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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说实话能再有机会坐到教室里听课，我感到很幸福，特别是在自己离开校园五六年后。在夜校我可以暂时忘记烦人的工作，不用点头哈腰，也不用满脸堆笑的迎合客人，就凭这点钱花的也不冤枉。
　　夜校的课程很有规律，一晚上三个小时，七点到十点，中间休息一次。每天晚上只上一门课，时间上比较紧我们基本没有开口问的机会。这也正是我选择D大夜校的原因，我平时要通宵上班，白天睡醒后可以直接来上课，结束后刚好回“帝月云歌”上班。
　　狂侃了一个半小时后，老师累了说下课休息，出了门点上一支烟和另外几个做业务的学生闲聊。教室出门左拐直走到尽头是厕所，休息的时候聚满了抽烟的男人，每次看见都让我想起以前上大专时的情景。我不抽烟，也不想下了课还听老师闲扯所以呆在教室里。趁着还没上课，我找到昨天来上过课的人借了书划重点。
　　等我还完书回来，发现身边的空位子上坐着一个女孩，我心想难道是晚来的同学？女孩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我看不清她的脸和眉眼，只是她身上穿的黑色棒球外套十分的眼熟。我不动声色的回到座位，随意瞟了一眼女孩外套的腕口，可以确定那应该是我的衣服。因为我的那件腕口被暴发户朱总撒上过果汁，停留的时间太长实在洗不掉。我没去想女孩为什么大晚上还戴墨镜，倒是想起昨天外套被谁给穿走了，刚想开口老师已经走上了讲台。
　　上课过程中，我忍不住看向女孩，她带着墨镜的眼睛盯着黑板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看清楚。从昨天白胖女孩的嘴中，我知道她是D大的学生，所以她没理由出现在夜校，她到底为什么到这儿来？
　　“那个……”我小声说，“你身上穿的好像是我的衣服吧。”
　　女孩冷峻的脸有所松动，随手摘下墨镜，我看到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看样子是昨天哭的太厉害，不过倒是少了分强悍多了点柔弱。
　　“你的衣服？”女孩用的是疑问语气，但眼睛里可没有任何的迷茫之色，这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你忘了咱们昨天见过……”我试图让眼前的女孩回忆起昨天的事，后来才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巨大的错误。
　　“所以呢？”女孩扭头看着我，我心说当然是想要回来，可是看到她嘴角带有戏虐味道的笑意没敢说出口，她问我，“是不是想拿回去？”我忙不迭点头，虽说她穿着不但很漂亮还没有丝毫违和感，但那毕竟是我的衣服，再说也是便宜货。
　　“还给你可以，”女孩笑着说，“来拿。”说着把外套褪到肩膀以下露出里面的T恤，还朝我眨了眨眼睛。我被她笑的心惊胆战，心说这是几个意思不会是想让我直接从她身上脱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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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吞了口唾沫犹豫的说，“还是你自己来吧。”
　　“不想要衣服了？”女孩把衣服又再穿上挑衅的看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骂我怂。不是我怂换成是别人也不敢上课的时候去扒邻桌女孩的衣服，这里可是D大教学楼不是**拍摄现场。
　　“不是，”我有点不知所措，“那是我的衣服。”
　　“那就拿回去啊。”这次女孩外套脱了一半，还把没脱掉的半只袖子伸到我面前，换句话说只要我轻轻一扯衣服就回来了。
　　我考虑再三还是提前打声招呼：“那我来了。”说完感觉味道有点不对，忙改口说：“我是说拿回衣服。”女孩赞许的点点头，像是比我还迫不及待。话说回来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去扯女孩的衣服，虽说只是外套，也足够让我脸红心跳，可是我的手刚碰到棒球外套就听见女孩嘴里传出轻微的一声：“为什么扯我衣服？”声音虽小，但在夜晚的教室里显得极其清楚。
　　我顿时愣住了，在其他人回头之前，女孩以惊人的手速把自己的墨镜戴在了我脸上。然后，别人看到的是我歪戴着墨镜，手正在扒女孩的衣服。保安小孙说过我平时表情太严肃，戴上墨镜特像是道上混的，所以他提醒我千万别戴墨镜出门省的被人莫名其妙的揍一顿。现如今我的形象，特像是被宁死不从的女孩甩了一耳光。
　　“耍流氓。”女孩的语速很慢，似乎是想让教室里的每个人都听清楚，尽管她的话里没有丝毫灵魂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时间我听到诸如“**、渣男、色魔”等让我无地自容的词，等看到前后左右的目光后我赶紧收回了手解释说：“我……我什么都没干。”
　　坐在前面的哥们儿贱笑着说：“衣服都脱了一半还能义正言辞的说自己什么都没敢，你**，我向你致敬。”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感觉自己辩解的很无力，特别是看到教室里其他女生都用嫌恶、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向身边的女孩投去求助的眼神，希望她能站出来证明我的清白，推了推她小声说：“快说是你让我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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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非但没帮忙解释，反而直接趴到了桌子上，别人都以为她哭了，只有我知道是被她耍了，她趴下前看我的眼神像是在在说看你这下怎么解释。
　　“好啊，动手不成还敢威胁人。”女生们全都离开了座位，一部分跑来安慰我身边的女孩，剩下的人对我进行非人道的声讨。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太着急，没控制好语气在别人听来是挺像在威胁她。
　　我知道自己彻底上了女孩的当，现在是百口莫辩，只能不停的解释说：“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我的，我只是想拿回来。”
　　“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姑娘就说她身上的衣服是你的，”有个金刚般五大三粗的姑娘带头喊，“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女人们在她的带领下拳头、耳光纷纷朝我身上招呼，我被堵在座位上无处躲闪只能拼命的护住头。心想在她们眼中我和那些有露阴痞的怪叔叔，在地铁上摸姑娘屁股的死变态没什么区别。
　　好在男人们没动手，或许他们心里还在羡慕我的胆大妄为，要知道当众调戏良家这种事他们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从不敢付诸实践。
　　“哎，干什么呢！”讲台上的老师怕事态失去控制喊道，我压力一松知道姑娘们暂时住手。本以为老师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没想到他咳嗽了两声说：“同学，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不要扰乱别人上课。”
　　“决不能饶了他！”“金刚”喊，随之我听到不少姑娘都说要让我自尽以谢天下，竟然还有人说要把我烧死。
　　“同学们别激动，你们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若干年，什么怪事没见过，都回座位我们继续上课。”老师说完不再理会我，继续讲他的单口相声，姑娘们回座位之前都用眼神唾弃我，说我这种渣男应该去蹲板房接受劳动再教育。
　　“你们……”我感到很无力，最让我心惊的是等到教室里恢复平静后，我看到身边的女孩正用嘲笑的眼神看着自己。我不敢也没脸继续在教室里呆下去了，慌忙收拾好东西从后门溜了出去。
　　站在D大附近的公交站，我不禁叹气又浪费了一次课时费，还有那件外套肯定也要不回来了。想起女孩的种种古怪行为，我非常肯定她是故意来找我晦气，心说自己还真倒霉干好事不留名都能被人给缠上，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去上课。
　　“你的衣服。”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随之棒球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我回头看到女孩正站在身后。

　　“你想干嘛？”我退后几步问，心想你到底有完没完在教室里没闹够还敢追到车站来。
　　“晚上冷，给你送件衣服。”女孩说着还温柔的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在别人眼里肯定以为我们某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可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搞不懂这姑娘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介于刚才自己被她戏耍，我和她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以防她故技重施。要知道大街上可不比教室里，她这么漂亮的女孩要是污蔑我耍流氓，绝对有三五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壮汉跳出来打抱不平，到时候我可就不只是被挠一顿，很有可能被扭送到派出所。
　　“这衣服本来就是我的。”我不客气的说，随即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儿。我摸了摸衣服的腋下还有后背，再闻闻自己的手，没错的确是二锅头的味道，与此同时还发现口袋里有什么硬物。
　　“求你别再去赌了。”女孩突然张口说。
　　她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我目瞪口呆，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在和我说话？”
　　“哥，妈其实都知道你整天在外面吃喝嫖赌，只是她自己一直都不肯相信。”女孩越说越离谱，“你骗她说有事出门，她还让我送件衣服给你。”
　　“哎，你别胡说，咱们俩没一点关系。”看到其他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忙对她说，“你够了啊，别再演戏了。”
　　“哥，你喝多了，跟我回家吧，和妈妈认个错咱们还是一家人。”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眼前的女孩绝对有十段以上的演技，比起刚才的面无表情，此时此刻她脸上的哀怨和凄楚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你说谁喝醉了，我压根就没喝酒。”我又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是人都知道没有醉汉会说自己喝醉了。果然，我听到周围有人议论说，身上那么大的酒味还说没喝醉。
　　“我真没喝酒，酒味都是衣服上的。”我猛然醒悟指着女孩说，“我知道了，又是你在搞鬼。”
　　“哥，你醉了，咱们回家吧。”女孩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神情像极了一个苦劝兄长回头是岸的好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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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说多少遍你们才肯相信，我没喝……”我的话没说完口袋里掉出一个小二锅头的空瓶子，顿时周围的人全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睁眼说瞎话，瓶子都空了还说没喝。我万分肯定绝对是女孩故意陷害我，是她提前把酒倒在了我的衣服上，可我知道说了也没人相信，只好走为上策。
　　我没能溜掉，女孩死命拽着我的胳膊说：“哥，求你别再赌了，俗话说十赌九输那些整天和你称兄道弟的人都憋着坑你的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说哪有这种当哥的，我看着女孩心说没人坑我的钱，倒是姑娘你把我给坑苦了。
　　“你……你给我放手。”我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心说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要不是我昨天她不是睡大街就是被人给捡走，难道说现在都流行恩将仇报？
　　女孩抽抽搭搭的说：“哥，我可以放你走，但求你把妈的钱留下，那可是妈的血汗钱，也是我这个学期的学费。”
　　“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我想甩开她的手，试了几次没成功，她的手劲出奇的大，要不是看她身材很好我真怀疑她是不是练了擒拿手这类的功夫。
　　不知缘由的路人把我的不耐烦当成败家子的气急败坏，指责我丧尽天良，怎么可以骗自己老妈的钱，搞得妹妹都要辍学。我很想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孩，可是围观的群众都被她的逼真的演技给欺骗，用“渣男”、“**”、“**”、“**”各种不堪入耳的词汇朝我身上招呼。
　　实在没办法，我凑到女孩耳边小声说：“你赶紧给我把手放开，否则我可真动手了！”
　　女孩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拉着我的手往上抬，突然松手整个人朝后面摔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别人看来是我恼羞成怒之下把她推到，实际上我什么都没干。
　　“什么人啊，连自己妹妹都打，还有没有良心。”看到女孩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周围立刻爆发出愤怒的声音。我看着自己的手，有点不敢相信她只用了几个动作就让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给女孩出主意说：“姑娘，别哭了，用不用我们把你哥送去派出所。”还有的人看女孩漂亮，主动问她学费还差多少，他先愿意帮忙垫上。还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只不过以前我交不上学费的时候怎么就没遇上这么多好人。
　　趁着路人都忙着安慰女孩，我想挤上公交车，没想到有人喊：“哎，快看，那小子想跑，大家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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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车站挤满了人，我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很难挤上去，为了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群情激奋的路人，问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我说没错要是他想活命就尽快开车。可能是受到生命威胁，司机没敢再问一句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我站在“帝月云歌”大门口，想着刚才出租车司机的表情。车停在门口的时候，出租车司机从前车窗探出脑袋满脸的惊讶，等我把车费一分不少的给他，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劫后重生来形容，可能是没见过犯了事还要来找乐子的罪犯。我告诉他只是开个玩笑，他说经过这一次决定回家好好关心自己老婆，我没再解释觉得这可能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回宿舍路上遇见了小孙，小孙惊奇的问我：“映辰，你不是上课了吗，怎么这个点儿就回来了？”
　　“哎——”我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想起自己不到一晚上经历了从流氓到醉鬼再到赌徒的角色转变，没法用三两句话解释清楚。
　　小孙闻到我身上有酒味说：“嚯，你喝了多少，这么大味儿。”
　　我把外套脱下来说：“要是我说一滴酒都没喝，你信不信。”看他满脸的不信，我苦笑着说，“别说你，现在连我都觉得自己醉了。”
　　小孙的对讲机里传来值班经理的声音，说是有客人需要帮忙，我们只好结束闲聊。
　　一楼最里面的那间是我的宿舍，进了门我把外套扔进盆里倒上半袋洗衣粉使劲揉搓总算去掉了那股酒味。闻惯了洋酒的味道，都忘了二锅头的味道这么浓厚，我想要是客人们不是为了消费而是为了买醉来我们“帝月云歌”二锅头绝对是最畅销的酒。
　　还有两个小时才上班，为了弥补自己浪费的课时费我想自己看会书，可是翻开书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女孩。今天的种种迹象表明她是故意来找茬，问题是我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得罪了她。想来想去还是怪自己同情心泛滥，昨天就应该任由她自生自灭。最头疼的还是以后，D大夜校的课我还要继续上，她今天这么一闹我还真不好意思出现在教室里。
　　白天的值班经理都是姑娘，太晚回去不安全，我换上值班经理的制服拎上对讲机走出了宿舍。我在对讲机里喊了半天也没找到当值的经理，有人说她去了四楼VIP，我只好上楼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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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大专毕业后进入“帝月云歌”工作的，“帝月云歌”是B市有名的高档综合娱乐场所，包括酒吧、KTV以及健身房等设施，老板是个女的我们都叫她张姐。小孙比我早来两年，说“帝月云歌”原本是B市某大佬的产业，张姐曾是他的情妇，后来两人分手大佬把整个“帝月云歌”当做补偿费送给了张姐。四楼的VIP里经常有各界有头有脸的人出没，从这点来看张姐绝对不简单。
　　当初给我面试的就是张姐，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她到底凭什么用我，要知道我当时毫无经验要不是缺钱甚至都讨厌这一行。张姐是位迷人的女性，只是随便问了我几个问题，临走的时候告诉我第二天来上班。其实她平时不怎么来“帝月云歌”，我想她可能和其他上流社会的人一样平时喝喝茶打打高尔夫，没事做个美容过着土豪的生活。
　　到了四楼我没看见值班经理，倒是在包间外面看见了服务员陈娟。我看她端着酒和果盘在VIP包间门口徘徊，疑惑的走了过去。“陈娟，你在门外站着干嘛？”我问。
　　陈娟吓了一跳看到是我松了口气：“郝哥，我……我正要给包间里的人送东西。”
　　“那你送吧，”我四下张望，“你看没看见今天的值班经理？”
　　“我看见她进了对面的包间。”
　　“行，我知道了。”我看她还愣在原地，奇怪的问：“你不是要给可人送东西吗，怎么还站着？”
　　陈娟为难的说：“郝哥，我……我不太想进去。”
　　“怎么了？”我问。
　　陈娟看了看包间门：“朱总在里面。”
　　“朱总又来了？”陈娟点了点头，朱总是个暴发户，听说在B市有家规模挺大的公司，手里有不少人脉，三天两头往我们这儿跑都快安家了。和陈娟一样我们都特讨厌朱总，他其实就是个土流氓，总喜欢占值班女经理和女服务员的便宜，可惜张姐说这人不好惹所有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在众多服务员中，陈娟被调戏的次数最多，朱总老来知道小娟的工作区域，没事总用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她，仿佛想用眼神把她给生吞了。
　　“东西给我吧，你帮我跟值班经理说一声让她下班，我提前上班。”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来自农村，有着相同的成长环境，我经常会替陈娟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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