是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黄婷婷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神志似乎清醒了些,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她费力的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却见自己象是处在一个石洞中,石洞里有几支粗入儿臂的蜡烛,将四周照得通亮,室内有桌子和椅子,可是,门口的一个铁栅栏却让她惊讶,她颤声道:“芊芊,我们是在哪里?”
  叶芊芊含泪道:“这是天命教的总舵,你……你怎么被他们抓到这里来了?”
“天命教?”黄婷婷心里一惊,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忽然下了床,眼睛圆睁道:“小竹,小竹呢?我之前是跟她在一起的,她在这里么?”
  叶芊芊眉心微皱,疑惑的道:“小竹?小竹是谁?”
黄婷婷焦急的道:“她是鞠姑娘身边的一个侍女,我来这里之前,正和她在临安。”
  叶芊芊更是满头雾水:“鞠姑娘又是什么人?”
黄婷婷一下子怔了,是啊,芊芊不认识鞠婧祎,也不认识小竹,可是自己,自己又跟她们很熟么,除了名字,自己还知道她们些什么?要不是因为李艺彤,根本不会一起相处,李艺彤,想到李艺彤,便想起刚才那个噩梦,还有梦里面她的无情,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因为那个梦,惊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都湿透了,她紧紧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只觉得心揪成了一团,胸闷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叶芊芊察觉她的异样,惊道:“婷婷,你怎么了?”
黄婷婷艰难的摇摇头,道:“我没事,你……你别担心。”
  叶芊芊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以为你在外面,我们出去还有点希望,现在看来,哎……”
黄婷婷抬头看她,问道:“你们?除了你,还有谁在这里?”
  叶芊芊苦笑道:“还有云海大哥和清宁,你仔细往那边瞧瞧,他们就在斜对面的石洞里。”
黄婷婷冲到铁门边,睁大双眼往那边看,果见那边也有坐石洞,里面的陈设跟这边差不多,有两个人,正躺在床上,看样子象是在睡觉。黄婷婷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回头问道:“他们怎么了吗?”
  叶芊芊眼泪流下来,头转向一边道:“他们服用了神仙丸,现在还未成瘾,云海大哥为了不向他们讨要,点了清宁和自己的睡穴,可是,这也不是办法,等下醒来还是会被强迫喂的。”
黄婷婷身子靠在铁门上,眼里出现惊惧的神色:“神……神仙丸?”
  叶芊芊嘴皮动了动,似是欲言又止,忽然一阵脚步声渐渐传来,借着烛光望去,两个身着黑衣提着食盒的人在她们的门边停下,面无表情的打开盒子,从铁门上的一个小口内将饭菜一一送进来,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黄婷婷看向地下的盘子,只见有鸡有鱼,菜肴还颇为丰盛,她端起那壶茶水,嗅了嗅,只觉清香扑鼻,竟是上好的碧螺春,她惊讶的望着叶芊芊道:“天命教的人好象并没亏待你。”
  叶芊芊抹去眼里涌出的泪水,惨然道:“那……那只是因为我们的父亲,已经受了神仙丸的控制,在为他们效力了。”
黄婷婷颤声道:“我……我们的父亲?”手一松,那壶茶水“砰”的掉落在地,发出重重一声响,茶水汩汩的流到了地面上。
  松涛山庄的书房内。
  铁玄双膝跪地,将出去之后的种种情形简略扼要的陈述了一遍,末了含泪磕头道:“臣将几个掌门人送到安全之地后,回去找四公主,却已经找不到了,臣本想着她最近武功精进,现在手上不但持有地狱,又得了那疯僧几十年的功力,再怎么样也能脱身,因此才格外放心,没想到回去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臣后来想起她有朋友在临安,又连夜赶到临安,却也是踪迹全无。臣没有保护好小公主,罪该万死,请长公主责罚!”
金泰妍看着铁玄,默然半晌,头偏向左边,对另一个伏在地下的人道:“影子9号,皇上既然派你跟着公主,你却跟丢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铁玄望着旁边的人,他知道这人是皇上专设的影子机构的侍卫,他们都是在暗中活动,只有编号,不用名字,而他们的出身,也是无人得知,而且,他们大部分人,都有着一张十分平凡的脸,属于那种别人见过一次,脑袋里不会留下任何印象的人,当然,这是经过刻意挑选的。
  地上那人抬起头,眼神惊慌,颤声道:“属下本是一路跟着公主,可是后来看到铁侍卫跟公主在一处,便放松了戒心,黄山之盟出了变故后,局面混乱,就跟丢了,属下实在是该死,请长公主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属下一定把小公主带回来。”说着连连磕头。
金泰妍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在道上杀的那个跟踪小公主的人,你查出他的底细了没?他又为什么跟踪小公主?”
  影子9号额头沁出冷汗,低声道:“那人身份神秘,属下无能,没能查出。而且那尸体,没多久就神秘消失了,属下相信他的背后,一定潜在着一个庞大组织,至于他为什么跟踪公主,属下不好说,但看他的样子,却并没有伤害公主的意思。”
金泰妍思索半晌,道:“皇上总共派了四十名影子侍卫潜入江湖,从6号到46号,我知道你们之间都有着特殊的联系方式,等下你就把我的命令传达给他们每一个人,就说不管皇上吩咐他们做什么,从今天起,找出小公主是第一任务,若是小公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全体殉葬,听明白了吗?”
  她的言语教人恐惧,可她的语气却是平平淡淡的,象是在聊着什么家常,影子9号对这位前任皇帝素有耳闻,却知道她说得出口便一定做得到,心中升起不寒而栗之感,连忙磕头道:“是!谢过长公主不罪之恩,属下这便告退。”躬身退到门边,快步走远,似乎怕走迟一点,金泰妍又改变主意。
  铁玄望了望金泰妍的脸色,犹豫道:“公主,臣……”
金泰妍摇头道:“你不用请罪了,我既然没有降罪于他,自然也不会再怪责于你,不过那些掌门,你不用送他们去少林了,你既说那天命教在江湖中有通天彻地之能,江湖中十之七八的能人,都被他们网罗教中,而少林却远在嵩山,你觉得你们几个有命到那里吗?这样吧,你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他们几个先安顿下来,再让归山道长修书一封,到时我自会让人帮你们把信送到嵩山。”
  铁玄大喜,磕头道:“公主慈悲,心系江湖安危,臣在这里代他们谢过!”
金泰妍道:“他们也是大楚的子民,我当然关心,何况,正如你所说,他们的目的,就只是称霸武林那么简单吗?而你所说的神仙丸,令人防不胜防,它既能在武林中掀起风浪,又何尝不能渗透到官府乃至朝廷?”
  铁玄听到最后一句,心里一惊,却听金泰妍继续道:“现在是太平盛世,即使那天命教控制了所有的武林门派,也不能做出什么趁火打劫的事情来,我相信那幕后主使不是个泛泛之辈,这点他也想得到,而且,你注意到没有,天命教对各派都已下手,惟独漏了少林,这是为什么?因为少林跟朝廷关系密切,动了少林就惊了朝廷。可是正因为这样,这天命教更显得居心叵测,我相信,控制武林只是他们的一部分动作,嘿……神仙丸,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刚说到这里,门外言无忌的声音突然传来:“公主,无讳求见。”
金泰妍停下话语,道:“进来。”
  言无讳进来微微点头,算是跟铁玄打了招呼,然后跪下道:“我遵照公主的意思,进京已见了上官虎大将军了,上官将军着实惦念公主,见我去了很是激动。”
  上官虎是当年金泰妍在位时朝廷数一数二的大将,骁勇善战,灭陈国和齐国的战役中他都立下过汗马功劳。
金泰妍点点头,道:“他怎么说?”
  言无讳道:“他说当年皇上派他征战齐国时,曾对他说过公主和齐国皇帝田雅颂交情甚好,嘱咐他到时不可伤了田雅颂性命,只是田雅颂殉国之意坚定,攻进齐国皇宫时又一片混乱,他竟没有来得及抢救,甚感对不起皇上和公主的嘱托。”
金泰妍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之色,脑里瞬间浮起了田雅颂英挺俊逸的身影,她叹了口气道:“皇上毕竟把我当年的话语牢牢记着,可是我早该想到,田雅颂绝不会苟活,他骨子里也是个骄傲至极的人。”
  言无讳道:“我已照公主的意思问过上官将军,上官将军口气十分肯定,说田雅颂绝对没有子女留下来,不过……”
金泰妍眉毛一挑,不耐烦的道:“不过什么?”
  言无讳垂目道:“上官将军说他犯有欺君之罪,田雅颂的胞妹,当时生了一个不足月的女婴,被齐国几个侍卫拼死带出,上官将军道,他当时见田雅颂已死,而那齐国公主和驸马也随着殉国,不忍心再杀害那婴儿,并没大力追捕,而且,据说田雅颂对那个外甥女十分宠爱,一生下来就封她为郡主,上官将军想着公主和田雅颂的交情,更加不忍,回国后向皇上复命,便略去了这一节,只说齐国宗室尽亡。上官将军说公主既然派我问他,便不敢隐瞒公主,不过他很怕皇上知道后怪罪。”
天纵公主金泰妍道:“这事我不会告诉皇上,就算皇上知道,我也会替他求情,你下次回京探望无忌时,便顺道告诉他此话让他安心。”她说着从椅中站起,背负双手,走到窗前站定,她自言自语的道:“女婴?郡主?”
  铁玄和言无讳望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在思索着什么,大气也不敢出,半晌,金泰妍回过头来,凝视着铁玄道:“你前面说卡儿在临安时跟两个女孩交情甚好,住在一起?”
  铁玄呆了一呆,道:“是。”
金泰妍道:“她们的出身、形貌、举止,你跟我详细说一说,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她们跟卡儿的认识过程,如果卡儿不曾告诉你她们怎么认识的,那么你等下马上出去,处理完那些掌门的事,便和影子侍卫一起找卡儿,没找到之前,就不要回来。”
  说着脸又转向一边的无讳:“你也马上回京,我知道齐国那个驸马来历非常神秘,你马上就查这件事,查他的出身,还有,我要知道齐国公主和驸马的长相,你要上官虎将军替我去办,这事先不要惊动皇上。”
  第 57 章
李艺彤可能从来没睡得如此香甜惬意过,身上懒洋洋的,身下软绵绵的,好象卧在云端之上,四肢百骸仿佛吃了人参果一样舒服,甚至梦里面,都能闻得到鞠婧祎身上清幽微沁的香味,她们在大片大片的阳光下追逐嬉戏,如果有可能,她应该是希望自己永远呆在这一刻的,可是最终,却还是嘴角带着笑意醒了过来,一片柔和的雪白的光亮随即温和的泻入她的眼内。
  梦和现实一般是有着差距的,但差距好象也不是太远。这是一个山洞,但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山洞,这一个却无疑是最最奢华最最叫人震惊的,洞顶上的九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却柔和的光芒,照亮着每一个角落,室中的摆设不很多,只有几案等各样物事,但无一不精致考究,上面摆放的东西,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花瓶,也是价值连城的古物,特别是室中央的那张床,比之皇帝的龙床,也毫不逊色,上面镶嵌着温润的美玉,而质料竟是所谓“金坚玉润,鹤骨龙筋”的沉香木所制,那馥郁的奇异香味,李艺彤一闻就知道,她的父皇和姑姑,睡的床散发的也都是这种香味。
  她坐起身,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她想起醒前的舒适感觉,伸出手按了按柔软的床,又摸了摸上等质料的绫罗丝被,方感觉到一点真实,她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是痛的,这下不由惊得赤脚跳下床来,大叫道:“这是什么地方?!小鞠!小鞠!”她想起她睡着前是跟鞠婧祎抱在一起的,她睡着时闻到的鞠婧祎身上的香味,可是为什么醒时,自己却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而鼻中,只有那该死的沉香木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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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彤叫了几声,无人回应,她皱着眉,忽然觉得自己身上象少了什么东西,有种非常不习惯的感觉,她的右手下意识的挥了两下,心中却不由得一惊一寒,惊的是她察觉自己少的是地狱,寒的是觉得自己挥手之时,好象身上没什么力气似的,这不是一个练武正人正常的现象,她试着运起真气,可是丹田内居然空空如也,完全提不起任何真气,李艺彤脑中不由得“嗡嗡”作响,她喃喃的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我武功尽失了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再次提气,却仍是如此,终于她明白此时自己现在跟普通人的力气没什么两样了,双膝一软,颓然坐到了地上。
  失去武功,这对一个学武者来说,是莫大的打击,李艺彤面色惨白,支撑在地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许久,地板上的凉意让她回复了理智,她头靠着床,疑惑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失去武功,便竭力回忆着醒来之前的画面,杀人……杀人……回临安……跟小鞠在一起……拥抱入睡,她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她记起,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时好象喝过什么东西,鞠婧祎以口哺入的,难道说,那茶有问题?啊,对了,小鞠不是医术高明么?但凡会用药会解毒的何尝不是用毒高手?这本就是共通的,比如唐三,他会用暗器,也会破解别人的暗器,他会在暗器上下毒,解别人的毒对他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李艺彤着了魔一般的想着,由一及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底也愈来愈是冰凉。
  忽然,她抬起手,“啪”的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右边脸刹时变得火辣辣的,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叫:“李艺彤,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会怀疑小鞠?你忘了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么?你忘了她对你多好么?你忘了她把什么都给你了么?你怎会疑心她害你?!你有这样的想法,真真是该死至极!无耻之极!可是,小鞠……小鞠现在在哪里?”
  这个耳光让她的神智清明不少,她不愿把鞠婧祎与自己失去武功的事联想到一块,仿佛那样想,就是充满罪恶的,就玷污了鞠婧祎在她心里完美无缺的形象,就玷污了她跟鞠婧祎在她心里几乎是圣洁的爱情。所以此时,她又焦急起鞠婧祎的安危来,她挣扎着站起身,目光略一转动,便大步往洞口走去。
  还没等她走到洞口,却见两个俏丽可人的丫鬟各端着一个大木盘,里面摆满大大小小的银盘,目不斜视的款款走了进来,她们神情端庄,与往昔的样子大不相同,可是李艺彤心底却掀起滔天巨浪,随着那丫鬟进来的脚步,她一步步的往后退,不知怎么的,眼里竟然闪出泪花,只因这两人,就算化成了灰她也是认得的,这两人竟是清水和小竹。
  她们并不看李艺彤,只是把饭菜一一摆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的桌上,只见几个小银盘里有点心,有蜜饯,有干果和时令鲜果,另外大银盘里的的菜肴却是爆獐腿、凤尾鱼翅、宫保野兔、奶汁鱼片 、五香仔鸽、百花鸭舌、琵琶大虾,素菜则是松树猴头蘑、明珠豆腐等,酒是上好的女儿红,茶是洞庭碧螺春,所有一切看起来色香诱人,竟有几分御宴的味道,特别是那那些菜,地地道道的宫廷菜。
  清水和小竹一一摆完,默不作声向李艺彤躬身一礼,然后便欲退出,李艺彤见状连忙拦住,她心里忐忑,急急的问道:“清水,小竹,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来这里?小鞠呢?”
  小竹和清水对望一眼,两人眼里露出歉然的神色,齐声道:“请李小姐恕罪。”说毕就要绕身而过。
李艺彤却不依不饶的继续拦着她们,怒吼道:“你们别走!也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说这话时,心都在发抖,她本非愚笨之人,就在刚才的短短的时间内,她心里的疑窦已无限扩大,这一路来想不清楚的事情,现在在脑内好象有了一根清晰的脉络,将它们一一串联起来,可是到得这时,她心里并没有疑惑即将解开的喜悦,却是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在心里象毒蛇般蔓延,这恐惧让她心胆生寒,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清水低眉顺眼道:“我们什么也不能解答,请李小姐恕罪。”
  小竹却轻声道:“饭菜等下都要凉了,李小姐还是去用饭吧。”
李艺彤一脚将身边的一张檀木椅子踢翻在地,吼道:“我不吃饭!你们这样算是什么意思!叫小鞠出来见我!”她这时武功尽失,檀木椅子又分外沉重,这一脚踢去,脚已隐隐生痛,可是此时她已顾不上这些,只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发疯。
  一个轻柔甜美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不吃饭怎么行?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人么?”
  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责备嗔怪,李艺彤一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怔在当地,她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金色轻袍的绝色少女伫立那里,满头披散的黑发用一根金带轻轻束住,容颜绝丽,肤光胜雪,整个人令人不敢逼视,好象是画中忽然走出的仙子,又象人间最骄傲美丽的公主,一双神光湛然的眸子带着几许柔情,正微微含笑望着自己。
  清水和小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向鞠婧祎躬身施礼,然后静悄悄的退出,只听“轰”的一声,洞口的石门合上了,李艺彤睁大双目,看向那瞬间关闭的石门,她现在才知道这里是有门的,凝目望去,只见弥合的地方象是看不出一丝痕迹,她心下更加不是滋味。
  此时两人相对,李艺彤反而没了询问的欲望,变得分外沉默起来,连空气也变得沉闷。
鞠婧祎嘴角含笑,先走到几案前,俯下身抚了抚花瓶中那新鲜的粉色的玫瑰花瓣,接着凑上去轻轻嗅了嗅,脸上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轻声道:“嗯,很新鲜,可以明天再换。”李艺彤呆呆的看着鞠婧祎,此时的她看起来是天真无邪的,李艺彤忽然想起初见她时,她高傲冷漠的样子,还有后来,她所展现的柔弱、霸道、柔情,她忽然第一次觉得,鞠婧祎是不可捉摸的,她仿佛回到了刚认识她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还有深深的疑惑,不同的是,好象多了一些心痛和恐惧。
鞠婧祎走近李艺彤,拉了她手走到桌旁坐下,李艺彤如同一个木偶任她摆弄,鞠婧祎拿起一双银筷,夹了一块獐腿放在李艺彤面前的盘子里,轻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吃野味吗?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说着又拿过玉杯,倒了一杯酒,碧绿的玉杯中顿时呈现琥珀色,看起来透明澄澈,赏心悦目,一股馥郁芬芳的香味直扑入李艺彤鼻中,鞠婧祎拿着酒杯轻轻晃两下,递给李艺彤道:“喏,上好的女儿红,喝一口吧,今天我可以陪你小酌一番。”
李艺彤看着她,既不接酒,也不说话,鞠婧祎却并不介意,她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将那块獐腿送到李艺彤嘴边,微微偏头调侃道:“难道要我喂你么?”
李艺彤将头转开,沉声道:“我没有心情吃东西。”
鞠婧祎将菜送入自己口里,细嚼慢咽几下,淡然道:“因为你武功尽失,剑又丢了,所以没有心情,是么?”
李艺彤眼神变得锋锐,她望着鞠婧祎,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却不说话。
鞠婧祎看着她的表情,脸上又露出笑容,道:“如果我说你武功尽失与我无关,你相信么?”
李艺彤一怔,即刻道:“我愿意相信!”
鞠婧祎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她低头把玩着手上的银筷,半晌道:“人的愿望与现实总是两回事,不是么?”
  听到这话,李艺彤的心迅速往下沉。
鞠婧祎却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轻描淡写的道:“你真的是很相信我。所以我必须很遗憾的告诉你,你武功尽失是因为我在喂给你的茶里下了药。”
  第 58 章
  听了鞠婧祎的话,李艺彤心里一阵揪心,她痛苦的皱起了双眉,用一只手撑住桌子,吃力的道:“那么,婷婷现在也在你手上了?”
鞠婧祎不去看她的表情,意态悠闲的倒了半杯茶,却不喝,只转着杯子玩耍,然后慢条斯理的道:“是的。”
李艺彤心里百味杂陈,脑袋里一片茫然,她的手微微抖索着,半天才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天命教的人。”
鞠婧祎侧过脸看她,眼里有一丝故意的诧异:“艺彤,为什么你不说天命教是我的?而非要说我是天命教的?”
李艺彤心里一震,所有不敢想的念头这时都窜上脑海,她一一看过桌上象是御厨做出来的精致菜肴,机械的道:“我道我一个无名小卒,你何须在我身上下心思,原来……原来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了?”
鞠婧祎望着她,轻叹道:“大楚永熙皇帝膝下第四女襄阳公主李艺彤,是值得很多人动心思的。”
李艺彤强忍住要流下的眼泪,脸上浮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是什么时候的事?见到我玉佩的时候?”
“确切的说,是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
李艺彤仰天大笑:“原来我真的是个想法简单的傻瓜,那么你抓我来这里干什么?勒索我父皇么?”
鞠婧祎轻轻的摇了摇头:“艺彤,你真是单纯得可爱,你以为我要的是金钱么?以你的眼力,难道看不出这房里每一样东西的价值,我可以毫不惭愧的告诉你,我早已是富可敌国之身。而当初制造自己跟你的相遇,只是想在你身上得到昔日永兴皇帝的下落而已。”
李艺彤的笑容立即凝结在脸上,她霍的站起身,指着鞠婧祎道:“你找我姑姑,想干什么?!”
鞠婧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据说你极得你姑姑疼爱,姑侄间感情异常深厚,看来这话是真得不能再真了。李艺彤,我早已是决定今日跟你坦诚相见,所以,我今天要把我的一个身份告诉你,你在江湖上,应该听过天尊这名字吧?”
李艺彤惊叫道:“你……你是天尊?”
鞠婧祎不作声,李艺彤怔怔的看了她半晌,心里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可是最终被鞠婧祎的神情打败,她扶桌微微喘息道:“怪道上次叫我回京,那个在途中跟踪我的人,就是你的手下吧,只可惜我没如你的意。兴龙?天命?听听这些名字,哈哈,没想到这般光彩照人的身躯内,居然还有囊括天下的志向,我真是小瞧了你啊,可是……哈哈……你觉得自己有这本事么?就凭你手下这帮人?哈哈!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她大声的笑着,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
鞠婧祎并不动怒,目光却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过一会儿,脸上忽然现出一个异常甜美的笑容:“当然,我本是没这本事的,不过如果哪天我所制作的神仙丸被天下每一个不听话的人纳入口中,又有永兴皇帝做盾牌,那么说不定没可能的事,最终也会变成有可能的。”
李艺彤的笑声象被什么利刃生生的切断开,室中瞬间死一般安静,她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鞠婧祎,俊俏的面容扭曲得带了几分狰狞,忽然,她扬手给了鞠婧祎一个清脆的耳光,厉声道:“你若敢动我姑姑一根头发,我一定会杀了你!”
鞠婧祎脸上的笑意不变,她并不介意自己脸上的疼痛,站起来,伸手摸了摸李艺彤的脸,柔声道:“艺彤,放轻松点,好么?我们先不去说我有没有能力把你姑姑弄来这里,你有没有本事杀了我。不过,我相信这一耳光,让我们彼此心里都舒服不少,这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么?”
李艺彤愤怒的甩开她的手,看了看桌上的肴馔,双手一扫,玉杯、银盘、茶壶全都摔落在地,发出一片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她冷冷的道:“废了我的武功,还要我好好的坐下来跟你聊,哈,你可真沉得住气啊。”
鞠婧祎不理会她的讽刺,摇头轻声道:“我没有废你的武功,只是让你喝了点酥骨蜜水,你暂时跟失去武功的人没什么两样而已。”
李艺彤狠狠的盯着她:“我告诉你,你休想在我口里知道我姑姑所住的地方!”
鞠婧祎轻叹道:“我现在已没这个意思。”
“那么你让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鞠婧祎秀眉微蹙,上前抱住李艺彤的脖子道:“艺彤,别问这个好么?”
“所以你的身体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手段罢了,是吧?”
鞠婧祎闭上眼睛,低声道:“不是的,最起码,不全是的。”
李艺彤面色苍白,心在抽搐作痛,浑身顿觉冰寒彻骨,她松开手,趔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床上,惨笑道:“我知道了。没想到,你骗了我这么久,现在我需要你骗我一下了,你却变得无比诚实,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一次呢。”
鞠婧祎心里象被针刺了一下,眉头微皱,伤痛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她站定身子,微微平息自己起伏的心情,环顾下四周,淡然道:“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想要什么,你只管跟清水她们说,她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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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彤双手向后撑住床,低下头不作声,鞠婧祎望了她许久,转过身,开始往门外走,走到门边,李艺彤哀伤又带点古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什么都是可以的么?”
鞠婧祎一怔回头:“当然。”
李艺彤带泪的双眼望着鞠婧祎,眼里似有一种火焰在燃烧,她的声音变得十分肯定:“那么,我要你!”
鞠婧祎静静的站在当地,沉默了许久,她走到李艺彤面前,随着双手的动作,金丝织成的轻袍缓缓滑到了地上。
李艺彤被鞠婧祎压在身下,她机械的搂着鞠婧祎光滑如玉的身体,感觉她的唇在吮吸自己脸上的泪水,她的手温柔的在为自己宽衣解带,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感觉,回忆的画面在脑袋里一一闪过,清远和疯僧死时的惨状,黄婷婷悲伤哭泣的模样,与鞠婧祎戏剧化的第一次相见,铁玄的担忧神情,姑姑和父皇的谆谆教导的话语,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被欺骗的怒火却越烧越炽。
  她翻身将鞠婧祎压住,双手将她的手锁在头顶,低头粗暴的吻着她的晶莹剔透细润如脂的身体,从圆润丰盈的胸部一直往上,忽然一口狠狠的在她的脖子上咬下,鞠婧祎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李艺彤微眯着眼睛,往身下看去,只见鞠婧祎娇嫩的肌肤上,多了一块块红色的印记,就象是美玉上的斑斑瑕疵,而她白皙的脖颈上,更是留下了一块乌青,显见刚才那一下咬得不轻,李艺彤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去看鞠婧祎的表情,却见她闭着眼睛,眼角竟然沁出泪珠,一时心里竟涌起心疼的感觉,李艺彤狠狠的甩了甩头,牙齿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鞠婧祎睁开眼睛,望着她的模样,轻轻的叹了口气,一手将她的手拉至自己胸上,另一手扣住她的脑袋迎向自己,她伸出舌头,温柔舔砥李艺彤紧咬住自己下唇的牙齿,李艺彤却死不松开,鞠婧祎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她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哽声道:“李艺彤,你不要这样。”
李艺彤看到她的眼泪,果然听话的松开牙齿,冷冷的看着她,鞠婧祎望着她唇上的鲜血,嘴唇紧贴住她的,眼泪瞬间流了满脸。不一会儿,这间有着帝王气派的石室内,沉香木所制作的床上,响起阵阵喘息的节奏,以及销魂呻吟的韵律。
  愤怒、怨恨、情-欲交织在一起,床上的两人激烈的纠缠着,脸上混合着泪水与汗水。鞠婧祎抛却所有矜持,身体时而绷成一根弦,时而却又象鲜花一样怒放开来,她的手指紧紧的扣住李艺彤的背,叫声愈来愈高亢,身体上的极至快感和心里的痛楚融合在一处,让她几乎要发疯,李艺彤忍住背上传来的疼痛,眼里带着浓烈的恨意和伤痛,嘴唇放肆的蹂躏着鞠婧祎娇艳如花瓣的身躯,她的手指在她的温润柔软的身体深处又狠又快的进出,带出越来越多的透明液体,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激情的火焰烧得越来越旺,两个人的神志似乎都陷入疯狂,随着鞠婧祎一声尖锐的哭喊,她的身体深处一阵强烈的收缩,将李艺彤的手指紧紧夹住,一切在瞬间平静下来,房内只听得见起伏不定的喘息声。鞠婧祎身子软绵绵的,脸上泪痕未干,犹如白色梅瓣上露珠滑过的痕迹,清澈的双目中带着一丝未散的迷乱,紧紧的抱住李艺彤,李艺彤却不象往常一样温柔爱抚她,只咬着唇一言不发,鞠婧祎心下微微失望,她的嘴唇贴住她的耳朵,轻叹道:“艺彤,我知道你很爱我,我……”
  还没等她说完,李艺彤从她怀中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面无表情的道:“你错了,我不爱你,我爱的是黄婷婷。”
鞠婧祎身子一僵,欲望过后的热度本还未消退,李艺彤这话却象一瓢冷水向她当头泼下,让她从骄阳似火的夏季直接进入冰天雪地的寒冬,只听“啪”的一声,李艺彤白皙的脸上多了五个淡淡的红色的手指印记。
  她一把将李艺彤推开,起身下床,姿态优雅的拾起衣服,慢条斯理的一件件穿上,披散在肩上的乌黑如丝的头发,也用金带轻轻束起,她望也不望一眼床上的李艺彤,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她象是想到了什么,又静静的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床边,一膝跪在床上,右手温柔的轻轻摩挲着李艺彤被打的脸庞,柔声道:“傻瓜,你真的是很傻,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很生气,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该赌气说这样的话来气我。”
李艺彤抬眼凝视着她,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我没有要跟谁赌气,只是突然想说一次真心话而已。我爱的一直都是婷婷,不是你,我只是喜欢你的身体和脸蛋而已。”她仰起头,手随即滑上鞠婧祎的柔软的腰肢,继续道:“我爱婷婷的心,喜欢你美丽的容颜和迷人的身躯,这样而已,本来我一直为这个心有惭愧,但既然你的身体,只是引我上勾的一种手段,那么,以后我也不必再为此惭愧了,你说是不是?我们各取所需,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我此刻心里已无半分道德的负担。”
鞠婧祎面色越来越冷,眼里的寒意也更浓,她极力控制住身体不要发抖,缓缓的站直了身子,随即,面上又换了一个既甜蜜又妩媚的笑容:“是这样么?李艺彤,我想,你会为你刚才的话付出惨痛代价的,过不了一天,你就会后悔刚才向我说的这番话。到时候,你可别太后悔哦。”说着转过身子,仰头款款向门边走去。
  走到门边,又回头甜甜的一笑:“还有,如果你以后想跟我亲热的话,除非跪在地上,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我,这样的话,我或许愿意考虑下,而且,记得,要哭得伤心一点,真切一点,否则我是不会心软的哦。”
  石室的门在身后轰然关上,鞠婧祎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她一言不发,匆匆向下层走去。
  东方杰正在自己室内打坐运功,听见通报,又惊又喜,连忙迎到门边,果见鞠婧祎优美娴雅的身姿正往这边而来,他压抑住心内的激动,恭声道:“鞠姑娘有什么事么?”
鞠婧祎并不看他,缓下步子走到石室中央站定,然后平静的道:“给我选出天命教中最最好色的几个人过来,我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送他们一顿美女大宴,以慰劳他们一直以来对天命教的忠心和贡献。”
“啊?!”东方杰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鞠婧祎口中说出来的,也不知道她这样到底是什么用意,一时竟惊得愣在当地。
  第 59 章
“啊!啊!”云海在石室中大声的嘶吼,象一只困兽,头不停的撞向坚硬的石壁,鲜血自脑门上不住的流下,清宁却坐在地上,抖抖索索缩成了一团,这情景,直使对面的叶芊芊和黄婷婷看得惊心触目。
  叶芊芊手抓住门上的铁条,哭道:“云海,云海,你不要再这样虐待自己了,你流了好多血,来人!来人哪!求你们救救他吧!求你们了!”她跟云海两情相悦已久,虽并未明言,从两人心底来说,对方俨然已是自己的情人,这时见他受苦,其伤痛可想而知。
黄婷婷见她哭喊之间已坐到地上,连忙抱住她,却不知说什么话安慰才好,只跟着她一起痛哭,忽然远处一个声音传来:“拿神仙丸来给他服用。”
黄婷婷身子一震,和叶芊芊同时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却见一个华服玉带的中年人带着几个黑衣人正朝这边走来,那中年人身材修长,面容清癯英俊,步履之间显得十分潇洒从容,年轻时是个美男子无疑,黄婷婷眼泪流下来,站起身颤声叫道:“爹爹……”
黄琨眼神转到她身上,立即变成慈爱之色,他走到她们所在石洞的铁门边,伸出手,轻抚她的头发,口气十分温和:“婷婷,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黄婷婷望着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咬住下唇,将头摇了两摇,黄琨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
黄婷婷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珍珠般串串滑落,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道:“你……你为什么要加入天命教?连云海大哥尚自有坚强意志抵挡神仙丸的诱惑,为什么……为什么你……”
黄琨望着她和叶芊芊,痛苦的道:“再过一些时日,他便不会这样子了。婷婷,芊芊,你们要原谅你们的父亲,神仙丸的毒瘾还在其次,你们先后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这才是促使我们加入天命教的最终原因,惟有这样,才能保住你们不受伤害。”
黄婷婷摇头哭道:“我和芊芊宁愿死,也不希望你和叶叔叔为虎作伥,你忘了贺伯伯一家是怎么死的吗?爹爹,你是武林中万人景仰的英雄,也是女儿心中的英雄,可是现在,你……你让我很失望。”
  云海忽然一声大叫:“不!我不要吃神仙丸!”叶芊芊一惊之下转头望去,只见几个黑衣人已走近云海身前,正强行给云海喂药,云海此时毫无反抗能力,虽是挣扎喊叫却是徒劳,叶芊芊抓着铁栏哭着尖叫道:“云海!”
黄婷婷抹干眼泪,指着石室道:“你保住我怎样不受伤害?在这里被人关着,苟活一辈子?爹爹,你看到没有,芊芊有多伤心?你又知不知道,以前你失踪时,我只是很伤心很焦急,可是现在看着你这样,我有多绝望?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我不要这样的爹爹。”说着走进室内,背对着黄琨。
黄琨望着爱女纤弱的背影,眼里泪水滚滚而下,他动了动嘴唇,却又把话语咽下,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步态却不复刚进来时的潇洒,多了几分蹒跚之态,显然心情惨痛。
  云海和清宁已恢复安静,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再出声,神情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黄婷婷转身望着兀自扶着铁门的叶芊芊,惨然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愿见叶叔叔了,我……我……”忽然放声大哭。
  叶芊芊勉强提起精神,走到她身边,扶着她肩道:“事已至此,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只好听天由命了。”
黄婷婷摇头道:“不,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还有归山道长他们么,难道这个世界就真的如此无法无天了吗?还有李艺彤,艺彤……她此刻肯定在担心着我,她……我……”此时想到李艺彤,真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最最好色的人?”东方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个在他心里俨然是女神般的女人。
鞠婧祎眼睛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总不会要告诉我,你们这天命教里的男人,全是柳下惠的崇拜者,一个个都是操守高尚的正人君子,要在其中找出一个好色之徒,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吧?”
  东方杰俊脸涨得通红,呐呐道:“不……不是,我只不知姑娘要找这些人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给他们好处啊,黄世家的千金,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小美人,基本上是个男人都该动心吧。我只是想慰劳慰劳一下我的下属,你可别把原因想得太复杂。”鞠婧祎顺手从桌上拿过一条金色的马鞭,绕了几绕,神态异常轻松。
  东方杰心中一动,他跟黄婷婷家是世交,所以,两人是并不陌生的。可是,他这个时候不是想起黄婷婷家和他家的世交情谊,想起的却是殷人杰。殷人杰自加入天命教后,便跟他走得格外亲近,他曾不止一次的向东方杰表示过对黄婷婷和叶芊芊的垂涎,东方杰也点头答应过帮他促成心愿,可是自黄琨和叶慕林两人加入天命教,并接受副教主之位后,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殷人杰终日为此事在他面前长吁短叹的。
  东方杰想到这里,趁机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选,我的副手,也就是黑鹰山庄的少庄主殷人杰,他对黄婷婷仰慕已久,不如就找他可好?”
鞠婧祎望了他一眼,眼波一转道:“难道你对美女没有兴趣么?”
  东方杰脸色变得煞白,连忙跪下道:“我没有半点兴趣,即便姑娘眼中无我,我也不会对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动心,请姑娘成全我这番心意。”
鞠婧祎轻笑道:“起来吧。你去准备一间舒适的房,将黄婷婷和殷人杰都带去那里。”
“是!”东方杰站起身来,又犹豫的道:“可是,黄琨如今是副教主,只怕……”
“我要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顾忌一个黄琨么!”鞠婧祎眉头微蹙,脸转向一边,口气淡然的道。
  东方杰大喜道:“那我这就去办。”说到这里,笑容忽然变得僵硬,只因他看见鞠婧祎左侧的脖颈间有一块带着些许紫色的红痕,他怔怔的瞧着,只觉怎么看都象是被人咬的,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心中如遭雷击,脑袋里轰鸣作响。
鞠婧祎感觉到他的沉默,转过脸来,见他神色有异,呆呆的望着自己,她微微一怔,已明白了其中原因,想起李艺彤,心中恚怒又生,这番怒气此时都转在东方杰身上,她脸色一沉,冷冷喝道:“还不去么?”
  东方杰心中突然又酸又苦又涩,整个人看起来就象被霜打过的茄子,他低声道:“是。”转身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将两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连指甲陷入肉中也感觉不到痛,他脸上神情变得格外凶狠,眼里射出冷冷的寒芒,心里只反复道:“一定是那个叫李艺彤的人!一定是他!他居然敢碰了她!总有一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眼泪自双颊无声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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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东方杰走出,鞠婧祎手上的金色马鞭便狠狠的甩向桌上一个古香古色的花瓶,那花瓶刹时被卷落地上摔了个粉碎,守在门口的几个天命教的教众吓了一大跳,却不敢作声。
鞠婧祎咬着下唇,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李艺彤冰冷的神情和那些刺人的话语在心里一一闪过,她秀眉紧蹙,右手紧紧的按住胸口,只觉心忽然疼得厉害,她眼里闪着泪光,恨恨的道:“李艺彤!你爱的是黄婷婷是么?好,我就让你看看,我会把你爱的人变成什么模样!”
黄婷婷被人强行从叶芊芊所在的石洞中带出,在曲折的甬道上走了良久,又向上走了一段,再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带她出来的人掀开一个石洞前的丝织布帘,推她走了进去。
  这间石室陈设雅致,布置得异常华丽,一走进去,就象走进了一个少女的闺房,满室耀眼生花,右边安放着一副粉红色的精美床帐,左边摆放着做工精致的桌椅和几案,几上一架古琴,旁边一炉檀香。圆桌的一壶香茗正冒着热气,旁边的银盘里倒放着几个白色细瓷茶杯,书架下面的条形桌案上,有一个负手伫立的金色背影,东方杰和殷人杰还有两个彪形大汉正恭敬的站立在桌案两侧,看到她进来,殷人杰一脸喜色,忍不住出声道:“婷婷!”
黄婷婷明艳动人的脸上兀自带着未干的泪痕,她只觉那个金色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熟悉,可此时也无心去想这是谁,东方杰和殷人杰那两张脸已让她倒足了胃口,她早从叶芊芊口里知道了殷人杰的恶劣行径,而东方杰身为东方世家的少主人,居然加入天命教,更是让她鄙夷,她皱着眉头,冷冷的道:“你别叫脏了我的名字!”
  一个甜美的声音轻笑道:“妹妹真是好大的脾气。”
黄婷婷瞪大眼睛,却见那金色的背影转过来,眼前出现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庞,她惊叫道:“你……你……”
鞠婧祎笑得分外妖娆:“正是我,妹妹千万不要太惊讶。我呢,知道这多情公子殷人杰,对你倾慕已久,听来实是让人觉得感动,所以今天特地请你过来,一心要做个红娘,成全你们这桩美事,喏,我连洞房都替你们布置好了,妹妹对这里还满意么?哎,你看这殷公子,天庭饱满,五官端正,妹妹你可真是拣到宝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正是人生两桩最得意的天大美事,你两慢慢享受这美好时光吧,我们这就不多打扰了。”
  殷人杰喜动眉梢,黄婷婷美丽的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后退几步,颤声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第 60 章
  殷人杰看着黄婷婷紧张恐惧的样子,连忙靠近几步,安慰道:“婷婷,你别怕,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你知道的,我……我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黄婷婷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离我远点!”勉强压住心里的惊惧,转向鞠婧祎冷然道:“你这样,艺彤不会放过你的!”
  东方杰面上倏的变了鞠色,心道难怪鞠婧祎会突然想起要对付黄婷婷,原来还是因为那个李艺彤,搞不好是因为争风之事,他不由得紧紧的咬住了牙关。
鞠婧祎脸色也是一沉,她冷笑道:“哟,我倒忘了你有这尊保护神呢,只可惜,你的保护神现在已是自身难保了。”
黄婷婷一怔,马上意识到李艺彤可能也落在她手里了,心里又惊又痛,颤声道:“就算如此,你们也别妄想羞辱了我!就让我先她而去吧!”说毕拔出头上的金钗,就往咽喉上刺去。
  殷人杰面色大变,立即冲上去要救,却听“叮”的一声,那根金钗和一枚玉坠已经同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金质坚硬,玉质却易碎,黄婷婷被抓来后,只是被关着,武功却没失去,世家之女,就算娇生惯养,练功不勤,底子总不至于差到哪里去,这时一枚小小的玉坠竟将她手中的金钗打落,殷人杰骇然的看着地上的两样物件,继而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面无表情的鞠婧祎。
鞠婧祎望着眼前面带倔强之色的黄婷婷,眼里虽是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暗想:“我今日怎会如此震怒,如此失态,且别说李艺彤的话是真话还是气话,我若因为嫉妒对黄婷婷做出此事,不但自降身份,李艺彤也永远无法原谅我。我既已决意舍却私情,在起事之日杀她,又何必这个时候又在她心上划上一刀,爱也罢,恨也罢,我这个时候又还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哎,罢了,罢了。”
  她闭了闭眼睛,微微摆手道:“你们都出去。”
  殷人杰愕然道:“鞠姑娘,你……”
鞠婧祎面容一寒:“我已改变主意,你们出去吧。”东方杰看她的样子,连忙拉住还想说话的殷人杰,躬身施礼,与另外两人鱼贯退出。
  整个石室顿时就只剩下了鞠婧祎和黄婷婷,黄婷婷心下虽然一松,却眼神迷惘的看着面若冰霜的鞠婧祎,不知道她救了自己,又改变主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许久,鞠婧祎的神色渐趋柔和,她缓缓走到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啜饮一口,然后仿似不经意的道:“你很爱李艺彤?”
黄婷婷看着她,目光闪烁不定,良久才答道:“是的。”
鞠婧祎抬起头,淡淡的道:“可笑,对人家一无所知,就这样爱上了。”
黄婷婷一怔,下意识想问她身份是什么,却又忍住,咬了咬嘴唇,大声道:“不知道她的身份没关系,知道她的心就够了,这不妨碍我爱她。”
鞠婧祎没想到她这么回答,心里冒上一阵酸意,冷笑道:“这就叫心心相印了?那么,她也那么爱你么?”鞠婧祎此时怒火未消,她自小被身边的人精心调教培养,自七八岁上下便喜怒不形于色,与李艺彤的一段情,实已在她心中占据了重大位置,因此她今日才大动肝火,只是自己并未想到深处。现在虽已打算放过黄婷婷,心里还是伤痛无比,所以自然也不愿意看到黄婷婷好过,便故意以言语刺她。
  这话仿佛一根尖针刺入黄婷婷心里,她眼泪几乎要流下,但她不想在情敌面前示弱,仰起头道:“她爱不爱我我不去管,但如果她爱你,却是天下最大的悲哀。”
鞠婧祎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一阵微微快意,及至听了最后一句,眼里又冒出一阵寒意,轻轻吐出几个字:“怎么是悲哀了?”
黄婷婷冷冷的道:“因为她爱你,你却欺骗她,还让她陷于困境。”
鞠婧祎傲然道:“我是人人都欺骗的么,我欺骗她,她也得有那个资格。象我这样的欺骗,天下人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黄婷婷睁大眼睛看着她,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许久才蹦出一句话:“你是天命教中什么角色?你想怎么对付我们?”
鞠婧祎颇为玩味的看着她,道:“你觉得我是什么角色,我就是什么角色。我也不想怎么对付你,你那个小情人,南宫俊弛明天就要跟他父亲来到我们教中了,明天我就会安排你们住在一处,到时候我会把这情形告诉李艺彤,让她放心的。”
黄婷婷再也忍耐不住,急道:“南宫俊弛只是我从小的玩伴,并不是什么情人!你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对艺彤乱讲!”
鞠婧祎格格笑道:“你这么在乎她的想法么?看来李艺彤在你心里还真是无人能取代呀,那么,你告诉我,你既然这么爱她,你可以为她死么?”
黄婷婷凝视着她的脸,一字字道:“我愿意!”
鞠婧祎轻笑道:“很好,不枉费她处处为你着想,连你们那个被人烧毁了的家,她居然也找人帮你弄得跟原来一模一样。”
“什么?她……我……我们家的庄园是她叫人重建的,怎么……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事。”黄婷婷颤声道。
“你在怀疑她的本事么?”鞠婧祎发出银铃般清脆动听的笑声:“你不要怀疑,她正是你们永熙皇帝的第四个女儿,而你们家,正是她找她的堂兄吴王替你们重新建造的。江湖上的人众说纷纭,真是可笑之极。”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震惊,冲击着黄婷婷的心,已让她脑袋一片混乱。
鞠婧祎不理她,自顾自的喃喃道:“在我还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发誓要得到她,不管她是男,还是女,我都要得到她!只因万人皆说,她跟她姑姑天纵公主金泰妍,长得一模一样。很小的时候,我身边的侍卫和流落的大臣经常会讲许多事情给我听。我们齐国当年,虽然比不上大楚国力强盛,也算不得不富足,我舅舅田雅颂,当年是齐国公认才貌出众的美少年,也是我外祖父最疼爱的皇子,那一年,他带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古玩珍奇,还有我外祖父的亲笔书信远赴楚国求亲,却出乎意料遭到冷遇和拒绝。我祖父虽然失望,也只得就此作罢,谁想我舅舅对金泰妍一见钟情,回国后念念不忘,当上皇帝后,竟一直不立皇后,还在宫内建造了一座宫殿,取名“揽月宫”,只是为了金泰妍在楚国的宫室,也叫这个名字。可怜他对人家这么深情一片,又得到什么了?金泰妍登上帝位时,虽然没有动齐国,却开始动陈国卫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着吞并天下的野心,我舅舅却对她毫无戒心,后来传闻她因病隐居,还一直担心着她的身体,多次派使臣拿着珍贵药材求见,每一次都遭拒绝,而她弟弟一即位,就开始动齐国的边境,最后竟逼得我舅舅自杀,齐国近支宗室无一幸免,包括我的父亲母亲。哈,大楚国景元皇帝的唯一掌珠,大楚国最美丽聪慧的公主,齐国的皇子配不起么?很了不起么?听说我舅舅很疼我的,我母亲本是公主,可是我一出生,他便封我为郡主,将我抱入皇宫抚养,后来危急之时,又命他身边贴身的侍卫,将我安全送去,连齐国的藏宝图都放在我身上。那么好吧,既然我舅舅的心愿毕生无法完成,就由我来代替他完成吧!而亡国之恨,也由我来报吧!反正都是公主,反正都长得一样,不是么?”她神色平静的说着这些话,脸上却已是满脸泪水。
黄婷婷张着嘴巴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话语,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鞠婧祎掏出一方丝巾,拭干自己的眼泪,忽然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李艺彤时,她是什么样子么?”她虽是在问黄婷婷,却不看她,也并不等她回答,接着道:“那天下着雨,我看到她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她伏在泥水里,全身湿淋淋的,衣服上和脸上全是泥垢,背上还插了一柄剑,衣服都染红了,我当时几乎以为她死了。后来我带她回去养伤,她昏迷了几天,梦里面总是在叫‘婷婷,婷婷,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婷婷,婷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她居然学着李艺彤的声气,学得惟妙惟肖。
黄婷婷脸色惨白,整个人软在了地上,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李艺彤要扮作男装,也明白了她当时为什么会关心那个藏宝图。而她当然也想得到,鞠婧祎所描述的见李艺彤的情景,应该是那晚,自己骂李艺彤喜欢女人古怪,龌龊无耻之后的事,那天清早李艺彤就不见了,当时外面正是下着雨,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李艺彤当时会这般惨,还几乎死掉。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心象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揪得生生作疼,哭道:“艺彤,艺彤,都是我不好。”
鞠婧祎望着她,神色恍惚,象是陷入了回忆当中,继续道:“本来我早就下定决心要得到她,那天看着她这样子梦里叫着你,我忽然很嫉妒。要一个人这么喜欢你不难,难的是这个人也要为你所喜欢,我不得不承认,她身上还是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那张脸的确也很精致,怪不得我舅舅迷恋上天纵公主,嘿。于是,我就开始诱惑她。我知道,象她这样的人,从小被人当凤凰捧着,要什么都很容易,而我也知道,象我这样的人,被任何人爱上都不算奇怪。我便反其道而行之,对她好,却冷言冷语,这样,她果然觉得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新奇。而相处中,我也很奇怪的发现,她聪敏却无城府,一派天真无邪之态。都说知己知彼,我曾花过很多心思甚至很多金钱去了解她家的人,去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包括她祖父、父亲、姑姑,甚至她曾祖父,我实在是觉得诧异,她怎么会是他们的后代,他曾祖、祖父自不必说,都是雄才大略的帝王,只说近的,她的父亲和姑姑,也是少年时就锋芒毕露的一代雄主,姐弟两一个个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怎么会调教了一个这样的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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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她又道:“后来我想,大概她虽出生于皇室,却恰逢太平盛世,加上极得宠爱,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安乐尊荣的生活吧,这点真是好生让人羡慕。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她,真的很喜欢,跟她在一起很轻松,一点都不累。而且,她心思细腻,没有公主的傲气,心地又善良,我想,长这么大,虽有很多很多人对我好,却只有她温暖了我的心吧。我越来越喜欢她,越来越讨厌她对你的感情,幸运的是,上天给了我机会,我们碰见了你和南宫俊弛,”她脸上露出一个美丽却邪恶的笑容:“当然,也怪你自己,她为你不惜求我帮南宫俊弛治伤,而你呢,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她,却表现得那么关心南宫俊弛,南宫俊弛一受伤,就急得什么似的,啧啧,当时李艺彤受的伤更严重你知道吗?要不是我,不死也废了,可怜她伤成那样子,还要眼睁睁的瞧着你把南宫俊弛抱入怀里,温柔包扎伤口。我知道,她终于快要死心了,尔后,我便故意不让你见她,让她以为,你一直衣不解带的服侍着南宫俊弛,就算她受的伤更重,你却连看也不会去看一眼她。”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泪如雨下的黄婷婷,笑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吧?等我讲完,你会更恨我。我知道她心里快要对这份感情绝望,也知道她在跟我相处的过程中未尝没有喜欢,我便告诉她我喜欢她,等你答应去南宫世家,她犹豫要不要一起去时,我却发脾气走了。我想我这招以退为进,应该用得很高明,李艺彤终于没有跟你去,也下定决心,选择祝福了你们。她追上了我,接下来,我便用身体诱惑了她,我们开始了很甜蜜的生活,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就算以后知道你喜欢她,也不会再跟你有什么了,因为她对我有了责任心,而且,我的确是个值得人爱的女人,不是么?她已经真心准备跟我一起生活。”她笑得异常妩媚。
黄婷婷泣不成声,心里悔、悲、痛全夹杂在了一处,心拧成了一团。
鞠婧祎走到她身边,抬起了她的脸,甜美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快意:“你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这么好心,耐心的讲了这么久,把这些真相全告诉你么?”
黄婷婷泪眼朦胧的望着她,哽咽着已发不出声。
鞠婧祎收起笑容,轻声的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因为我想让你痛苦,我知道你听到这些,会很后悔很后悔,然后很痛苦很痛苦。我喜欢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若没有尝过痛苦的滋味,又怎会知道幸福的可贵?好妹妹,你说对不对?”
  第 61 章
  自鞠婧祎住进天命教的总舵之后,最高一层石洞的天命教的黑衣守卫全部撤除,连大护法和二护法身边都一律换了女子使唤。
  一个模样干净俏丽的小侍女走进石室,对坐在桌案前的锦袍老者福了一福,轻声道:“大护法,东方杰公子求见。”
  大护法将手上的书信放下,抬起头皱眉道:“上次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不在上面接见任何人,你让他先回去,等我处理完事情便下去找他。”
  那侍女眼里犹豫了一下,嗫嚅道:“可是……可是他说有很重大的机密事情,必须现在面禀大护法。”
“哦!”大护法眼里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低头想了想,小郡主所住的石室离自己这边还有一段距离,也不用过于避讳,便道:“你请他上来。”
  东方杰听了那侍女的传话,脚步匆匆的赶上来,他知鞠婧祎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心想此时至关重要,便一刻也不耽搁。
  恭恭敬敬行了礼,大护法皱眉道:“你有什么机密事情,非要此刻见我?”
  东方杰望了望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在说那件事情之前,属下有句话,也不知该不该问。”
  大护法微微仰头,沉声道:“你不必吞吞吐吐,有话只管问。”
  东方杰想了想,小心的道:“听说那个叫李艺彤的,已陷身我们总舵之内,可是属下把底下的石洞全查看过了,也不见他的踪迹,属下在想,他……他是否被关在一个特殊地方,比如说,大护法这上面的石室。”
  大护法脸色变得难看,眼神微眯:“她住在这里又怎样?你怎么会对她这么注意?难道你听闻了什么关于她的传言么?”他所说的传闻,自是指李艺彤的身份,他以为东方杰已知道李艺彤的身份,心中害怕起来因此上来找他。
  东方杰见他神情,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跪下道:“属下只是想问护法,准备如何处置他?”
  大护法眼神变得阴冷:“我如果说想杀她,你是否便要为她求情?”
  东方杰闻言大喜,连忙道:“我……我怎会为他求情,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鞠姑娘好象对他钟情已深,两人间有了私情。”东方杰嗫嚅道。
“胡说八道!简直荒谬!”大护法一掌击在桌子上,连胡须都在抖动,又道:“你在哪里听来此等荒唐言语?!是谁在作此荒谬猜测玷辱鞠姑娘的名声?!要让本护法知道,定剥了他的皮!”
  东方杰不料他如此震怒,连忙磕头道:“这是属下的大胆妄测,与他人无干,属下……属下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大护法望着他惶恐的神情,心知他既然说出此话,一定不知道李艺彤的女儿身份,更不知道她是公主,只是,为何他一口肯定小郡主和李艺彤之间有私情呢,这岂非咄咄怪事。想了下,他沉声道:“什么原因?你且说说。如果你今天不讲个究竟出来,就算你已身为天命教的舵主,本护法也绝不轻饶。”
  东方杰想到今天看见的情景,磕头道:“属下这话有点对鞠姑娘不敬,请大护法先恕了属下的罪,属下才敢讲出来。”
  大护法眉头一皱,不耐烦的道:“你快说!”
“鞠姑娘今天去了下面,属下……属下看见她的脖颈间,似有一块咬痕。”东方杰吞吞吐吐的道。
“什么?!”大护法身躯一震,一双眼睛震惊得似要鼓出来。
鞠婧祎满意的站起身,又笑道:“这间房我就留给你了,地上凉,妹妹可别坐久了,若是着了凉,姐姐可是会心疼的。”说着转身便要走。
“慢着!”黄婷婷忽然抬起头,泪眼朦胧的道:“你跟艺彤既然有着这样的恩怨纠葛,你准备把她怎么样?”
  一说到这个,鞠婧祎眼里的笑意便消失无踪,她停下脚步,淡淡的道:“我准备让她死在我的手里。”
“不要!”黄婷婷一声尖叫:“你不能这么做!”
鞠婧祎转过头,恨恨的道:“为什么不能?他父亲害死了我父母和我所有的亲人,还灭了我的国家,你没听说过吗,父债子还,我杀了她,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黄婷婷跪在地上,痛苦的道:“我求你,不要杀她,这不是她的错。你……你不是爱着她吗?”
鞠婧祎咬着唇,久久不说话,眼里却闪出泪花。
黄婷婷见她仿佛没有动摇之意,膝行过去,轻声道:“如果你坚持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只是,我想求你一件事。”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人如此低声下气。
鞠婧祎低下头望她,嘴角边浮起一丝冷笑,道:“你想见她,想在她临死之前陪着她,是不是?”
“是的。”
“怎么可能?”鞠婧祎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接着微微娇喘道:“你当我是观世音吗?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我不会让任何人见她的,不管她有多恨我,最后陪着她的,也只能是我,是我一个人!”
  她眼神微睨,接着又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这样爱她吗?如果我身在你的位置,我也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如果我只为自己活着,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她死的,可惜……可惜我我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还有仇恨,我只能为齐国而活,否则,我这十八年来所做的一切,便都没了意义。不过……不过你大可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对她的。”她衣袖微拂,在眼泪滚落之前转身离开。
李艺彤仰躺床上,将被子拉过蒙在脸上,她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只要一想起鞠婧祎,以及昔日的柔情蜜意,她心里就钻心的疼,那些仿佛发生在昨日,伸手便可触摸,可是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异常美好的春梦罢了。现在梦已醒,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落入了一个精心的骗局。
  可笑,一切是这么可笑,前段时间,她还在心中编织着美好的未来,她还在憧憬着将来跟心爱的人一起游遍天下美景,这一切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她心中那许多的美好怎么会被忽然打碎,天啊,这太残忍,这太残忍。她痛苦,她愤怒,她简直要发狂,眼泪象是流干了,心也象是残缺了。神色恍惚的时候,心里只是下意识的一遍一遍的无声的发问:“小鞠,小鞠,你怎能如此对我?”可是她嘴唇却紧紧的闭着,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蜷缩在床上,如同一根木头。
  清水和小竹端了饭菜进来,看着室内这幕情景,不禁摇了摇头。
  清水走到床上,轻声道:“李小姐,这次的菜不是仿照御膳来的,只是几样烹制得很精心的普通菜肴,你好歹吃点儿。”
  没有声音,被子里的人动也没动一下。
  清水想起鞠婧祎责怪的眼神,弯下腰,又轻声道:“李小姐,你好歹心疼下自己的身子骨儿,算我们求你了,多少吃一点,好吗?”
  依然没有声音。
  小竹摆好饭菜,见此情景分外着急,走过来也跟着小心劝道:“李小姐,你起来吃点儿吧,这饭菜可是我们小郡主亲手做的。她可是从不下厨的人。”清水连忙拿眼睛瞪着她。
  被子忽然慢慢滑下来,露出一张俊美却憔悴的脸,那双大大的亮若星辰的眼睛,此刻又红又肿,已无半点神采。
李艺彤凝视着小竹,嘶哑着声音道:“小郡主?”
  小竹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时怔住,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艺彤望着她不安的样子,缓缓的道:“告诉我所有,我就吃饭。”
  清水和小竹对望一眼,清水叹道:“算了,小郡主也并没嘱咐说不可对你讲,再说,你也迟早会知道。你先起来吃饭,你想知道的,能告诉的,我们都告诉你。”
李艺彤整理好衣裳,走到桌边坐上,那上面已摆了四菜一汤,青豆虾仁,糖醋鱼,还有两个时鲜蔬菜,外加一碗玉米鸭骨汤。
李艺彤拿起银筷,夹了一块鱼放入口里,味道竟是鲜美异常,她面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心道:“从来没听她说过会做菜,哪怕是在蝴蝶谷那段时间,她也从没提起过。呵,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李艺彤,糊里糊涂的交付了自己的心,以为这就是爱了吗?”
  第 62 章
鞠婧祎懒懒的坐在椅上,只觉身心忽然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右手抚额,眼睛微闭,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小石见状,连忙沏了茶端上来,又绕到她身后,轻轻的替她捶着。
鞠婧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必,然后轻声问道:“她……她还是不肯吃东西吗?”
  小石回道:“好象没有进食,不过清水姐姐和小竹姐姐前面把郡主做的饭菜送进去了,一直没有出来。”
鞠婧祎轻轻“嗯”了一声,却听门口清泉的声音道:“郡主,大护法求见。”
鞠婧祎抬起眼皮,神色顿时一整,微蹙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淡淡的道:“叫他进来。”
  大护法大踏步走进来,一撩衣袍,沉声道:“臣叩请郡主金安。”
鞠婧祎微笑道:“大护法请起。看你神色郁郁,可有什么事么?”
  大护法站起来,锐利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在鞠婧祎的脖颈间飞快的扫视一遍,强笑道:“李艺彤已来这里一段时间。臣觉得,郡主似乎对她过于优待了,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住,还特地为她请来几个名厨。臣……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哦?怎么个不妥法?”鞠婧祎语气十分平静。
“她是永熙狗皇帝之女,没资格受到这种礼遇。”大护法已有点咬牙切齿。
鞠婧祎眼波一转,轻笑道:“那要怎样待她?把她关进阴暗潮湿的小黑屋,给她吃发霉发臭的食物么?再说,我让李艺彤住进我的房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护法为何今天才来跟我说觉得不妥呢?”
  大护法一怔,一时不由得张口结舌。
鞠婧祎从椅中站起,笑道:“我道是什么要紧事,大护法一脸沉重的过来。呵呵,既然她都活不过十月二十三,你又何必跟一个将死的人来计较这些小事呢?”
“可是……”
鞠婧祎打断他的话:“她毕竟是一国的公主,给她这样的优待是理所应当,这样一来,我们既保证了她皇族的尊严,又显示出了我们的海量,君不闻,士可杀,不可辱么?何况公主之身?我们齐国国亡之时,舅舅和我父母自杀殉国,不也是为了不做阶下之囚,宁愿死得有尊严点么?我相信,如果他们活着的话,楚国也不会折辱他们的。”
  大护法嘴唇动了动,终于垂头道:“是!”心里一时却复杂之极。


2025-07-17 06:4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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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婧祎仰头道:“护法来得正好,我也正有事要跟护法说。上次那个疯老儿已来过这里,虽然他现在死了,但我认为,此地已非安全之地,你等下就去传令,明日之内所有人全部迁移秋牧山庄。现在江湖已是我们的江湖,只要所有人分作几次搬迁,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者,秋牧山庄也该到了发挥它作用的时候了。”
  大护法道:“臣也正有此意,秋牧山庄实在是扎营练兵的好地方。臣马上就去传令,那么臣先告退了。”
鞠婧祎点头不语,大护法退到门外,却见清水匆匆忙忙的从那边李艺彤所在的房间走过来,心中不由一动。
  清水向大护法行了礼,一掀帘子进去。大护法凝神细听,却听清水的声音道:“郡主,李小姐说要见你。”
李艺彤呆呆的坐在床上,心里纷乱已极,忽然一个清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怎么?想我了?或是,想好要求我了?”她抬眼望去,却见鞠婧祎身着一袭淡绿色轻衫,星眸带笑,俏生生站在那里。她经常见黄婷婷穿绿色,这是第一次见鞠婧祎穿这种鞠色的衣裳,可是两人穿绿色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黄婷婷穿出了绿色的明净娇艳,鞠婧祎却穿出了绿色的高贵清雅。但无疑,都是动人的。
鞠婧祎自上次满怀怒火而去,跟李艺彤已是几天没见,她性子高傲,李艺彤既不说见她,也便强忍下心里的苦涩之意,只当没有这回事,可是心里却日日煎熬,特别是,日子已一天天逼近十月二十三。今日听闻李艺彤要见她,心里本是又酸又喜,来到这里,脸上却又换成淡然神色。
李艺彤想起几天前的情景,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尴尬,她不安的抿了抿唇,忽然道:“你既是齐国的郡主,怎么又成了什么天尊?”
鞠婧祎一愣,冷冷道:“原来你是让我来解答疑惑的啊,好吧。自控制了雪山派,又成立了兴龙帮和天命教后,江湖上便有了‘天尊’这个名字。一帮一派之所以迅速壮大,那是靠了神仙丸,自我制出神仙丸后,便用它暗中控制各门派的弟子,因此得到许多门派不外传的武功秘籍,然后全数给帮派内的弟子练习,因此天命教等实力越来越强。不过这并不是我号称‘天尊’的原因。天尊,呵,只不过是一尊神而已。”
  她见李艺彤脸色迷惘,又解释道:“天尊是大护法和二护法在人们心里,制造的一尊神。谁也不知道天尊是谁,包括他们的亲传弟子,因此,天尊是带着强烈的神秘色彩的,在人们心里是神圣强大无所不能的,特别是在教中弟子心里,它就是一颗定心丸,当然,这只是它的第一个作用。第二个作用,就是如果成功控制江湖,然后成功控制江南之地,天尊就成了我,我就会被理所当然的推出来,以天尊和齐国郡主的双重身份。如果没有成功,那么天尊就只是天尊,无人知道真面目的天尊,神秘的天尊。明白吗?”
李艺彤喃喃的道:“我知道了,这是你手下的臣子保护你的一种方法。如果成功,你以天尊和齐国郡主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成了女王,如果没有成功,所有的责任都在那个无人知晓真面目的天尊身上,你便只是蝴蝶谷的主人而已。”
鞠婧祎冷然的望着她:“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李艺彤看着她道:“就算这些武林中人离不开神仙丸,你觉得凭他们,就可以跟朝廷对抗吗?”
鞠婧祎悠闲的在椅上坐下,轻笑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因为神仙丸才甘于委身天命教的,很多草莽豪杰,虽然脑子并不大好使,野心还是有的。不过单靠他们,当然成不了什么事,但你知不知道,江南的军队,现在已可凭我调控了,你的堂兄,也即将为我所操控。呵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堂兄的父亲,正是前朝太子李明涟,他父亲没有当成皇帝,他说不定想试试呢,这样,天下的百姓也不会觉得奇怪。”
李艺彤颤声道:“你……你控制我堂兄,让我父皇到时候以为是他想造反,让天下百姓也如此以为,你……你……”
鞠婧祎悠悠道:“这没有办法。齐国亡国多年,而你堂兄在江南为藩多年,我需要借助他的威望来稳定江南所有士兵的心。等我实力壮大,我自然让天下人知道,这只是齐国跟楚国的又一场战争而已,齐国并未亡国,因为它还有后代。”说到这里,她眼神变得坚毅沉重。
李艺彤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心里的怒火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走到鞠婧祎身边,望着她的眼睛,低声恳求道:“小鞠,收手好不好?”
鞠婧祎望着她憔悴的神色,心中一疼,却咬住嘴唇别开头道:“不可能!”
李艺彤眼泪流下来,轻声道:“你收手吧。就算一切按你的计划完美进行,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现在大楚的根基已是稳如泰山,不可能轻易被动摇的,齐国的故地,现在也已恢复昔日繁华,大楚早已是人心所向。就算你控制江南之地又怎么样?大楚的疆域如此辽阔;江南的军队凭你调控又怎么样?大楚精兵铁骑无数,光京城的驻军就几十万啊!再说……再说你斗不过我父皇的,真的,你也斗不过我姑姑,她虽退位,出了这样的事,她不可能不管的,说不定,说不定她现在就已察觉此事了。我的性格一点也不象他们的,我没有那样的城府和手段,我可以说是我的家族里最没出息最蠢的一个,所以,所以你别因为我,低估了他们,你……你这样实在是自取灭亡啊。小鞠,你听我一次,好么?”
鞠婧祎心中一酸,转过脸看着她,忽然眼里生出几丝柔情,她伸出手温柔的擦拭她脸上的泪珠,正想说话,李艺彤却握着她手,叹息道:“小鞠,你想杀我,对不对?杀了我有很多好处,第一,给我父皇以打击刺激;第二,让跟随你的人不得不毫无二心的跟随你;第三,为你的国家和亲人开始了顺利的报仇的第一步。”
鞠婧祎身子一震,泪眼迷蒙的看着她,哭道:“艺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既然知道我要杀你,为什么还要为我着想?”
李艺彤摇头哽咽道:“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本来是很恨你的,可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就恨不起来了。我父皇做下的事,我愿意承担责任,你可以杀了我,为你死去的亲人报仇,我不会怪你,真的。可是……可是我不想你那样,因为你不可能赢的。”
鞠婧祎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我只是……只是一个自私又恶毒的坏女人而已,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李艺彤强忍住眼泪,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声道:“因为我……我心疼你。我心疼你生下来便失去双亲,心疼你从小离井背乡去大漠生活,心疼你享受不到普通人该有的快乐无忧的童年少年,心疼你这么纤弱的身躯,却背负那么沉重的家仇国恨,我心疼你这十八年来所过的种种生活,心疼这一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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