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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生气夫妇】夜行歌(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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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花,抱。”
  迦夜的脸色实在难以形容,百年不遇的滞闷无语。他一忍再忍,终于放声大笑,兴味十足的看她左右为难。
  她挫败的叹了口气,任男孩攀上膝盖偎近她,对手中硬塞过来的花哭笑不得,勉强忍着不自在。
  愿望得偿,男孩开始倒还老实,拔着花瓣玩,时而塞一把到嘴里,淘气的扯落了一地。迦夜眉梢动了动,仿佛想制止又忍住了。
  自得其乐的玩了半天,男孩探进她脖颈磨蹭,似嗅到了什么。
  “姐姐香。”确定了事实,他努力直起来嘟着嘴扑近,眼看要贴上粉颊,纤手微动,怀里的重量忽然被一旁观望的人拎开。偷香未遂的孩子傻兮兮的悬在空中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拖离了软玉温香的怀里,再次大哭。
  这次陈长生可不同情,任小人在空中踢脚乱挥,冷着脸不理。提出了圆门,听着哭声越来越小,不一会两手空空的转回,想是交给路过的丫环抱去了。
  “那是谁家的孩子。”
  “白老太爷的幼子,人小鬼大。”裙上落了一襟的花,他取下一朵,候她拍干净递过。雪白的花瓣如细指舒卷,清香随晚风飘散,正是迦夜在天山常摘的一种,他尝过一次,微苦中有淡淡的甜。
  接过花,她扯下一片抿入口中,神情有些奇特。
  “你与白家交情如何?”
  “多年世家来往,还不错。”他不解其意。
  “劝他把这花拔了吧,有毒。”垂睫看着掌心的花,不经意的随口,指尖又扯下一片噙入齿间。
  他惊疑的盯着她,怔了片刻。
  “什么样的毒。”
  她似笑非笑的抬起眼。“倒也不是什么剧毒,久服才会显现。”
  “会怎样?”
  “成人沾了无妨。”她嗅了嗅花香,漫不经心。“但对孩子有效,时间久了会停止生长,终身如孩童。”
  他静了半晌,忽然握住纤细的手,制止了她拂弄花朵。
  “你不是经脉受损!”
  “当然不是。”腕间传来痛楚,她任他握着,神色不变。“那是给教王的说辞,我长年食花才会如此。”
  “你明知有毒,为何……”灵犀一闪,蕴着怒意的话语突然顿住,心头一寒。
  “你猜的不错,是我心甘情愿服下的,以免步上我娘的后尘。”迦夜笑了笑,仰首看群星明茂,匀美的侧颜柔似静月。“可惜找到这种古籍残卷里所录的花需时良久,不然该看来更小些,可以多省点麻烦。”
  “……”
  “不嫌费事就让白家铲了它,不提也无妨,反正与我无关。”她偏过头,小小的身子凭栏轻晃,无端生出苒弱无依之感。
  她言辞轻松,毫不在意,他却难以平抑乍然听闻的惊骇。
  明知后果,持续一年年的以身就毒,隐秘的坚持,究竟出自怎样的意念。
  每一瓣咽下去,就断绝一分正常的可能。维持着孩子似的外貌,背负着妖异的传言……
  “迦夜。”他沉默的静了许久。
  “嗯?”
  “难道今后永远这般,再也恢复不了?”
  “大概吧,也没什么要紧。”她不甚看重。“这是我愿意付出的代价。”
  “你……一点都不在乎?”
  “总比屈身事仇好。”她微微一笑,坦白的直承。“两害相权取其轻。”
  ……
  “你那是什么表情,和你又没关系。”略带奇怪的划过他的脸,她疑惑的问,黑眸茫然不解。
  捉住她的手,将唇贴上冰冷的掌心,他的声音很涩。
  “我在想……这种代价实在大了一点……”
  “我认为值得。” 心神有点恍惚,手心温软的触感令她陌生,不知为何没有抽回。“哪怕是附上我的命……”
  “不值得……完全……不值……”话语到最后变得模糊,她半猜出来,诧异的凝望。
  天已经全黑,背着月光,看不清俊脸上的神色。
  ……他似乎……很难过……?


IP属地:江苏154楼2017-06-28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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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怨
      数日后,新嫁伊始的白家长女白璎络回门省亲。
      上上下下都喜气而热闹,连带暂栖的宾客都骚动起来。不少慕恋已久的江湖侠少对白璎络出嫁甚是遗憾,企盼能今日再见一见这位江南第一美人。
      他并未去前厅,留在苑内与迦夜下棋。
      迦夜多年未碰棋子,连下法都生疏了。但天资聪颖,棋风缜密不易中伏,进步极快,静谧的院内除了落子再无余声。
      他放下一枚白棋,看她思索。
      长长的睫毛闪动,认真的盯着棋坪,单手支着颔,小脸秀气而稚意,纤弱可爱,令她困扰都像是一种罪过。
      细细的看了又看,想了再想,黑白分明的眸子抬起,清冷的声音脆而好听。
      “我输了。”
      仿佛从梦中惊破,他回过神收拾棋子,迦夜的骄傲不许人让棋,这是她输的第四局,也逐渐需要认真起来应对。
      在中元落下一记应手,他似随意的开口。
      “迦夜。”
      “嗯?”
      “过几日去扬州可好。”
      悬空的手静了一下,轻轻放下黑子。
      “去那里做什么。”
      “天下三分明月,两分独照扬州,不想去看看?”
      “听起来是个好地方。”
      “确实不错,我可以保证。”
      “不过……我也听说中原四大家,首重扬州谢。”
      “你还听说了什么?”
      “据说到扬州的武林人士都会去陈家登门拜望,令尊的声望比一方太守犹有过之。”一边说,一边落子依旧。“还好我不是中原武林人。”
      “你不想去?”
      “有必要么?”
      “或者不去我家,只是看看风景?”
      “风景哪里都有,何必自寻烦恼。”
      “我不会让你觉得麻烦。”他耐心说服。
      “和谢三公子牵扯本身就是麻烦。”她不为所动。
      “到目前不是一切安好?”
      “那是因为那群女人还没皮厚到围住你盘东问西。”她冷冷的瞥过一眼“我一定是昏了头才会与你同行。”
      “你很后悔?”他眯起眼,按住一声微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他的不满视而不见,她继续埋头棋局。
      “一人独行未免寂寞。”
      “无所谓,习惯就好。”
      “我是说我。”他闲闲的调侃,落下一记杀着。
      “你寂不寂寞与我何干,再说还有你大哥陪着。”她蹙起眉,谨慎的思考。
      “或者我们以这一局作赌,赢了你与我同去。”
      “我从不用没胜算的事打赌。”
      “那换一局,我让你四子。”他撒下诱饵。“如此应是五五之数。”
      “你输了又如何。”
      “我陪你去游历他方,不回扬州。”
      “你很有自信。”
      “难道你没有?”他勾起唇,笑吟吟的看她。“我已答应让四子。”
      迦夜抬眼看了他半晌,一推棋坪。
      “收子,开局。”


    IP属地:江苏155楼2017-06-28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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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15: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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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后。
        “你使诈。”她盯着密密麻麻的棋局,语气冰冷。
        “愿赌服输。”他心情极佳,从盘中取过一枚杏子啃食,雪白的牙齿像在嘲笑。
        “你故意隐藏了实力。”她直接挑明。
        “兵者诡道。”他痛快的承认。“你教我的。”
        “你已青出于蓝。”她面无表情的挖苦。
        “尚求更进一步。”他一脸找打的谦虚。
        险些气结,她瞪着眼前的男子,第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
        多年后,一对曾经订亲共偕连理的无缘男女再度相见,何等尴尬。
        本打算避开,却在中庭撞见了刚从内宅叙话出来的白璎络。
        一别数年,端庄娴雅的女孩已有了成熟的妩媚,秀眉凤目,唇若红菱,玲珑有致的身段高挑动人,行止自有无限风情。
        新婚燕尔本该是喜气盈盈,她却有些苍白的恍惚。目光移过陈曲衡,看见了随在其后的人。
        时光仿佛瞬间逆流。
        她还是闺中守礼的姣姣少女,为父亲对未来夫婿的夸赞而脸红,为那一次远道而来的会面心跳,将衣饰挑了又挑,在镜前照了又照,在下人的交口羡赞中芳心暗动,又在帘后窥见的一刻……失了心,丢了魂。
        骑着白马而来的翩翩少年,眉目清俊,举止优雅。在父亲面前长身玉立,风姿不凡,说到兴起时神采飞跃,自信昂扬,耀眼而夺目。面对长辈进退有度,言辞落落大方,就连挑剔的叔伯们都不掩欣赏之色。
        长期追逐于裙下的各色男子登时失了颜色,被比得黯淡无光。
        父亲说会选一个配得上她的人,竟是真真切切,再没有谁能比他更合心意。
        造化弄人。
        一弹指,她已嫁作人妇。
        替她画眉弄妆的夫君,换了别人。
        而那个本该忘却的人……也变了。
        修长挺拔,俊貌非凡,气质沉潜而内敛,如一把利剑被鞘隐去了锋芒。炫目的飞扬转为难以捉摸的扑朔,却更加致命。那双深遂的眸子,在看见她的一瞬垂落下来,覆住了所有心绪,教人无从窥视。
        如一枚利刺扎入了心底。
        周围一片沉默,意外的场面措手不及,谁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明明是温暖的春日,她却觉得阵阵发冷。
        看他随陈家长兄行礼问候,宛如对着一个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淡淡的眸子掠过,全无一丝波澜。
        本该是她托付终身的良人,已成天涯陌路之隔。


      IP属地:江苏156楼2017-06-28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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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子……何时回了江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数日前方至,未及恭贺,尚祈见谅。”清朗的男声平静逾恒。
          错过了……终是擦肩……
          ……纵是万般不甘……
          “你为什么回来……”
          一滴清泪坠落,心绪百般按捺藏不住,冲破了唇齿的禁制。
          “……为什么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出现。”
          他似乎愕了一愕。
          “要是永远没有回来多好……”白家长女泪如雨落,一改温驯自制的性情。“永远不见……我……”
          语音渐渐哽咽零落,难以说出更多,她忍着泪踉跄离去。身侧的丫环婆子这时方醒悟过来,匆匆忙忙的赶上去,还不忘同情的多看他几眼。
          身边的兄长默默拍了拍他的肩。
          数年前的娉婷少女,也曾是支持他撑下去的力量之一。
          何时起,那一抹清浅的甜意逝去无踪,连面容都淡薄得不复记忆。
          心头萦绕的,早已是另外一个身影。
          看到她的泪,不是不歉疚的。
          听闻她觅得佳偶依礼嫁娶,花开花落,他以为再不相关。
          若不是猝然撞破,谁又知道她心底幽怨如斯。
          独自坐在花树下,试着回忆多年前的印象,最终还是放弃。
          纤小的身影渐渐走近,打量着他的神色。
          “还好?”
          “嗯?”
          “听那群女人说了。”如此荡气回肠的重逢被一传再传,白府人尽皆知,她自然也不例外。“看你好像不怎么伤心。”
          他一时失笑,略微的伤感烟消云散。
          “你是来安慰我?”
          “我可不会。”她不客气的否定,甩过一坛酒。“要难过你自己多喝点。”
          入手沉沉,他看了一眼,拍开封泥饮了一口。
          酒香在半空弥散,熏人欲醉,她略退了一步,避开扑鼻而来的香气。
          “江南的酒太软,和塞外真不相同。”
          “也有厉害的,你没喝过。”他搁下酒坛,纠正她的评论。“有些入口香甜绵软,后劲十足,不小心很容易喝醉。特别是女儿红,酿了十几年的饮前还得兑新酒,下次我带你去尝尝。”
          她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
          “忘了你不喜欢饮酒。”
          “也不是……”她没再说下去,推开棋坪坐上了石桌,纤足轻晃,神色有些怅然。
          “谢谢你的好意。”他弹了弹酒钵,心里是高兴的。
          “你真不在乎?”她略微好奇。“江南第一美人呢。”
          “我只见过她一次。”他并无郁色。“注定无缘的事何必多想。”
          “你倒是看得开。”
          “怎么说。”
          “扬州陈家的三公子,家世出类拔萃,英俊年少身手高强,又有一段人人称羡的好姻缘,可惜祸从天降错过了七年,回首佳人已嫁,空有余恨,徒留两情依依……”
          “你从哪里听来的。”他没好气的打断她的揶揄。
          她耸耸肩,淡淡中不掩幸灾乐祸。“所有女人都这么讲,还有不少为你们掬了一把热泪,说是赶得上话本传奇了。”
          “少听这些无聊的东西。” 一时很想在她身上磨磨牙。
          “是你带我来的。”她不忘提醒罪魁。
          “我以为你是打算劝慰我的。”
          “其实我是来嘲笑你的。”
          忽然发觉斗嘴意气的滑稽之处,俩人同时笑起来。
          “迦夜。”
          “嗯?”
          “唱首歌吧。” 他的声音低下来,柔如春风。“你在龟兹唱过的那首,我很想听。”
          静了半晌。
          清澈透明歌声在树下响起。
          穿越了花繁叶密的枝桠,在澄蓝的天空下飘散。
          女孩在石桌上微微后仰,望着变幻的云彩,吟唱着神秘难解的歌谣。
          歌声仿佛有种温柔的力量,抚慰着一切哀伤澄定,直入心底。
          阳光落在迦夜的额角,像踱上了一层金芒。细嫩的脸上也有了微红,如一只鲜美诱人的春桃,顿生爱悦之念。
          歌声缓缓消失,当最后一个音符湮灭,她低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他默默凝视了许久,探手拉住细腕用力一带,纤小的身子跌进胸膛,重重的撞入怀中,连带身后的大树受震,落下了漫天花瓣。
          猝然变化,她有点恼火的抬起头。
          “你干什么。”
          纷飞的花雨落满了一身,扬扬洒洒犹如细雪,忘了生气,她愣愣的仰望,黑眸映着一天一地的落英,像蕴着无数星芒。
          “真美。”
          喃喃的叹息响在耳畔,还来不及应答,温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IP属地:江苏157楼2017-06-28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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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8楼2017-06-28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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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9楼2017-06-29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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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音
                甘甜的酒气盈散齿间,她的意识有点模糊,不自觉的环住了他的颈。
                强势的在唇上辗转,肆意索取着甜美,幽暗的眸子仿佛隐着火,熟悉的气息又莫名的安心,连带着她也热起来,益发昏然。
                吻越来越深,纠缠难分,呼吸逐渐紊乱,抚在她颈后的手很烫,健臂慢慢收紧,窒息般的贴在一起,忘了世间的一切。
                直到一声惊叫划破了静谧。
                抬眼望去,白凤歌在苑门边惊愕的看着两人,玉手掩住唇。
                “二小姐有事?”他松开了迦夜,客套的询问,并无半分窘迫难堪,倒显得对方的惊惶失态有些可笑。
                “三公子,叶姑娘……你们……你……”美丽的眸子浮上了失望的泪意,困惑不解。那个纤小的女孩站起身拂了拂衣上的花,一般的坦然自若,黑亮的眼直望过来。
                “白小姐有何指教。”
                到底是世家之女,震惊过后迅速镇定下来。只是藏不住酸涩,眼眶微微发红,想了半天才勉强说出来。
                “外厅的许多朋友商议着去灵隐寺上香游春,我想叶姑娘初来,或许想去看看……”
                “多谢二小姐好意。”他看向迦夜。
                “我对礼佛进香没什么兴趣。”
                “那里景致不错,顶多不进大殿便是。”他出言劝诱。“出去走走也好。”
                迦夜想了想,点了下头。
                无视一旁复杂的明眸,他携起她的手。
                数十丈外的小楼上,陈曲衡与宋羽觞对望一眼,均是一脸震骇。
                身处一堆闹哄哄的青年男女之间,气氛极是怪异。
                大哥随着他闲谈,话题泛泛,左右不离。白凤歌被一群闺中好友簇拥,偶尔投来一瞥,掩不住幽怨难过。白昆玉时而投注这方,时而留意迦夜,仿佛在思索什么。宋羽觞偶尔看他,间或不忘注目来进香的各色丽人。
                迦夜倒是空闲,落了孤身一人也不介意,尽自个的兴趣游赏着景色。
                走马观花的扫了一眼,果然未进佛殿,她径直绕向后山,撇下一帮热闹爱玩的世家子女各祈心愿。
                比起前殿的香火鼎盛,后山确是静了许多。
                山秀林密,清泉漱石,一片深浓的绿意中错落着佛像佛塔,古意森森,偶尔有佛鼓颂经之声,极有清平心境之效。她专挑人少客稀的地方去,越走越是僻静。鸟鸣啾啾,如在林间互相应和,声声清脆动听,山道的石径上爬满了绿苔,合抱粗的巨木参天蔽日,不知有多少年头。
                偶尔瞥见残旧的佛像立在道边,她冷笑一声,只作未见,信步往更幽深之处寻去。
                未走多远,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江南春雨如烟,并不甚急,却也沾得衣襟洇湿。迟疑了片刻,身后传来人语,回眸一看,可不正是同来之人。
                没两步,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头顶,挡住了绵绵雨丝。
                “听说前方不远有个棋亭,且去避一避吧。”俊目隐含笑意,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护着她沿路行去,留下后方纷杂的心思不一而足。
                白凤歌由兄长护着,咬咬唇跟了上去。
                陈曲衡拧了眉头,又不便说什么。
                宋羽觞看着两人的背影极是不解的随在其后。
                确实是有亭的。
                转过山道弯折处,一角飞檐入目,恰恰坐落于险崖之上。
                亭畔有泉。
                山水从崖上披落垂泻,扬起阵阵水雾,飞瀑如烟。
                亭下有人。
                一位老僧与一个青年正在对弈。
                一名青衣小僮垂手侍立,时而续上香茗。
                “抱歉扰了诸位雅兴,山雨忽来,前后无遮头之处,不得已暂避,还望见谅。”
                弈中的二人抬起头来,心里俱是一声喝彩。
                男子清俊非凡,女孩容颜似玉,虽被雨淋得浸湿,仍掩不住光华。
                男子着黑衣,明明是低调的潜藏,却反成了冷峻卓然。
                女子穿白衣,原该是不染的纯净,却无端带出了冰峭。
                错非是年纪有别,真是一对璧人。


              IP属地:江苏160楼2017-06-29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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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说哪里话,此亭又非在下所有,何须客气,请速速进来躲雨便是。”下棋的男子举手揖让。老僧默然不语,白眉下的眼睛打量着女孩,仿佛对二人十分留意。
                  一行人鱼贯而入,小亭顿时拥挤起来。
                  春雨渐渐急了,银链般从檐边挂落下来,迦夜立在亭边,时而伸手去接一接,白生生的手沾上了水珠,玉一般好看。陈长生立在一旁,也不制止,偶尔替她挡一挡溅落的水。
                  众人无事,宋羽觞凑近棋评,看两人对弈,也不顾观棋不语的成规评头论足。陈曲衡转过了头,与白昆玉一般打量着弈者,心下暗自估量。
                  白凤歌怔怔的望着陈长生,一时竟像痴了。
                  对弈的老僧须眉皆白,淡泊平和,慢慢的呷着茶,等待对方应手。
                  下棋的青年锦衣玉服,优雅自若,举止矜贵,手上的板指莹润如脂。
                  江南本是卧虎藏龙之地,下棋的两个也必非寻常人物。不过迦夜漠不关心,他也只当路遇。
                  “大师果然厉害,棋到此处,我也唯有束手认栽了。”下了不多时,青年朗笑认输,全无失局后的郁色。
                  “阿弥陀佛。”老僧合什念诵。“公子杀着凌厉,锐不可挡,唯一可叹失之轻率燥进,否则老衲万无胜理。”
                  “确有此弊,大师慧眼如炬所言极是。”青年从僮儿手中取过湿巾拭手。
                  “刚不可久,强极必衰,生杀有度始成天道。”雪白的长眉几乎覆住了眼睛,“成魔成佛,皆在乎一念之间。”
                  “何者为魔,何者为佛。”宋羽觞笑嘻嘻的反驳。“要我说佛魔本一家。”
                  这话是有些不恭,拿了佛祖笑谑。白昆玉轻斥无礼,老僧却不以为忤。
                  “这位公子所说倒也不错。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原也是这个意思。”说到末了,老僧抬起眉,精光四射的眼投向亭前,“这位姑娘认为可是?”
                  迦夜正神游物外,忽然听得喝问,微愕的回头。
                  “老衲请问姑娘,可曾听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僧目视着她,语音沉厚。
                  年高德邵的僧人突然质问这般年幼的女孩,不说旁人,连对弈的青年都现出讶色。
                  迦夜愣了愣,黑眸渐渐冷下来,止住了陈长生,缓缓走上前。
                  “大师此言何意。”
                  “老衲并无他意,只是奉劝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亭中一片寂静,唯有山瀑奔流。她微一沉吟,踱了几步。
                  “我们可曾见过。”
                  “老衲曾于数年前,有幸恭为莎车国公主弥月大宴之宾。”
                  “大师好记性,难怪意有所指,原来竟是冲着我来的。” 恍然而悟,迦夜轻轻击掌,眸子瞬间凝成了冰。
                  “叶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白凤歌嗫嚅的问出口,张望着场中数人。


                IP属地:江苏161楼2017-06-29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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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15: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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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生没有表情,紧盯着老僧。
                    对弈的青年也颇为意外,兴味的扬眉,仿佛觉得甚是有趣。
                    宋羽觞与白昆玉不解其意,诧异的望着迦夜,又看陈长生。
                    陈曲衡适时上前一步,按住了弟弟的肩。
                    “久处幽暗之室,不辩日月之光;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兰麝之香。以姑娘之明,当知是非曲直……”
                    尚未说完,迦夜弹了弹手指,打断了他的话。以她的年纪作这个举动相当无礼,却无人开言,眉间渐浓的煞意压过了稚色,隐隐透出邪气的森寒。
                    “大师究竟想如何?”她毫无笑意的打趣。“要我出家作尼姑是绝不可能的。”
                    “不敢,老衲只希望姑娘能秉持慈悲之心,偶尔来敝寺听听讲经,时日一长必有裨益。”
                    “多承好意,倒是不必多此一举了。”她意兴阑珊的把玩黑白棋子。“大师留了颜面,意思我也能猜出一二,只是……”
                    棋子从她指间落下,在竹坪上砸出啪啪轻响。
                    “实在是过虑了。”
                    “年纪大了难免想得太多。”她似笑非笑,清冷的神色戏谑轻嘲。“明明弈事已了,大师却以为犹在局中?”
                    “姑娘是指……”白眉一轩,老僧略为犹疑。
                    “我已无心入局,何必以己心度我,世事与我有何相干。”
                    “果真如此,便是老衲妄言了。”默然良久,老僧抬起眼,“但若是……”
                    “但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请恕我无礼。”轻描淡写的点点头。“大师觉得如此可算公平?”
                    “阿弥陀佛,愿姑娘有暇多看看江南山水。”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若有雅兴弈棋,老衲必定焚香以待。”
                    “多谢。”她淡淡一笑,首次执礼相辞。
                    “山雨既停不敢再扰,请两位继续。”
                    “大师为何对此女这般慎戒。”续上了热茶,棋坪上又摆开了另一局。
                    落了数子,老僧才慢慢出言。
                    “此人在西域可算是翻云覆雨的人物,不知怎地来了江南。”
                    “翻云覆雨?大师说笑了,以她的年纪……”
                    “五年前我在西域见她,已是这般模样。”长眉被热茶一熏,挂上了水雾,与烟云弥漫的山林相映成趣。
                    “你是说她五年不曾变过?”
                    “未必仅只五年。”
                    “怎么可能,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老僧摇了摇头,无意细说。“我本担心她在中原横生事端,眼下看来似无此意,也算造化之福,世子无须多问,还是各自相安无事的好。”
                    “大师未免过虑,江南与西域万里之隔,再厉害又能怎样。”
                    “世子莫要动争斗之念。”似看透了他的内心,老和尚出言劝告。“她虽有来历,到底形如稚女,胜之不武不胜为笑,还是罢了此意的好。”
                    “她到底有多大?”终是按不住好奇。
                    “这个么……”老僧微笑起来,“怕是唯有佛祖知道了。”
                    啪!一声落子响在了山间。


                  IP属地:江苏162楼2017-06-29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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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衷
                      “她究竟是什么人。”陈曲衡严肃的质问。“看来不是普通的魔教教徒,否则玄智禅师决不至这般言语。”
                      “玄智禅师?”
                      数十年前便已名扬天下的得道高僧,他也有所耳闻。据说身兼少林派数种绝学,性喜云游四方,多年来行踪飘忽罕见其人,甚至有传言说已圆寂于某处,居然日前在灵隐寺偶遇,还识破了迦夜……
                      “不会错,白昆玉去查过。和他对弈的人也不简单,至今尚未探出。”
                      以白家在杭州的势力都查不出,自是有来头的人物了。
                      “还有那天她的神态……”陈曲衡不知该如何描述,小小年纪竟然有如许可怕的杀气,言辞之间充满了睥倪一切的傲意,迥异于平日所见,那般凌厉的气势,决不会是庸常之辈。
                      “我本以为她是魔教下役,被你好心带至江南。”虽也隐隐觉出两人的牵绊比想像中深,却未料想竟至于此。“我见你……你……就算陈家不计较她的出身,你们的年纪也……咳……”
                      大哥看见了?难怪……入眼陈曲衡尴尬难言的模样,他倒是笑了。
                      “迦夜不是孩子了,她只比我小两岁。”
                      “怎么可能,她看来不过十三岁。”不出所料的难以置信。
                      “因为……某些特殊原故,她不会长大了,但心性阅历却已是成年女子。”他含糊的解释了一下,又展颜一笑。“大哥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
                      “魔教果然邪得很。”陈曲衡诧然自语,仍是不解。“她的真名叫迦夜?身份……”
                      “她是魔教四使之一,天山执西域三十六国事务的雪使,过去的几年是我的主人。”他平静的道出。
                      陈曲衡猝然站起,“她是驱你为奴的人?!”
                      “嗯。”
                      “这种人留她做甚,还带至江南。”陈曲衡怒意勃然,出言责难。“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把这个祸胎带到陈家,居然多方回护,你莫非失心疯了么。”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亲眼看见她和玄智禅师是怎么说话的,那般狂妄放肆,嚣张无忌,哪一点可取,她是怎样蛊惑了你,连大哥的话都听不进去。”
                      “如果不是她,我早死了无数次,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比起陈曲衡的愤怒,他只是淡淡的坚持。“她是个好女子,真说起来,也是我配不上她。”
                      虽然心狠手辣,诡秘多诈,反掌无情,她仍是难得一见的好女人……他一直这么认为。
                      “我知你这些年受尽折磨,竟连心都变成奴隶了么,当年可不是这样。”看着弟弟替那个魔女辩解,陈曲衡难过之极。“老三,你太让我失望。”
                      他沉默,过往的种种,那样复杂的纠缠,岂是言语能说清。迦夜于他,早已脱离了单纯的臣属,纵然是至亲也无法理解。
                      “她已退出魔教,来江南也只是观物赏景,无意介入江湖纷争,大哥无须担心。”
                      “你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他愣了一下,瞥见陈曲衡的神色又顿悟过来,几乎想笑。
                      “我们暂时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是……”他没说下去,陈曲衡大略猜到,有些意外。“你说她……魔教不是……”
                      “中原对魔教并不了解,多指为淫魔妖邪一类,其实也不过是与门派相类的组织罢了,所不同的唯有等级森严,刑罚酷厉,手段诡密而已。她绝非大哥所想的不堪,全是倚仗自身的实力才有对等的身份地位。”
                      再怎么想像,也无法想出一个十三岁模样的少女是如何号令。
                      陈长生拣了一些简要的说了说,让大哥约略了解一点。


                    IP属地:江苏163楼2017-06-29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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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简述,等说完天也黑了。
                        没有提得太细,光道出的部分已足够让陈曲衡心惊。那一层层血腥的杀戮甄选,一次次夺命的王廷刺袭,一场场翻覆的逆谋策乱,远远超出了臆想。
                        “……她本是江南人,和我一样阴差阳错流落至天山……处心积虑复仇……待杀了教王便再无留恋,抛却权位远走……”
                        听完了良久无语。
                        “或许是大哥想错了,纵然她对你有恩,还了也就是了,何必……”
                        “大哥,我早就不是七年前的我。满手血腥杀人如麻,不敢自认还是陈家人,或许在你眼里一如既往,可在我心底,自知与迦夜无甚分别。”
                        “所以你自甘堕落,不与名门闺秀来往,专与这魔女厮混?”
                        “……在我眼中,她是最好的。”他有点累。
                        说了许久对方仍不明白,他并未看低自己,大哥却瞧低了迦夜。“我喜欢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你也不为陈家想想,爹一世英名,怎堪有此之累。”
                        “所以我不打算回去,我本想私下回家看看……”
                        “只要和她分道扬镳,你仍是人人称羡的陈家三公子,过去种种身不由已,爹绝不会怪你。”
                        大哥殷切的目光,他无言以对。
                        纵然家人寄望,经历过的却不会抹去,他已不愿再粉饰虚词,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扮演一个完美如斯的陈家子。曾经奉为圭臬的种种,早在七年里轰然崩塌,断绝了回复的可能。
                        推开门,迦夜独坐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


                      IP属地:江苏164楼2017-06-29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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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的拎着棋子玩耍,黑白云子在指间泛着幽光。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他从背后揽住娇躯。
                          她斜着眼睛瞟了一下。“我可不记得和你有约。”
                          “迦夜。”
                          “嗯。”
                          想了半天又咽回去,他松开她在对面坐下。
                          “我陪你下棋。”
                          默默看他收拾残局,一只冰凉的手拂过眉间。
                          “你瞧着有点倦。”
                          “还好。”
                          “因为我?”
                          他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贴在唇上。
                          “你在关心?”
                          “你自找的。”她用力想抽回。
                          他握住不放,甚至进一步揽住了纤腰。“说的对,你可以开始嘲笑了。”
                          渐渐习惯了他这样的举动,也就任之。“当时还是应该杀了那个老家伙。”
                          “他不是等闲人物。”
                          “嗯。”若非无一击必杀的把握,怎会留此隐患。“不过他没认出你,明日我离开便是。”
                          “迦夜。”他将小小的身子抱至膝上,语气稍稍加重。“你答应过一起去扬州。”
                          “你确定?”她安静的蜷在臂间,“我的身份已经让你头疼了吧。”
                          “无妨。”
                          “我以为你是聪明人。”
                          “嘘,别说话。”他轻轻比住了她的唇。
                          她侧耳听了听,“为什么,外面又没有人。”
                          “因为我想吻你。”
                          随着话语,他触上柔软微冷的唇。


                        IP属地:江苏165楼2017-06-29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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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云
                            “三哥!”
                            一个少年飞扑入陈长生怀里,抱得死紧。
                            “青岚。”他十分意外,看着幼弟。“你怎会来杭州。”
                            见到许久不见的兄长,陈青岚眼睛都红了。
                            “我真不敢相信,大哥飞鸽传书说你回来了,我求爹准我来接你们。”
                            “爹让你出来,你通过了试练?”他拉开一点距离上下打量,当年还仅是个十岁的孩子,如今已是英气勃勃的少年,几乎不复旧时记忆。
                            “一个月前刚过,在床上躺了二十多日,刚爬起来就磨着出门,幸亏娘说情。”
                            “娘身子可好。”
                            “一听说你无恙归来,立时好了许多,现下日夜盼你早些到扬州。”
                            他沉默了一下,陈青岚急急开口。
                            “你的事大哥都在密信里说了,爹只说回来就好。”眼珠转了转,少年附在耳边小声道。“我偷偷见到爹看信手都抖了,把那几张短阑瞧了很多遍。”
                            向来不苟言笑的父亲……
                            “三哥,你不知道家里多高兴,过去的几年,娘总要在你房间里呆好久,出来眼泪汪汪,谁劝都没用,现在总算又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爹可是有什么吩咐?”
                            陈青岚挠了挠头,鬼头鬼脑的看了看窗外。
                            “周围没人,你说吧。”
                            果然不出所料,以严父的性情纵然是聆得佳音,也断不致激动到放青岚赶过来的地步,只须等上十余日自会与大哥回转,何必多此一举。
                            陈曲衡狐疑的接过青岚递来的密信,展开细阅。
                            “真有暗嘱?怎不用飞鸽传书?”
                            “爹说事关重大,横竖我要过来,就一并带来了。”他笑嘻嘻的表功,“再说我来也能助大哥三哥一臂之力,一举两得。”
                            阅毕陈曲衡将信交给他。


                          IP属地:江苏166楼2017-06-2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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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眼熟悉的字迹,他心猛然一跳,又按捺着读下去。一目十行的扫过,疑惑的询问。“这个南郡王世子是什么来头。”
                              “南郡王是皇帝数年前册封的异姓王之一,圣眷正隆,权势不凡,有朝廷的背景,官府江湖均会避让三分。本来官民互不相干,但世子野心勃勃,有意挟其地位一统江南武林道,已经被他铲平了不少帮派。首当其冲的障碍便是我们陈家,无端成了他的眼中钉。”
                              “他行事手段如何?”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狠辣阴毒,被他并入的帮派首领多是举家覆灭,老幼不留。官府归结为江湖仇杀,武林中又不便正面冲突,屡屡有寻仇的夜刺。他收揽了一帮高手为虎作伥,迄今无人能得手。”陈曲衡面色凝重。
                              “看他这驾势倒是想学君王府了,也不瞧瞧人家是何等手腕,岂是他这般小人行径。”陈青岚插口,极是不屑。
                              陈曲衡颔首认同,冷笑一声。“我看他确有此意,一心做南方武林霸主,取陈家而代之,好与北君王府比肩,可惜……未必能如他所愿。”
                              “可有交过手?”
                              “暗里也曾过手,双方均有折损,不是易与之辈。”陈曲衡思量了片刻,“只怕他对陈家也是这般计量,爹信里说他近期有异动,私下计划暗举,必定是冲着扬州。”
                              南郡王世子……
                              又是一场风波将起,他默默思索了半晌。
                              耳畔听得孩子的嘻闹,下意识的移近窗前。
                              暮春将至,园内落花无数。
                              重重花叶间,荏弱的身影盈盈而立,任跌跌撞撞的男孩攀住她的腿,虽有些不耐却未曾躲闪,由着他撒娇,三两只蝴蝶在身边飞舞,映着微红的晚霞,如一幅绝美的画。
                              黑眸不经意的望过来,很快别转,仿佛有些狼狈。
                              那一刻,滞重的心忽然轻松起来。
                              “你是谁。”
                              少年瞪大了眼睛,口气不善的置询。
                              瞪着悠然落座的女孩,又看看陈长生。后者正替她剥着新鲜橙红的樱桃,剥好的置在细瓷碗中推过去,她懒懒的食上几粒,眉尖因酸甜轻蹙。
                              享用的与出力的一般自然,看的人很不顺眼。
                              陈曲衡倒也罢了,已能视若无睹,陈青岚却是年少气盛,看不惯心中神人一般的三哥替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丫头服务。
                              “他是谁。” 迦夜瞟了瞟对方,懒洋洋的问。
                              “五弟青岚。”
                              “你家兄弟真多。”
                              不带恶意的话语听来令人不悦,陈青岚按捺不住。


                            IP属地:江苏167楼2017-06-2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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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15: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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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让三哥替你剥,你自己没手吗?”充满火气的声音响在庭内,在夜晚分外引人注意。
                                迦夜摆了摆手,示意陈长生。
                                “别剥了,吵。”
                                慢吞吞的话险些气炸了青岚的肺,受不了一再被无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是凤歌姐坐这儿。”
                                “说起来他有点像你刚上山的时候,好在你没他罗嗦。”扫了一眼,她充耳不闻的对身边男子道。
                                “青岚,坐下。”
                                陈长生含笑看了看涨红脸的弟弟,取过湿巾擦拭着指尖。
                                “不得对叶姑娘无礼。”陈曲衡象征性的呵斥了一声。
                                迦夜兴趣缺缺的想走,被陈长生拉住了手腕。
                                “再坐一会,夜色正好。”
                                迦夜瞟了一圈,细纱宫灯高挑,映着花影重重,晚风细细。
                                确实不错,不过……
                                她摇了摇头。“太吵。”
                                “你……!”
                                一只手捂住了少年的嘴,止住了即将滔滔涌出的话。
                                “青岚,从现在开始不许出声,想知道的事我稍后会告诉你。若不同意自己先回房。”静默了片刻,直到少年闷闷的点点头,陈长生才松开手,装作没看见弟弟委屈的眼神。
                                陈曲衡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坐吧。”
                                迦夜无所谓的落座。
                                半晌,陈青岚重重的坐下来,恨恨的盯着她。
                                “我讨厌你。”
                                迦夜翻着书,倚着廊柱半看半打盹,像是没听到。
                                “你听见没!”少年的声音大起来。
                                吵死人的家伙。迦夜叹了口气,卷起书准备换个地方。
                                少年不依不饶的挡在前方。“我在和你说话。”
                                “说什么。”
                                少年语塞,想了半天。“我讨厌你。”
                                “……”
                                “你最好离三哥远一点。”
                                “……”
                                “你根本配不上他,璎络姐和凤歌姐那样的名门淑女才配和他一起。”
                                “……”
                                “像你这样的邪魔外道识趣最好趁早离开,休想攀上陈家的门。”
                                “……”
                                见他绞尽脑汁的苦思,半天说不出下句,她扬了扬眉。
                                终于没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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